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止

第1章

隻因白月光一句:「貓咪的毛做成帽子應該很舒服吧?」

顧知就把我的貓剝皮抽筋,做成了貓毛帽子。

事後,他施舍性地扔給了我一萬塊:

「不就是一隻貓?賠給你就是了。

「你那個抑鬱症能有多嚴重?畜牲死了,你還能跟著一塊死啊?」

後來,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我平靜地死了。

那個不信神佛,不可一世的顧知,跪遍了全國上百座神廟。

隻求佛祖顯靈,他願付出一切,換得一次重來的機會。

後來,我們真的重生。

他卻發現,我兩眼迷茫,再也記不起他的名字。

1

結婚第七年,顧知的朋友圈更新了。

畫面中他與女方十指緊扣,底下的評論都在祝福我們。

可是隻有我知道,照片中的女人不是我。

我有些心灰意冷,把手機扔到一旁,躺在床上蜷縮起來,又把懷中的貓又抱緊了些,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給我少許的安全感。

吱呀。

房門發出一聲輕響。

我抬起頭,正對上他們的雙眼。

顧知帶著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看到我後,秦情眉宇間閃過一抹厭煩。

顧知卻笑笑,毫不在乎地摟過秦情的細腰,轉頭看我卻一臉淡漠。

「原來你在家,打了那麼多電話怎麼都不接?

「早說嘛,我就不帶她來這了。」

我死死地盯著這張曾經令我魂牽夢繞的臉,如今卻隻覺陌生和惡心。

開口道:

「在外面玩就算了,還帶回家裡?」

顧知唇角勾了勾。

「江漾,你隻是我養的一隻金絲雀,真把自己當女主人了?」

我從床上爬起,小白不知何時從我的懷中蹦了出來,似是感覺到了敵意,站在我身前,對著秦情尖叫哈氣。

我頓時笑了,那麼小的一隻,竟還知道保護主人。

秦情露出一抹不悅,轉而對著顧知笑道。

「我想要一頂貓毛帽子,應該很暖吧?」

2

顧知不由分說地從我手中奪過小白。

「你幹什麼?還給我!」

我急了,可他的力量極大,根本搶不過他,一不小心栽倒在地。

腳劃過玻璃,流出鮮血,染紅了地面。

他看了我一眼,從錢包裡拿出一沓鈔票扔到我面前,語氣帶著輕蔑。

「不就是一隻貓麼,算我買你的。」

秦情嬌笑著出聲,跑過來親到顧知臉上。

「老公,你真好。」

我紅了眼眶,淚水盤旋在其中打轉。

「還給我,顧知。

「我隻有它了。」

顧知不耐煩了,聲音也大了幾分。

「不就是嫌錢不夠多?我一會叫人轉十萬到你卡上,別再煩我了。」

我急忙搖頭,哭著哀求。

顧知卻不耐煩把我一腳踢開,轉身抱著小白離去,秦情看著我悽慘的樣子冷笑一聲。

「一隻畜牲,真當寶貝了?

「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聽說你有抑鬱症?」

3

我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血流了一會,自己就止住了。

窗外突然傳來一道鍾聲。

緊跟著是漫天飛舞的禮炮。

我機械地轉過頭看著窗外,絢麗的煙花鋪滿了夜空,將黑夜映照得如同白晝。

有那麼一瞬,我仿佛從煙花中已經聽到人們闔家團圓的歡聲笑語。

我的病情加重了,自殺的念頭瘋狂湧入腦中。

原來因為抑鬱而自殺的人不是因為意志不夠頑強,而是靈魂本身就充斥著死亡的念頭。

治療抑鬱的藥就在左手邊的抽屜中。

可我卻不想動,好想死,好想就這樣死去。

機械地爬上床,習慣性叫了一聲「小白」。

偌大的房子空蕩蕩。

再也沒有了我熟悉的貓叫。

小白被抱走了。

眼眶突然有些發湿,那是媽媽留給我唯一的遺物。

4

媽媽在拼命將我送入大學後,就再也支撐不住,於是撒手人寰。

清理老家的遺物時,在一堆雜亂的箱子裡發現了小白。

從此後,我就把它當成了媽媽唯一的精神寄託養在身邊。

仿佛媽媽從未離開過我身邊。

可今天,它被奪走了。

意識變得深沉,我好像發燒了。

不知不覺地倒在了床上。

眼前有些朦朧,心裡想著。

也好,就這樣死去吧。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旁傳來哭聲。

恍惚地睜開眼,我正躺在病床上,手上還掛著點滴。

閨蜜趴在我的床頭哭個不停。

我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又難聽。

「小紫,你怎麼來了?」

閨蜜叫李紫,是我的發小,我家裡條件很差,她也很差。

我們相依為命度過了十年,彼此間感情非常深厚。

李紫紅腫著眼,焦急道:

「你的電話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我就覺得不對勁,結果跑去你家怎麼都敲不開門,最後叫來房東才打開。」

說到這裡李紫哽咽著。

「醫生說,再晚送來五分鍾,你就脫水而死了!」

我張了張嘴,那天痛苦的回憶湧入腦海,低下了頭,聲音低落道:

「對不起。」

李紫好像想到了什麼,又湿了眼眶。

「醫生告訴我說你有嚴重的抑鬱症,必須要盡快治療。

「顧知那個畜生呢?你都昏迷了一上午,他連一面都沒出現。」

正巧,他這時打來了電話,我猶豫了下,還是伸手接起。

顧知不耐煩的聲音立刻湧了出來:

「你那個抑鬱症能有多嚴重?畜牲死了,你還能跟著一塊死啊?

「江漾你到底有完沒完?能不能別一天到晚地煩我,我很忙的!掛了!」

電話被忽然切斷,我拿著手機有些不知所措。

小紫一定全聽到了,氣紅了雙眼。

拿出手機指著顧知新發的動態。

照片中他和秦情笑得很甜蜜,似是在逛街。

「這就是他說得很忙?

「漾漾,聽我的,我們不跟這種死渣男了好不好?」

小紫不斷在我耳邊說著,而我卻死死地盯著那張照片。

秦情戴著一頂白色的帽子。

腦海中不斷回響著那天她說的話,她說她想要一副貓毛帽子。

顧知就從我手上把小白搶走了。

我認得出來,那是小白的毛。

我再也忍不住,一滴淚,掉在被單上,濺起四溢的水花。

瘋了一樣抓起一旁的電話打了過去,甚至給旁邊的小紫都嚇了一跳。

電話撥過去三秒就接通了,我不顧形象地衝著電話大吼。

「你把我的小白還給我!

「你他媽憑什麼這麼對我?」

他愣住了,久久沒有回響。

「你瘋了是吧江漾?

「為了個畜牲你敢罵我?」

「你才是畜生!」

「行,你等著江漾。」

電話再度被切斷。

這一次,我哭得撕心裂肺,小紫不斷在旁邊安慰我。

可我越哭越起勁,仿佛要把這些年的委屈都哭幹。

到了後面,她猶豫了下,忍不住開口:

「漾漾,我帶你走好不好?我們換個地方重新生活。」

我看著小紫的眼睛,衝她搖了搖頭。

沒有以後了。

5

小紫在那天之後,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守在我身邊。

仿佛她一個沒看到,我就會死掉一樣。

也在她的陪同下,我的話漸漸多了起來,臉上逐漸浮現出了笑容。

一直到我出院這天。

她看著我正常的樣子,終於松了口氣,隨後語重心長的開口。

「你啊,就是在那個家裡太壓抑了,要不我陪你出去旅遊?

「你不是最喜歡大海了嗎?」

我笑了,也答應了,和她約定在這周末就踏上旅途。

隨後她提議送我回家,被我拒絕了,借口說我還有別的事要做。

路上我買了九十九朵玫瑰,和一把鋒利的折疊刀。

以及一盒「紅塔山」香煙,還有一個廉價的一塊錢打火機,特意用禮物紙包起來。

回到家後,我立刻關上了門,所有的偽裝都在這一刻卸下。

我無力地單手枕著門框,口中喘著粗氣,像是迎風飄揚的燭火,一不小心就會熄滅。

其實我是騙她的,我的病沒好,也治不好了。

隻是想選個體面的方式離開。

我拖著羸弱的身體來到浴室,將包好的香煙擺在洗手池的臺面上,又將花瓣撒在浴缸裡,脫光了衣服躺了進去,拿著刀子對著手腕一劃。

這一刻鮮血成了最上乘的染料,純淨的浴缸很快被猩紅鋪滿,搭配著玫瑰花瓣,顯得格外妖豔。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靜靜地等候著死亡的到來。

咣!

浴室的門被撞了下,我始料未及地睜開眼。

顧知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江漾!你在裡面是吧?」

我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門又被砸了下,他的聲音中帶著怒氣,想必是嫉恨在我在醫院裡用電話罵他了。

車禍後,他一直是這種脾氣,對我的愛意也消磨得一幹二淨。

無所謂了,我早已經習慣了。

「江漾,昨天是我們結婚七周年紀念日?」

我看了一眼反鎖的門,淡漠道:

「忘了。」

他語氣強硬,好似氣急敗壞般。

「你就不會說點我愛聽的?」

「不會。」

這一刻他的語氣有點莫名其妙。

「你就不能像其他女人一樣,說點軟話嗎?

「那隻貓的事,我向你道歉。

「你最近有好好吃藥嗎?」

我在浴缸裡聽得想笑,一個連我的藥片吃完都不能發現的丈夫,到底還有什麼值得留戀?

我的心早就死了。

好累,不想說話,門外也傳來一陣腳步離開的聲音。

嗯,這樣最好,讓我一個人安心地在這裡死去吧。

氧氣逐漸稀薄,好像有點呼吸不過來。

用力睜開眼,最後看到的是浴室裡掛著的兩條毛巾,一條粉色,一條黑色。

我不喜歡粉色,那不是我的浴巾。

是秦情的吧。

在我住院之前,家裡還沒有這麼多她的東西。

不經意間想到,在我最痛苦的時候,他還在家裡和秦情享樂。

臉龐上劃過一滴淚水,結束吧。

顧知在離開後,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可江漾這個名字就讓他覺得厭煩,有關她的一切都不想回憶。

隻是這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

在與秦情的約會時,他動不動就抬起手腕看向腕表,秦情眼中閃過一抹疑惑,挎著顧知的胳膊又緊了些。

「怎麼了嗎?」

「沒事。」

顧知嘴上說著,但此刻心裡跳得厲害,頭昏腦漲,心裡一直浮現江漾的笑容,仿佛有什麼事要發生。

「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

秦情思索著,臉上全是擔憂的神情。

顧知看了她一眼,這一眼他愣了下,這關切的眼神好像江漾。

思緒有些恍惚,不易察覺地想起一個問題,江漾這麼關心地盯著自己看,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你先自己看吧。」

聽到顧知這樣說,秦情愣了下,嘴角閃過一抹不悅,但她很清楚,自己唯一能依靠的隻有乖巧,否則一定會成為第二個江漾。

懂事地點了點頭。

「你睡吧,等電影結束我再叫你。」

顧知歉意地閉上了眼睛,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他好像,做了一個回憶夢。

6

「顧知,這一屆學妹有一個特別好看!就在那,快看!你看到了沒?」

聽到兄弟這麼說,我轉過頭看去。

一個穿著校服,披肩發的美女正拿著掃把,掃除秋風的落葉。

我隻看了一眼就呆住了,這世界上還有這麼美的人?

我在公司裡看到過多少美人,但遠遠比不上她。

甚至,連和她比的資格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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