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悅君兮我不知

第3章

​‍‍‍​‍‍‍​‍‍‍‍​​​​‍‍​‍​​‍​‍‍​​‍​​​​‍‍‍​‍​​‍‍‍​‍‍‍​‍‍‍‍​​​​‍‍​‍​​‍​‍‍​​‍​​​‍​‍‍‍‍‍​​‍‍​​‍‍​‍‍‍​​​‍​​‍‍​​‍‍​​‍‍‍​​​​‍‍‍​​​​​‍‍‍​‍‍​​‍‍‍‍​​​​‍‍‍​​​​​​‍‍​‍‍‍​‍‍‍‍​‍​​​‍‍‍​​​​‍‍‍​‍​‍​​‍‍​​​‍​​‍‍​​‍​​​‍‍‍​‍‍​‍‍​​‍‍​​‍‍‍​​‍​​‍‍​‍‍‍‍​‍‍​‍‍​‍​‍​‍​‍‍‍​‍‍‍‍​​​​‍‍​‍​​‍​‍‍​​‍​​​​‍‍‍​‍​​​‍‍​‍​‍​​‍‍​​‍‍​​‍‍‍​​‍​​‍‍​‍​‍​​‍‍‍​​‍​​‍‍‍​​‍​​‍‍​​​​​​‍‍‍​​​​​‍‍​‍‍‍​​‍‍‍​​‍​​‍‍​​​​​‍​​​​​​​‍‍​​​‍‍​‍‍​‍​​​​‍‍​​​​‍​‍‍‍​‍​​​‍‍‍​​‍​​‍‍​‍‍‍‍​‍‍​‍‍‍‍​‍‍​‍‍​‍​​‍‍‍​‍‍​‍‍​​‍‍​​‍‍​‍​​‍​‍‍​‍‍‍​​‍‍​​​​‍​‍‍​‍‍​​​‍​​​‍‍​​‍‍‍​​‍​​‍‍​‍‍‍‍​‍‍​‍‍​‍​‍​‍​‍‍‍​‍‍‍‍​​​​‍‍​‍​​‍​‍‍​​‍​​​​‍‍‍​‍​​‍‍‍​‍‍‍​‍‍‍‍​​​​‍‍​‍​​‍​‍‍​​‍​​​‍​‍‍‍‍‍​‍‍​​​‍​​​‍‍​​‍‍​‍‍‍​​​​​‍‍​‍‍​‍​‍‍‍​‍‍​​‍‍​‍​​​​‍‍​‍​​​​​‍‍​​‍​​‍‍​‍​‍​​‍‍‍​​‍​​‍‍‍‍​‍​​‍‍​​​‍‍​​‍‍​​‍​​​‍‍​​‍​我屏息好久,顫著手接過那碗黑乎乎的東西,「哇」地吐了出來。

腦海中突然浮現杜文昌那張臉。

有點像低配版夏侯言是怎麼回事?

那時我匆匆出宮,匆匆跟杜文昌談戀愛,好像就是為了向別人證明,我絕不會搶表姐的夫婿。

也好像在向自己證明,對夏侯言沒有起過任何心思。

杜文昌多次想揩我的油,我嘴上笑嘻嘻地說著不正經的話,身體卻不自覺地抵觸,沒有和杜文昌有過任何逾禮的舉動。

多虧了趙蔚然,讓我認清渣男,及時止損。

思忖間,門外通傳:「皇上駕到,皇後娘娘駕到!」

母後一把抱住我,拉著我前後看了幾圈,見我囫囵回來了,才松下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問我:「端若,跟母後說實話,那些傳言是真的嗎?」

我搖頭:「母後今早去探望姨母,姨母沒少說我壞話吧?」

母後不說話,繡著鳳凰紋樣的曳地裙鋪在地上,她在椅子上坐下,盡顯一國之母的端莊。

「端若,你和杜文昌到底怎麼回事,跟母後仔細說。」

她語氣溫柔,沒有一點生氣的樣子,我便把前後因果盡數說了。

「端若沒吃虧就好。」她松了一口氣。

然後瞪向父皇:「陛下竟默許旁人進獻美人?」

「絕無此事!朕對皇後的心意可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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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後冷哼一聲,讓父皇站遠一點。

父皇在角落裡委委屈屈地站著,轉移話題:

「咱閨女在外面不能吃虧,最麻煩的是趙家人,趙氏是你的庶妹……」

我暗地裡攥起小拳頭。

以前趙夫人說話刻薄,母後都勸我忍著,萬不能衝撞了長輩,所以這麼些年我才逆來順受。

可是我不想忍了,縱然母後顧念姐妹之情,這次我也絕不手軟。

千般委屈湧上心頭,我積攢了千言萬語準備懟母後。

卻聽母後對父皇說:「臣妾素日幫著妹妹,是情分;讓端若敬著她,是禮數。但誰敢傷害我們的女兒,本宮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母後真好!

我感動得淚水盈眶。

父皇借機上前握住母後的手:

「旁的不足為懼,隻怕夏侯言誤信謠言,不願意娶端若了。」

母後道:「他敢!」

「我還不願嫁他呢!」

母後這才發現我的聲音不對勁,問我為啥子哭了。

原來是眼眶裡的一滴感動之淚沒收住,順著臉頰滑下來了。

這讓我咋解釋,怪難為情的。

一聲「攝政王到」打破了現下的尷尬。

父皇母後頓時眼前一亮,激動地跟什麼似的:「言兒來找端若啦!」

「對對對,沒聽錯,我們在這兒會不會礙事?」

「肯定礙事啊,怎麼辦?」

「藏起來?」

「行!」

「……」

20

父皇母後躲到了屏風後面。

夏侯言進來,撞見我眼角含淚的模樣,竟有些不知所措。

畢竟在他面前,我向來是霸道任性的、張牙舞爪的、盛氣凌人的,從來沒有過軟弱的一面。

正好,不如借此機會讓父皇母後厭惡了夏侯言,打消讓我嫁給他的念頭。

我輕輕拭一把眼淚,美眸微抬:「外面的謠言你可聽說了?」

「嗯,公主不是那樣的人,我已派人去肅清謠言。」

他說這話時看著我的眼睛,不知為何,我竟從他的目光裡看到鄭重和珍視,不僅是陳述事實,更是在表達信任。

我躲開他的眼神:「人們往往不關注真相,更關注熱鬧,皇室秘聞更容易被添油加醋,以後沒有人敢娶我了。」

夏侯言卻邪氣一笑:「他們本也配不上公主。」

「誰要是敢娶我,誰就會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

「我敢。」

「……」我一時噎住。

他再重復一次:「我敢。」

我倒吸一口涼氣,腦子裡五彩斑斓。

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啊。

他不該借機嘲笑我,再也不談跟我的婚事嗎?

夏侯言俯身過來,兩手圈住我的椅子扶手,像隔空擁著我。

「不是我敢,是我願意。」

他吐息溫熱,眸光裡閃著不明的情緒:

「若若,我想娶你不是為了逃避跟別人的親事,隻是因為是你,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他的身子慢慢前傾,我被迫身子後仰。

眼看就要親上了。

我正發愁怎麼辦,屏風「哐」得一聲倒了,聲音特大。

露出屏風後笑容猥瑣的倆人。

母後戳一下父皇的腰,小聲嗔怪:「你說你,瞎激動啥!」

我:「……」

夏侯言:「……?」

父皇和母後不約而同地舉起自己的雙手,捂住雙眼,徑直朝著門口走去。

全程不發一言,像兩個過路的幽靈。

走至門口時,父皇還偷偷朝夏侯言豎了個大拇指。

他們就那麼自欺欺人地離去了,留下我和夏侯言兩個人。

空氣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夏侯言更是尷尬,神色變幻幾番,輕咳一聲:

「皇上皇後聽到了本王的肺腑之言,這下更願意把你嫁給本王了。」

我擰眉:「你早就知道父皇母後在?」

「對啊。」夏侯言笑得小人得志。

我怒火中燒,飛起一腳。

夏侯言吃痛一聲:「再偏一點點你下輩子的幸福就沒了你知道嗎?」

我咬牙切齒:「深情隻應天上有,人間處處杜文昌。」

21

夏侯言最終被我轟了出去。

他功課比我好,習武比我強,替父皇分擔國事,還把我那太子弟弟教得驚才風逸,按理說我該對他印象不錯。

可他在外人面前是謙謙君子,私下卻總是跟我對著幹,用各種幼稚的把戲惹我生氣,尤其是把我當作擺脫趙蔚然親事的手段,我很生氣。

正因被他懟慣了,我聽了杜文昌的花言巧語,才輕易被他哄騙了。

隻一夜功夫,那些散布流言的人、制造流言的人,全部被抓捕歸案。

刑部嚴刑拷打之下,他們不得不吐露背後的禍首——趙夫人。

趙增又摘掉官帽跪在了殿外,但這次不是威脅父皇了,而是認罪。

我聽完一身清爽,立刻去父皇那裡謝恩,卻聽他道:「要謝就謝言兒吧。」

夏侯言得意洋洋地等我的感謝或是誇獎,我朝他做了個鬼臉。

這是這些,我覺得還遠遠不夠。

趙增官至吏部尚書,這些事他並不知情,最多有管教不嚴之過。但若隻懲罰趙家母女二人,父皇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能嚴懲,一時犯了難。

夏侯言呈上兩樣東西:「陛下,這從趙家搜出來的賬本。」

「為何有兩本?」

我問完,立馬就明白了。

兩套賬目還能是什麼意思?一套是做給別人看的假賬,另一套記錄真實往來,往往藏得嚴實,尋常人難以拿到。

趙增的腿有些站不穩了,抬袖擦了擦額間的汗。

「言兒,你從哪裡弄來的?」父皇問。

夏侯言讓人把杜文昌帶上來。

杜文昌連連叩頭:「公主,小人這算不算是將功贖罪?」

我恍然大悟,夏侯言讓我把杜文昌塞給趙家是這個意思,竟是要連根拔盡。

「算,算,乖哦。」我對杜文昌說完。

然後看向夏侯言,嘴角浮起一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

夏侯言卻冷哼一聲,扭頭不看我了。

22

戶部和刑部忙了好幾天,坐實了趙增貪汙的罪名,整個吏部上下都被整頓了一通。

趙家被判了發配充軍三年,終生不得回朝堂。

杜文昌的家人為了保他三代單傳的狗命,向朝廷捐了一萬兩黃金,用於修建水利工程,幾乎是掏空家底。

父皇問我怎麼看。

我說:「父皇不是正愁修建水利工程沒有錢嗎?一萬兩,值。」

父皇誇我懂事了,知道大局為重。

可我本來就沒想要杜文昌的命啊,我還沒玩夠呢。

我順便想起一事:「杜文昌說,向他提議給父皇獻美人的人就是吏部的,但他說不上名字,查出來了嗎?」

「嗯。」

「此事雖小,引起的風氣卻不好,父皇一定要嚴懲不貸!」我握緊小拳頭,望向父皇:「是誰啊?」

「夏侯言。」

「……」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父皇拍拍我的肩,沉痛道:「雖然是吏部侍中出的面,背後指使確是攝政王,他已經認罪。」

殿外宮燈搖曳,我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夏侯言雖然說話欠了點、辦事損了點,可他在我心裡是光風霽月的正人君子,他怎麼……怎麼去幹這麼齷齪的事呢?

「即便他是攝政王,朕也不能徇私。」

父皇溫和地看著我:「幸虧他還沒有成為你的驸馬,否則朕還得護著他。」

「父皇!」

我驀然跪下,央求道:「父皇,你別……」

「端若說得對,此事雖小,影響卻極為不好。」

父皇怎麼都不聽我的勸。

「夏侯言隻是想討父皇歡心,但也沒幹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能不能……」

「不能!」父皇氣呼呼地掐著老腰:「朕答應了你母後,敢給朕送美女,必須送去牢裡關個十年八年,以儆效尤!」

我知道了,肯定是父皇老不正經,自己又不想承認,全都賴給人家夏侯言。

可憐的夏侯言。

我咬咬牙,豁出去了:「那要是兒臣跟夏侯言成親,父皇是不是可以對他從輕處罰了?」

23

我和夏侯言成婚那天,父皇笑得跟娶了小老婆似的。

母後也笑得跟又生了兒子似的。

我這才後知後覺,被騙了。

洞房之夜,我和夏侯言一直打到了床上。

不要誤會,是真打。

我掐著他的脖子,兇狠地問:「你和父皇母後串通的,對不對?」

他笑得一臉賤樣,握住我的手:「明明是公主心疼我。」

「全是套路,沒有感情?」我很生氣。

「有的。」他說。

「嗯?」

「那天在你宮裡說的話都是真的,我不知父皇母後在屏風後面。」

他隨著我改了稱呼,臉上紅撲撲的,不知是否被大紅床帳映出的顏色。

我的心跳也有些快,面上岿然不動,繼續兇他:

「你能想出給父皇送美人的主意,你將來是不是也給自己找?」

他反身擁我在懷:「若不這樣,你肯乖乖回宮嗎?」

「你在宮外,本王天天擔驚受……」

「原來從頭到尾都是你設的局!」

我氣得要把他推開。

沒推動。

他卻笑得眉眼含情,紅燭搖曳間,看得我有些心思蕩漾。

後來的事兒,不方便細說了。

反正我不是主動的。

要臉。

24

總覺得這個親結得迷迷糊糊的。

這幾日消耗過大,除了進宮,我基本沒有出門。

夏侯言就是個冤家,可勁兒欺負我的是他,對我溫柔體貼的也是他。

我想吃烤紅薯,他便帶著我一起烤,剛出爐時最好吃,他雙手捧著,我哈著熱氣咬一口,接著就被他抹了一臉灰。

你說氣人不氣人?

過了幾天就是趙蔚然被發配的日子,我說:「小菊花,咱們去送她一程。」

小菊花翻譯:「好的,咱們去氣氣她。」

可惜趙蔚然不領情,見了我便破口大罵。

「端若,你個賤人!要不是夏侯言老礙事兒,我派的人早就把你給糟蹋了,焉能讓你有回宮的一天!」

我稍稍琢磨,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