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一步一步地靠近，我警覺地轉移陣地。

「你幹嗎？」

「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搖了搖頭，對方了然地點了點頭，腿一伸，人就站在了我面前。

一瞬間騰空，我發出了尖叫：

「周季禮，你幹嗎！」

層層疊疊的婚紗下是黑色西裝。

像極了結婚典禮的尾聲。

整個人被摔在柔軟的床上。

我翻身朝著床頭靠去，隻見周季禮揚了揚眉，對我這些毫無防御力的小動作視而不見。

「既然你不換，那我就幫你換。」

「我換！」

我連忙制止，大喊道。

「衣服給我！」

周季禮從衣帽間拿出了他的睡衣。

「來得匆忙，還沒準備你的衣服，你先穿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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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衣服，蹿進了洗手間，大力地鎖上了門。

身後傳來一聲輕笑，也不知道在嘲笑誰的膽小。

放在婚紗內側兜裡的手機傳來消息。

成澄：【怎麼樣，計劃成功了嗎？】

我：【OK。】

8

比起與謝婉婷的匆匆一面，我還是更相信三年來對周季禮的了解。

那樣冷心冷面的人怎麼可能隨便結婚？

但我又害怕這是真的，所以我以自己為注，設下了一個賭局。

我在賭，他是否真的要和別人結婚。

我在賭，回國那天的話，是否出自他的真心。

我在賭，這三年的相處，能不能換來他的一點觸動。

所以我故意告訴了哥哥婚禮日期，我在賭，他會不會來。

都說一廂情願的結局就是滿盤皆輸，但是還好，我是贏家。

一念之間，在我和周季禮之間的賭局之中，莊家變成了我。

我走出衛生間，周季禮已經換了一身衣服。

他戴著眼鏡，坐在一旁的桌前。

身前的電腦屏幕亮著。

我冷下臉，站在桌邊：

「什麼時候讓我回家？」

周季禮頭也沒抬：

「等你和成澄的婚約取消。」

「你這是非法拘禁。」

我生氣得轉身坐在床上。

「挾持人質的事情都幹了，還怕非法拘禁嗎？」

冷不丁冒出來的玩笑話，讓我打了個寒戰，忍不住朝周季禮投去一個探究的眼神。

「怎麼了？」

對方察覺後，抬眼詢問道。

「你真是周季禮？」

他聽到這話，也沒生氣，後靠在椅子上，安安靜靜地望著我。

我被看得有些發毛，神情發虛：

「怎麼這麼看我？」

「阿瑜，回國那天，我以為你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

回想起那天的場景，我的心尖又有些發顫，語氣不自覺地輕了：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意思？」

像是想起了什麼，我有些委屈：

「三年前我生日那天，我本想和你表白的。」

……

我二十歲的生日，自然要隆重慶祝。

我滿懷欣喜地央求哥哥請來他的朋友一起來參加。

但我知道，我想見的隻有那一個人。

周季禮。

生日當天，我穿著挑選了好幾天的禮服，臉上是化了好幾個小時的妝，站在門口殷切地期待著那抹身影。

周季禮開著車，駛入了我的視線。

「季禮哥哥！」

我衝到他的面前，滿腔的愛意都要從眼睛裡溢出來了。

哥哥輕咳了一聲，我才轉移了視線。

「哥哥，我的生日禮物呢？」

我攤開雙手，像個招財貓。

「前段時間，你喜歡的那幅山水真跡，我已經拍下來了，等到了就送給你。」

我歡呼一聲，轉移到周季禮的身上。

「季禮哥，我的生日禮物呢？」

周季禮從車後備廂裡拿出了一個藍絲絨的禮盒。

我打開一看，是一頂貨真價實的皇冠。

中心鑲嵌著一顆碩大的粉鑽，由一些小鑽鑲嵌而成的花枝地圍繞著。

即使沒有燈光，依舊在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我吸了一口氣，指了指禮盒裡的皇冠，又指了指我：

「這是我的生日禮物？」

周季禮頷首：「嗯，阿瑜，祝你生日快樂。」

當夜，戴著那頂皇冠的我成為了人群中的主角。

在得知周季禮所在後，我早早地退了場，拿出我親手包的花，去找人了。

還沒等我靠近，就聽見陽臺傳來我哥的聲音。

「稍微親近點的人都能看出我妹喜歡你，你不打算回應一下？」

我屏住了呼吸，心跳加快，不知是期待還是惶恐。

就在我幾乎要迫不及待地衝進去時，我聽到了周季禮的回答。

「我不適合她，我和阿瑜不會有結果。」

那一瞬，原本怦怦直跳的心如墜冰窖，手裡一松，花束落了滿地。

沒過幾天，我答應了之前出國留學的邀請，三年沒再回國。

9

我述說著這幾年暗戀的辛酸，對上周季禮安靜的雙眸後，傾訴的欲望更加強烈，把這幾年國外留學的苦水也一一道出。

周季禮起身，走到我面前，伸手擦去了我眼淚。

「阿瑜，我們之間差了七年，我無法確認你對我情感是否是一時衝動。」

我淚眼蒙眬地望向蹲在我身前的男人。

那一瞬間，他好像沒了那層與世隔絕的外殼。

眼裡有著對我的包容和無奈。

「我和你哥說，我們倆不會有結果，我願意放你出去看看這個世界，如果回來後你還願意……」

周季禮摘下了眼鏡丟在了地毯上，我坐上了床，有些害怕地往裡面縮了縮。

他緊隨其後，一隻腿跪在我的腿側，將我牢牢地覆蓋在他的身下。

「那結婚就是我們之間最好的結果。」

我對上他的雙眼，沒了眼鏡的遮擋，周季禮眼底暗湧的是無盡的渴望。

我縮了縮手，卻被人無情地分開，十指緊扣住，按到一旁。

耳畔響起近似撒旦的低語。

「告訴我，你現在願意嗎？」

清冷的神祇墜入凡間，成了誘人沉溺的妖魅。

而我卻是他忠誠的信徒。

我像是被蠱惑般地點了點頭，投入了他的懷抱。

但我聽得見，我的心髒在歡呼，如同戰勝的將軍。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夜，未拉上窗簾的玻璃上倒映了一夜的人影。

一覺醒來，我揉了揉發酸的腰。

暗道，誰再說周季禮絕情絕愛，不經女色，我跟誰急。

身旁已經沒了周季禮的身影，昨天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總該他去處理。

我窩在床上偷笑著，顯然將自己是罪魁禍首這件事給忘了。

床頭貼了一張便籤。

【我去公司了，勿念。】

我拿起手機，回復未讀的消息。

成澄：【我靠，差點沒被我爸我媽罵死，你不給我點補償真的說不過去！為了你的幸福，我可把鍋都扛了！】

成澄：【不回消息是吧，看來很幸福。】

成澄：【靠，謝謝你老公！他不僅把城哥的事情解決了，還給了個大項目！太值了！您能不能再結幾次婚，讓我再賺幾筆……】

我：【……】

成澄秒回：【喲，醒了啊！】

我：【你可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了啊。】

成澄：【不說了，我要去和你老公籤合同了，賺老婆本去了。】

回完了消息，我從床上起來，看著佣人豐盛的午餐，想著還在公司為我收尾的那位苦力，決定和他一起吃午飯。

我拿起手機給周季禮發了條消息。

對方回了一個「好」，我便出發了。

大樓底下早就有助理在等候，將我帶上了頂樓。

助理將我送到辦公室門口就離開了，我還沒敲門，門自己留了一條縫。

我想著給周季禮一個驚嚇，故意沒出聲，悄悄推開了門。

裡面的聲音也傳了出來。

是江馳的。

「圈子裡都傳遍了，咱們無欲無求的小周爺，為愛劫婚車。」

「怎麼不做默默等候的望妻石啦！」

「你這可比我當年的動靜大多了，難不成三十歲的老房子著火了？」

「周總真是為得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啊。」

10

我進去的身子一停。

「宋家小丫頭的手段那麼笨，我可不相信你看不出來。」

周季禮回諷了一句：

「當初你為了沈熹, 給程季川使絆, 也沒見你有多高明。」

江馳被噎了一句，立馬回擊：

「哪又怎麼樣，有用就行。」

「我也一樣，她的手段不需要多高明, 我自願入她的局。」

周季禮的話重重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為了我，他甘願入局, 讓我當贏家。

在這場愛意的博弈中，他低頭認輸。

江馳哼了一聲, 顯然還不服氣：

「那就祝你早日抱得美人歸, 不要我二胎都要出生了, 你連老婆都沒娶到。好了，走了，我老婆到了，不和你廢話了。」

說完，裡面傳來腳步聲, 我連忙後退幾步, 裝作剛來的模樣。

門一打開, 江馳看見我，側身讓開了。

「喲，說曹操曹操到。」

說完, 飛快地離開了辦公室，生怕誰等急了一般。

我拎著東西進了辦公室，周季禮接了過去。

「吃了嗎？」

我搖搖頭：「等你一起。」

吃完了飯, 周季禮簡單收拾了一下。

望著他的身影，我突然開口：

「親愛的季禮哥哥, 我是宋清瑜。」

……

「今天是我二十歲的生日，也是我正式進入二字開頭的年紀, 你們再也不要把我當作小孩看待了！我已經是個思想成熟的大人了！

很開心能夠和你一起度過我的十八歲、十九歲、二十歲的生日。

第一次見到你是在我十八歲那天, 我錯把你當成了我的哥哥。

但是沒想到，就在那一天, 在那以後的日日夜夜中，喜歡你的種子已經在我的心底發了芽。

而在二十歲的這一天, 我想和你說,

周季禮一身襯衫、西褲，在周圍喧囂的環境中，顯得格格不入。

「—你」是十八歲的宋清瑜喜歡二十五歲的周季禮。

是十九歲的宋清瑜喜歡二十六歲的周季禮。

也是二十歲的宋清瑜喜歡二十七歲的周季禮。

無論過去多久, 宋清瑜會永遠喜歡周季禮。」

我眼裡含著淚，向三十歲的周季禮背完了我二十歲時寫的情書。

周季禮站在原地, 眼神中流露出些許錯愕。

「這是我生日那天，想讀給你的表白情書, 沒想到過了三年, 才把它讀給你聽。」

我站起身，走到他的跟前：

「二十四歲的宋清瑜，現在告訴你，我愛你, 周季禮。」

周季禮將我抱在懷裡，我埋在他的脖頸裡，含糊不清地說道：

「周季禮，你是個膽小鬼。」

他親了親我的額角, 供認不諱：

「我是，但你很勇敢。」

你怕我的愛沒你想象中的長久，那我將用這一生告訴你答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