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又有什麼錯呢？

我們隻是互相喜歡而已。

裴樾最討厭別人騙他，可我卻騙了他一次又一次。

我也想光明正大地和所有人說，裴樾喜歡我，我也喜歡他。

可，我的出生我決定不了。

生我的人，我也決定不了。

我像是從出生就被困住的鳥，怎麼扇動翅膀，也飛不出樊籠。

13

第二天一早，眾人早起去機場趕飛機。

我眼睛腫得像核桃。

剛在位置上坐下，杜曉就一屁股坐在了我的旁邊。

眼神惡狠狠地看著我：「唐吉安，昨晚我看到你們接吻了！

「別以為你和裴樾親了下就可以幹擾我，我告訴你，你最好給我小心點，裴樾我要定了！」

我看著他，感覺他這個人好莫名其妙。

「我們早就分手了。」

杜曉眼神不屑地掃視了我一眼：「嘖，也不知道裴樾是不是瞎ƭűₛ了，居然看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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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夜沒睡有些累，並不想和他吵架。

誰知道杜曉突然伸手大力地掐了我一下，命令道：「你去和工作人員坐在一起。」

我不想動，可一想到我是來給他當配的，隻好不耐煩地站起身。

站起身才明白，位置都坐滿了，隻剩下了兩個。

一個是工作人員的旁邊，另一個是杜曉的旁邊，而裴樾還在外面打電話。

我剛在窗邊的位置坐好，就見裴樾的長腿停在了工作人員旁邊。

「你好，麻煩換下位置。」

「哦，好，好的。」

工作人員不明所以，還是配合地換了座位。

杜曉氣得直咬牙。

「唐吉安，再問你一次，林晨是誰？」

我低著頭沒說話。

「拿你親弟弟來騙我？」

裴樾氣得伸長腿，用膝蓋來頂我。

「說話！唐吉安。」

「你既然都知道了，還來問我做什麼？」

我有些氣得抬起頭，淚光閃動。

卻又因在飛機上，隻能壓低聲音。

裴樾黝黑的眸子鎖著我，眼裡滿是復雜。

「唐吉安，我想要你親口告訴我。你離開放棄我的原因，對我的感情，這三年來你怎麼過來的，每一個點滴我都要你告訴我！

「我不相信任何人口中的你，我隻想聽你說！」

瞳孔猛地鎖緊，我張了張嘴，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掉落的淚，被他伸手接住。

「唐吉安，我的耐心隻容許我再給你一段飛機落地的時間。」

14

飛機落地，眾人回到了訂好的酒店。

剛分好房間，我就手腕一緊，在直播攝像頭的注視下，被裴樾急躁地拉進了房間。

門板「砰」地關上。

裴樾鎖緊了門。

他看過來的那一瞬，我像是被野獸盯上的獵物。

他伸手松開了自己襯衫的扣子。

「想好怎麼說了嗎？」

我點了點頭。

「嗯。」

「為什麼要離開我？」

他語氣晦澀，眼神陰沉，像是心底在哭。

鼻子一酸：「因為我是個小人，我喜歡錢，我為了錢才和你分手的。」

裴樾緊咬住牙齒，猛地衝上前狠狠地掐住我的雙肩。

「唐吉安！你到底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你以為我還是當年那個滿腦子隻有演戲的大學生？

「承認你被我媽媽拿錢和那個滾蛋逼你放棄的，有那麼說出口嗎？」

身體怔住，我仰頭看向裴樾。

「你……你都知道了？」

他雙目赤紅地看我，一字一句滿滿的都是深不見底的黑。

「我不該知道嗎？我他媽的就出國搞了個工作，回來老家都被偷了！唐吉安，你是啞巴嗎？和我說這些很難？

「甚至三年都不肯跟我聯系，你怎麼那麼狠心啊！」

我所有的隱秘和苦難都被看到了。

陰暗的，不堪的家庭往事。

那是我，極力想在我純潔的月亮面前隱藏的，現在都攤到了他的面前。

「你知道我們一家人最快樂的是什麼時候嗎？是在得知那個滾蛋逃跑時，我甚至陰暗地想過他為什麼不去死！

「裴樾，我是個膽小鬼，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幼時的一切，我走不出去這片泥潭。我也不想拖你進來！

「我以為我逃得掉，我們都逃得掉，可是不是的！他就那麼輕易地出現了，摔碎了我所有的希望。

「他像是一顆定時炸彈，隨時會爆炸在我生活中的任何一處。」

我伸手抱住裴樾的腰，他伸手將我死死地摟進懷裡。

淚水浸透了衣服，印在了他的腰間。

「你像是一束光落在了我身上，於是平淡的我，也有了專屬於自己的舞臺。」

「那你愛我嗎？」

我沒說話，哽咽的聲音卻止不住地從喉嚨發出。

怎麼會不愛呢？

可我配嗎？

他後退一步，和我面對面，四目相視。

「唐吉安，隻要你說你愛我，我們就和好了。」

我怔愣地看著他，宕機的大腦似乎無法理解他說的話。

他強裝鎮定，顫抖的手和通紅的眼睛卻出賣了他。

「裴樾，真的可以和好嗎？」

他聲音沉悶地說：「嗯。」

「裴樾。」

「嗯。」

「我愛你！」

15

我和裴樾和好了。

明明分開了整整三年，其間發生了那麼多事，可他卻被一句我愛你就原諒了我。

之前接吻的事，在網絡上發酵了那麼久。

杜曉的粉絲下場，堅決不承認杜曉不是裴樾喜歡的人，罵我是第三者，罵裴樾是渣男。

直到裴樾的粉絲翻出了我們大學時的合照。

事情的風向徹底變了：

【大佬 NB！這都好幾年了還能找到！小唐嫂子那時候好嫩啊，裴懟懟的眼神離都離不開，哈哈哈哈哈。】

【我是和他們一屆的，唐吉安當時可是風雲人物，是僅次於裴樾的校草，可惜他為人低調，總是看不到人。】

【我記得！當時暗戀唐吉安的男生比女生還多，以至於後來兩個人戀愛後，裴樾的臉看誰都是臭的！】

【證據確鑿了，裴懟懟那個有男朋友的老婆就是唐吉安！】

【那誰知道，他們後來怎麼分手了？】

【我當時住在唐吉安的對門，畢業典禮之後，有個貴婦帶著保鏢和一個中年男人去宿舍找了他，後來，他就消失不見了，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驚呆！難道是……傳說中的那個！】

【經典的惡婆婆的套路？難怪裴懟懟這三年看誰都不順眼，老婆被媽媽弄走了，換我也想揍人！】

……

16

不愛發微博的裴樾，還十分嘚瑟地發了牽手照到微博上。

【我就知道我老婆還愛我！貓貓得意.JPG。】

底下有粉絲來問杜曉的事，裴樾發了個貓貓懵逼的表情，回了一句：【杜曉是誰？】

眾多粉絲：【嗯？】

粉絲愣了下，隨後哈哈哈哈哈哈排了一千多樓。

【杜曉還來蹭熱度，你就看吧，我們懟懟眼裡隻有老婆。】

【裴懟懟的世界隻有三種人：老婆，熟人和陌生人。】

之前裴樾的粉絲雖然不喜歡杜曉，但怕萬一是真的，再衝了嫂子。

現在就好了，事情都明朗了，杜曉明擺著就是個蹭熱度的，這幫喜歡裴樾的攻擊力十足的粉絲，就開始衝杜曉。

拿著裴樾的【杜曉是誰？】截圖四處發，杜曉粉絲氣得不行，又沒辦法。

連著幾天，杜曉曾經黑料翻出來不少，綜藝本來就是想蹭裴樾，和他炒 CP，現在我本人出現了，他就沒了用處。

隻好灰溜溜地收拾行李，回了公司。

之後的旅程，不知是心境的改變，還是這世間本就許多我未發現的美，綜藝結束時，我竟還在戀戀不舍。

我指著吊起來的杆子上的蘋果給裴樾看。

「裴樾，你看，那是你。」

又指了指地上繞著樹的急得直轉的小熊貓。

「那是我。」

心底剛有些悲傷，想說若是沒有人力幹預，我可能這輩子都夠不到你。

下一秒，卻見有風吹過，那蘋果就水靈靈地砸在了小熊貓的頭上。

它喜滋滋地捧起，一口咬了上去。

裴樾牽著我的手挑眉：「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唐吉安，隻要你一直看著我，總會被我抓到的。」

那一刻，心底的石頭像是被徹底推翻。

「裴樾，如果……那晚我沒發錯消息，你會來找我嗎？」

裴樾蹙眉，伸手彈了下我的額頭。

「你以為你這半年多能回來拍戲，是因為我媽松口了嗎？笨蛋，是你老公我一直在想辦法啊。」

難怪年初時，大學隻客串過角色的我，會被網劇的導演電聯邀約。

「你什麼時候知道那個人的事的？」

「你走後，我一直在查你為什麼要走，可沒人告訴我，直到我查到我媽的秘書每個月往一個賬戶固定匯款。」

我心裡猛地一驚：「他現在在哪兒？」

他細碎的吻，安撫地落在我的手腕內側。

「別怕，我還有份禮物沒有送給你。」

「是什麼？」

他眼底有星光，卻壞笑著：「現在還是個秘密。」

之後的一段時間裡，粉絲們驚奇地發現了裴樾的脾氣變好了。

很少懟人，見誰都很平和。

就連隻有五條的微博，每天也呈現倍數的增長。

【今天，老婆不在家，要看一些限制級的小視頻！】

粉絲激動，結果一看配圖，是我演男三男四男五的尷尬小網劇。

【老婆進組三天了，想他，所以！我要不要去客串一下！】

在粉絲們震驚的目光中，原本一年一兩部大制作的裴樾，開始四處在小劇組客串，物料照片成倍增加。

於是，我成了熱門人物，導演眼裡我等於買一送一，粉絲眼裡我等於裴樾大禮包。

我火了，猝不及防，人人爭搶。

人人都在高興，隻有裴樾抱著我瘋狂吐槽：

「搶別人老婆，天打雷劈！」

17

一個月後，裴樾把我從劇組撈出來，帶我進了他家裡的私人影院。

「為什麼這麼神秘？」

綜藝結束，借著和裴樾的戀情，加上我踏實的演技，有個劇組邀我來演了男二。

古裝劇拍了大半個月，一出來我都有些陌生了。

「送你個驚喜。」

我愣了下：「嗯？」

他按了遙控器，視頻開始走動。

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人出現了，他一身髒汙，窮困潦倒，看到路過的行人拿著面包時，露出渴望的眼神。

而這個人，應該被裴樾的媽媽藏了起來。

我猛地站起身。

「他，他怎麼會……」

裴樾冷哼一聲。

「以前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他對你和你家人的所作所為，我怎麼還能讓他逍遙快活。」

「所以你？」

「我以我媽媽的名義送他去非洲旅遊，人過去了，隻不過……不會再有人給他打錢了。」

我整個人呆愣在原地，腦子一瞬間有些空。

「……非洲？」

裴樾伸手將我攬入懷裡，語氣滿是心疼：「那個混蛋永遠也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了。」

淚肆無忌憚地落下，肩上煙頭落下的痕跡越來越痛，最後在痛感中，我獲得了新生。

我將自己埋進裴樾的懷裡。

仰頭在他的唇上毫無章法地親吻，或是啃咬。

兩個人像是兩隻扭曲的野獸，翻滾著, 包裹著，撕扯著，最後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從漫漫長夜，到天光破曉。

最後月亮被我吞噬，散了億萬顆星。

18

裴樾已經三個月沒有回家了，他每個月都會接到裴家的電話，但他一次都沒回去過。

我把這一切都看在眼底, 嘆了口氣。

還是因為我, 影響到了他和他媽媽之間的感情。

裴樾伸手從身後抱住我：「老婆，在想什麼啊？」

我側頭看他：「你已經三個月沒回家了。」

「你希望我回去嗎？」

我親了一口他的唇角。

「我希望你能開心。」

「……」

他沉默片刻, 將我抱住, 臉埋進頸部, 聲音有些發悶。

「我有你才會快樂, 可她卻把你從我身邊逼走了，還用了那種辦法！我不知道該怎麼原諒她, 可我又沒辦法真的恨她。

「老婆,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心裡有些發酸,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試探性地提議：「要不，就從先回去吃頓飯開始吧, 我……我在家等你回來！」

那周, 裴樾回了裴家。

臨走時, 還把門替我反鎖了，除了我開門, 沒人能打開的那種。

我有些無語：「我說了, 我真的不會再離開了。」

裴樾沒說話, 卻滿臉都是：我！不！放！心！

行吧, 他開心就好。

他回去, 我是有些忐忑的, 連本來要背的劇本都沒心思背了。

晚上，他回來, 臉上笑盈盈的，還給我帶了蛋糕。

不知道他怎麼說的, 也不知道說了什麼, 總之他沒再提過他父母的事。

就這麼過了四年，我的第一部主演的電影上映了，提名了最佳男演員，頒獎典禮上, 我見到了裴樾的爸爸。

他看我的目光柔和, 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小伙子很不錯, 改天和裴樾一起回來吃飯吧。」

那天, 裴樾開心得像個孩子。

周末，裴樾牽著我回了家。

飯桌上四個人誰也沒再提當年的事，吃得還算愉快。

我松了口氣, 我這也算是過關了吧。

晚飯過後，裴樾拉著我在花園散步。

今天十五，月色正圓。

我情難自禁地伸手勾住了裴樾的脖子，借著微醺的酒意吻了上去。

「裴樾，你是天邊的月亮, 是我的月亮。」

他輕聲地笑著，攬上了我的腰。

「是你的，隻是你的月亮。」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