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在一起四年，江洲的初戀回國，我主動提了分手。

他爽快同意，問我想要什麼分手禮物。

「錢。」

「和我在一起是為了錢？」

我點頭，「愛過，發現不值得。」

1

畢業在即，我忙著畢業答辯的事，已經一個星期沒見江洲了。

答辯結束回到宿舍，收到了他的短信。

「今晚有空嗎？」

意思不言而喻。

我快速地回，「有。」

緊接著補充了一句，「老地方見，我有事和你說。」

江洲沒回消息，我也沒放在心上。

快速地換了一條連衣裙，這是上次見面江洲送我的。

室友知道我談了戀愛，但不知道我的男朋友是江洲。

「去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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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星期沒見了，得維護一下關系。」

室友撲哧一聲笑出來。

「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談生意。」

我笑而不語，繼續收拾東西。

「你這條裙子，好像是 C 家的最新款，你男朋友送的？」

「是男朋友送的，不過是高仿。」

室友眼裡帶著鄙夷，「送女朋友高仿的男人，要麼虛榮，要麼就是沒把你放在心上，玥玥，你要多長個心眼。」

「我心裡有數。」

拿上手機，我揮了揮手。

「明天見。」

四年前我考上燕京大學，踏入這座城市的第一天就認識了江洲。

他是江氏集團的繼承人，而我是大山來的貧困生，是重度聽障患者。

江洲是我的資助人。

他主動追求的我，我不知道他看上了我哪一點。

我沒錢，或者說是窮到了極點，就連上大學的路費，都是村裡人湊的。

容貌隻能算清秀。

而且還是殘疾人。

可當初確實是他先表白的，後來還契而不舍地追求我。

不經意的偶遇，鮮花，燭光晚餐……他為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認識不到一個月，我們就交往了。

江洲在學校附近給我買了間公寓，不過我還是住宿舍，隻有約會的時候才會去公寓。

看到江洲的時候我有些意外。

「你怎麼就到了？」

「想早點見到你。」

江洲正在辦公，把筆記本電腦隨意地放在桌上。

「過來。」

我順從地走過去，他突然摟住我的腰。

力氣很大，以至於我重心不穩，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裙擺搖曳。

江洲比平時更瘋狂。

一時之間，我找不到機會說那件事，隻能攀著他共赴歡愉。

江洲放在桌上的手機瘋狂振動。

我明顯感覺到他的情緒變得急躁了起來。

發了狠似的，更加用力地掐緊了我的腰。

對上他深邃的眼神，那裡面沒有情欲，沒有溫柔，隻有翻湧的怨憤。

我愣了愣，突然就笑了。

主動吻上江洲的薄唇。

2

我知道江洲有個青梅竹馬的初戀。

女孩子長得漂亮又貴氣，名字叫趙姍姍。

我在江洲的手機裡見過她的照片，少女挽著少年的胳膊，在眾人矚目下笑得燦爛。

在我面前，江洲從來不避諱他的前女友。

「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很開心。」

我問他：「和我在一起不開心？」

他說：「那不一樣，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放松。」

不愛，代表著不用花心思。

那自然是放松的。

我們從客廳滾到了床上，江洲沒管他的手機，但我知道他的心已經飛遠了。

我還知道，今天是他的初戀趙姍姍回國的日子。

「你的電話在響。」

「不用管。」

他的嘴唇繃成了直線，這是心情不佳的時候才有的表現。

突然之間索然無味，我推開身上的人，就這麼去了洗手間。

沒回頭看江洲的神色。

我不知道當時的他是否松了一口氣。

反正等我出洗手間，床上已經沒人了，客廳裡也沒有。

隻留一地凌亂的衣物，讓我知道江洲真的來過。

剛才的一切並不是我的錯覺。

踱步走到沙發旁邊，從包裡翻出我的手機。

上面有一條未讀信息。

「他放不下我，如果你夠識趣，就應該主動退出。」

末尾還附帶了一個地址，江洲去見趙姍姍了。

窮，耳聾，這是我的標籤。

但誰若是把我當成自卑敏感的小白兔，被反咬了一口，那也是活該。

吹幹頭發，挽了發髻。

穿上江洲送我的旗袍。

那時，他用玩笑的語氣說：「旗袍挑人，你雖然臉蛋有點瑕疵，身材也比不過模特，但勝在有讀書人的氣質，比起華貴的禮服，旗袍最適合你。」

那是我第一次穿旗袍，從江洲的眼裡，我看到了驚豔兩個字。

戴上首飾，我看著鏡子裡的人。

和四年前的我完全不一樣了。

果然，錢才是最好的保養品。

3

在會所看到我的時候，江洲明顯愣了一下。

隨後眉頭緊蹙了起來，他把趙姍姍護在身後，看著我的眼神裡滿是不悅。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回去！」

我笑著拿出手機，屏幕上顯示著趙姍姍給我發的那條消息。

「趙小姐邀請我來參加接風洗塵宴，你要拂她的面子嗎？」

包廂裡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落在我們身上。

有探究，興奮。

還有對我的鄙夷。

趙姍姍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做，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她拉了拉江洲的袖子。

「李小姐是你女朋友，我要是不邀請她，被誤會我們在排擠她就不好了。」

這話聽著就一股酸味，江洲突然笑了起來。

當著我的面，若無其事地摸了摸趙姍姍的頭，「你什麼時候學會考慮別人的感受了？這不像你啊，趙姍姍。」

「你自己解決。」

趙姍姍嗔了一眼江洲，去旁邊的沙發上落座。

江洲的心情更好了。

轉頭看著我的時候，眼裡的笑意未減，但和看趙姍姍的眼神是不一樣的。

我摸著腕上的玉镯，這是江洲花了一千萬從拍賣會帶回來的。

他對我一向大方。

突然之間，我不想為難他了。

雖然被他的心上人挑釁了，但收了他這麼多的好處，給人提供一下情緒價值也是應該的。

「一起玩玩？」

我用玩笑的語氣反問江洲，「前女友和現女友聚在一起，不怕翻車？」

江洲回頭看了一眼趙姍姍，對方雙手抱胸，正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肉眼可見的，江洲的心情更好了。

「姍姍好像不喜歡你，你還是走吧。」

「會走的。」

我點頭。

隨後給江洲報了一串數字，「分手費打這張卡上。」

4

當我說出分手費三個字，包廂裡響起了鄙夷的嗤笑聲。

我知道他們看不起我，我也從來沒想獲得他們的認可。

不是一路人，太把對方當回事，那就是自尋煩惱。

「李玥，你跟了太子爺四年也該撈夠了吧？再要分手費是不是過分了？」

說話的人我不認識，但她親密地挽著趙姍姍的胳膊，想來也是他們上流圈子的人。

「錢這東西，誰會嫌多呢？」

「一個山裡來的聾子居然妄想那麼多，也不怕撐死你。」

聾子兩個字，我戴著助聽器都聽得清清楚楚，沒道理江洲聽不見。

但他什麼也沒說，仿佛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幸好，我也沒指望他會替我撐腰。

「你喜歡江洲？」

那人臉色劇變，「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姍姍，你可別聽她胡說八道，閨蜜的男人不能撬，規矩我還是懂的。」

我輕笑一聲，「如果不是喜歡江洲，你著什麼急？」

「我是為了姍姍！」

「是嗎？如果是為了趙小姐，你應該勸她別做小三。」

這次江洲有反應了，臉上波瀾不驚，眼裡卻帶著慍怒。

「李玥，注意你的措辭。」

交往四年，他對我雖然不上心，但從來沒用這種冷厲的語氣指責過我。

江洲是真的喜歡趙姍姍。

放在腹部的手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有些事情江洲沒必要知道了，糾纏太多，大家面上都難看。

「我們還沒分手呢，趙小姐就給我發挑釁訊息，除了小三，我確實找不到第二個詞形容她。」

趙姍姍坐不住了，霍然起身來到我面前。

「你知道阿洲為什麼和你在一起嗎？因為他爸媽拆散了我們，找你這個一窮二白，還有聽力障礙的女朋友，他爸媽可是被膈應的夠嗆！」

一瞬間，我差點失去表情管理。

我想過江洲和我在一起，是圖新鮮感，因為他圈子裡沒有窮人。

也想過他對我是同情，卻誤當成了好感。

可沒想到背後的真相，比我想象的更荒唐，更惡心。

「阿洲從來沒愛過你，李玥，你能不能消失啊？」

哪怕有雲泥之別，我也不準自己在他們面前露怯。

我問江洲，「分手費什麼時候到賬？」

「真要分手？」

江洲看著我，任由趙姍姍挽著他的胳膊。

金童玉女，多麼般配。

他們本就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確定地說是。

江洲的眼裡有錯愕，還有一瞬間的迷茫。

我不會自作多情，認為他對我還有留戀，他隻是不適應而已。

在這段關系裡，江洲一直在掌握主動權的那個人。

他沒想過自己會被甩。

我也沒想過和他天長地久。

或許，同意和他交往的時候確實動了真情，也萌生過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發現他珍藏著初戀的照片，而且還對她念念不忘的時候，我就親手掐斷了萌生的愛意。

江洲根本不在乎我，不然怎麼敢當著我的面，懷念他的初戀？

我是全家，乃至全村託舉起來的希望。

如若陷入沼澤，沒人能拉我重見光明。

我不想讓愛我的人失望，更不想辜負了曾經努力的自己。

有錢人的愛情遊戲，我不奉陪了。

對上趙姍姍的眼神，我再次重復，「江洲，我們分手。」

5

江洲把我拉出包廂。

他走得很快，我穿著八公分的高跟鞋艱難地跟著他。

高跟鞋敲擊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江洲終於停下了腳步。

露臺上隻有我和他。

江洲點了一支煙，抬了抬手，「不介意吧？」

「介意，我不喜歡二手煙。」

我的想法並不重要，如果是以前，他會繼續我行我素。

玩心大發的時候還會吸一口香煙，再來吻我。

可現在他拿著打火機的手頓了頓，沒有點燃香煙，隻是用長指捻著，漫不經心地把玩。

「為什麼想分手？」

「你的心上人回來了，我給她騰位置。」

「你還挺懂事。」

「不懂事怎麼能和你交往四年？」

倚著欄杆，我們像普通朋友一般闲聊。

拋開包廂裡不愉快的插曲，沒有撕心裂肺，也沒有難堪。

最終，他還是點燃了香煙。

煙霧繚繞，掩沒了江洲的眼神。

「如果沒有姍姍，說不定我真會和你結婚。」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你想和我結婚，我未必會同意。」

江洲很詫異，「難道你不想當江太太？」

我眨了眨眼，「我想你就能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