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戶口本還請你交給我，我帶著新虞去領證。」

小舅舅半晌說不出話來，伸出個大拇指：「6。

「這件事我管不了。」小舅舅扭頭看向我，「新虞，你自己決定。」

我扯開沈聿舟的手，眼底閃過一抹不耐：「我說了我不嫁給你，你真煩。」

明明說過嫌棄我小，不喜歡我。

現在又裝什麼深情！

誰又知道這四年中又發生什麼變故，導致他改變心意。

沈聿舟還想說什麼，被我小舅舅阻止。

「行了沈聿舟，雖然你是我兄弟，但新虞說了不喜ṱű̂ₕ歡你，不願意嫁給你，我肯定是向著新虞的，你別給我玩死纏爛打這一套。」

10

跟著小舅舅回到家裡。

不久，沈聿舟發來消息。

【出來見面談談？】

上一條消息還停留在兩個月前。

當時他問我什麼時候回國。

我沒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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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國後，我一直有意無意躲避著他。

他的消息，有時回有時不回。

我已經這麼躲避他了，可這三年來還是忍不住在夢裡想他。

我其實很小的時候就喜歡他了。

我一直不敢表露出來，怕別人說我變態。

想著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

眼角還掛著殘淚。

剛醒來沒一會兒，手機響了。

「顧衷國」三個字在我心頭狠狠一顫，我眼角劃過一抹恨意。

我接過電話。

電話那頭開口：「新虞啊，你回國，你阿姨給你做了一桌子飯菜，都是你愛吃的，回家吃個飯吧。」

我冷笑一聲，毫不掩飾地嘲諷：「是嗎？我愛吃的，你確定她都知道？」

顧衷國訕笑，努力扮好一位慈父的形象。

「再怎麼說都是一家人，雖然你從小住在你外公外婆家裡，但你跟我始終都是打斷骨頭連著筋，有血緣關系的父女。

「爸爸好久沒見你了，回家吃個飯，就當看看爸爸，嗯？」

我看向窗外：「我一會兒回去。」

顧衷國滿意道：「哎，這才是爸爸好女兒。」

11

我去浴室洗了個澡，又換了一身衣服，拿起車鑰匙離開。

小舅舅問我：「去哪啊？」

我淡淡道：「暮陽區。」

我跟那個家在一個市卻不在同一個區。

而我，也不再稱呼那裡是「我家」。

那裡早就不是我家了。

從他帶回那個女人開始。

從他放任我被我外公外婆養育。

那個原本屬於我的家早就不是我家了。

小舅舅反問我：「要不要小舅舅陪你去？」

我搖了搖頭：「不用。」

小舅舅又說：「我陪你去吧，萬一他們讓我們家新虞受委屈怎麼辦？」

見小舅舅堅持，我也就答應下來了。

「好吧。」

小舅舅開車，走的高速，半個小時就到了。

別墅內，燈火通明闔家歡樂。

小舅舅開車到門口，對我說：「新虞，小舅舅就不進去了，有什麼事跟小舅舅打電話。」

我不解，疑惑地看著小舅舅：「你陪我來就充當個司機？」

小舅舅笑了，揉了揉我腦袋：「對啊，怕我們家小公主在路上不安全。」

我：「……」

再次踏入這個地方，我心裡百感交集。

在我六歲之前，我一直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我媽離世後，那個男人迫不及待把懷了孕婦的小三白夢婷領進門。

那個女人在我爸爸不在的時候，逼著我叫她媽媽，我不叫，她就狠狠掐我。

身上浮現深淺不一的瘀青。

最後她還倒打一耙說是我調皮磕的。

更可笑的是，那個男人竟然信了。

12

白夢婷見到我，對我揚起一抹慈母的笑容：「新虞來了。」

我沒理會她，徑直朝偌大的客廳走去。

顧衷國看見我，嘴角揚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新虞，這幾年在國外過得怎麼樣？」

我淡淡道：「很好。」

他朝他的兩個孩子招手：「新芸、新季，快叫姐姐。」

我自從住在外公外婆家，就不經常回來。

出國留學後，更是沒來這裡一次。

所以這個叫新季的六歲小男孩，我以前也沒見過他。

小男孩一臉不屑：「我就一個姐姐。」

顧新芸得意地向我挑眉挑釁。

笑死。

她以為我稀罕這麼個弟弟！

白夢婷寵溺地摸了摸顧新季腦袋，笑眯眯對我說：「新虞，你弟弟被我寵壞了，你別放在心上，回頭我好好教育他。」

這可一點都看不出會教育的樣子。

顧衷國看到這一幕，卻什麼也沒說，坐在餐桌主位上，朝我笑著招手。

「過來吃飯吧，都是你愛吃的。」

我暗自冷笑一聲。

笑得真虛假。

我猜他們肯定不會隻是喊我回家吃頓飯敘敘舊這麼簡單。

很快，白夢婷坐不住了。

「新虞啊，談沒談對象啊？」

我淡淡瞥了她一眼：「這是我的私人問題。」

顧衷國立馬護著她說話：「你阿姨她也是關心你，畢竟你現在年齡也不小了。」

我說：「我有長輩關心，不需要她一個三關心。」

顧衷國和白夢婷臉色一沉。

尤其是白夢婷，委屈地看向顧衷國。

顧新芸直接衝我摔了筷子，立她大小姐的威風。

「顧新虞，你說什麼呢，你憑什麼這麼說我媽！」

我笑著回懟她：「哦，當然了，你媽不上位，怎麼來的你？所以好好護著你媽！好好穩固你顧家二小姐的身份。」

顧新芸掐起腰：「什麼二小姐！你又不住在這裡，你以為別人還能記起你這個顧家大小姐的身份？」

我冷笑一聲：「顧家大小姐身份我確實不稀罕，我自有我外公外婆和舅舅疼我。可是即便我不稀罕要的，隻要我姓顧，這顧家大小姐身份你就撿不走。」

顧新芸氣結：「你……」

顧衷國臉色難看，呵斥一聲：「行了。」

13

顧新芸不情不願重新回到座位上。

顧衷國抬起眼看向我：「新虞，爸爸是真心想請你回家吃飯的，看在爸爸面子上，好好吃頓飯好嗎？」

我沒說話，看在他的面子上，倒是也沒再鬧。

畢竟他是我的親生父親。

他再怎麼偏心，心裡始終也會有我一點位置。

吃完飯，顧衷國親自給我倒了杯牛奶，問我：「新虞，傅叔叔你還記得嗎？」

我接過牛奶，點了點頭：「嗯。」

顧衷國看向窗外：「外面下雨了，喝杯牛奶暖暖身子吧。」

我看向窗外，思緒萬千。

以前我怕打雷的時候。

顧衷國總會哄著我。

「不怕不怕，爸爸當大馬給我們家新虞騎好不好？」

我鼻子有些酸澀，淚光在眼眶裡打轉，我怕他看出我的情緒，低下頭抿了口牛奶。

顧衷國又說：「他比爸爸小十幾歲，現在單身。」

我警惕地眯了眯眼眸：「你要說什麼？」

顧衷國：「新虞，爸爸就直說了，傅薄阮年紀輕輕資產過百億，他對你有意，爸爸想我們兩家聯個姻。」

我冷冷一笑，嘴角揚起一抹自嘲。

「我說Ťŭ̀ₜ這麼急著喊我回來做什麼！原來打的是這個算盤。」

想到剛才我小時候的回憶。

我發現我就是個笑話！

14

顧衷國又說：「爸爸不會害你的，傅薄阮一表人才，你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虧的。」

我臉色陰沉，怒斥道：「他老婆今年才剛死了，你就盤算著讓你親生女兒嫁給一個剛死了妻子沒多久的男人，而且這個男人還跟你稱兄道弟。」

顧衷國：「他也就三十來歲，也就比你大個十來歲，很正常。」

我意味深長看了看他身後的白夢婷：「你是覺得正常吧。」

顧衷國臉色難看至極。

我放下杯子，冷聲道：「顧衷國，你死了這條心吧，今後咱倆斷絕父女關系，你以後可別打電話裡惡心我。」

我轉身離開，顧衷國沉聲叫住我。

「站住。

「別以為你在你外公家長大，我就不能管你了，你做女兒的，為父親盡個孝怎麼了？」

我瞥了眼顧新芸，嘲諷道：「顧新芸經常在你身邊待著，你怎麼不讓她盡孝？」

顧衷國臉上浮現一抹心虛：「你妹妹這不是年齡小嗎？」

我幽幽開口：「十七歲，也不小了，大不了先訂個婚，慢慢等。」

我不想在這個惡心的家裡多待，轉身就走。

顧新季衝上來，狠狠推了我一把。

「壞女人。」

我沒站穩，摔在地上，頭磕在地板上。

我捂著額頭站起來。

顧衷國沒說話，白夢婷和顧新芸在後面抿嘴偷笑。

我冷眼盯著顧新季：「道歉。」

白夢婷這時走出來，護著顧新季。

「新虞，新季才七歲，你不會跟一個孩子計較吧？他再怎麼說也是你弟弟。」

我對她淡然一笑。

「對啊，我弟弟我當然要好好教育了。」

我從包裡，掏出鑰匙扣，笑著朝顧新季晃了晃。

鑰匙扣不僅可以響起音樂，還可以散發七彩光芒的。

顧新季朝我跑過來，拿走鑰匙扣。

我對著他的耳朵狠狠一擰。

顧新季捂著耳朵，疼得直跺腳：「啊啊啊，好疼……」

白夢婷當即變了臉色：「新虞，快放手，他是你弟弟，你竟敢擰他耳朵！」

我沉著臉松開顧新季：「當弟弟就有當弟弟的本分，你們不教育他，有的是人會教育他。」

說完，我沒再逗留，快速離開這裡。

15

外面下著雨，我在顧家門口並沒有看見小舅舅。

我掏出手機給他打電話，電話顯示對方關機。

我又給小叔叔打電話，同樣顯示關機。

打了幾遍，這兩個人都不接電話。

而且這周圍都是別墅區，都有居家車，這附近平時就打不到車。

更別說現在天黑，又是雨天。

我臉色急得發白。

天色這麼黑又下著雨。

我隻好給沈聿舟打電話。

上午我還對人家擺臉色，晚上就讓人家接我。

說實話，他拒絕也是理所應當。

電話接通後，我不敢先說話。

沈聿舟低沉的嗓音響起：「新虞？」

我深吸一口氣，有點害怕他會拒絕。

「你能來接我嗎？」

沈聿舟：「在哪？」

我立馬報了地址：「我在暮陽區，我老家這附近。」

電話那頭沉默兩秒，我又說，「我跟我小舅舅和小叔叔都打電話了，他們電話都關機了，我現在有點難受。」

是真的有點難受。

臉頰發燙，口幹舌燥。

我在電話那頭聽到沈聿舟的關門聲。

「你發個定位，找個地方避雨，別亂跑，我現在馬上過去。」

沈聿舟來得很快。

平時在高速上三十分鍾的路程，他二十分鍾就到了。

我臉頰緋紅，身體那股難受感愈發難受，可聞到沈聿舟身上的清香，又有幾分緩解。

我想撲向他，可理智告訴我，不能撲。

他把我抱上車，等他一坐上來，我下意識朝他靠近。

隻有這樣，我心底那股燥熱感才有所緩解。

可隻是這樣遠遠不夠。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本來還能忍的，可是一見到他，心底那股空虛感全都湧了出來。

「沈聿舟，我難受……」

沈聿舟單手開著車，另一隻手摸著我發燙的額頭。

下一刻，他眉頭緊皺。

「怎麼這麼燙？發燒了？」

我衝他點了點頭，眼角含著一抹水霧。

我應該是發燒了。

渾身好燙。

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手攬著他的腰肢，卻不老實地在他身上遊走。

「新虞，你被下藥了？」

16

我微微一愣。

被下藥？

是那杯牛奶嗎？

飯菜大家都吃了，隻有那杯牛奶，他們都沒有喝。

他扯開我亂動的小手，卻沒甩開，而是緊緊握著我的手，單手開著車。

沈聿舟下了高速，把車停在僻靜的路邊。

他將我座椅放倒。

沈聿舟扣住我亂動的手：「可以，明天別再賴賬。」

我點了點頭。

他又問：「領證嗎？」

我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