第2章

「不過味道還行啊，下次給哥做個大包的！」

我氣得又踹了他一腳：「你做夢吧！你來這幹嘛？」

他一挑眉：「來吃餅幹啊。」

我幹脆把餅幹全都丟給他，抬腳就走。

吃吧，最好噎死你！

我好不容易挑挑揀揀這麼幾塊能看的餅幹，還全被他這隻狗吃了。

秦野跟在我屁股後面一臉欠扁。

「去哪呀？

「吃晚飯嗎？

「帶哥一起去唄，正好認識認識你的同學。」

這人跟狗皮膏藥一樣，一旦黏上就甩不脫。

我還記得高中那會兒，有個男同學在放學後把我攔住告白。

人家緊張又羞澀，磕磕絆絆總算把一段話講完。

我正想禮貌地拒絕，不知從哪竄出來的秦野。

一把攬過我的肩，冷冷丟下一句「她哥不讓她早戀，你別想了」。

從此我放學秦野都等著我，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斬斷了我所有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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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塊膏藥一直貼到我上大學，總算短暫地擺脫了他一會。

現在這糟糕而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8

今天晚上學長約了我單獨吃晚飯，我本來想著這是送醜陋小餅幹的好時機。

這下好了，餅幹無了，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不好意思啊，鄭學長，剛好碰到了我……媽媽的好朋友的兒子。」

秦野把我往旁邊一摁，大大咧咧地貼著我坐下了。

「是毫無血緣關系，但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哥哥。」

還在「好哥哥」上加了重音。

我扶額，鄭學長倒是從容地露出一個微笑。

「周同學的哥哥是嗎，您好，我叫鄭書清。」

說著伸出手，秦野一把握住。

「你好，小舟說一直承蒙學長照顧，所以今天我這個做哥哥的，特地來道個謝。

「這頓飯我請。」

鄭書清隻是笑笑，委婉推拒：「今晚本身就是我單獨約的周同學，哪有您買單的道理。」

他倆說話的陰陽怪氣味都傳到我這裡了。

兩個男人交握的手，越握越重，連骨節都在發白。

我趕緊打圓場：「那不如咱們 AA 呢？」

鄭書清：「聽周同學的。」

秦野：「聽小舟的。」

短暫地達成了和解，我松了一口氣。

一頓飯吃得劍拔弩張，秦野和鄭書清大概是氣場不對付，你一言我一語的，都沒我什麼事。

「我們小舟給學長添麻煩了，她笨笨的，我一會兒不看著就容易出岔子。」

秦野一口一個「小舟」，我聽得汗毛直豎。

平時我們相處，稱呼明明不是「神金」就是「狗」。

而鄭書清則是一直保持著不瘟不火的笑容。

「哪裡哪裡，周同學一點就通，哥哥您太客氣。」

他的目光忽然投向我，眼底滿是溫柔。

「而且，對自己喜歡的女生好是應該的。」

9

寒毛直豎加倍。

我本來正在猛猛吃菜，現在僵在原地。

鄭書清不疾不徐地繼續開口：

「有些唐突，不過本來今晚我也打算告白的。

「既然您是周同學的哥哥，我覺得由您見證，也很好。」

秦野咬牙切齒：「說了是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

「那也隻是哥哥，對嗎？」

秦野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我這個角度，都能看到他的咬肌凸起。

我真怕他受不了有人跟我告白當場發飆。

畢竟對他這個母單來說，這種場面到底還是殘忍了一點。

還好秦野幾個深呼吸硬生生地把火氣壓了下去。

「好啊，既然想追小舟，那先喝倒我。」

「平時我不喝酒的。」

秦野散漫地一抬下巴，道：「怕了？」

鄭書清溫和一笑：「大舅哥想喝一點的話，我奉陪。」

我又聽到一聲什麼東西咬碎的聲音。

秦野惡狠狠地問：

「白的還是啤的？」

「大舅哥說了算。」

秦野一拍桌子：「都上吧！啤的剛好漱漱口！」

白酒、啤酒還有洋酒，亂七八糟地擺了一桌。

我嘬著旺仔牛奶看他們表演。

從小到大都沒看過秦野喝酒，看他剛剛囂張的樣子，我還以為他有多能喝。

誰知道酒還沒喝完一半，秦野已經趴下了。

我和神志完全清醒的鄭書清，尷尬地相視一笑。

「鄭學長，還要麻煩您再多定一間房。

「他喝成這樣，肯定是回不去了。」

鄭書清擺擺手：「跟我客氣什麼，舉手之勞而已。」

秦野趴在桌上，已經醉得關機了，臉色卻還是一如既往地臭。

「今天實在太不好意思了，他一直都有點神經兮兮的，剛才要是有什麼話不中聽，學長你別在意。」

鄭書清隻是微醺，臉上浮現一抹不易察覺的緋紅。

「他是你哥哥嗎？」

我微怔：「算是吧。」

「你也當他是哥哥嗎？」

「學長，你問這話是……」

鄭書清輕輕搖了搖頭：

「是我有些醉了。

「周舟，我剛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如果可以的話，我隻想要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鄭書清總是給人一種清風霽月的感覺。

就像此刻，他眼神柔和似皎月，正安靜地等待我的答復。

和他相處總讓我感到寧靜舒適。

但如果是戀人的話，總好像少了點什麼。

我抿了抿唇，剛想開口，身旁趴在桌上的男人忽然一個起身，「嗷」的一嗓子：

「酒呢？滿上呀！不許養魚！」

嚎完頭一歪，直接倒我身上了。

我一邊手忙腳亂給他丟回桌上，一邊對鄭書清說：

「學長，謝謝你的喜歡，但是我……」

秦野又回光返照般嚎起來：

「誰要做大舅哥誰做！什麼便宜老舅！我不幹！」

我的那句話硬生生被秦野打斷，但聰明如鄭書清，他當然知道後半句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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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底的微笑一如平日那般溫柔和煦。

「沒關系，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尊重。就算隻是朋友，我也很高興。」

然後秦野不合時宜地吐了。

10

如果不是他實實在在又吐了兩回，我真的懷疑是秦野這隻狗裝的。

好在鄭書清不跟他計較，還幫著我把人一起扛回酒店。

送走學長，我擰了條毛巾直接丟到秦野臉上。

「不能喝就別喝啊，現在丟人都丟到我學校去了！」

床上的人蜷縮起身體，似乎有些難受地哼唧了一聲。

我嘆了口氣，下了死手，如同要搓掉他一層皮一樣給他擦臉。

秦野閉著眼，面色潮紅，不知是醉的還是被我擦的。

我邊擦邊罵：

「你是不是有毛病，自己多少酒量不清楚嗎？

「再說，喝酒傷身，就你這點酒量，還跟人叫囂呢！什麼追我就先喝倒你，現在好了吧，真喝倒了，我是不是歸他啦？

「真是煩死你了！」

手腕忽然被扣住，嚇了我一跳，秦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他怔怔地望著我，眼神晦澀不明。

不知在對視中沉默了多久，秦野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

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沒想到他又重復了一遍：「對不起，讓你丟臉了。」

他忽然說人話，我實在難以適應。

「你沒事兒吧？喝酒把腦子喝壞了？」

秦野沒吭聲，眼圈卻紅了起來。

我哪見過這種陣仗。

這人平時跟我說五句話，有三句話是在互懟。

突如其來要掉小珍珠，弄得我都不好意思繼續罵了。

我試著安慰兩句：

「那個……喝酒沒喝過人家，也不用哭的。

「雖然是有點丟臉哈，但也就一點點啦。

「下次不要這樣自不量力就好了……」

秦野不理會我的安慰，他隻是看著我，眼裡似乎有黑色的暗湧正在翻滾。

「你那個學長喜歡你。」

「嗯。」

「他對你挺好的。」

「嗯。」

「他人看起來也不錯。」

「嗯。」

秦野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眸一暗。

「我也喜歡你。」

「嗯。」

11

「嗯？」

第一反應是這隻狗又要耍我。

我試圖在他臉上找出戲耍我的痕跡，可隻看到秦野的眼圈更紅了。

「明明是我更早的……

「所以現在是來不及了是嗎？

「你喜歡那個學長，他也喜歡你。」

話好像哽在喉嚨口，秦野一把握住我的肩，我能感受得到他指尖的顫抖。

「你能不能不喜歡他？」

我耳鳴了。

一聲尖銳而細長的金屬音響徹耳畔。

我隻能感受到自己劇烈而快速的心跳，在胸腔內震顫。

心裡好像有什麼正在發酵，快要把整顆心撐滿了。

秦野的目光太過炙熱，我的臉都被烤得發燙。

我頓了半天，一開口卻是：「你眼淚好像要掉下來了……」

然後秦野就把自己關廁所裡了。

傷自尊了嗎？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走還是該留，這種情況，要不要安慰幾句。

比如，男人也是可以哭的。

再比如，你這樣已經很棒了。

想來想去我幹脆打電話給閨蜜甜甜。

是她說秦野跟我作對的種種跡象，都是因為喜歡我。

她還掐指一算，說我最近桃花泛濫，秦野跟我告白就在這兩天了。

當時我像看傻子一樣看她，現在我懷疑甜甜是有點子能掐會算的。

我把來龍去脈一說，電話那頭發出尖銳爆鳴，笑得地動山搖。

原來秦野知道我團建的地址，也是甜甜這個叛徒說出去的。

「我就說嘛！看到學長他急了吧？

「居然還哭了？天吶！男人的眼淚，女人的興奮劑！

「我不敢想象一個一米九的野男人在我面前掉小珍珠，嘖嘖，周舟你吃得真好。」

甜甜越說越亢奮，我趕緊打斷：

「想想辦法啊，現在他把自己關在廁所裡，不會偷偷在哭吧？」

「好了好了，認真點。」甜甜清清嗓子，「你去敲敲門嘛。」

「敲門？然後呢？我說什麼呀，我現在腳趾摳地，快摳出一個迪士尼了。」

「然後問他要不要出來在你懷裡哭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甜甜炸裂的笑聲差點震碎我的耳膜。

這世上最靠不住的果然就是閨蜜，就在我的髒話要脫口而出時。

廁所門咔嗒一聲。

開了。

12

我手忙腳亂地把電話掐了。

秦野慢悠悠地走出來，臉上頭上都湿漉漉的，T 恤領口被水洇湿，垂落的額發正在向下滴水。

我小心翼翼地開口問：「你……沒事吧？」

「我有事。」

他向前一步直接把我逼進牆角，我想從側面開溜，他手一撐，截斷了我的後路。

一個完美的壁咚。

我被困住了。

「不管你和那個學長是不是兩情相悅，我都決定要說出來。」

「你……」

「你先聽我說完。」

「你離我太近了，好熱。」

秦野比我高太多，他俯身下來的時候，壓迫感讓我不停地想逃，但背後隻有牆壁。

距離太近，他身上的熱氣一陣陣襲來，我感覺自己也要被燒著了。

「就這麼著吧，遠了我怕你跑。」

他眼眸低垂，深深地注視著我。

「周舟，我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