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懷了池佑的崽，卻不敢跟他說。

因為那一夜荒唐是我主動的。

被逼無奈之下我揣著崽跑了，卻在給孩子買奶粉的時候被他找到。

他咬著牙冷笑：「不管是去父留子還是借精生子，都讓你玩得挺 6 啊。」

我沉默，他卻更氣了：「我的孩子呢？」

身後的小崽子探出頭火上澆油：「你是誰？媽媽說我爹已經死了。」

1

「死了？」

向來冷漠的人臉上的神色出現了一絲裂痕：「黎悠，你好樣的。」

身側的手微微攥緊，北城是池佑的天下。

天知道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敢回來。

回來前和朋友說要回蘇城，得到了一個大拇指和一句誇獎：「你真是 big 膽。」

我欲哭無淚，誰想回來，但是不在本地孩子上學難如登天。

我怎麼也沒想到這才回來沒幾天就被逮到了。

思及此我把左左扯到了身後：「池先生，您誤會了。左左有爸爸，隻不過還沒過來。他說爸爸死了是上次我們夫妻吵架時我胡說的。」

空氣瞬間安靜，我緊張的心跳聲愈發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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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佑恍然大悟：「哦，所以你睡了我，然後生了別人的孩子？」

我瞬間怔住。怎麼還舊事重提了。

正想著怎麼脫身的時候突然聽到了閨蜜姜甜的聲音：「悠悠。」

看到我身前的人，她登時皺起了眉：「池佑？你怎麼在這？」

大抵是不想鬧得太難看，池佑理了理衣服，看著我笑了：「黎悠，來日方長。」

眼前晃過一絲光我定了定神——是池佑的袖扣。

和他看起來就很昂貴的西裝並不匹配。

是我當初送給他的。

2

那時我和池佑還在熱戀期，我並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身份。

一對袖扣已經是我節儉下來能送給他最拿得出手的禮物。

送他的時候是我第一次知道了池佑有著多豐厚的家底。

他的生日，包場請了很多相熟的同學還有朋友。

入目都是精致的看起來就昂貴的穿著。

送給池佑的禮物也都是我聽過但從未見過的牌子。

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我坦蕩地拿出禮物遞給池佑。

有人掩不住眼裡的鄙夷，應該是沒想過這樣的東西可以拿得出手。

可抵不住池佑喜歡，他當場就拆開戴上了。

隱隱約約我還聽到有人嘀咕：「這東西直接拉低了池少的檔次。」

我恍若未覺。

直到越來越清醒地認識到人與人之間的參差，我才動了結束的心思。

雲泥之別，就算堅持也是徒勞。

還不如好聚好散。

3

姜甜ẗŭ̀₈帶著我去了提前給我租好的房子。

一進門看著屋裡的裝修風格和家具擺設我難掩欣喜：「太合我心意了，謝謝你。」

「客氣，之後打算怎麼辦？」姜甜的目光落在了左左的身上。

「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遲早要面對的。」

看著左左和池佑相似的那張臉，我恍然想起分手那晚。

池佑第一次紅了眼，問我為什麼要分手。

我垂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攥著衣角。

嘴唇翕動說著最狠的話：「想分就分了，哪有那麼多原因。」

沉默良久，池佑選擇了妥協：「好，如你所願。」

那晚桌子上的酒瓶空了兩個。

池佑抓著我的手一直不放。

也許是環境太過曖昧，我閉著眼吻了他的側臉。

耳邊的呼吸突然加重，他眼睛淺淺地睜開了一下，伸手抓住我的手腕微微用力我便撲到了他身上。

我隻怔然了一瞬，便順著自己的心意放松了下來。

半夢半醒間我和他一同沉浮。

他生澀又有耐心，我緊緊地攀住了他的肩膀，留下了一片紅痕。

身體一陣輕顫後我躺在床上發愣，休息了半晌，然後穿上衣服急忙離開。

門口的藥店我買了避孕藥，回到公寓卻遲遲沒吃下去。

沒想到的是一擊即中，一個月後我就有了左左。

舍不得打掉又怕池佑知道會搶走他，我索性躲到了隔壁市，直到現在左左已經四歲我才敢回來。

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前，他的媽媽來找過我。

雍容華貴的婦人拉著我的手聲音哽咽：「悠悠，阿姨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但是求求你和池佑分手吧。家裡公司出了問題，宋家的女兒宋梨喜歡池佑好久了，隻要他們在一起，家裡的危機就能度過。而且池佑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他過不得苦日子的。就算為了他，阿姨求你了。」

我拒絕不得。

那樣的池佑本該就和門當戶對的人在一起。

而他也該一直高高在上，永遠不要跌落到塵埃裡。

4

周末早上，左左坐在餐桌旁吃著早飯。

咽下最後一口煎蛋他抬起頭：「媽媽，江叔叔是今天來嗎？」

「沒錯，江叔叔要過來暫住一個月。」

小大人點點頭，難掩喜悅：「有人陪我一起玩咯。」

手下的動作一僵，我急忙垂下頭。

眼眶漸漸泛酸，從小沒有爸爸陪伴的左左異常的乖巧懂事。

卻也會在看見別人有爸爸陪著玩時流露出羨慕的神色。

好在有江燃時常陪他玩一玩，不至於讓他感覺太過孤單。

思緒回籠我看向一邊的手機：「時間差不多了，左左我們出Ṫŭ̀⁺發吧。」

機場裡，我看著逆著光走過來的人露了笑：「累不累？」

江燃失笑：「你好好說話，兩個小時的飛機能累到哪兒？」

身側的小朋友拉了拉江燃的衣角：「江叔叔！有沒有給我帶禮物！」

江燃習慣性地抱起左左，語氣寵溺：「當然。回家再拿給你。」

我跟在兩人身後，看著前面一大一小兩道身影心情愉悅了些。

和江燃的相識是個偶然。

是左左半歲的時候有天夜裡他突然高燒不退。

那時我還是個新手媽媽，也不會開車，居住的地方又沒什麼出租車。

情急之下想起了對面的鄰居有車。

於是我便抱著左左去敲門。

好在鄰居在家。

江燃剛洗過澡，圍著浴巾擦著頭發開的門。

我沒意識到他一瞬間的尷尬，六神無主地隻會重復一句話：「求求你送我們去醫院，救救他。」

江燃當機立斷回房間換上了衣服抓上車鑰匙塞到了衣服兜裡。

經過我的時候又順手接過左左。

我亦步亦趨地跟著，不停地道謝。

直到醫生診斷左左隻是咽峽炎，推一針退燒針再開點藥就好了的時候，我才松了口氣。

回去的路上，車內靜悄悄的，左左縮在我懷裡睡著。

良久，江燃突然開口：「孩子的爸爸呢？」

我垂下頭：「死了。」

「抱歉。」江燃的語氣懊悔。

「沒關系。」我看向了車窗外。

就算沒死跟死了也沒什麼區別。

畢竟當初那一夜荒唐是我主動的，而左左的存在也是我一意孤行，甚至不敢告訴他。

5

在左左擺弄著江燃帶來的樂高時，江燃走向我：「黎悠，送你的。」

我看著包裝袋就價值不菲的禮物，搖了搖頭：「謝謝你，但是我不能要。」

他執意把東西塞到我手裡：「就當是報酬，周末陪我參加個聚會。你知道的，這種聚會沒個女伴太沒面子了。」

在社會摸爬滾打的這幾年也見過這個圈子的形形色色。

思及此我點了點頭，答應了江燃的請求，卻沒想到會在這樣的場景下再次遇到池佑。

6

到了約定好的地方江燃到門口接我進去。

一進包間，我抬起頭就看到了坐在正中央的池佑。

而他旁邊妝容精致的女孩就是宋梨。

我之前有見過。

在我和池佑戀愛沒多久的時候，宋梨曾經來過我們學校。

那時她哭得雙眼紅紅，卻還倔強著問池佑：「你真的不能試試喜歡我嗎？我已經喜歡你五年了。她有什麼好？你那麼喜歡她。」

那時的池佑是怎麼說的呢？

「她可能不是最好。但她站在那裡我就喜歡她。」

可如今呢。

我站在江燃身側，看著池佑愣了一瞬，而他旁邊的宋梨皺起眉頭：「你是——黎悠？」

我深吸一口氣，露出笑容，同時挎住了江燃的胳膊：「對，我是黎悠。好久不見，宋梨。」

話音落下，我看著宋梨湊過去跟池佑竊竊私語。

又看見池佑拍了拍她的手背搖搖頭。

然後宋梨氣鼓鼓地坐直了身體。

而我跟著江燃坐到了池佑旁邊的位置。

剛坐下，江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左左誰看著呢？」

「我送到甜甜那裡去了。」

一邊的宋梨難掩震驚：「你都有孩子了？」

我語氣淡淡：「很奇怪嗎？結婚生子不是正常的嗎？」

還未等我繼續說下去，江燃突然開了口：「宋小姐未免對我家悠悠的私事太好奇了。」

視線下意識掃過池佑。

他突然笑了：「我女朋友好奇心重。多擔待。」

我扯住了江燃的袖子，搖了搖頭。

見狀他冷哼一聲。

而後我站起身去了衛生間，用清水潑了潑臉，冷靜了下來。

離開五年，他和宋梨走到一起是必然的事。

我又在這傷春悲秋什麼呢？

出了衛生間突然胳膊被人拉住。

我抬頭一看，是池佑。

他語氣譏諷：「黎悠。算算時間，你這還是無縫銜接。可以啊，分得清孩子是誰的嗎？」

我站定，深吸了口氣：「有區別嗎？孩子是我的就行。」

隨後看了一眼怔愣在原地的池佑越過他走回包間。

江燃擔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見我一切如常才松了口氣。

7

是夜。

見左左已經睡熟，我走出了房間。

陽臺邊是正在看風景的江燃。

聽到響聲他回過頭：「喝點？」

「好啊。」

我知道他有很多問題，索性不再躲了，坐到了茶幾另外一邊的椅子上。

「你和池佑認識？」

「不隻認識，還挺熟。」

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難掩震驚：「左左的爸爸是池佑？」

我沒反駁。頓了頓反問回去：「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江燃放下酒杯，笑容苦澀：「我三年前認識他的時候就聽說他在找一個人。隻是沒想過會是你。」

我垂下頭。

任誰都不會想到會是我。

畢竟我和他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有交集的樣子。

可偏偏我和他談了兩年的戀愛，如膠似漆。

最後卻草草收場，倉皇而逃。

思及此我晃了晃神：「沒關系，都結束了。」

江燃站起身，喝掉杯子裡的最後一口酒：「黎悠，還是那句話。我願意當左左的爸爸，護著你倆。」

我抬了抬手裡的酒杯：「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