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已經仁至義盡。

關於我所看到的一切，我都告訴過了他，隻是他不信。

那我也沒有辦法。

7

我們之間沒有任何財產糾紛。

沈元卿作為過錯方，所有財產都歸了我，而他也不在意，畢竟再過不久就會離開。

何迢迢也不在意。

我和沈元卿拿著離婚證從民政局裡出來。

她就衝我笑，用著隻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對我說：「林霜，像你這樣平凡又無趣的女人，怎麼可能綁得住一個注定會成為帝王的天之驕子呢？而我，何迢迢，以後會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後，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他還許我一生一世，永不辜負。」

我衝她點頭，說得真誠。

「他也對我說過，一生一世絕不辜負，可又有什麼用呢？」

我隻知道，我是第一個被他辜負的人。

但沒有人知道，我是不是最後一個。

何迢迢聽出了我的言外之意，臉色當即變了又變，卻還是強硬抬頭，冷笑看向我。

「我知道你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被我比下去，所以想逞一些口舌之快。我告訴你，我其實一點都不在意，反正贏的那個人，是我。」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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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沁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機被她高舉著，屏幕裡是直播界面。

她衝我眨眨眼：「我剛花錢買了不少熱度，看戲的人可不少呢。」

社會性死亡，在現代社會，將會無所遁形。

何迢迢臉色變得很難看。

沈元卿將她護在身後，倒是想說一些斥責的話，可這個時代的網絡暴力，他也有所見識。

他可以坦然跟我說不愛了。

但是面對億萬網友，他的那套說辭，隻能證明他的的確確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所以，隻能什麼都不說，慌張逃竄。

看著他們狼狽逃離的背影，常沁衝他們揮揮手。

「我倒是想看看，像你們這種人，究竟能夠有什麼好結局。」

別說，我也挺想知道的。

8

雖然不得不承認，但沈元卿那張臉足夠帥，直播間的熱度也是空前高漲。

而我們當初結婚時婚禮現場的錄像，也都被放了出來。

曾經情深兩許，到現在移情別戀，縱然再帥，也成了全民討伐的對象。

常沁有錢，熱度買了一波又一波。

還花大價錢買了熱搜，直接讓那兩個見不得光的人，迅速選擇離開。

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了哪裡。

他們一走，常沁就陪我去了醫院。

孩子是愛情的結晶。

沒有了愛情，這個還未長成的孩子，生下來對我而言也是痛苦。

因為我不再能夠滿心滿眼愛他。

隻要看著孩子，我就會想到他父親的背叛，我怕我對他不好。

所以，那不如由我親手斷了母子緣分。

儀器進入體內，是真的很冷，還很疼。

但疼痛能夠讓我清醒。

愛，是這個世界上最虛無縹緲的事。

我拖著虛弱的身體，從手術室裡走出來的時候，就看見老淚縱橫的爸媽。

他們多了好多白頭發。

一左一右攙扶我，眼裡滿滿都是心疼。

我緊緊握著他們的手，有些想哭，大概是在親人面前，最容易委屈了。

但爸媽很愛我，我也被他們養得很好。

小月子沒有落下什麼毛病。

常沁也時常來看我，日子其實沒什麼變化，隻是身邊少了個人。

一開始，多少還是有些不習慣。

有時候做了噩夢，側身想滾入一個溫暖懷抱，去撲了個空，睜開眼愣了好久，又將被子裹得更緊了些。

沒關系，我能適應現在的生活。

而到了第二天晚上。

常沁就抱著枕頭鑽進了我的被子裡，她說她也可以保護我。

還有爸媽，也都很愛我。

我有很多很多的愛，少了一份愛而已，我沒有那麼難過的。

9

一晃，時間過去了好幾個月。

我身子已經被養好。

爸媽還是有些不放心，每天變著法兒地給我做好吃的，我比之前還胖了好幾斤。

但爸媽很開心，又樂呵呵地去研究新菜品。

常沁也時常陪著我。

而她和江佑景的感情，好像出了些意外。

原本是青梅竹馬。

兩家強強聯姻，也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初戀，就等時間一到就結婚。

不過沒有等到訂婚，我就聽到了他們分手的消息。

外界都在傳，隻是因為一件禮服，說我常沁無理取鬧，欺負了一個小姑娘。

但我知道真相肯定不是這樣的。

我問常沁，她也不說，就問我願不願意相信她。

我伸手將她抱得很緊。

「你和爸媽，都是我心裡最重要的家人。家人，是永遠值得信任的。」

向來傲嬌又堅強的常沁，在那天晚上，哭成了淚人。

不過沒關系，我會一直陪著她。

至於江佑景，當初他既然能夠幫沈元卿瞞著我出軌這件事，那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和他分手，我家沁沁才不需要難過。

她那麼好，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人。

再後來，她好像和江家那個不被承認的私生子在一起了。

隻是身份不被承認，但他很優秀，對沁沁又特別好。

別說，我早就懷疑他暗戀我家沁沁了。

10

後來，有一天晚上，我坐在新買的公寓裡，吃著零食追著劇。

電視屏幕突然變成雪花。

再然後，又在播放那個朝代的事。

何迢迢一身宮裝豔麗無雙，身後跟了好多宮女，本在愜意賞花，結果好幾個太監突然跑來，將她圍住。

「何妃蓄意謀害皇後腹中龍胎，陛下有旨，即刻打入冷宮！」

何迢迢眼睛瞪得老大，不斷搖著腦袋，說自己是被冤枉的。

而不遠處，身穿龍袍的男人走了過來，沈元褚眼裡淡漠，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聒噪，割了她的舌頭！」

太監領旨，伸手捂住她的嘴，將她往暗處拖。

我又聽見了一聲慘叫。

再然後，一片寂靜。

鮮血沿著小路蜿蜒而下，何迢迢被人拖進了冷宮，再不見天日。

畫面一轉，沈元褚站在高樓之上。

冷聲詢問身旁心腹。

「抓到沈元卿了嗎？」

心腹點頭：「不出意外，今日就能獻上他的人頭。」

畫面再次翻轉。

是遍體鱗傷的沈元卿，強撐著最後一口，跟那群侍衛廝打在一塊。

但他隻有一個人，又身受重傷。

根本打不過，身上被砍了好些刀，衣服還是當時離婚穿的那件，髒亂不堪。

他被侍衛踹了一腳，從斜坡上滾了下去。

腦袋磕在石頭上，緩了好久才蘇醒，伸手一摸，摸到了旁邊已經碎裂的穿越石。

他忍不住驚喜笑了起來。

鮮血滴在石頭上，電視屏幕瞬間變得黑暗。

而下一刻，門鈴響起。

11

我打開門，就看見渾身是血的沈元卿跌坐在門口。

他緊緊抓著我的裙擺，露出滿眼懊悔。

「霜霜，我錯了……」

他低聲呢喃，說起當初離開之事，將我的警告拋之腦後，兩個人大搖大擺進入皇城，結果被藏在暗處的侍衛抓獲，拼死才得以逃脫。

但沈元褚登基，又一貫視他為眼中釘，安上了謀逆的罪名，鐵了心要他的命。

何迢迢跟著他東躲西藏了好久。

最終因為受不了，偷偷跑出去揭了皇榜，想要告發沈元卿的藏身之處。

那一天，沈元卿差點死在了何迢迢手裡。

用三根手指作為代價，才勉強逃脫。

而何迢迢，被沈元褚接進了皇宮，一開始是為了當誘餌。

但她長得好看，又與深宮裡其他女子不同。

何迢迢不想過逃竄的日子，就主動攀上了沈元褚，成了後宮裡的何妃。

她本想像穿越小說裡那樣，成為沈元褚唯一的女人。

但沈元褚沒那麼戀愛腦，皇後出身大家世族，貴妃父親手握兵權, 後宮裡的每一個女人，都比她重要得多。

而那些家族自幼培養長大的女子, 無人是真的天真。

一招假孕，就直接讓何迢迢入了冷宮，從此再無翻身之日。

而沈元卿，就一直在東躲西藏, 未好又添新傷，幾乎就快要抵抗不住了。

而那塊碎掉的穿越石，將他帶到了我面前。

我聽著他的話, 看著他眼裡的懊悔, 還有那一句句道歉。

他說：「霜霜，我錯了。我以為迢迢不一樣，她是個特別的存在。但回到古代後，我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原來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特別，而是因為無論何時何地, 無論怎樣刀槍劍雨, 你都會堅定站在我身邊, 不離不棄。」

沈元卿眼淚落下，若還是當初俊美少年郎, 那應當哭起來很好看。

可他這段時間受的傷, 被人劃傷了臉。

又沒能夠得到及時醫治。

臉上有條疤，疤痕貫穿了整個面龐, 很是面目猙獰。

我伸手輕撫著那道疤。

我在古代待了一年，遇到過那麼多次刺殺, 也曾經歷過數次危險場景。

但那時候心裡的念頭其實也很純粹。

我不想死, 可我也不想辜負一直護在我身前的沈元卿。

我以為他會很愛我, 愛我一輩子, 那我也可以用我這條命來交換, 絕不背叛。

可惜，我賭輸了。

但我又是幸運的。

至少, 我現在脫離苦海了。

所以我看著他，輕聲笑笑：「所以呢？」

他迅速攀上我的手腕，使了很大力氣。

「霜霜, 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現在真的意識到自己錯了。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真正愛沈元卿這個人的, 從來都隻有你。我到現在才意識到這一點，我知道有些晚，但我希望你能夠再給我一次機會, 好嗎？」

少年跪地乞求, 我看著他的臉, 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

他身邊一陣白光若隱若現。

似乎也是在等待著我最後的選擇。

看著手裡的孕檢單，我差點哭出聲。

「但1」下一刻, 白光乍現。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我面前。

電視劇又再次發出了聲響。

少年回到了他的時代, 遍體傷痕，腿被石頭砸斷，在地上狼狽爬行。

追趕而來的侍衛輕易就抓住了他。

他被帶回了皇宮。

那個自幼恨極了他的新帝，讓人準備了一間密室, 打算好好款待自己的七皇弟。

至此，電視劇上浮現了三個字——

【大結局。】

12

但屬於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