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和蘇冉冉不清不楚的時候， 我們之間還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吧？出軌的人是你，破壞別人感情的人是蘇冉冉！」

 

「憑什麼最後所有的罪名卻要我來替你們承擔？」

 

「還有，那次在山上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也再清楚不過吧，蘇冉冉拖著我摔下去的時候，你就在後面不是嗎？」

 

「魏衡，這些我都不計較了，你要和蘇冉冉在一起，我也成全你們了，我自認為已經做到仁至義盡。」

 

「你有什麼資格要我為你們妥協？」

 

魏衡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堪，他垂著頭，艱難地說道：「晚棠，這一次就算我求你，忍一忍好嗎？」

 

我抽回手，仔仔細細地審視著自己面前這個人，就像是第一次認識他那般。

 

燈光明滅，我才發現，魏衡那雙眼裡早在不知不覺間多了很多其他的東西，再不復從前的清亮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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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那個少年的身影也在歲月流轉間愈漸模糊，與面前這個光鮮亮麗的大明星再難重合。

 

第一次，我為自己耗費在魏衡身上的這些年感到可悲……

 

我竟然就是為了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家伙，付出了那麼多，甚至還搭上了自己這雙手……

 

當真——不值！

 

「魏衡，你知道嗎，我這輩子，從來沒後悔過什麼事。」

 

我望著他，以一種平靜到極點的語氣說著：「但愛過你這件事，我是真的後悔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魏衡渾身一震。

 

他猛地抬起頭來看我，眼中驚疑不定，像是不相信這句話竟會是出自我口。

 

畢竟曾經，我是真的很愛他，愛到願意付出一切！

 

16

 

流言喧囂日上，在所有人群情激憤時，一段監控視頻被放到了網上。

 

視頻主角正是我和蘇冉冉，這段監控記錄的則是那天我與她在咖啡廳見面的全過程。

 

視頻中蘇冉冉得意的嘴臉和那些話一時間都讓眾人有些反應不過來。

 

「什麼意思啊，我怎麼感覺這件事好像另有隱情的樣子啊？」

 

「我也，而且蘇冉冉這個樣子和平時也太不一樣了吧，怎麼那麼像個反派？」

 

「上面的別太恨我們冉冉！誰知道這視頻真的假的啊，說不定是那個女的剪輯過的！」

 

在各大評論區吵得熱火朝天之時，又一段錄音被發布出來。

 

——正是我和魏衡那晚的對話！

 

短短幾分鍾的音頻卻是石破天驚，眾人都被這場對話中的信息量給震住，瞬間炸開了鍋！

 

「這是實錘了吧？！！魏衡自己都承認了，所以蘇冉冉才是小三？」

 

「好魔幻，為了拿獎真是什麼手段都不管了，還好意思喊人家忍一忍。」

 

「確實，這麼一看，許晚棠還挺慘的，遇上這麼一對神經。」

 

大部分路人紛紛發表著自己的看法，但也有不少粉絲在底下控評。

 

「不是，你們真信啊，這些東西都能造假的吧，憑這個能說明什麼？」

 

「就是，而且要是真愛一個人會那麼多年提都不提一句嗎？反正我不信，隻有不被愛的那個才是小三！」

 

「我們家冉冉實慘，那麼一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兒被罵成這樣，你們良心不會痛的嗎？」

 

這番言論成功引來了眾人的無語，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就有人扒出了我和蘇冉冉的住院記錄。

 

底下還有當天在場的人評論復述當時發生的事情，都證明當晚是蘇冉冉自己腳滑，根本就沒人推她。

 

「我是沒見過哪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兒會害得別人摔下山去的……」

 

「之前還信誓旦旦地說人家把她推下去的，原來是自己沒站穩啊。」

 

「蘇冉冉根本就沒受什麼傷，反倒是許晚棠被害得直接骨折加腦震蕩……現在還發帖這樣說人家，真挺惡毒的！」

 

蘇冉冉和魏衡的工作室很快出來否定，然而一切還不止於此。

 

緊接著又有人爆出蘇冉冉的上位史，原來從她出道開始，背後便是金主不斷。

 

爆料人在每個時期都標明了她和投資方老總的親密合照，連時間線都完整梳理了出來，人證物證俱在，粉絲辯無可辯……

 

一時間，眾人對蘇冉冉的罵聲不斷，代言、合作幾乎在一夜之間就全都掉了幹幹淨淨，還背上了巨額的違約金。

 

而魏衡也沒能幸免，因為那段錄音和蘇冉冉，觀眾的對他的風評一時間跌至冰點。

 

連那部被他寄予厚望的電影，也因為這接連而出的醜聞受到影響而被舉報下架。

 

魏衡的獎杯夢也隨之徹底破碎！

 

17

 

事情開始按照我預想的方向發展著，而這一切離不開沈凌越的幫助。

 

從一開始主動聯系蘇冉冉，便是他與我預先設好的一局。

 

包括後來蘇冉冉那些被她隱藏得很好的黑料，也是沈凌越找人一一查了出來。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原來沈凌越的表弟竟然也是娛樂圈裡的人，好巧不巧，正是魏衡他們公司的負責人。

 

他表弟在圈中浸淫多年，對娛樂圈這一套簡直是駕輕就熟，信手拈來。

 

發布狠料，下場引導，加強輿論……這一套流程下來，輕易便讓魏衡和蘇冉冉翻不了身。

 

再次看到和蘇冉冉有關的消息是在一條轉發過萬的視頻中。

 

她被人狼狽地按在地上，一個穿著華麗的貴婦正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臉上。

 

這婦人正是之前和蘇冉冉曖昧過的其中一個導演的妻子，在看到爆料後怒不可遏，立馬便帶著人過來教訓她了……

 

四周圍觀的人很多，但沒有一個敢上前勸阻。

 

直到蘇冉冉被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來，那婦人才惡狠狠地啐了口唾沫，帶著人離開。

 

底下評論一片叫好，嘲諷她惡有惡報……

 

我關掉手機，說不上心裡是個什麼感受，並沒有想象中的痛快，隻覺得疲倦。

 

過去這段時間的糾纏已經耗費了我太多精力，以至於我現在隻想安安靜靜地過我自己的生活。

 

出事之後魏衡曾給我發過很多消息，打過無數個電話，都被我通通拉黑刪除了。

 

因為那些醜聞，加上沈凌越表弟的暗中打壓，魏衡在圈中，一時間也是銷聲匿跡，就像被雪藏了一般。

 

他來找過我一次，正撞上我和沈凌越準備出門。

 

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之後，我終於清理幹淨了心中關於過去的那些點點滴滴，騰出位置來接受了沈凌越的存在。

 

那顆在多年消耗下已經疲憊不堪的心，在沈凌越的溫暖下逐漸復蘇，再次煥發出生機。

 

而那些過去的陰霾，則被通通掩埋，那些人和那些事都變成了一段無關緊要的記憶。

 

所以當看到魏衡那滿身憔悴時，我亦是無波無瀾，沒有半分觸動。

 

從前的我，是最見不得他受一點點苦的，隻要他有半分不如意，我便會眼巴巴地湊上去，想方設法逗他開心。

 

不過現在的我再也不會這樣了，因為我的心，早就沒了他的位置。

 

魏衡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看著我和沈凌越交握的手，他的眼神在一瞬間黯淡下去。

 

「晚棠……我，」魏衡欲言又止地看著我，最後才吐出幾個字——「抱歉……」

 

「過去的事情，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真的對不起！」

 

我平靜地看著他，過了很久後才垂下眼淡淡地說了句：「你走吧。」

 

說罷，我便拉著沈凌越離開了。

 

沈凌越握著我的手緊了緊，在掌心處傳遞過來溫度，我揚起頭，朝他笑了笑。

 

或許，魏衡對我來說，隻是生命中一道誤入的風景，流連過後，兜兜轉轉，一切還是回到了正軌。

 

18

 

沈凌越番外

 

許晚棠一直以為我和她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那次和她室友的聚餐上，但其實不是的。

 

我第一次見她，是在教學樓後面的那條巷道裡。

 

那時我正從實驗室出來，透過玻璃窗看到樓下一個女生正蹲在那裡，陪著幾隻小貓玩遊戲。

 

地上的幾個碗裡盛滿了貓糧，附近的流浪貓都跑了過來吃飯。

 

她應當是經常過來，這裡的小貓顯然並不怕她，反而一個個都圍到了她腳邊，順著褲腿往上爬。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她名字，隻覺得這畫面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讓人心情也跟著放松了許多。

 

後來我便對這條無人光顧的巷道多了幾分關注，我看到她買來了幾個貓窩，一個人將它們都組裝起來。

 

A 市夏季多雨，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大雨，她應當是擔心這些小貓沒地方避雨。

 

幾個造型可愛的貓屋掩映在灌木之中，給那些貓提供了一個遮風避雨的地方。

 

沒過多久我便知曉了她的名字，她的一幅畫當時獲得了一個獎項，照片在隔壁學校掛了好長一段時間。

 

我去他們學校的展覽廳看過那副畫, 極致絢爛的色彩，帶著磅礴的生命力，有種難以言喻的震撼。

 

下面的「許晚棠」三個字引人注目。

 

在轉身離開之時，她和幾個女孩兒走了進來，臉上掛著明媚的笑容。

 

我與她擦肩而過, 清楚感覺到她冰涼柔軟的發絲輕輕拂過我身側，帶著淡淡的香氣。

 

我並不是一個熱衷於那些集體活動的人，隻是那次在聽到她也會去時，鬼使神差地答應了這場聚餐。

 

她坐在我對面，笑吟吟地朝我伸出手，語調微揚：「你好，我是許晚棠，很高興認識你。」

 

我克制住心中的悸動, 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握了握她的手。

 

「你好, 沈凌越。」

 

即便已經注視過她千萬次, 但在視線交匯的這個瞬間，我們才算是真正相識。

 

在此後無數次刻意經過那條小吃街，假裝偶遇之時，我也終於有了立場和理由，能夠裝作不經意地朝她點點頭。

 

或是微笑著說上一句——「你好」。

 

我知道關於她的很多事，自然也知道她有個很喜歡的人, 隻是那個人卻對此不屑一顧。

 

我為她感到不值，但也有著幾分慶幸，至少這樣, 我或許還有機會。

 

可後來室友卻告訴我, 她和那個人在一起了……

 

那時的心情我已記不太清, 渾渾噩噩如行屍走肉，關於那一天的記憶都被我刻意地掩埋在了腦海深處。

 

畢業後, 我沒有聽從家裡的意見移民去國外，而是因為很多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原因而選擇繼續留在了這座城市。

 

進入醫院之後，我忙得熱火朝天，見不完的病患, 做不完的手術, 開不完的會……

 

但我已經習慣了為魏衡找理由，在心裡說服自己：他那麼忙，檔期都排到明年去了，或許隻是一時忘記了。

 

「作（」或許……我會再次見到她。

 

這種期望在那次救援中驟然成真，望著名單最底下的「許晚棠」三個字，我的心仿佛被敲了一記狠鍾。

 

我攥著那張紙, 甚至顧不得也許隻是同名同姓, 帶著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毅然決然地來到那座山中。

 

救援隊搜尋了很久, 我順著坡道下去, 卻看到那個叫做魏衡的人抱著另一個女人出來。

 

看到我, 他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我看都沒看他一眼, 徑直往後奔去。

 

時隔多年, 我終於又看到了她。

 

在看到我時她有著一瞬間的怔愣, 但隨即便驚訝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真好，她還記得我！

 

在救護車上，我凝望著她安然睡去的臉龐, 不由得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瞬。

 

既然上天讓我與她再次相遇，那麼這一次，我便不會再放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