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阿虞，你聽我解釋……」

「解釋？那看來就是真的。」我眼睛紅了，撇開頭擦了擦眼角，「既然是真的，那也沒有解釋的必要了。」

「阿虞！」

「滾！」我猛地推開他，「你們都讓人惡心！你！還有那個強奸犯！你們怎麼不去死？！」

我再也抑制不住痛哭出聲。

叮——

電梯門正好打開，有人走了出來。

我快步過去，走進電梯，在賀琛追過來前，關閉了電梯門。

賀琛在緊閉的電梯前愣了好久。

然後緩緩轉身，看向盛輝：「強奸犯？你碰她了？」

盛輝從懷裡掏出一支煙點燃，深吸一口後又緩緩吐出。

他笑得有些惡劣：「碰了。

「阿琛，你上了她這麼多次，我也就這一次，不過分吧？

「說到底，當初要不是我，你也不會認識她。」

正要再吸第二口，便見眼前的繚繞煙霧後，賀琛快步衝過來，將他一把掀翻在地上。

賀琛壓著盛輝，砸了一拳又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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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盛輝也不是軟柿子，反擊了一下又一下。

兩人在滿是塵土的車庫扭打在一起，毫無形象。

「你他媽的發什麼瘋？當初接近虞樂你本來就不懷好意，現在在這裝什麼深情？！

「怎麼？真喜歡上她了？哈，太可笑了，你不會真以為你們能有什麼好結果吧？」

賀琛沒回答一句，隻是憤怒地低吼，拳頭更是半點不留情：「誰準你碰她的？你居然敢碰她？」

「我就碰了！你還不知道吧？她為什麼願意跟我出差，為什麼來我公司當秘書，因為錢！她想賺錢給你，想讓你減輕壓力，她跟個傻子一樣把你看得多重啊！

「賀琛，我碰她，不是拜你所賜？

「她還求我不要說出去，說怕你知道……」

賀琛舉著的拳頭停住，他眼角青筋輕顫，眼底一片紅。

偏偏盛輝還要火上澆油。

「哦，她為了攢錢，還賣了自己喜歡的包，公司的同事說她每天中午隻吃自己帶的盒飯，裡面的東西又廉價又沒營養，你看，她對自己夠狠的。」

「阿琛啊……」盛輝賤嗖嗖地笑，「你看，你當年說要替我出氣，現在做到了，虞樂遭報應了，她過得多差啊！」

沒落下的拳頭這次終於狠狠落下。

他聲音微顫：「我本來，已經打算跟她坦白了。」

賀琛失魂落魄地從盛輝身上下來，頭也不回地離開。

盛輝躺在地上，暢快大笑。

「回不去了，你們回不去了！」

10

出租屋外，賀琛輕聲乞求著。

「阿虞，你讓我進去好不好，讓我看看你。」

我沒說話，隻是抓起手邊的杯子砸在了門上。

巨大的聲響過後，賀琛沉默了。

他已經在門外待好幾個小時了。

我扭頭看了眼外面，天黑了。

賀琛聲音有些啞：「好，阿虞，我不刺激你了，但你要相信我對你是認真的，你不想看見我，那我就明天再來。」

又過了一會兒，門外傳來一陣沉重腳步聲。

腳步聲漸漸遠去，直到消失不見。

我仰頭倒在沙發上，緩緩閉上了眼。

太累了。

但我還不能歇。

我起身走進臥室，簡單收拾了幾套衣服。

把筆記本電腦留在書房。

我最後環顧了一下這間屋子。

我跟賀琛在裡面住了兩年。

裡面有太多回憶。

但我也清楚，裡面包含了太多虛情假意。

也許，也有一丁點微末真情。

可他們太難分清。

既然這樣，幹脆就不分了，一起扔了不要了。

我低頭看了眼手機，現在已經快到凌晨一點。

手機下午彈出來的消息，我現在才有時間看。

除了賀琛的消息，還有一天送貨上門的預約時間消息。

我愣了一下，點進去一看，是我在一個多前定制的一對戒指……

當初想厚著臉皮向賀琛求婚來著。

所以這對戒指挑選得格外用心。

看著商家發來的戒指圖片，我心情變得很微妙。

戒指很好看，很美。

可都說它是愛情的象徵，那我跟賀琛戴它們，就有些不合適了。

我頓了頓，給了那邊回復，約定了送貨上門的時間。

11

賀琛一晚上幾乎沒睡。

他在車上隻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便又很快驚醒。

車子就停在小區裡，他硬生生等到天光大亮，才起身下了車。

借著車窗整理了自己皺巴巴的衣裳，和凌亂的頭發。

在徹底滿意後，他去買了早餐，送到了出租屋。

可他敲了好久的門，裡面什麼動靜也沒有。

直到鄰居被他吵到破口大罵，賀琛才停下來。

他心亂如麻，他怕虞樂在裡面想不開！

畢竟她那麼愛他，陡然知道真相，這對他刺激太大了！

越想越心驚，賀琛一刻也等不了，放下早餐便開始撞門。

出租屋的門已經有些老舊了。

它經不住一個成年男人不要命般的撞擊。

很快，賀琛將門撞開，直直衝了進去。

「阿虞！阿虞！」

他衝進臥室，可臥室空無一人。

他又找了家裡其他地方。

到處都沒有虞樂的影子。

賀琛茫然了。

但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虞樂走了！

她這個人看著性子軟，其實人倔強得很。

她認定的事，很難會改變。

她若想走，沒人攔得住。

而她若這輩子都不再願意見他，就真的會躲他一輩子。

賀琛在這一瞬間心慌得厲害。

他下意識追出門，卻正好撞到一個穿著制服的年輕人。

「哎喲！」

年輕人被他撞得踉跄，卻還是緊緊護住了手中的盒子。

賀琛根本顧不上他，越過他就要走，卻被年輕人一把抓住了胳膊。

「哎！504 的是吧？」

他看了眼手中的盒子，將它塞到賀琛手中：「你籤收一下吧！早上我來敲了半天也沒人理我，這次正好碰到你從裡面出來。」

賀琛心情不佳，將盒子順手接了過來。

可在看清盒子上的信息時，他愣住了。

是一對戒指。

婚戒……

12

賀琛找了整整半個月，沒能找到虞樂的一丁點消息。

這個人就仿佛人間蒸發一樣。

突然之間消失不見了。

賀琛又回到了那個小小的出租屋。

每日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

這日，他打開了虞樂沒帶走的電腦。

希望從裡面找出蛛絲馬跡，他想知道，虞樂究竟去了哪裡？

可有用的信息一點沒查到，倒讓他翻到了虞樂的郵箱。

有人匿名給她發了郵件。

郵件點開，是虞樂跟盛輝當初在海南酒店房間的照片。

拍得很曖昧。

幾乎沒什麼太露骨的，但最後一張，是兩人衣冠不整躺在床上……

賀琛沒跟盛輝聯系，盛輝倒自己先找上門了。

他氣勢洶洶衝進出租屋，把精神恍惚的賀琛從沙發上拎了起來。

「你他媽能不能有點出息！那女人也不是個好東西！她值得我們兄弟鬧到這個地步？」

盛輝氣得胸膛劇烈起伏：「她盜竊內部資料，舉報盛京科技非法集資，導致目前公司投入最多的項目被迫叫停！我他媽一夜之間賠了三千萬！」

賀琛動了動眼珠，一把掀開他。

「這能怪她嗎？」

「什麼？」盛輝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兄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賀琛暴起，壓著盛輝把他按在書桌前，打開了之前看到的那封郵件。

「有人拿你跟她的床照威脅她！」賀琛怒吼，「這能怪她？這他媽都怪你！」

「盛輝，你自作自受！你活該！」

兩人在這小小出租屋吵架。

然後再次拳腳相向。

13

金海盛賀兩家鬧掰決裂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海南了。

金黃的沙灘上，我躺在沙灘椅，喝著椰子汁。

身邊躺著一個優雅的女人。

她低頭看著手機，隨即笑開。

我看了她一眼：「恭喜何總，得償所願。」

何影的公司與盛京科技公司是對家。

兩家公司之前就因為海南這個項目爭得你死我活。

可惜，終究不如盛家勢大。

項目落入盛家口袋，何影為此懊惱很久。

好在現在，峰回路轉。

盛家突然出事，而本是世交的賀家不僅沒有出手相助，反而落井下石。

兩家現在鬥得正兇，這項目兜兜轉轉還是被何影收入囊中。

她笑著舉起紅酒，朝我道謝：「多虧了虞小姐幫忙。」

我也笑：「何總付給我的報酬已經很多了，我還要多謝何總願意收留我。」

遠處海浪不停拍打在岸上。

純白浪花翻湧，而後又迅速退去。

人們悠闲自在地散步，衝浪。

太陽熱烈，我仿佛也在這一刻獲得了新生。

……

我沒想到賀琛還能來找我。

他堵在我公寓門口, 整個人瘦了一圈。

他手掌朝上，露出掌心的戒指, 笑得勉強。

「我來給你送戒指。」

「丟了吧。」我越過他去開門，「在我眼裡, 這隻是個垃圾，你要留著就自己留著。」

賀琛按住門, 手背青筋凸起。

「阿虞, 真的就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嗎？

「我們明明, 很相愛啊？」

「不，我們從沒有相愛過。」我冷冷地看著他，「你都是裝的, 你忘了嗎？裝得太久了，別把自己也騙了。」

「賀琛, 我的愛很珍貴，給了你你又不珍惜, 那我也不會再給了。

「以後別再來打擾我，成年人了，分開也該體面點。」

我抓起他手上的戒指，直接從樓道窗戶扔了下去。

賀琛下意識去搶：「不！你做什麼？！」

「我的東西, 即使是垃圾，我也有權處理。」

我輸入門禁密碼, 開門走進屋裡。

大門在下一秒合上, 我留給賀琛最後一句話：「你跟盛輝不愧是好兄弟, 都那麼讓人惡心。」

那天, 賀琛在地下找戒指找了一夜。

我打電話給物業, 說小區有可疑人員闖入, 讓保安來把人趕走了。

從那以後，我再沒見過賀琛。

14

入職何影公司的第二年，我交到了不少新朋友。

公司就在三亞, 周末我還能跟朋友在海邊散散步。

一日傍晚, 同事有些興奮地拉住我：「快看，有個帥哥。」

我抬頭看過去，一個帥氣男孩跑過來：「你好，請問有看過我的狗嗎？」

他朝我們展示了一張小狗照片。

同事搖頭：「沒有。」

見男生露出沮喪表情, 同事連忙補充：「不過海邊我們常來, 可以幫你留意一下。」

「太好了，那能加一下聯系方式嗎？到時候好聯系。」

任由身旁靚麗女郎為他倒上紅酒。

「（我」我笑著拒絕：「不好意思，不行。」

男孩一愣, 同事也愣了。

我指著很遠處正仰頭往這邊張望的另一個男生。

「那個男生是你朋友吧？他懷裡抱著的小狗不就是你要找的那隻？」

男生臉色漲紅, 連忙道謝後就走了。

同事譴責我不給人家面子, 人家隻是想要個我的聯系方式，我失笑搖頭。

「上周我就注意到他了，昨天也看見他了, 他想找我要聯系方式其實可以直接要的。

「我不喜歡以謊言開始的一段關系。」

同事聳聳肩：「好吧！你說得也對。」

夕陽照射在海面上, 我們坐在沙灘上，看得入迷。

身後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

那男生又跑回來了。

夕陽映射下，他的臉更紅了。

「對不起, 我剛剛撒謊了。

「可我還是很想要一個你的聯系方式。」

他半蹲在我身後，一雙眼睛很亮：「可以嗎？」

我笑了，將手機遞給他：「可以。」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