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才終於忍不住，俯在桌上嗚咽出聲。

我心疼不已，上前拉住他的手。

爸爸手掌粗糙，是常年幹粗活留下的厚繭。衣服上也都是灰塵和磨痕。

我媽總是嫌棄他幹苦力，身上髒兮兮的。

又羨慕王叔叔教書育人，身上總是幹淨得體。

可她忘了，爸爸本來也有機會當教師的。

隻是教書育人雖然光彩，但是掙得不多。

王叔叔的老婆就是因為他掙得不多去廠裡幹小工，才意外掉進機器裡去世的。

爸爸放棄體面的工作，是想讓媽媽安安穩穩呆在家裡，讓我能吃好點，讓我們家能好過點。

他沒有做錯什麼，錯的是媽媽。

我爬上椅子緊緊的抱著爸爸。

放心吧爸爸，這輩子她一定會遭報應，而我們，也一定會有個好結局。

8

之後，我媽自認為過了幾天好日子。

我幾次看到她都是哼著歌滿臉幸福的摸樣。

有次我去洗衣服時正巧碰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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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她在家從來不給我跟爸爸洗衣服，嫌棄爸爸的衣服髒，嫌累。

冬天嫌冷夏天嫌熱。

去了王叔叔家也不累了，也沒那麼多事了。

拎了滿滿一大盆，臉上還帶著笑。

看見我時眼裡滿是幸災樂禍，陰陽怪氣道。

「呦。小賤種出來洗衣服了，那可不是嘛，家裡沒有女人了，可不就得讓個孩子出來洗。

不過也沒關系，你就生了個賤命！活該幹這些累活！」

我看著她這個不要臉的賤樣滿肚子火，一扔手裡的衣服大聲道。

「我是天生的賤命不要緊，就怕有些人不是那天生的賤命偏偏非要上趕著去別人家當那個賤命去！」

「你！你這個小賤種你還敢說我。」

她氣急敗壞衝上來就準備打我，被周圍一起洗衣服的嬸子們攔住了。

正鬧著的時候被下班過來接我的爸爸看見了。

我爸衝她大吼了一聲。

「你幹什麼！」

自從重生後我媽底氣可足了。看到我爸絲毫不示弱。

「怎麼了，怎麼了，你還想打我，什麼本事都沒有，隻會打女人，怪不得當了綠王八！」

我爸氣的眼睛通紅。

「那也比你這個破鞋強，你個不要臉的玩意，上趕著讓人家睡！你還好意思說！」

我拉拉我爸的衣袖，不想讓我爸跟她吵，沒有意義還平白讓人說闲話。

我爸熄了火，抱起我準備回家。

但是我媽才不怕人家說闲話，她撸了撸袖子大聲道。

「對，我就是上趕著讓人家睡！我就是願意給人家家裡幹活，有啥不好意思的！誰讓人家有本事呢，誰讓人家比你強呢！」

此話一出在場的大娘嬸子們都露出鄙夷的眼神。

顯然沒有想到她能臉皮那麼厚。

我爸也被她氣的說不出話了。

有不怕得罪她的大娘說道。

「王家媳婦你可少說兩句吧，之前你跟著小劉的時候他多知道疼你，從沒讓你幹那麼多活，到了老王家你可是勤快，做人可不能糊塗！」

我媽翻著白眼道。

」你們這些鄉下人懂什麼，我們家老王以後可是要當局長的人！現在吃點苦受點累，以後可享福呢！「

說完她滿臉得意拿起衣服就走了，等她走後鄰居大娘才說道：

「小劉，你別聽她胡說，你看著她這樣的，她就是嘴硬！其實她過的不好」

「對對，老王家才不是啥省油的燈，以前家裡的髒活累活都是王婆子一個人幹，現在都給她了。我上次還看到她在門口跟小王訴苦呢」

」可不是，跟人家搞破鞋還能當領導，哪有這樣的事，你聽她胡說「

9

從那以後我爸就不讓我幹活了。

一來怕碰到我媽我會吃虧。二來，他說我年齡大了，讓我沒事在家多學習。

學習能明事理，辯是非。

不至於向我媽那樣，做事犯糊塗。

他這一說讓我想起一件事。

上輩子我死後在我爸身邊呆了很長時間。

知道他入獄以後獄管聽說他有文憑驚訝不已，安排他去做了技工。

還因為技術好，給他減了刑。

隻是後來王叔叔做了官，他跟我媽怕事情敗露，買通了領導還是給他判了死刑。

有文憑是我爸現在的一個長處。

現在幹那些髒活累活掙錢是多，但是終歸沒有前途。

未來還是要靠技術才能走得更遠。

我跟我爸說了這件事。

我爸聽後臉色復雜的摸著我的頭說。

「芳芳長大了，懂事了，知道為爸爸考慮了。」 

他還一直安慰我，讓我不要傷心，我媽那個人，就是太糊塗。

我倒是沒有多傷心。

無論前世還是這輩子，我媽在的時候我沒有吃到過一點好東西，沒得到過半分母愛。

那些本該是我的東西她都給了王耀祖。

她走了以後我反而過的更舒心了。

10

再見到我媽是立冬那天。

我去小賣鋪買鹽，正好看到王耀祖拉著我媽的褲腿在地上打滾。

一段時間沒見她，我感覺她老了很多。

也沒之前那個得瑟樣了。

低頭看著打滾的王耀組一臉的苦相。

"你奶奶就給了這麼點錢，買東西都不夠，哪來的錢買糖。你也不是小孩子，要懂點事"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教育王耀組。

以前她看到王耀組對著王奶奶撒潑打滾的時候，羨慕的不行。

王奶奶教育王耀組兩句她都得趕忙上去勸著。

「男孩子都那樣。調皮搗蛋，這叫男子氣概！」

然後主動掏錢給他買吃的買喝的。

哄得王耀組高高興興的衝她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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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真輪到她給王耀組當媽了，她卻又讓王耀組懂點事。

可惜王耀組可不吃她這一套

直接站起來罵她。

」臭婊子，你還教育起我來了，是你自己想給我當小媽的！我奶奶說了，你就是個破鞋，你還想管我，管的著嗎。去你媽的！「

我媽被王耀組當眾掀開了遮羞布，氣的拿起樹枝就想揍她。

王耀祖抬腳就往她身後跑去。

」奶奶，奶奶，這個賤人又想打我！「

王奶奶可不是吃素的。上去一把扯住我媽的頭發，大罵道。

」小賤人，你還想打我大孫，你算是什麼玩意，被人不要了的破鞋，我家顯章能要你就是給你臉了，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我今天就讓你長長記性！「

說著啪啪啪幾個大耳光扇到了臉上。

我媽被打的慘叫連連，一邊討勞一邊說她實在沒錢。

王奶奶蹦的老高。

「沒錢？沒錢你當初裝什麼大方！沒來我家的時候有錢給耀祖買吃的，來我家就沒錢了！你個臭婊子，為了嫁給我兒你真是費勁心機！不要臉的賤貨！」

我媽被她懟的說不出話，隻剩下慘叫聲。

我穿過看熱鬧的人群往家走，心裡直呼痛快！

11

剛到家門口就碰到了我爸，身邊還跟著一個穿著大衣很有氣質的女人。

我連忙跑過去喊阿姨好。

阿姨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紹，說她姓李是我爸單位的領導。

還拿出準備好的橘子給我，我接過橘子，看著我爸站在一旁滿臉不知所措的摸樣。

瞬間明白過來，這阿姨可能跟我爸有點什麼私人關系。

我爸老實木訥，阿姨看著很強勢，兩個人正好互補。

而且還是我爸單位的領導，如果跟我爸能成，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也挺好。

我這樣想著連忙留她一起吃餃子，我爸雖然有些拘謹，但也支支吾吾的說挽留她一起吃餃子。

李阿姨點頭笑著同意了。

回家後我爸忙著下餃子，阿姨陪著我聊天。

她說她比我爸大幾歲，因為工作原因一直沒有結婚。

之前雖然在一個廠子裡工作，但是工種不一樣，也沒有接觸過。

現在我爸轉成了技術工種，在她的部門下工作，倆人這才有了接觸。

李阿姨覺得我爸人很好，雖然不愛說話，但是做事很細心。

說著她看向我爸的方向，眼神裡流露出一絲溫柔。

席間李阿姨不拘謹，也不刻意討好。讓人感覺很舒服。

我心裡也如同劃過一絲暖流。

我爸人很好，他值得更好的。

這頓飯吃的特別開心，我爸雖然一直低著頭，但是我能感覺出來，他在時刻關注著阿姨的情況。

直到吃完餃子我們去門口送阿姨時，碰到了不知道出門幹什麼的我媽。

她渾身透著疲憊，但在看到李阿姨時眼睛瞬間瞪得溜圓，又開始上竄下跳了。

」哎呦喂，你看著穿的人模狗樣的，沒想到腦子不好使。這種人還上趕著想嫁呢。嫁給這種窮光蛋不光得倒貼錢，還得當後媽，伺候這個小賤種！你是多想不開！「

我爸本來沒想跟她吵架，畢竟還當著李阿姨的面。

但是她罵我小賤種，在我爸忍不住要衝過去時。

李阿姨突然說話了。

」出軌了一個窮光蛋，上趕著給人家當後媽伺候小賤種的是你吧，早就聽說你的大名了，沒想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我媽沒想到李阿姨能這麼伶牙俐齒，頓時不樂意了。

」怎麼了，出軌怎麼了！我們家老王以後可是要當局長的人！人往高處走，我選擇更好的男人有問題嗎，你以為誰的眼光都跟你一樣，跟著他你一輩子也出不了頭！「

李阿姨微微一笑。

」當局長？生活作風有問題的人屬於違紀，不抓你就不錯了，還能讓你當局長「

我媽可能看出李阿姨不像一般人，眼神明顯慌亂了一下。

正好這時聽到王奶奶罵罵咧咧喊她去幹活的聲音。

趕緊灰溜溜的走了。

12

從那天開始，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再碰到王家人和我媽。

不用我去打聽，一出門就有好事的鄰居大娘湊過來偷偷就過來跟我說。

「小芳，你不知道，你媽最近可不好過」

我把手裡垃圾扔掉，笑了笑沒搭話。

另一個大娘的兒子跟王叔叔在一個地方教書。

見我不說話她搭話了。

「那肯定不好過，聽我兒子說王家那小子，本來學校主任的位置都是板上釘釘的了。結果呢，不知道人家領導從哪聽說他個人作風不好。這事黃了哈哈哈」

」可不是，這幾天王家人都窩家裡不出來見人了！小王好幾天都沒回家了。王婆子氣的整天在家打那個破鞋「

」真是報應!老劉家多老實的一家人，小芳多乖，她非得跟別人搞那個，上趕著給別人當娘，結果呢，王家婆子可不是吃素的！「

」就是！老王家也是報應！自從找了那個女的，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活該！「

我沒說話，趁著他們討論的熱火朝天的功夫轉身回了家。

無論我媽有多不好過，那都是她應得的報應。

身後鄰居大娘還在討論。

」這孩子自從那件事以後都不愛說話了「

」可不是，有個這麼不要臉的媽得對孩子影響多大「

鄰居大娘跟我說完這事沒幾天。

我竟然在大街上碰見了王叔叔。他一路摟著我媽甜甜蜜蜜的往家走 。

絲毫沒有事業被影響了的樣子。

大家看到後都衝著他們翻白眼，說他們光天化日的就那樣，真是不要臉。

我媽聽後嘴角一勾，朗聲道.

」嫉妒，你們就是嫉妒我，等著吧，等著我家老劉當上領導，我誰也不讓你們好過！「

13

不久後，就有人看到王叔叔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搭車進了城。

大家都暗地裡猜測他肯定是送禮去了。

這事沒準真成了。

沒想到我這天晚上在門口等爸爸回家時。

就看到了喝的醉醺醺，一臉兇相的王叔叔。

他一邊大罵著臭婊子，一邊惡狠狠的踹開家門往裡走去。

王叔叔一直是文質彬彬的摸樣，我第一次見他這樣，不免好奇伸長了脖子伸進聽。

不一會就聽到了我媽痛苦慘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