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嗚嗚嗚，救我~」

對面大樓裡不斷地發出滲人的尖叫聲。

 

我想起了小時候，家庭醫生給我打針時，我也是嗷嗷尖叫，頓時羞紅了臉。

 

可不能讓林白知道，太損大小姐形象。

 

高跟鞋「噠噠噠」穿梭在空曠的醫院大樓，忽然，遠處閃出一個人影。

 

隨著人影走近，是第一天遇到的那個中年男人。

 

此刻，那個中年男人眼神瘋狂，透露著猥瑣貪婪，嘴裡嚷著，「反正橫豎都要S，今天老子就先爽了先！」說著，他發了瘋似得朝我飛奔過來。

 

「哈哈哈，這輩子沒遇見過這麼極品的女人，我就是S了我也甘願了！」

 

Advertisement

遇見神經病了！

 

眼看著飛撲過來的男人離我越來越近，肥大的肚腩顫抖著，被緊身寸衫包裹，底下露出黃色的內褲邊。

 

我抬起腳，一腳用高跟鞋的尖跟踢在他的肚腩上，肥膩男人吃痛倒地，嘴裡咒罵著骯髒的話語，起身再度向我撲來。

 

我慌張後退，摸到一扇門，轉身躲了進去，緊鎖房門。

 

男人唾罵著撞擊著門，我脫下唯一的一隻高跟鞋，赤著腳觀察起這間雜亂的醫務室。

 

房間非常雜亂，像是被飓風席卷過一樣，所有儀器掉落在地。

 

桌子上，擺著幾張照片，被人粗暴撕開，又用膠布粗略地黏在一起。

 

照片上，有的人四肢分解，躺在床上，身體的軀幹都連著各種儀器，顯示器上彎曲的線條顯示著，這個人居然還有生命跡象。

 

有的人被浸泡在水裡，頭小小的，身子卻泡發的快要是正常人的三倍。

 

還有一個小孩，被紗布遮住了眼，他的身體瘦骨嶙峋，紅色的導管布滿他的全身，像是一個血液過濾器。

 

我咽了咽口水，這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還來不及驚懼，門口一聲巨響，木質大門被撞開。

 

肥膩的男人冷笑著，不待我反應過來，一把撲過來把我撞在牆上。

 

牆壁該有的堅硬沒有傳來，身後反而是一片柔軟，一陣白光閃過，我的面前一片漆黑。

 

06

 

「滴答、滴答……」

 

黑暗中水聲響起。

 

我躺在草堆上，握緊手裡的高跟鞋，在黑暗中努力適應。

 

慢慢的，眼前的黑幕漸漸顯示出了輪廓，這是一個潮湿狹小的地窖，充滿了惡臭。

 

這是哪？

 

我警惕地看向四周，沒有那個肥胖的中年男人。

 

忽然，在不遠處的黑色通道裡，傳來細微的小孩哭叫聲。

 

我摸索著前進，看到通道裡面的角落中，一個碩大的陰影覆蓋在角落。

 

男人喘著粗氣，一隻手撐在長滿青苔的牆壁上，鼻子呼哧作響。

 

他的身體蠕動，在他身下，一個細小的身軀像破敗的洋娃娃，露出慘白的肢體。

 

看到這一幕，我瞠目結舌。

 

「惡魔！」我大吼一聲，從背後狠狠舉起尖銳的高跟鞋，把鞋跟插進他的脖頸。

 

男人頓時嚎叫著，鮮血四射，他捂住脖子，想掙扎著起身，可是被褪到膝蓋的褲子絆了一下，趴在地上抽搐。

 

看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幼兒，眼眶泛酸，這是什麼人間地獄？

 

「你有沒有事，你別怕，別怕，姐姐現在救你出去。」

 

我手忙腳亂地給男童穿上衣服，他的眼睛暮氣沉沉，沒有聚焦，像是一隻精致的布偶娃娃。

 

直到我把他抱起，他空洞的黑眸望向了我，

 

「他，S了？」

 

他微不可聞的聲音響起，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喉管呼呼往外冒血的肥胖屍體，點點頭，

 

「S了。」

 

那個男人精蟲上腦，後腦毫不防備，被我刺穿了頸動脈。

 

我很焦急，這什麼破地方，我剛來就S了人，雖然這個人該S，現在去自首，我那便宜老爹應該會撈我出來吧。

 

我一把抱起男童，懷裡的男童重量出乎意料地輕，我攏了攏臂膀，安慰道，「別怕，我先帶你去醫院。」

 

男童瘦小的雙臂緊緊環住我的脖子，貼著我的頸窩輕輕呼吸。

 

從地窖爬出來，入目是一間荒廢的柴屋，四周堆滿了幹枯的樹枝。

 

「你知道這是哪嗎？」

 

我低頭輕聲問。

 

男童微微顫抖，隻緊緊貼近我，一言不發。

 

我微嘆一口氣，現在當務之急，是先去醫院，再去警察局。

 

「嘶……」

 

剛踏出一步，腳上就被散落的樹枝戳出一道血口。

 

我低頭看著已經沾上汙泥的赤腳，眉頭緊皺。

 

我沒有鞋子，一隻鞋子在醫院，另一隻，在地窖裡。

 

而這裡，是半山腰。

 

聽到我的呼痛聲，懷裡的孩子探出頭，雙眼空洞，不安地揪緊我的袖口，

 

「姐姐，怎麼了？」

 

我低頭，剛剛在地窖過分黑暗，看不清楚，現在光線充足，我才發現男童五官精致，可卻沒有雙瞳。

 

那紅腫的眼眶，一看就是被人惡意挖掉了雙眼。

 

我的心跟著一揪，泛起一股心疼。

 

「沒事，隻是姐姐沒有鞋子了。」

 

男童仍舊SS地抱住我，像是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我低聲安慰，「別怕，姐姐這就送你去醫院。」

 

說完，我環顧四周，這裡除了樹就是樹，確定沒有一絲可能能找到裹腳的地方，我認命地赤著腳，抱緊男童往山腳走去。

 

讓我去S人身上找鞋子？還是算了吧。

 

細皮嫩肉的我，從來隻在鋪了羊絨毯的地上赤腳走過，那一根根細木，凸起的石頭，輕而易舉地就劃破我的雙腳。

 

盡管我忍著腳下的劇痛，可是還是不由得頻頻呼通。

 

「小子，姐姐這次為了救你，可是花了大血本了。」

 

我看著腳底汙泥和血染在一起，小嘴不由得開始叭叭。

 

「等你長大了，記得得賠我一百雙鞋子，我那鞋子，可是我男朋友送給我的，寶貝的很。」

 

懷裡的男孩茫然地抬頭，

 

「男朋友？」

 

我砸砸嘴，「小屁孩別扯開話題，我說鞋呢，姐姐我最喜歡好看的鞋子了，等你長大了要把全世界最好的鞋子都給我奉上，聽到沒。」

 

都說人越缺什麼，就越顯擺什麼，我感受著腳底不斷傳來的刺痛，腦子裡就隻有一個字，鞋！

 

我要鞋子，我要超多的鞋子，人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不能沒有鞋子嗚嗚嗚嗚……

 

「好。」懷裡忽然傳來一陣嗡聲。

 

我微微一愣，好什麼？轉而想到我剛剛一直喊著鞋子，我掂了掂懷裡ṱú⁷的小孩，「好，一言為定。」

 

兩個小時後，我們下了山。

 

還好，在山腳下，遇到了路人，我抱著男孩，坐在 360 度全天窗的三輪車上，哐哧哐哧地進了最近的醫院。

 

07

 

縣城邊的小醫院，門診部還有幾個病人，住院部就比較空蕩。

 

「姐姐，姐姐……」輸液的男童胡亂地抓著四周的空氣。

 

「姐姐在。」我抓緊他的手。

 

驚懼如林間小鹿的男童瞬間溫順下來，他緊緊依偎著我，「姐姐，別走，我怕。」

 

毫無安全感的他，生怕再次掉入漫無邊際的黑暗裡。

 

我低頭輕聲安慰，「別怕，醫生都是好人，姐姐的男朋友就是醫生，可溫柔了。」

 

「真的嗎？」懷裡的小腦袋不安地動動。

 

我拍著他的後背，輕聲安慰「當然了，醫生會救S扶傷，是世界上最聖潔的職業，我們要相信醫生好嗎？」

 

看著他微微顫抖的背脊，我繼續哄著，「乖，好好睡一覺，沒準等你醒來，你的爸爸媽媽就來了。」

 

「爸爸？媽媽？」男孩小聲呢喃。

 

「是啊，你長得這麼精致可愛，肯定是家裡的小寶貝呢，他們一定一直都在找你吧。」

 

男孩被我理順了氣，漸漸身子不再變得緊繃，「姐姐喜歡醫生？我以後也要當醫生……」

 

感覺到懷裡的男孩呼吸漸漸平穩，陷入沉睡，我輕輕地將他放平在病床上。

 

「葉小姐。」門外護士小姐低聲輕Ţũ²喚。

 

我點點頭，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穿著醫生給我的一次性棉拖，我簡單地在醫院進行了消毒包扎。

 

醫生說最好臥床休息，畢竟腳底的傷口雖然不深，但是傷口斑駁，還是要注意預防感染。

 

我定了個單人病房，在醫院住下，偶爾坐著輪椅，溜達到男孩的病房。

 

小男孩因為長期的N待，營養不良加上心理影響，一直昏睡。

 

三天後，我剛和警察做完筆錄，推著輪椅來看望小男孩，就看到小男孩的床邊，一位穿著時髦的女士激烈地跟一個男人爭吵著。

 

「孩子當初是你弄丟的，跟我沒關系！」

 

「什麼沒關系，我們離婚，孩子不是判給你嗎？你當媽的你要負責。」

 

「我負責？我現在有家庭，我家裡小寶還等著我，你讓怎麼負責！」

 

男人沉著眼眸，不耐煩地開口，「我是不可能帶他回家的，晦氣的東西，怎麼不S在外面。」

 

「要是被別人知道，我以後怎麼抬得起頭，這種家族汙點的人，我不可能收留。」

 

女人後退一步，看著躺在床上的男童一臉嫌棄，「我現在有我自己的家，這個孩子你想咋樣咋樣，我是不會管的。」

 

「你說說，都這樣了，他還不如S了好呢，一個破爛瞎子，淨給人添麻煩。」

 

說完，她像看什麼骯髒的東西一樣，皺著眉頭急匆匆地往門口走去。

 

中年男人的腳步聲緊跟其後。

 

眼看著中年夫婦越走越遠，我的心裡一片悽涼。

 

小男孩，被拋棄了。

 

推著輪椅，我緩慢靠近病床。

 

男孩雙眼被紗布纏繞著，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像是還在昏睡一樣。

 

我心生慶幸，他沒有面對這不堪的一幕。

 

「可憐的小家伙，他們不要你，以後姐姐養你。」

 

我趴在床邊，細聲安慰，「姐姐家裡可有錢了，養你一個綽綽有餘，放心，我以後會保護你的。」

 

沒說幾句，病床外ťų₁護士的聲音響起，

 

「葉小姐，警局那邊還要你再補充點信息……」

 

我點點頭，推著輪椅出門，

 

離開後不久，躺在病床上小男孩眼前的紗布，緩緩有帶血絲的液體浸出……

 

08

 

「什麼？要拘留我？」

 

警察局，我震驚，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我是葉有錢的女兒，江城首富的葉！」

 

對面辦案的醫生一本正經，「小姐，因為被害人已經S亡，你作為嫌疑人……」

 

我「啪」地一拍桌子，「我現在不會回答你任何一句話，讓我的律師跟你說。」

 

說完，我氣勢洶洶地打開手機準備打電話。

 

靠！空號？

 

換成我老爹的手機號，又是空號！我一頭霧水。

 

「葉……葉小姐……」送我過來的護士欲言又止。

 

「葉小姐，您的醫藥費欠費了，麻煩你按時繳納……」

 

我點開手機準備轉賬，卻發現賬戶餘額為 0。

 

我高高在上的葉家大小姐，曾幾何時受過這種屈辱？

 

我一怒之下，在警察局怒了一下，被關進了小黑屋……

 

嗚嗚嗚……我葉安安從此完美無缺的人生，有了重大瑕疵。

 

七天後，我在警局重獲新生。

 

火急火燎地趕往醫院，醫生告知，小男孩被他父母接走了，順便把我欠醫院的醫藥費也結了。

 

大好人啊！我心想。

 

雖然很遺憾沒有見到那個小孩，可是沒想到他的父母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腳上的傷口雖然結痂，但是踩下去還是有點疼，我打了一輛出租車，準備回家。

 

路上，風景漸漸後退，這個地方不知道是哪，還是很落後，遍地都是矮房，路也不大，完全沒有大城市繁華。

 

不知道小男孩是去他爸爸家了，還是他媽媽家。

 

他以後會幸福的吧。

 

我趴在車窗上發呆，腦海裡想著男孩靜靜躺在病床上的樣子，可憐又可愛。

 

等等，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