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僵硬一笑：「怎麼可能，薛小姐真會開玩笑。」

可是我領著薛蒼松上樓，他情不自禁地跟了上來。

然後我打開他對面的門，他臉上表情，又驚，又疑。

我對薛蒼松說：「哥哥，你不是有假期嗎？這個是我朋友的房子，幫我們看房子吧。」

薛蒼松莫名其妙：「啊？」

我又看了看曾正直。

我說：「曾先生住在對面，你可以找他玩。」

曾正直裂開了。

22

沒錯，我讓薛蒼松住在曾正直對面，幫「我朋友」看房子。

他本來不肯的。

什麼房子還要警察請假幫忙看？

他雖然是文職警官，但也不想幹這種事……

我說這房子鬧鬼。

「我牛已經吹出去了，說我有個警察哥哥能來鎮一鎮。哥哥你這樣我會讓我朋友失望的。」

薛蒼松的表情真像見了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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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朋友怎麼……」

突然他又邏輯自洽了。

「挺好的，多交一點這種頭腦簡單的朋友。」

哦，他甚至不知道是他自己頭腦簡單，還喜歡腦補。

23

我讓我哥把年假請了，然後每天見到對門要跟人家 say hi。

每次我都能從監控裡看到曾正直的臉跟他的死情人一個臉色。

但這就是點開胃菜，滿足不了我的。

我現在挺著急上火。

因為對門謝秀秀也在著急上火，她到處尋找王澤被霸凌的證據。

可是她是個厚道人，即使到了這份上也做不出瘋婦的行為，還試圖跟人講道理。

給學校方面施壓，學校自然含糊其詞，請了律師，律師也要走流程講證據。

我每天看著那群兔崽子嘻嘻哈哈地聊天快煩死了。

真的是很辛苦才忍住沒去黑校園系統。

24

江凝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學校門口擺攤賣烤腸。

我是真的沒辦法了，校園網我又不敢黑。

就把人家的烤腸全買了，然後把攤主趕走，打算自己在這蹲一蹲。

大海撈針、事倍功半。

後來想起來，這大概是我一生中最降智的時刻……

江凝打了電話來，衝我吼：「你去哪裡了！給你發消息你也不回！你吃飯了嗎！」

我：「……吃了。」

江凝：「吃了什麼？」

我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烤腸：「烤腸。」

江凝數落我跑出去吃垃圾食品。

她說：「我跟你說我查到王澤的事情了！」

我大吃一驚：「你怎麼查到的？」

江凝說她潛伏進了學校的學生群。

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原來人在做了蠢事的時候，就會感覺到智商被碾壓。

我丟下烤腸攤回了家。

25

謝秀秀是一個很好的母親。

她把女兒教得開朗、樂觀、心胸開闊。

她一直沒發現王澤被霸凌，不是因為她不細心。

而是因為，王澤根本沒有被霸凌到。

江凝說：「我整理了一下信息。」

這句話摐到了我。

因為我盯著那幾個兔崽子的聊天記錄，硬是一點信息整理不出來。

江凝說：「王澤入校的時候就比較顯眼，曾書洛就對她有意思了，但是她拒絕了曾書洛。」

後來這件事被曾書洛的校霸女友李倩倩發現了，曾書洛就倒打一耙，說王澤勾引他。

然後李倩倩就開始發瘋。

我若有所思：所以我查幾個兔崽子的聊天記錄查不到，是因為他們互相都在撒謊。

江凝：「我沒打聽出來太細的，但是各種霸凌手段應該都用上了。」

學校的學生說，李倩倩帶著社會人士堵過王澤，還試圖孤立她，也造了她的謠。

但是王澤都應付過去了。

學生群裡都說她很厲害，她還樂於助人，簡直是神明少女。

她自己大概是沒有當成一回事，更沒有受傷，所以回家也沒告訴自己忙著上班的單親媽媽。

江凝很激動：「那也是霸凌啊！不能因為沒霸凌到，就不算霸凌了！」

可我困惑的是另一個點。

「如果她心理沒有受到傷害，她為什麼要跳樓？」

江凝：「……」

江阿 Q 痛苦地道：「怎麼跟謝姐交代啊。」

26

思路打開了。

我用江凝的手機看了看學生群的聊天記錄。

這次我過濾信息很快，迅速鎖定了一個叫王馨的女生。

如果按照群聊來說，王澤幫助過她。

但她說：【我和王澤不熟。】

別人說：【不會吧，我還看到你們下課一起走。】

她言辭很激烈地指責別人亂說，這就不對勁了。

我顧不得江凝就在我身邊了，隱身登上了王澤的 Q。

江凝：【？】

我找到那個王馨的漫遊聊天記錄之後，她倆也沒說過幾句話。

江凝：【不是，你怎麼能上小澤的……】

她愣住了。

因為我發了個表情包過去。

對面顯示一個鮮紅的感嘆號。

王馨把王澤拉黑了。

明明最後一條聊天記錄還是王澤出事前一天。

王馨說：【謝謝姐姐。】

王澤：【沒關系，你要加油哦。】

什麼人會在幫助過自己的人死後，馬上把她拉黑？

27

深夜。

江凝去陪在外面奔走了一天的謝秀秀了。

去之前還給我煮了一碗螺蛳粉，加了雞蛋和她做的魚丸。

這傻妞還以為我在加班接什麼私活。

聞著滿屋子微妙的酸筍味，我漸漸清醒了。

因為我知道王澤是怎麼死的了。

之前的方向都找錯了，我忍著惡心看了那幾個小兔崽子那麼久的聊天記錄。

不如我今晚上花點時間去王馨的社交賬號去看一眼。

王馨是被霸凌者。

她跟王澤也沒仇，甚至王澤路過還救過她一次。

可是在她有個小號，鎖起來的空間裡密密麻麻寫著對王澤的怨恨。

【她為什麼不來！】

【她如果來了，我就不會再被欺負了！】

【有一種人，就是假裝自己是個菩薩，滿嘴仁義道德，實際上最自私不過了！】

【……】

觸目驚心的更新一直到王澤出事的那一天。

【她終於要來了。希望這一次，他們玩開心了，以後會放過我。】

同一天她進行了生日打卡。

後續隻更新了一條。

【不是我的錯，是她自己倒霉！】

28

深夜三點。

王馨在床上睡得正香。

她也是單親家庭，媽媽經常上夜班。

我站在她床頭看著她。

瞧瞧，這還是個未成年的少女啊，她睡得多麼香甜啊。

可能是我的目光過分專注，她在睡夢中驚醒了。

「誰！」

我溫柔卻強硬地捂住她的嘴：「噓，不要叫哦。」

她立刻就嚇僵了，瘋狂點頭。

我微微一笑：「我是王澤的朋友。」

她對這個名字有強烈的反應，驚得立刻就要逃走。

可惜呢，再跑快一點，就要撞上我的斧頭了。

她的心理防線不堪一擊。

立時就崩潰了，一邊哭一邊小聲求我：「求求你，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轉了一下手裡的斧頭，看著她，兀自笑道：「王澤叫我姐姐。你啊，也可以叫我姐姐哦。」

我已經盡量和藹了。

可她怎麼嚇尿了呢？

聞到空氣中的那股尿騷味，我心煩，直接給了她一巴掌。

「多大了還尿床！」

她迅速用手抱著頭，一副習慣應對霸凌的樣子。

我嘖了一聲：「真惡心。」

我用冰冷的斧頭抵住她的小臉。

「聽說你媽常年不回家，你都是一個人在家的。姐姐我啊，是全國武術冠軍呢，你看我的手指關節……」

我用手另一隻手輕輕摸了摸她臉上嬌嫩的肌膚，讓她感受我長了繭子的、有力的手指關節。

「捏死你，不到兩分鍾。

「然後屍體怎麼辦呢？」

我看看我的斧頭，一笑：「剁碎好了，你喜歡嗎？」

「你猜猜，你媽要多久才會發現呢？」

下一秒我預判了她的動作，淡定地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

29

小孩就是不禁嚇唬。

她承認了，王澤出事的時候她在現場。

王澤來這裡，也不是看中這棟老樓僻靜，來跳樓的，而是來找她的。

李倩倩她們總是整不到王澤，很生氣。

因為王澤從小跟著她爸走過大江南北，見識廣，心智比同齡人成熟很多。

要知道，校園霸凌，開始的時候，總得讓對方害怕。

王澤不怕，她硬槓。

於是她們就把主意打到了被王澤救過的王馨身上。

李倩倩對她說：「隻要你把王澤騙過來，讓我們整一次，我們以後就放過你。」

王馨試了很多次，都失敗了，王澤很忙，一下課就要回家做家務之類的。

等待她的是李倩倩團伙瘋狂地毆打和懲罰。

直到前幾天，她終於成功了。

她對王澤說請王澤去她家過生日，還裝可憐說她一直沒什麼朋友。

王澤答應了。

這一段，是她們在校門口面對面說的，所以我查不到。

老樓在路邊有一個監控可以拍到王澤獨自上樓，她是去赴約，而不是去自殺。

所以她才會，在出門前，搞好了衛生，煮好了晚飯。

可是，就在王馨覺得一切都準備好了的時候，李倩倩竟然掉鏈子了。

王馨忐忑地問她：「怎麼還不來？」

李倩倩竟然說她睡過頭了不來了？！

王馨很害怕，忍不住質問她怎麼可以爽約呢？知道把和自己不熟的王澤騙過來多不容易嗎？

李倩倩估計是煩了，也可能是興之所至。

她就把王馨的裸照發給了她。

【等著吧，明天我就把這個貼出去。

【臭蟲，好好反省一下你對我說話的態度。】

30

此時王馨哭著給我磕頭。

她說她當時就崩潰了，因為她特別害怕，王澤也發現了，她也對王澤說了實話。

王澤把她狠狠罵了一頓，說她：「你這種人活該被霸凌！」

她覺得這句話特別過分。

當時就跑到樓上去要跳樓。

王澤本來想走了，又回來拉她。

結果一不小心，她自己就掉下去了……

王馨哭著給我磕頭。

「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本來當時我就想報警的！可是我太害怕了！

「我一直都想說出真相的，真的！

「即使姐姐你不來找我，我也要去說的！

「姐姐，求求你別殺我，我也是被她們逼的……」

我冷漠地看著她。

問了一個問題：「真的嗎？你真的想過說出來嗎？」

她說真的。

可我知道是假的。

不過我也沒有揭穿她。

我隻是摸摸她的臉，告訴她：「好啊，姐姐會幫你的。」

31

天亮我就扯著王馨去報了警。

出示了大量被霸凌的證據。

李倩倩的父親涉黑，她也從小學著跟一些小混混來往。

而且說實話她也沒什麼腦子，還喜歡拍照留念。

當警察小哥發現王馨被多人侵犯過後，震驚了。

他嚴肅地說這是刑事案件了。

王馨在派出所一直哭一直哭。

她似乎又進入了受害者的角色，甚至還對警察說：「如果不是薛姐姐鼓勵我，我都沒有勇氣來報警。」

反而隻字不提我半夜闖進她家的事情。

這個女孩，其實很聰明，她知道她年紀小，又是被霸凌者，總會被原諒的。

她還大膽猜測我隻是讓她報警說她被霸凌了，沒有強迫她一定說出王澤的事情。

鬧到最後，也判不了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