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漢與農女

第6章

王寶兒有救了。

她雖然令人生厭,可她自認為本性不壞。

希望王寶兒的哥哥當了皇帝,記得這次的好,不要找她算賬就行了。

28

吃完飯,我坐在書房點燃蠟燭看書。

忽然,我聽到有人踢了一腳土牆,心中隱隱不安,吹熄蠟燭後,拿著一把匕首躲到床下。

不一會兒,有人跳進院子裡。

一個去了東廂房,另一個去了西屋。

我握緊匕首,呼吸都慢了些。

家裡隻有我一個人,根本打不過倆人。

書房門被人踹開,倆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一頓翻箱倒櫃後,二人就站在我眼前。

「這娘們躲哪兒去了,該不會出去了吧。」

我緊張地咬著手背。

「不可能,那女人一定還在家裡。」

說完,他走到書桌前,摸了摸還帶著灼熱溫度的蠟燭。

他看向這裡唯一能藏人的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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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在這兒啊。」

29

我被男人從床下拉了出來,一把掐住我的脖子:「就是你這婊子害死我弟兄們!」

「等等,」另一個人攔住了他,「這娘們長得真不錯,咱們在村裡哪見過這種貨色的。」

他用散發惡臭的手朝我臉摸來。

我一躲,他扇了我一巴掌。

「老實點,先讓老子爽一下,再給你一個痛快。」

我心裡生出無限絕望,拿起匕首,趁對方不注意,一把插進男人的脖頸。

男人吃痛地捂住傷處。

我趁機跑到外面去。

就在離門口還有一步之遙時,男人拽住我的頭發,將我硬生生地拉倒在地。

他朝我狠狠地踹了兩腳:「還想跑!

「媽的,老子一定要上了你,讓你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

丟下這句話,倆人就開始去扒我的衣服。

忽然,一道寒光閃進我的眸底。

刀起刀落,被我用匕首插進脖頸的土匪,被齊豫砍掉頭顱。

另一個呆愣在原地。

他根本打不過齊豫,跪下求饒:「小的有眼無珠,都是他撺掇我,我沒有碰她,求求您放過我!」

齊豫抱胸站在他面前,目光穿過他,落在跪在他身後的我身上。

我抬起匕首,狠狠地插進他的後腰。

男人驚懼地回過頭,對上我兇狠的目光,絕望地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

不知過去多久,不知我捅了他多少刀。

齊豫緊緊地抱住我,摸摸我的頭,安撫我:「謝天謝地,我趕回來了。

「你不用怕,今後再也沒人敢傷你半分。」

我像是卸了力,手一松,倒進齊豫懷裡。

水房,我坐在浴桶裡。

齊豫握住我的手臂,用毛巾輕輕地擦拭。

他看到我身上被土匪打出的瘀痕,眼裡皆是一片憤意。

「看來,不能留他們過冬了。」

他起身要走的時候,我下意識地拉住他的衣擺。

齊豫抓住我的手,扯出衣角。

我仰起下巴,眼眶通紅地望著他。

齊豫捧起我的臉,吻在我的額頭上。

「我騎馬回來,身上都是灰,別弄髒你了。」

「你要去哪兒,我怕。」

「我去把屍體處理掉。」

我卸下防備,將身子浸在溫水裡。

30

第二天,我跟齊豫一同到村長家道謝。

然後便一起回到安康縣。

兄長聽聞我的遭遇,覺得把我一人丟下,很不安全。

便同意齊豫的想法,讓我跟他們一起隨軍。

31

九月底,剛過中秋,廣平府破了。

停留廣平的這段時間,把欺壓百姓的鄉紳地主殺了後,再聽從趙恆的建議,轉戰去往保定的路上。

徵戰三年後,在草深林密的夏夜破了城門。

開門的人,正是平陽侯趙家世子——趙禹。

城中百姓苦之久矣,早就聽聞兄長在燕北之地的善舉,盼著他能打到京城,救他們於水火之中。

齊豫用一把彎月刀,斬殺昏君,滅其子孫。

兄長攜手尚書嫡女張玉舒登上天壇。

張尚書本不喜張玉舒,在她逃婚後,更是放話若是見到她,定要賜她白綾。

可現在他看到自己女兒坐穩後位,皇帝拒絕開辦選秀,後宮裡隻有女兒一人,便觍著臉湊了上來。

張玉舒知道自家人是什麼德行,沒有搭理。

還讓皇兄也不要理會張家人。

張玉舒的兄長仗著妹妹做了皇後,在京城縱馬害死一三歲孩童。

他以為妹妹一定會救她出去。

可他等來的是妹夫要處死他的旨意。

張尚書死了長子,這才知曉憑女富貴的命破碎了。

齊豫被封為寧候,趙恆為相。

而我成了本朝唯一的開國公主。

賜封號長寧。

32

平陽侯府。

侯府夫人李氏把斷了條胳膊的兒子緊緊地抱在懷裡。

「你爹真不是個玩意,為了求榮,竟然把你當人質送到皇帝手裡!」

趙恆這時才知曉真相。

平陽侯有些難堪:「可與林相家的婚約是真。」

「隻是你跟長寧公主缺了點緣分,這樁婚事罷了,改日讓你母親在京中貴女裡,給你挑一個好的。」

趙恆將臉靠在母親懷裡,眸色深深,沒有回話。

33

翌日,皇帝要按軍功發放賞賜。

等齊豫陰沉著臉回來,還沒等我追問,就被他抓進內室,直到第二日清晨才結束。

我昏昏沉沉地醒來,半邊床榻沒了熱氣。

齊豫一早就去了軍營練兵。

我讓婢女為我沐浴梳妝,坐上馬車去皇宮,找我那皇嫂問問齊豫到底發了什麼瘋。

皇嫂掩唇嬌笑:「沒想到那趙相文質彬彬,一口一個規矩不能違背。

「自個兒卻不是一個守規矩的。」

我被她揶揄得有些不好意思。

皇嫂握住我的手,問我:「你對趙相真沒有感情?」

我覺得齊豫發瘋,跟趙恆脫不了幹系。

皇嫂說:「昨天皇上問趙相要用軍功換什麼,就憑趙相立下的軍功,哪怕換個侯位都不在話下。

「可他不要功利珠寶,隻要美人。」

我震驚:「沒看出他是個浪蕩之徒。」

皇嫂疑惑:「你當真不知曉他對你的意思。」

我更驚了:「我早在耀光村的時候,就和齊豫成了夫妻,與他為異姓兄長。他他他……他再怎麼荒唐,我也已經嫁人,他在朝堂上提我作甚。

「我也不能跟齊豫離了嫁給他呀。」

皇嫂笑得花枝亂顫:「你錯了,那趙相比你想象中的更荒唐。

「他要用軍功換給你做妾的資格。」

「啊??」

34

平陽侯府。

趙恆腰背挺直地跪在祠堂。

面對列祖列宗,他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

平陽侯拿出家法鞭,一下又一下地打在不肖子的背上。

以前趙恆跟小姑娘一樣嬌弱,被打一下,就肯認錯。

平陽侯已經打了十鞭,血液順著鞭尖往下滴。

他看著兒子後背沒一塊好肉,鮮血淋漓,心裡又痛又氣。

放眼趙家子孫百年基業,都沒一人能做出比趙恆更高的成就,也沒有人能做出比趙恆更荒唐的事。

他平陽侯的兒子,要給女人當妾!

李氏撲在兒子身上,求他重新找皇上換一份軍功。

趙恆打著就算被打死,也絕不開口。

平陽侯快氣暈過去。

「你這孽子!」

趙恆臉色慘白,雙唇以血點染,讓本就漂亮的相貌更妖豔了幾分。

「父親,公主與其他女子不同,給她做妾並不丟人!」

「那能一樣,公主再尊貴,也是女子!人家還有夫君,你摻和進去幹嘛!再說了,你見過誰家女人納男妾的!」

「歷代公主都有納面首,難不成,父親覺得面首比妾更體面?」

平陽侯被氣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這面首還不如當妾。

「你可是本朝最年輕的宰相,要找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

「可公主是本朝最尊貴的女人,與兒子很是般配。」

「再尊貴,也沒讓一個宰相去當妾的道理。」

「您這是瞧不起公主嗎?您瞧不起公主,就是瞧不起皇上。」

趙恆抬起手抹掉唇角的血漬, 露出一個妖孽的笑容, 「再說了,皇上雖沒同意,也沒駁回我的請求。

「說不定,他在心裡早就同意了兒子的想法。」

35

景和宮裡。

皇後趴在皇上的胸前, 好奇地問道:「這麼荒唐的事, 您為什麼不直接拒了。」

皇上摸著愛妻的琵琶骨, 唇角扯出一抹壞笑。

「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對了,明日我就叫史官把這事記到史書裡, 我估計啊,就算是過個千百年,都出不了一個這麼有趣的事。」

「……」

36

年後,我和齊豫一起在宮裡吃下團圓飯。

我和皇嫂守夜, 齊豫跟皇兄在庭院裡比誰的劍術更了得。

齊豫手中的劍被皇兄挑翻。

皇兄贏了。

「朕知道了, 隻是得過了元宵,才能放你們回老家。」

齊豫抿著唇, 答謝皇兄。

「還請皇上給趙相尋一門親事, 再過兩年, 趙相到了三十,總不能找個比他小一輪的妻子吧。」

皇兄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拍了拍齊豫的肩膀, 一副看穿似的搖了搖頭。

「朕還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隻是婚姻大事,得看人趙相怎麼想。」

齊豫點頭應和。

皇兄像是想到了些什麼, 對齊豫警告道:「人趙相都來朕這裡告狀, 說你整天沒事幹, 老給他屋裡塞美人。」

齊豫抬頭看向皇上,眼裡多少夾雜些委屈。

可他不能跟皇上說, 因為他討厭趙相覬覦自己的妻子,所以才出此下策。

「朕真不知道你在擔心什麼,寶兒是個絕好的姑娘, 做不出三心二意的事。」

這句話齊豫倒是聽了進去。

他的小妻子,是這世上絕好的女子。

無人像她一般,勇敢、正直、善良、堅韌。

「是臣心胸狹隘了。」

皇兄將手背在身後, 朝歡聲笑語的宮殿裡走去。

宮外百姓同時點燃煙花爆竹, 滿天紅飛翠舞, 亮如白晝。

「走吧,該回去吃餃子了。」

二人一前一後地走到殿前。

可他脊背筆直,那超凡脫俗的氣度,不像是村裡的莊稼漢子。

「「齊」齊豫心裡的陰霾,在看到妻子笑靨如花,頓時煙消雲散。

他抬手攏了攏小妻子跑得凌亂的發髻。

「跑得這麼快, 也不怕摔了。」

「我知道有你接著我,不會摔了我,所以我不怕。」

說罷,我把手放在二人的胸口處, 攤開後, 露出裡面的銅板。

「你瞧,我吃出銅板了。

「這說明,我會在新的一年好運連連!」

忽地, 齊豫在我唇上印了下來。

皇上與皇後同時看向別處的煙花,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幕。

齊豫松開我的唇,眸色深邃且纏綿。

「那讓我沾沾你這福星的運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