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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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拼命抹去臉上的淚水。

眼淚卻好像怎麼也流不完。

外婆艱難地抬起手，摸著我的臉頰，笑著說：「他長得，可真像你小時候。」

手落了。

外婆走了。

5

我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媽媽讓我別哭了，家裡還有奔奔等著我喂。

要是傷心過了頭，病倒了可怎麼辦啊。

我撲到媽媽懷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救護車停了，王嬌嬌看到車裡的情形，撇撇嘴：「真有那麼傷心嗎？」

我恨恨地瞪著她：「都是你！」

明明是她間接害死了外婆，卻還能說出這樣的風涼話！

這一刻，我是真的想掐死她，讓她給外婆陪葬！

王嬌嬌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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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我不說，她就不死了嗎？！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著什麼主意，久病床前無孝子，你也早盼著奶奶去死！

「還要一天天在奶奶床前賣乖！不就是愛裝嗎？！

「還不知道剛剛在車上，你對奶奶說了什麼呢！不然，上救護車前，奶奶還好好的，怎麼一下車就沒了！」

我實在受不了了。

我想封住她這張沒門的嘴！

嘴巴閉不上是吧！那就讓我給打到閉上！

王嬌嬌卻早有準備，往後退一步，大喊道：「表姐，你可不能心虛就打人啊！」

舅媽一把攔著我：「你鬧什麼鬧！你外婆都死了！」

像是有雙大手扼住我的脖子，讓我呼吸一窒。

我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我的外婆，走了。

舅舅過來打圓場：「笑穎，你外婆剛走，屍骨未寒，你懂事點，別鬧了。」

我媽冷哼：「是我們笑穎鬧嗎？！還不是因為你女兒！」

舅舅像是非常無奈，道：「姐，你也少說兩句吧。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啊，抓緊把媽的喪事辦了吧。」

外婆的兄弟姐妹很多，來參加葬禮的人，也很多。

大家身穿孝服，抬著棺，正要浩浩蕩蕩向祖墳行進。

本該扶棺的王嬌嬌卻不樂意了。

她是外婆唯一的孫女兒，按照家鄉習俗，她是必須扶棺的。

可這會兒，她卻高聲威脅我：「表姐汙蔑我，總說奶奶是我害死的，她必須給我道歉，當著奶奶的面。」

「不然，這個棺我就不扶了，你們請別人吧！」

像是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出，舅舅愣住了，低喝：「王嬌嬌，你在胡鬧什麼！」

王嬌嬌理直氣壯，道：「我沒胡鬧！我認真的！劉笑穎欠我的，該還！」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雙手環胸，像是很篤定，我會妥協，會乖乖向她道歉。

畢竟，我為人最孝順，最喜歡外婆。

可是她錯了！

這是外婆的葬禮，她竟然敢這樣鬧！

我還忍什麼忍？！我又不是忍者神龜！

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讓她面向外婆的棺材。

踢她的膝蓋窩，逼她跪下。

然後，摁住她的頭，狠狠往地上撞去。

嘭——

一聲悶響，王嬌嬌的頭磕上地面。

我罵道：「你間接害死外婆，還敢讓我道歉，你他媽哪來的臉！」

「應該是你給外婆道歉！你跪著說，你錯了！」

所有人都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哎喲，打人的是老太太外孫女吧？被打的那個是孫女？這是在幹什麼啊！」

「這孫女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僅造謠她姐姐偷人，還是她把她奶奶氣死的！」

「老王家怎麼生出了這麼一個東西啊！倒了八輩子的霉呀！」

忘記說了，我以前練過好幾年散打。

王嬌嬌這小身板，在我這裡，跟小雞仔沒有什麼區別。

6

王嬌嬌慌了，大喊求助：「爸，媽，救我啊！」

舅媽急道：「王強！你快去幫忙啊！」

舅舅這次也覺得王嬌嬌有點過分了，當著所有親戚的面，他面子裡子都掛不住，隻能攔著舅媽，道：「你別管了！你看孩子被你嬌慣成什麼樣子了！」

見她爸媽鬧起來，沒指望了，王嬌嬌轉而看向我的爸媽，直呼他們的名字，道：

「劉力！陳梅！你看看你們的女兒在幹什麼？！

「她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要報警！」

我爸媽根本不帶搭理她的。

見狀，王嬌嬌掏出兜裡的手機，我眼疾手快，一把奪過。

在絕對的武力面前，她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

舅媽氣得跺腳，捶打舅舅：「你看你女兒都被欺負成什麼樣子了？你還不過去幫忙！你不幫忙就別攔著我！」

舅舅難掩心疼，但還是咬牙道：「都是她活該！媽的葬禮，她還敢鬧！讓這麼多人看笑話！」

舅媽咬了舅舅一口，舅舅吃痛松手。

舅媽臃腫的身軀朝我奔來，可惜，是虛胖。

有我老公攔著她，她再上前一步都難。

我惡狠狠對她說道：「再動，我連你一塊教訓！」

「舅媽，你不會教孩子，我替你教！」

我問王嬌嬌：「現在你這張狗嘴裡能吐得出象牙了嗎？」

她嚷嚷著：「劉笑穎，我要殺了你！」

看來還是不知錯。

我掐住她的後脖頸，逼她繼續磕頭。

咚咚咚——

王嬌嬌疼得龇牙咧嘴。

我問：「知道錯了嗎？」

王嬌嬌環顧四周：「你們都瞎了嗎？！沒看到有人在謀害我嗎？！快來幫忙啊！」

「這是奶奶的葬禮！你們就任由她這樣鬧下去嗎？！」

隻有人鼓掌，說活該！

我抓著她的後脖頸，又要逼她再磕一次頭。

王嬌嬌高喊道：「我知道錯了！表姐，我錯了！」

我道：「對外婆說！」

王嬌嬌一把鼻涕一把淚，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又覺得丟人：「奶奶，是我錯了！我不該亂說話！是我害死了你！」

我道：「還有呢？！」

「我不該不去醫院看您！我不孝！」

「還有！」

王嬌嬌連忙道：「我不該造謠表姐！是我錯了！我打嘴！表姐，我打嘴還不成嗎？！」

「表姐，這下你滿意了吧？求求你了，放過我吧！」

我松開了手。

舅媽連忙抱著她的女兒，左看看，右瞧瞧。

我厲聲道：「扶棺！」

王嬌嬌被我打服，乖乖聽話。

舅媽看了眼我手臂的肌肉，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外婆剛被埋入祖墳，警察就來了。

舅媽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你等著接受制裁吧！」

可她忘了，鄉鎮的派出所，是講人情世故的。

聽說了我外婆的事情以後，又有那麼多親戚朋友向著我，為我作證，警察當即表示這是家事，他們不便處理。

舅媽當然不肯，還要鬧。

我笑著說：「表妹快要面試了吧？」

王嬌嬌一畢業就在考公務員，本來立志要考上大城市的，但那邊競爭實在太激烈了，考了好幾年，屢屢被刷。

她才退而求其次，回到了老家的小縣城。

他們全家都把這當成了頭等大事，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我繼續道：「不知道這種事鬧大了，被那邊知道，對表妹是好還是壞哦。」

王嬌嬌扯了扯舅媽的衣袖：「算了吧，媽。」

舅媽對我放狠話：「劉笑穎，你給我等著！你以後會有求我們的時候！」

7

舅媽話還是說太早了。

我從來就沒想過，讓這件事情這麼輕松了結。

王嬌嬌知道錯了嗎？

她知道個屁！她那種人，從來都不會覺得自己有錯！

針不扎在她自己身上，她永遠也不會覺得疼！

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

我心裡憋著一口氣，不發出來就不痛快！

這次，王嬌嬌的考公之路很順利，很快，就進入了公示期。

而我，坐在小縣城最熱鬧、傳播消息最快的人民公園，和旁邊的大媽們嘮嗑。

別的不說，就專說王嬌嬌的生平事跡。

這些天我也沒闲著，把她從小到大幹的破事都搞清楚了。

什麼霸凌同學啦，給同學造黃謠啦，簡直數不勝數。

沒幾天，王嬌嬌就被舉報，公務員當不成了。

舅舅一家找到我興師問罪。

王嬌嬌指著我的鼻子，罵道：「肯定是你！我就得罪了你！肯定是你幹的！」

就得罪了我？可不止吧。

舅舅非常無奈，道：「劉笑穎，你表妹都給你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啊！你怎麼能把人往絕路上逼！」

我攤手：

「舅舅，你可別汙蔑人，我什麼也沒幹啊！

「我不過就是看我妹妹，第一次過了面試，馬上就要吃國家飯了，我心裡一高興，和人多說了幾句。

「哪裡想到，會有人舉報呢？」

既然做了，我就沒想過藏著掖著。

王嬌嬌不是嘴巴大，愛胡說嗎？！

那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但我比她好點，我說的，全是事實！

我表示非常惋惜：

「哎呀，表妹真可憐，考五次了，每次都差那麼一點點。

「人都快到三十了，還沒一個正經工作。

「不會這輩子，就這麼完了吧？」

舅媽咬牙切齒：「你這個賤人！我要殺了你！」

我笑眯眯地道：「舅媽，你要殺人，那罪過可就大了。表妹這輩子都有一個殺人犯媽媽，你覺得她還能在別人面前抬得起頭嗎？」

我戳中了張翠芬的死穴。

她的氣焰頓時就消了大半。

我繼續道：「再說了，老登，你打得過我嗎？」

舅媽氣得渾身發抖：「你說我什麼？！你這個沒教養的東西！今天，我就替你爹媽教訓你！」

我的素質，分人。

這種囂張惡毒的東西，我在她面前，還裝什麼尊老愛幼？

舅媽作勢要來抽我，我抓住她的手腕，就那麼輕輕一扭。

舅媽面容猙獰，大喊：「啊啊啊啊啊痛痛痛，松手！」

王嬌嬌想來幫她媽，卻有些猶豫。大概是想到那天被我逼著下跪磕頭的經歷，心裡發怵，頓時不敢來了。

我沒想過真傷人，到時候被訛一筆就不好了，所以很快我就松了手。

舅媽倒在舅舅懷裡，頭一回像個林黛玉似的，委屈至極：「老王，你想想辦法啊！你老婆女兒都被欺負成這個樣子了！」

舅舅一臉高傲：「這樣吧，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嬌嬌也沒法再考公了。我看你這工作挺好的，你在你公司給我家嬌嬌，找個月薪兩萬的工作，就算補償了。」

「要是沒有，你就自己辭職，把你的崗位空出來，我家嬌嬌頂上。」

我的天啊！

這家人的不要臉程度，簡直刷新我的認知！

我就知道，我這舅舅也不是個好東西！

表面上看著通情達理，是個老實人，其實他們家蛇鼠一窩，豬狗不如！

一個被窩裡根本睡不出兩種人！

我媽人狠話不多，直接把拖把甩到舅舅臉上。

「退！退！退！

「要討飯去天橋底下，別來我們家！

「這裡不歡迎你們！滾遠點！」

8

那天，舅舅一家灰溜溜地滾了。

主要是，他們一進家門，我媽就喊了保安。

在保安的注視下，他們放了幾句無關痛痒的狠話，就跑了。

沒多久，舅媽被查出了乳腺癌。

他們一家又找上門來了。

這次，是拎著大大小小的禮品，還賠著笑臉來的。

舅媽親切地握住我的手：「你老公還沒下班啊？」

我皺著眉，抽出手，用酒精湿巾狠狠擦了擦。

舅媽一僵，但還是擠出一個笑臉：「上次的事，是舅媽不對，嬌嬌那個孩子，的確是被我慣壞了。」

舅媽拽著王嬌嬌：「來，給你表姐道歉。」

王嬌嬌不情不願地說了對不起。

我不耐煩：「有屁快放。」

舅媽深吸一口氣, 還是盡力維持著笑臉。

「我聽說，你老公有很多同學, 都在省城的腫瘤醫院, 那邊專家號好難掛的, 他有沒有辦法啊？

「或者, 他有沒有認識比較厲害的醫生？給我介紹一下唄。」

我老公, 的確有很多同學都在那邊工作。

但我是真不想幫。

舅媽這一家人, 都是典型的白眼狼，不會記得我們的好不說, 到時候如果他們得罪了專家, 我老公都跟著倒霉！

我搖搖頭：「不知道, 我們要吃飯了，你們走吧。」

我點頭，道：「昨天去檢查的，說是快兩個月了。」

「-沒」王嬌嬌怒道：「你們見死不救, 會有報應的！」

我笑道：

「我怎麼覺得, 你們家的報應來得更快？

「你看吧，你工作沒著落，老太婆又患了癌, 這可怎麼辦啊？這還活不活啊！

「嘖嘖嘖，真慘！」

我媽扯扯我的袖子：「笑穎，別說了。」

「她媽也活不長了，你不要為了這種將死之人造口孽。」

媽, 你也沒放過他們啊。

舅媽見我們沒有幫忙的意思, 也不演了。

「你們咒我死！你們竟然咒我死！你們這兩個喪良心的東西！

「我變成這樣, 都是你們害的！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我翻了個白眼：「做什麼鬼, 直接下地獄吧！」

我直接把他們還有他們拎來的破爛, 都趕出了家門。

後來我聽說, 舅媽切了雙乳, 勉強保條命，人消瘦得不成樣子。

但是，沒多久, 癌細胞還是擴散了，又得開啟新一輪治療。

王嬌嬌考公失敗後, 整個人就廢了, 一天到晚窩在家裡，當鍵盤俠。

半輩子的積蓄就這樣花得差不多了, 舅舅不堪重負，經常借酒澆愁。

再後來，有個可憐的女人在找女兒時, 好不容易出趟門的王嬌嬌湊上去, 說了一句：「你女兒早就死了！因為你沒看好嬰兒車, 被貨車撞死了！」

女人當場發病，把王嬌嬌推到馬路上。

王嬌嬌當場被大貨車撞飛，成了植物人, 再也沒法開口說話了。

還真是, 多行不義必自斃。

而我，牽著奔奔的小手，問他：「這個故事告訴咱們, 做人要怎麼樣？」

奔奔奶聲奶氣地答：「要善良！要管住嘴！不要亂說話！」

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道理，偏偏王嬌嬌是個惡毒的傻缺。

沒關系，惡人自有天收。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