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女友

第1章

女友是啞巴,我扛住外界所有壓力和她結婚了。

 

婚後第三年,我第一次聽到了她的聲音。

 

女友在一群好友的吹捧中得意洋洋昂起頭,一臉不屑: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S人也是啞巴,我又何必辛苦裝這麼多年?」

 

1.

 

我站在包廂門口卻遲遲抬動不了腳步邁進去。

 

其實我從未聽到過姜玫的聲音,按理來說我應當是聽不出來的。

 

但她口中的「那個S人也是聾啞人」卻讓我整個人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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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玫是怎麼知道的呢?

 

還沒來得及多想,身後喝醉的路人推推攘攘間將我撞進包廂。

 

姜玫正坐在一群人中間,順著聲音看了過來。

 

在見到是我的時候,她的眼神亮了亮,比著手語道:

 

「你來啦。」

 

然後上前一步將我拉進座位,對著眾人開心地比劃著:

 

「怎麼樣,我老公帥不帥?」

 

包廂中的人我都在姜玫的手機裡見過,都是她的好友,也能看懂手語。

 

她們紛紛笑著朝我投來視線。

 

然後開口道:「帥,帥S了!」

 

眾人鬧作一團,我坐在一旁一口口喝著悶酒。

 

整個晚上,姜玫都沒有再開口說過一句話。

 

好像我剛剛聽到的那句話,是我的幻聽一樣。

 

酒過三巡,姜玫起身將我攙扶起來,和好友告了別將我扶進後座,自己開著車。

 

我在車後面一動不動,身體沉重,腦子卻保留著一絲清醒。

 

不知道開了多久,我能感受到姜玫時不時地回頭看我一眼。

 

終於,在我估摸著即將要到家的時候,她接聽了一通電話。

 

剛接通,她就迫不及待開口道:

 

「今晚要不要來我家呀?」

 

「你老公不在嗎?」

 

對面男人似乎對我了如指掌,嬉笑開口。

 

姜玫冷哼一聲:

 

「他就是一杯倒,我能不知道他嗎,現在都醉得不省人事了。」

 

「別廢話,來不來?」

 

對話爽快地答應後,姜玫才哼著歌掛掉了電話。

 

到家後,姜玫指揮著管家讓他把我抬進了房間後,她遣散了所有的佣人。

 

她正哼著歌在浴室裡洗澡,我直直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了眼時間,剛過十二點。

 

我下床敲響了浴室的門,隻一瞬間姜玫就禁了聲。

 

我推門而入,姜玫一臉嬌羞地用浴巾蓋著身體看向我。

 

「姜玫,我聽到有人唱歌,是你嗎?」

 

姜玫瞪大了雙眼搖頭,指指手機:

 

「怎麼會是我?我不會說話呀!」

 

我的視線落在她黑屏的手機上,沒有揭穿她。

 

下一秒,門鈴聲響起,姜玫的眼神瞬間慌亂起來。

 

我搶先一步出了臥室門,打開門的一瞬間我卻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男人正抽著煙,看到我的時候也愣了下,隨即笑道:

 

「好久不見啊。」

 

「小弟。」

 

2.

 

我沒說話,用身體堵在門前沒有讓開的意思。

 

陳延笑了笑,視線移向我身後招手道:

 

「這是弟妹吧?」

 

我回頭,姜玫匆忙換上睡衣上前,笑得勉強對我打著手語:

 

「這是誰呀?」

 

我看著她裝作不認識陳延的樣子,心裡隻覺得好笑。

 

陳延吹了個口哨,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喲,小澤啊,要我說你是不是戀殘癖啊?」

 

「怎麼上一個是個啞巴,現在這個還是啞巴啊?」

 

「咚!」

 

我猛地一拳捶上了他的臉,陳延沒有防備一個踉跄被我打得跌倒在地。

 

他擦擦嘴角的血衝我挑釁一笑,我拽著他的領口迫使他面對著我,揚起拳頭正要落下,身後姜玫一把抱住了我。

 

她眼圈通紅,站在我和陳延中間跟我比劃著:

 

「沒關系的,阿澤,不要為了我動手打人。」

 

理智減緩了幾分衝動,我站在原地沒有再動作。

 

陳延吐了口血水,眼神在我和姜玫身上流轉了一會,冷冷一笑轉身離去。

 

回到家後,姜玫找出醫藥箱給我擦破的手背消著毒。

 

我垂下眼眸,靜靜地看著姜玫的動作,心裡的苦澀一點一滴蔓延。

 

好像,很久之前,我每次和陳延打架受傷時,那個人都會像她這樣替我消著毒。

 

那時的陳婉婷每每紅著眼眶,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有時會生氣我的衝動,消毒時故意按壓我的傷口,看到我呲牙咧嘴的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則也笑出聲,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婉婷,我不會讓那個畜生再傷害你了。」

 

我一直都這樣做著。

 

直到她S了。

 

姜玫輕輕搖晃著我的胳膊,將我從回憶中喚醒。

 

「你在想什麼?」

 

「我不認識他,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找上門,你沒事吧阿澤?」

 

姜玫著急地比劃著,似乎說的是真話一樣。

 

我輕輕揉了揉眉心,抬眼淡淡地看著姜玫,沒有回應她而是反問道:

 

「我一直沒問過你。」

 

「你是怎麼變啞的?」

 

話音剛落,姜玫臉上的表情變得難看,她勉強勾起唇角笑了笑:

 

「先天性的,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說完,她就轉身拿著醫藥箱走進了臥室,似乎不想要跟我繼續這個話題。

 

我沒有跟上去,而是轉身走向了客臥。

 

一夜無眠,我睜著眼看著天花板,腦中的回憶像是走馬燈一樣不斷閃爍。

 

手機傳來消息,是一個陌生號碼。

 

但那熟悉的挑釁語氣卻讓我一眼就認出了,是陳延。

 

「顧澤,想不到你還對我妹妹這麼難忘呢,甚至還找了個替身啊?」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妹妹為什麼會跳樓自S?」

 

「我可以告訴你啊,把你老婆給我玩兩天我就告訴你。」

 

見我遲遲不回復,對面又發來兩條消息:

 

「我妹妹我都嘗過什麼滋味,讓我嘗嘗你老婆怎麼了?」

 

隻一句話,我將手機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我的心也好像隨著手機破裂一樣,難受得讓人窒息。

 

我最不願意回想的往事,卻被陳延當笑話一樣不斷提起。

 

畜生。

 

3.

 

第二天一早,姜玫像是沒事人一樣叫我起床吃飯。

 

我看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沒有停留拿著公文包就要出門。

 

「老公,親親。」

 

姜玫朝我比劃著,眼裡滿是期待。

 

我卻遲遲沒有動作,心裡仿佛有了什麼隔閡。

 

我搖搖頭說了聲早上有個會,匆匆出門。

 

到公司後,我打開了手機上的監控。

 

監控裡姜玫在我走後將桌上的飯菜摔了一地,氣衝衝地掏出手機給陳延打了通電話:

 

「你昨晚發什麼瘋?非要提那個S人幹什麼?」

 

「本來可以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他也沒懷疑咱倆的關系,你非要提那個S人,現在好了,他連碰都不碰我了。」

 

陳延低低的笑聲傳了出來,在我的耳邊縈繞著,像是那個雨夜他強迫陳婉婷給我打電話的時候的笑聲一樣。

 

令人惡心。

 

「那幹脆跟他攤牌唄。」

 

陳延吊兒郎當的話讓姜玫更加生氣,她對電話那頭歇斯底裡道:

 

「攤什麼牌?剛結婚我什麼都還沒撈到呢!」

 

「我告訴你,不準再跟他提那個S人了!他萬一真想念那個S人要跟我離婚怎麼辦?」

 

我聽著姜玫一口一個「那個S人」,心中猶如螞蟻在爬一樣隱隱作痛。

 

聽他們的話,他們一直都知道陳婉婷啊。

 

陳延的話問出了我的疑問:

 

「姜玫,你搞清楚自己的地位,本來你就是靠著陳婉婷白月光的身份上的位,你現在裝什麼呢?」

 

「難不成你還想取代陳婉婷在他心裡的地位?」

 

「你也配?」

 

姜玫臉色陰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狠狠將電話掛斷,在家裡瘋狂砸著東西大喊大叫。

 

我將監控關掉後,心中卻突如其來的平靜。

 

原來陳延和姜玫並不完全是一伙的,隻是為了暫時的利益兩個人搞到了一起。

 

換句話來說,是為了我的錢搞到了一起。

 

我的視線落到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正孤苦無依坐著的一隻玩具熊上,心中悲哀難掩。

 

婉婷,對不起。

 

你活著的時候就被陳延利用。

 

現在S了,還要被他們利用。

 

我想,我可能真的錯了。

 

當姜玫出現在我眼前用不會說話來博取我的同情的時候,我不應該一股腦地陷進去。

 

也不應該,痴心妄想想要把沒來得及對你的好全部傾注給她。

 

是我錯了,婉婷。

 

想好這一切後,我找律師協議好離婚協議書果斷回了家。

 

家裡還是一片狼藉,姜玫顯然沒想到我會剛出門沒多久就回家。

 

見到我回來,她明顯地愣了愣,忙扯出笑容想要解釋些什麼。

 

我卻什麼都沒說,踩著一地的狼藉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將離婚協議書擺在桌子上,抬頭對姜玫淡淡道:

 

「我知道你不是啞巴,你會說話。」

 

「我也知道了你和陳延那些勾當,但我不想計較了,我不想用婉婷的名諱和你們鬥來鬥去。」

 

「離婚吧,當作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姜玫似乎沒想到我會如此果斷,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她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前,抓著我的胳膊哭喊道:

 

「不要,我不離婚!」

 

「我愛你啊,顧澤,我愛你所以才想嫁給你!」

 

「我知道你心裡有個啞巴白月光,但你相信我,我不是裝的,我是真的啞巴,剛剛治好了而已,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怒極反笑,看著眼前把我當傻子耍的姜玫厭惡史無前例地增長。

 

我冷冷甩開她的手,一字一句認真道:

 

「籤字,別讓我更惡心你。」

 

似乎是被我的決絕刺激到,姜玫停下了眼淚,掩面大笑起來。

 

她的聲音尖銳又刺耳,笑得越來越大聲,再抬頭看向我時眼裡散發著奇特的光芒:

 

「顧澤,你知道為什麼陳婉婷會S嗎?」

 

「還不是因為你嗎?」

 

「不是因為你,她就不會S!」

 

「你才是害S她的兇手!」

 

4.

 

陳婉婷是我的高中同學。

 

我大學之前一直住在老城區最便宜的房子裡。

 

而陳婉婷是我的鄰居。

 

從高一開始,班裡的同學就給我們兩人起外號。

 

「掃把星」、「喪門鬼」、「窮狗」、「啞巴」...

 

這樣的聲音數不勝數。

 

最初陳婉婷還會因為沒有同學跟她親近又或者外號太難聽而傷心,但我不會。

 

從小我就知道,這樣的生活不會是我的全部。

 

我的唯一途徑就是考上好大學,然後逃出這裡再也不回來。

 

和陳婉婷成為朋友後,我也是這麼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