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王後

第1章

我本來要去拍老虎的。

卻先看上了當地的一個藏族男人。

他身材好,皮膚黑,看鏡頭會害羞。

後來,他帶我去林間尋歡。

我問他:「明明有老虎的爪印,為什麼一直找不到?」

他的瞳孔閃過一抹金色。

「你現在找到了。」

1

我是在墨脫採風的時候遇見扎木的。

在他的旅館,我和梁杉打架,因為我發現他和別人聊騷的短信。

我把他手機扔了,他把我鏡頭砸了。

見了血。

扎木報的警。

在派出所筆錄做到天黑,梁杉出來後就包車離開了墨脫,說是和我再也不見。

我說巴不得,跟別人睡一個男人我還嫌惡心。

一個人包完紗布從診所回來的時候,我看到扎木坐在門口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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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旅館其實是扎木哥哥的,我們住進來的第二天他哥就去了拉薩探親,店就暫時交給了扎木。

看到我回來了。

他起身,狗也不逗了。

合著專門等著我。

我先發制人:「砸壞的東西,從押金裡扣,不夠我再刷卡。」

誰知扎木卻搖頭,轉身進屋過了會又走出來。

手裡拿著梁杉摔壞的鏡頭,「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我去,鏡頭幾乎都被那王八羔子摔粉碎,他還能給我沾回來個七七八八。

我確實有點受寵若驚的。

我接過:「謝了啊。」

見他站著沒動,我有點奇怪,「還有事?」

「聽說你在找老虎?」

2

我來墨脫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想拍到一隻罕見的孟加拉虎變種,孟加拉金虎。

我專拍貓科動物。

我太愛它們的速度,肌肉,和咬合力了。

這使我血脈偾張。

「你有線索?我可以提供報酬。」

扎木在打量我。

我後知後覺,懂了。

「你誤會了,我不是盜獵的。」

「不是,我想請你幫個忙。」

我挑眉,示意他繼續。

「我聽到你男朋友叫你傅箏,我去網上搜了你的名字,你是一位有影響力的攝影師。」

我糾正:「前男友。」

扎木繼續:「我想請你幫旅館打打廣告,拍些好看的照片,馬上進入旺季,我們客流量一直上不去。」

他這麼說,自然是有我想要的報酬。

「我見過你口中的金虎。」

扎木是腼腆的。

他向我提出幫忙的事,估計是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氣。

因為家裡生意不好,他想做些什麼。

而我在店裡打架,給他造成了額外的負擔。

現在他終於找到了這個機會,徒勞無功地給我粘好了破碎的鏡頭,為的就是委婉克制地提出這個小請求。

畢竟砸壞了旅館裡不少東西,就算他沒有線索,我也願意給他打個免費的廣告。

3

我看了一些他和他哥自己拍的。

像素堪憂就算了,角度還迷惑,毫無審美可言。

這邊當初是梁杉訂的長期房,我也沒了解過。

我打開店鋪評價,倒是有一些零星散客的評論。

「總體還成,就是位置比較偏,隔音太差,住我隔壁的小情侶晚上運動吵得我一晚上沒睡好。」

「唯一滿意的就是前臺小哥。【附圖】」

「實際入住體驗比圖片上好很多,很幹淨,老板很帥。【附圖】」

都是偷拍扎木的。

確實,扎木有著藏族人挺拔的身材,但卻沒有刻板印象中的高颧骨寬颌骨,皮膚有些微糙,最Ŧű̂₃吸引人的,還是他那雙宛如漩渦的眼睛。

太亮了。

是好看。

「你等我一下。」

我跑回去拿了相機。

扎木還在門口等我。

在他不經意間,我叫了他的名字:

「扎木,回頭。」

4

他沒想到我會拍他。

眼裡有驚訝,懵懂,以及微張的嘴唇。

似有似無的性張力。

我沒忍住咽口水。

真是,秀色可餐。

我放下鏡頭,指著他:「衣服脫了我看看。」

扎木:?

「吸引旅客不一定要靠風景,也能靠人。你就是風景,活招牌,懂不懂?」

他聽話地脫了。

身上的皮膚比臉稍白一些,但也是接近小麥色。

應該是常年幹活的緣故,身材很緊實,八塊腹肌一塊不少,握緊拳頭,肌肉線條非常明顯。

就像……我喜歡的貓科動物一般。

「衣服穿上吧,白天光線好點再拍……等等。」

我餘光注意到了什麼,我走上前。

扎木有舊傷,在肩胛骨的位置。

華夫餅一樣的抓痕,左邊幾道,右邊幾道,看得出來是大型動物的傑作。

已經變淡了,但痕跡還沒退。

我下意識摸上,他渾身一抖,很緊張。

「你和動物打架了?」

「和狼。」

5

扎木和狼打過架,我第二天出門時才反應過來他是在逗我。

墨脫哪有狼。

傷扎木的,隻有虎。

他牽了一匹馬過來。

「車進不了山,馬可以帶我們走一段路,再往上,隻能徒步。」

扎木帶我騎馬。

他坐我後頭,整副身軀雖然沒有怎麼碰到我,但雄性身上散發的熱氣,還是讓我的後背起了雞皮疙瘩。

我感覺自己不太對勁。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

他目光認真盯著前方。

我感覺鼻子痒痒的,得轉移注意力了。

「怎麼和它遇上的。」

「我哥那時候摔斷腿,我上山找草藥,就碰上了。」

「它攻擊你了。」

「其實它也害怕,我手裡有刀。」

「什麼時候的事?」

「半年前吧。後來也有村民在林子裡遇到過,政府就貼告示了,讓我們不要上山,也派了動物專ťū⁹家來這邊找老虎的蹤跡,但都沒找到。」

「虎是獨居動物,除非是到了發情期會去找雌虎,一般都是獨自活動,被人類嚇到,再找到可能希望不大了。」

「體型呢?」

「好像沒有很大。」

大概率還未成年。

最壞的結果,這隻虎可能出境了,墨脫靠近印度,它進入墨脫境內或許隻是巧合。

扎木問我:「這麼想拍到它嗎?」

我揚揚手裡的相機:「我就是為它而來。」

「萬一拍不到呢?」

「我就等啊。」

我再次回頭看他,給他吃定心丸:「真拍不到,我也不會食言的,你放心吧。」

扎木點點頭,目光真誠:「我知道了。」

6

意料之中,並沒有遇見老虎。

甚至隻看見了幾隻高原飛鳥。

但也不是沒有收獲,我在一處軟土層,找到了兩枚幹涸的腳印。

老虎的,挺深,但長度還到達不了壯年虎的程度。

它很年輕。

回去的路上,路過一條從山下流淌下來的溪流,水質清澈見底。

我心一動。

「跟我下馬。」

今天天氣好,沒有那麼冷,適合拍照。

他是個心領神會很快的人。

「要脫衣服嗎?」

我調整鏡頭的手一停,心中那股莫名的痒勁又上來了。

於是含糊不清地說了句:「你想脫就脫。」

扎木脫了。

我找角度和光線先試了幾張,然後讓他下水。

此時的陽光還不算太猛烈,打在他的上半身有一圈淡淡的七彩光暈。

痒勁到達頂峰。

但是扎木和梁杉不一樣。

後者是個混賬玩意兒。

扎木此時給我的感覺就是不能讓我這個俗女給褻瀆了。

7

扎木的照片我心煩意亂地拍完,又回旅館拍了一些就躲到房間導照片。

一天都沒出來。

精選了十來張放到微博,又設置了定位。

配文卻停住了。

想了很久,打下四個字:

「他叫扎木。」

微博很快有了評論。

「這是姐姐的新模特嗎?」

「是不是少數民族啊,我看姐姐定位在西藏。」

「天,這個模特的身材比也太絕了。」

「姐姐在西藏玩嗎?」

我挑了其中一條回復:有拍攝工作,不是模特,他是旅館老板,我給他打打廣告,歡迎大家來西藏玩。

退出去後,我對著電腦上一堆照片發呆。

有昨晚的,有今天的。

每一張都是別樣的特色和吸引力。

「嘖,你剛分手呢。」

我內心一個聲音開始叫囂。

「分手了看上新的人沒毛病啊。」

另一個呼聲更重。

「靠,都閉嘴吧。」

我狂躁撓頭。

這時,有人敲門。

「哪位?」

「我是扎木。」

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8

我屏息凝神,心中默念 N 遍克制後,開門。

扎木端著當地小吃站在門口,他說:「我看你一天沒出來,想著你應該還沒吃飯,給你送點上來,免費。」

我讓出道:「放桌上吧。」

扎木是來感謝我的。

「今天好多電話打進來,來問這邊住宿遊玩的,也多了一部分訂單。」

「挺好。」

「我很感謝。」

「客氣。」

這時,目光看向了我身後。

方才我盯著電腦出神,現在反應過來竟然是扎木的照片。

是昨晚被我抓拍的第一張。

也是最讓我驚豔的。

我有些尷尬地指了指:「選幾張?我到時候洗出來給你。」

他來回翻了兩遍,最後問我:「你喜歡哪張?」

我:?

這是什麼暗示性的問題?!

他繼續說:「我看不出好壞,你覺得哪張好就行。」

「我都喜歡。」

氣氛就是這個時候變的。

可能是我眼神下意識露出色意還是怎麼樣,我看到他咽口水了。

他先站起來:「有點遲了,你吃完早點睡吧,東西放門口就好,我明天來收。」

我送他出門:「行,謝謝啊。」

他頭也不回地下樓。

寬闊的身影,讓我終究是忍不住叫住他:

「扎木。」

他回頭。

「明天我還想騎馬。」

9

第二天一早,我下樓。

扎木又坐在門口逗狗。

不遠處的馬厩,拴著一匹黑馬。

是上次那一匹,聽扎木說,是他哥哥送給他的成年禮物。

扎木在和小狗說藏語,同時在給它捋毛。

我聽不懂,但語氣很輕,應該是很溫柔的話。

許是我的佇立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回頭見是我,笑了笑。

我揚揚手裡的泡面:「借個熱水,房裡的水壺壞了。」

他立馬站起來:「我去給你拿個新的。」

我拉住他的手腕:「先給我水吧,餓了。」

我又看見扎木咽口水了。

「好,你等會。」

我坐在吧臺吃面,他在外面喂馬。

吃完我又從前臺拿了一塊口香糖。

「騎你的馬,收費不?」

「你,不收費。」

「那我可就真不客氣了。」

我利索上馬。

扎木牽著它,走在小路上。

他問我:「今天要進山嗎?」

「進,想再看看,其實雲貓、雲豹這些瀕危食肉動物都是我的拍攝範圍,我也不單單隻為虎而來。」

「你不害怕它們嗎?」

「你一旦了解它們,其實也沒那麼可怕。我很希望政府能重視起來保護它們,但還不夠,遠遠不夠。」

今天他換了一條路。

扎木說:「翻過這個山坡,就能看到雅魯藏布江,有人也在江邊附近看到過老虎。」

我再次捕捉到了虎腳印。

這次是新鮮的,看這個深淺程度,甚至還有淺淺的積水。

虎就在這附近。

確切地說,昨天它還在這出現過!

我差點想尖叫來表達我的激動。

但我忍住了。

我怕驚擾到附近的動物。

包裡的隱形攝像機滿電,我開始找角度放置。

扎木很熱心:「我幫你。」

兩臺Ţų₊設備,我滿意地藏好,隻等這隻小老虎崽子歸籠。

10

隻不過,事與願違。

別說老虎了,屁股毛都沒拍到兩根。

我不管是加速還是慢速,沒有發現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連路過的小動物都沒有。

這個季節,風和日暖的,這不應該啊。

不過動物畢竟不是人,人的脾性都難猜,何況是動物呢。

我很容易想開。

我之前蹲美洲豹也蹲好幾個月呢。

之後一個禮拜,旅館多了幾門生意,扎木有些忙,我看不見他幾次。

看到的時候,也是被女遊客拉著合影。

我站在二樓看好戲。

等他應付走遊客後,我打了個響指。

他抬頭,又笑,八顆牙,很燦爛。

我打趣他:「我說得對不對,你是不是活招牌?」

他招手叫我下去。

「後山高山杜鵑開了,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漫山遍野,美人站在花叢中。

我忍不住又拿起了相機。

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扎木的性感是帶著一股強烈的原始野性的。

它像海嘯一般朝我襲來。

他叫我看花,我卻在看人。

也不知道他是太懂,還是太不懂。

不管哪一種,我都淪陷了。

我走過去,語氣是難得的認真:「扎木,你別再勾引我了。」

「我沒有勾引你。」

我噎在當場。

他又說:「你太吸引我了。但我知道你剛分手,我這樣子其實是不好的。」

我懂他話裡的意思,他覺得無縫銜接太尷尬了唄。

我努努嘴:「成年了嗎?」

「十九了。」

「喜歡我?」

扎木臉上染起可疑的紅暈,抿起嘴,點頭。

「過來。」

「會接吻嗎?」

扎木搖頭。

「沒談過對象?」

「介紹過,但不喜歡,很忙,要幫家裡幹活。」

「那我現在教你。」

11

扎木就是條黏人的小狼狗。

不過他事分得清,店裡忙的時候忙店裡,空下來除了膩歪,他會帶我去四周轉轉。

這段時間裡,託他的福,我拍到了雲貓和金貓。

他對這裡的每一座山都很熟,除了見到老虎,幾乎不會讓我無功而返。

這天,我打算循著一條支流往上走走看。

隻要我進山,扎木必定陪我。

我們在一處平地暫作休整,我翻著相機嘆氣:「你說這隻虎崽子,咋這麼會藏呢?」

扎木默默給我擰開一瓶水遞過來。

我喝了一口,又說:「不過要這麼想,沒拍到,說明它過得好好的,不被人類發現也挺好。」

「無論你拍不拍得到它,你最後都會離開這吧。」

這是一個現實問題。

我喝水的動作停了下來,還沒想好怎麼回答他,突然他皺起眉頭,迅速回頭看。

我被他這個表情嚇了一跳。

他起身將我護在身後。țũ⁹

「怎麼了?」

「咕咕咕——汪汪——」

像狗又不像狗。

我頭皮有點發麻。

我接觸野生動物多了,對這聲音並不陌生。

是豺狗。

群體狩獵型食肉動物。

沒一會,咕咕聲更近了。

四面八方都是,估計早就盯上我們倆了。

麻煩了。

我其實該帶的裝備都有,之前在野外,我首先要做的,是讓動物對我解除警惕。

它們也會審判局勢,不會貿然發動進攻。

但是豺狗不一樣,很擰,不分出個勝負他們不會離開。

但是不對勁的地方還有扎木。

他身體滾燙,喘氣聲很重。

同時他握緊我的手,越來越緊,捏得我都痛了。

「扎木……」

「呼哧呼哧——」

我懷疑我聽錯了,是老虎的聲音嗎?

中大獎了嗎,好幾天遇不到,現在玩瘋狂動物城這一出?

豺狗群逼近,呼哧聲再次出現。

我奇怪地看向扎木。

這是他發出來的。

他半伏身軀,模仿虎嘯。

我慢慢瞪大眼睛。

豺狗群真的沒有再上前,原地踱步了一會,重新退入叢林。

12

「扎木,它們走了。」

我示意他放松。

因為我看到他脖子上的青筋凸現,可不能被刺激得上頭充血了。

他的身軀陡然間放松。

他伸手擁住我的肩膀,想把我攔進懷裡。

也就一瞬間,我還是捕捉到了他的一絲異樣。

他的瞳孔竟然是金色的!

「你的眼睛……」

他眨了一下,瞳孔又恢復成黑色。

「你看錯了。」

我狐疑地盯著他,但看他一臉無害的模樣,我也不好說什麼。

回去的路上,我們倆鮮少地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