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店裡的生意雖然不錯，可也沒好到不把二十萬當回事的程度。

再說以王翠花的性子，我這次答應了她，那兩年後呢？

 

會不會又變成八十萬？

 

那我這個店開一輩子，恐怕也填不飽她的胃口。

 

時光如逝，轉眼距離房租到期還剩一天的時間了。

 

這期間我沒有再聯系過王翠花，她也沒找過我。

 

不過我知道，她現在一定很著急。

 

隻不過是擔心我利用她著急的心態故意壓價，才一直克制著。

 

「小齊，就剩一天了，你到底想好沒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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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王翠花沉不住氣了，打來電話詢問。

 

「想好了，明天你過來吧。」

 

我隨口說道。

 

「我就說你是個聰明人，肯定能想明白，明天我直接帶合同去店裡。」

 

電話那頭的王翠花，明顯松了口氣。

 

合同應該是用不上了。

 

不過驚喜倒是有一個。

 

我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笑了笑，繼續忙碌起來。

 

「小齊，這都幾點了？你店裡怎麼還沒開門？」

 

轉眼到了第二天中午，王翠花又打來電話，她已經到了。

 

「馬上過去。」

 

掛掉電話我指揮工人把車上的東西卸下來，不緊不慢地朝著店裡走去。

 

「小齊，你怎...你幹活去了？」

 

王翠花看到我，剛想責怪，又改口問道。

 

隻因為我身上的衣服沾滿了塵土。

 

「嗯，幹活去了，搬了點東西。」

 

我點點頭，掏出鑰匙開門。

 

「你也是個老板了，有活找人去幹就行了，怎麼還自己...」

 

王翠花一邊說著一邊跟我往裡走，等進了店裡話音戛然而止。

 

上次她來我店裡，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富麗堂皇的。

 

此刻什麼都看不到了，隻剩下光禿禿的水泥牆，光禿禿的水泥地。

 

裝飾用的牆板和光亮的地磚，全都消失不見。

 

就連房頂的吊燈，牆上的插座開關也全都不見了。

 

三年前我租的時候什麼樣，現在就是什麼樣。

 

「這……這……這……」

 

王翠花一臉連說了三個「這」，揉了揉眼睛又退了出去，懷疑自己進錯了地方。

 

往後退幾步，往左挪幾步，再往右。

 

王翠花就像是卡點一樣，不停地變換著位置，看得我忍不住想笑。

 

「別看了翠花姐，就是你家的門面。」

 

我走到門口衝她說道。

 

「小齊，這裡邊的東西呢？怎麼成這樣了？」

 

王翠花一臉詫異地看著我，語氣中滿是不敢置信。

 

直到此刻，她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麼。

 

「如你所見，東西都搬走了呀。」

 

我攤開手，一副無奈的架勢。

 

7

 

「搬走了？搬哪去了？」

 

王翠花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

 

「搬到新店了呀，你不是給我下了最後通牒嗎？要麼交房租，要麼搬走。」

 

「四十萬的房租我交不起，那我就隻能搬走了。」

 

「這是門上的鑰匙，當初租房時你給了我兩把，現在全都還給你。」

 

「你要不要再檢查一下，有沒有少了什麼東西？對了，也沒什麼可檢查的。」

 

「當初你租給我的時候，除了一地的土，什麼也沒有。」

 

我笑著把手裡的兩把鑰匙遞給王翠花，也沒理會他，轉身就走。

 

「誰讓你拆的？」

 

王翠花沒有接鑰匙，眼睛越瞪越圓，突然跺著腳尖叫起來。

 

分貝之高，估計半個萬人社區都傳遍了。

 

「我拆自己店裡的東西，還需要誰批準嗎？」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

 

這女人的財迷程度超出我的想象，竟然連我店裡的裝修也盯上了。

 

「我不管，都給我裝回去！」

 

王翠花跺著腳，兩隻手甩啊甩的撒起潑來。

 

「我花錢買的裝修材料，我花錢顧的工人安裝，現在我要搬走了，我帶走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你想要的話，自己去裝修啊。」

 

我撇撇嘴，沒好氣地說道。

 

「那是我店裡的。」

 

王翠花瞪著眼，氣呼呼地叫道。

 

「姐，說話做事得講道理吧？我租你的門面是付了租金的，裝成什麼樣那都是我自己的東西。」

 

「現在我不租了，帶走自己的東西還不行？法律規定退租的時候要把房屋保持原樣。」

 

「現在你看到的就是原樣，你要是不服，可以報警。」

 

我翻了翻白眼，這女人還真是越看越讓人討厭啊。

 

「你……」

 

王翠花被我懟得說不出話來，生了會悶氣後也知道我說的有道理，不再糾纏裝修的事。

 

「小齊，姐也是嚇了一跳，說話沒過腦子你別忘心裡去。」

 

「店開的好好的，怎麼說不租就不租了呢？」

 

王翠花換了副語氣，又詢問起我來。

 

「剛才不是說了嗎，你家的門面房租太貴，我租不起。」

 

「要按你說的那個價錢，我這一年啥也不用幹了，就給你掙房租了。」

 

「行了，鑰匙也給你了，我就先去忙了，那邊還一堆的事呢。」

 

我說著就要走。

 

「別啊小齊，再商量商量。」

 

「你這店都開了三年了，換地方不怕影響生意嗎？要不我給你便宜點，繼續租吧。」

 

王翠花一把攔住我，臉上也堆滿了諂媚的笑。

 

我又忍不住想翻白眼了。

 

現在知道便宜了？早幹嘛去了？

 

8

 

「我都跟你商量過多少回了，你也不給我商量的機會呀。」

 

「你還是留給別人吧，沒準有人願意出四十萬呢。」

 

我皮笑肉不笑地挖苦了她一句。

 

「嘿嘿，小齊，要不這樣吧，姐也不跟你漲價了，就按原來的，二十萬一年，咱們籤長期合同，你說幾年就幾年。」

 

王翠花急了，再次放寬租房條件。

 

「你可真夠大方的，要是半個月前你跟我這麼說，我肯定不帶猶豫的。」

 

「不過現在嘛，有點晚了。」

 

我不動聲色甩掉王翠花拉著我的手，故作惋惜地說道。

 

一口氣就減了二十萬，認識三年了，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她這麼大方。

 

「怎麼就晚了？」

 

王翠花不解地看著我。

 

「我新店都快裝修好了，現在搬回來還得重裝修，你也知道我那裝修不便宜，這麼一折騰又是五六十萬，我可沒那麼多錢。」

 

我癟癟嘴，故作心痛地搖搖頭。

 

「啥，你都快裝好了？你這是早就盤算好了？」

 

「行啊你小齊，跟我玩這手是吧？」

 

「好好好，那我就祝你早日關門！呸！」

 

王翠花一聽我新店都快裝修好了，當時就不樂意了，直接開始罵罵咧咧起來。

 

「那你就在這慢慢祝吧，我還等著賺錢呢。」

 

我可沒興趣跟這種屬狗臉的人一般見識，抬腳就走。

 

自從上次給她打完電話，確認這房租沒有商量的餘地後，我就去找新門店了。

 

萬人社區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門店。

 

我好歹也在這裡呆了三年，對這一片再熟悉不過了。

 

中午出門，下午就找到了合適的地方。

 

一模一樣的面積，十六萬一年，位置還要更好。

 

我一口氣租了兩套，房東老萬還給我優惠了兩萬。

 

兩套門店，三十萬。

 

至於裝修嘛，原來的材料拆下來還能用一些。

 

房間隔板，沙發，吊燈，玻璃幕牆這些都是可以回收利用的。

 

找兩個工人一天就拆的幹幹淨淨。

 

地面和牆面是老萬早就鋪好的，重新貼層壁布，掛點裝飾品就行。

 

對我來說重新裝修有損失，但損失不大，滿打滿算下來也就花了五六萬。

 

當然新裝的那套不算。

 

不過也要比交四十萬租金便宜多了。

 

至於客源我更是不用擔心。

 

萬人社區就是這麼一個特殊的地方，重新印一批宣傳單，在群裡發幾次公告。

 

那些孩子的家長並不介意去新地址認個門，更何況我還專門為換新店搞了一次優惠活動。

 

一周後，新店準備就緒，準時開業。

 

老顧客帶著新顧客，再加上來看熱鬧的人，差點沒把門擠掉了。

 

接下來我一門心思把生意做好就行了。

 

結果也如我所預料，新店雖然擴充了一倍，在成本和人工上的投如增加了，但利潤也增加了。

 

不光萬人社區的小孩，就連居住在附近的孩子也會在周末來玩。

 

賺的錢比以前多多了。

 

我甚至都有點後悔，為什麼沒有早點擴充店面，白白浪費了這麼多時間，損失了這麼多利潤。

 

9

 

一晃又是三個月，我盤點了一下賬目，結果喜人。

 

三個月的時間，包括房租和裝修，新店所有的投資全都收了回來。

 

接下來每營業一天，進賬的可都是純利潤。

 

至於原來的房東怎麼樣了，那間店面有沒有租出去，我一點也不關心。

 

不過就王翠花的做派，即使租出去了，恐怕也不會長久。

 

這天我開始盤算要不要抽點時間出來，去找找還有沒有類似於萬人社區這樣的地方。

 

如果有的話，就再開幾家分店，把我的生意打造成品牌，我估計收入不會差。

 

正坐在吧臺對著電腦看地圖呢，就聽到門響了，幾個人推門而入。

 

等我看清來人時，不禁皺起了眉頭。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王翠花，還有一個我不認識的男人。

 

「小齊，新店生意不錯啊！」

 

王翠花氣衝衝地走過來，陰陽怪氣地說道。

 

「抱歉，讓你失望了。」

 

我撇撇嘴，同樣沒給她好臉色。

 

當初她可是當著我的面祝我早點關門的。

 

「少跟我扯沒用的，我的事怎麼辦？」

 

王翠花翻了翻眼皮，歪著脖子衝我說道。

 

「你的事？翠花姐你跟我鬧呢？咱倆有什麼關系？你的事跟我又有什麼關系？」

 

我愣了一下，意識到這女人是來找茬的。

 

「怎麼沒關系？現在我的門店租不出去，還不都是你害的？我不管，這事你得負責！」

 

王翠花一跺腳，抬高了嗓門叫道。

 

跟她一起來的那個男人，也虎視眈眈盯著我。

 

店裡的人不少，好多帶著孩子排隊等候的家長聞言全都扭頭看了過來。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而且王翠花的話太過炸裂。

 

一男一女，還扯上負責了，很難不讓別人往某些方面聯想。

 

「我說你有病吧？我跟你負什麼責？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噢。」

 

「你也是有老公的人了，你不要臉我還要呢。」

 

我沒好氣地罵了一句。

 

這女人真是，腦子有坑吧？

 

好端端地找我來負責。

 

「你他媽的說什麼呢？再說一遍！」

 

跟王翠花一起來的男人立馬衝我吼道。

 

「找事是不？是不是想找事？」

 

我也不慣著他，直接從吧臺後邊走出來，站在這個比我低了一頭的男人面前，盯著他問道。

 

男人立馬沒了剛才的囂張勁，抿抿嘴不吭聲了。

 

「幹什麼？還想打人嗎？」

 

王翠花擋在那個男人身前，衝我嚷了起來。

 

碰見這麼個潑婦，我也是無奈了。

 

「你到底要幹什麼？明說，要是來搗亂的我可就報警了。」

 

我拿出手機威脅道。

 

眼見不少在隔間裡玩遊戲的小孩子都跑出看熱鬧了，再折騰下去我連生意都沒法做了。

 

「現在我家的門店沒人租，要麼你重新租，要麼補償我一年的租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