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要不是我躲得快，想必半邊臉已經被扇腫了。

我媽的巴掌落了空，氣不打一處來：

 

「你還敢躲？要不是你妹妹告訴我，我跟你爸現在還被你蒙在鼓裡！」

 

「你不好好學習，卻整天想著陪男人睡覺，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不要臉的女兒？！」

 

江梓柔一副乖巧模樣，虛虛張開手臂：

 

「媽媽，您別罵姐姐了。畢竟姐姐生得漂亮，漂亮的女人就沒幾個老實的。再說現在木已成舟，打S姐姐有什麼用？」

 

說著說著，她還掉下幾滴眼淚。

 

我媽連忙摟住江梓柔，溫聲細語：「好孩子，別哭，你一哭媽的心都要碎了。」

 

我冷眼旁觀這場母女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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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梓柔從我媽懷裡探出頭來：

 

「唉，姐姐做出這種醜事，咱們家的臉都要被丟盡了。其實我無所謂，隻不過同學們天天嘲笑我有個賤貨姐姐，忍忍也就過去了；可爸爸媽媽你們是體面人，要是讓外人知道這件事可怎麼辦？」

 

我爸立刻表示要讓我退學。

 

江梓柔的嘴角快要飛到天上去了，竭力壓住笑容，故作為難：

 

「讓姐姐一直待在家裡也不是法子，反正她跟趙野生米煮成熟飯了。不如咱們好事成雙，趕緊把兩人的婚事定下來吧！」

 

趙野臭名昭著，我爸媽還要點臉面，不肯輕易把我許給這種男人，猶豫道：「可是……」

 

「沒什麼好可是的。趙家家大業大，能跟人家攀上關系是咱們的福氣。」

 

江梓柔豎起手指，神秘地比畫了一個數字：「而且，趙野保證會給咱家一百萬的彩禮，還要給咱們家換一套大房子。」

 

聽到這個數字，我爸媽的遲疑煙消雲散。

 

他們艱難地咽下口水，對視一眼，從彼此的眼睛裡看見動搖。

 

我爸率先拉起我的胳膊，語重心長：

 

「閨女，趙野那孩子挺好的，就是有點花心。不過男人都有點小毛病，忍忍就過去了，爸爸很看好你們在一起。」

 

我媽則叉著腰，尖酸刻薄：

 

「是啊，反正你已經是破爛貨了，除了趙野，誰還會要你？」

 

兩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三言兩語定下我的未來。

 

我仰起頭，鎮定道：

 

「我不願意。」

 

這下算捅了馬蜂窩。

 

我媽怒目圓瞪，唾沫星子直往我臉上噴。

 

「你以為你還有選擇？！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否則就從家裡滾出去！」

 

等的就是這句話。

 

「好嘞。」我麻溜地拎起書包，轉身就走。

 

這下輪到他們仨傻眼了。

 

5

 

「站住，你要去哪兒？」

 

江梓柔忙不迭攔住我，而我左閃右閃，從縫隙中鑽出大門。

 

順便裝模作樣擠出兩滴眼淚，哭訴：

 

「我知道我沒本事，不配做爸爸媽媽的女兒。對不起，我這就搬出去，以後再也不給你們丟人現眼了。」

 

「等等，咱們有事好商量。」

 

我爸悄悄挪到門口，打算把我拖回來。

 

我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腳底抹油，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跑到幾十米開外，我媽的罵聲依然響徹雲霄：

 

「小兔崽子，有本事你一輩子別回來，敢回家我就打斷你的腿！」

 

我跑得更快了。

 

直到確信沒人追趕我，我這才停下腳步，往出租房走去。

 

這間出租屋是我重生伊始就租下的。

 

我料到會鬧到不可收拾的局面，於是早早為自己做好了打算。

 

雖然失去了高智系統的輔助，但過去的科研經驗和本事並沒有消失。

 

由於收費合理，質量優異，不少大學生慕名而來。

 

我也不貪多，隻掙夠生活費和房租費用，剩下的時間則用來學習。

 

現在從家裡搬出來後，為了掩人耳目，我特地在學校門口的快餐店找了一份工作，每天午飯和晚飯時過去幫忙，一個小時十五塊錢。

 

不圖掙錢，隻圖賣慘。

 

學生們來來往往，對我記憶深刻。

 

很快，我打工的消息就傳到了同班同學耳朵裡。

 

他們嘴上不說，心裡對我的遭遇特別好奇，就旁敲側擊詢問江梓柔。

 

江梓柔臉色不虞：

 

「還能怎麼回事？跟男人鬼混被我爸媽趕出來了唄！」

 

她努努嘴：「你們瞧，江夏青的姘頭又來了。」

 

班級頓時安靜下來，同學們呼啦一下回到座位上，悄悄豎起耳朵。

 

趙野大搖大擺走進教室，雙手撐在桌子上，一派吊兒郎當的做派。

 

他猛然低頭，嘴唇離我的臉不過十釐米。

 

「寶貝，今晚你來我家？我剛剛買了你最喜歡的口味……」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所有人聽到。

 

他跟江梓柔使用了相同的辦法逼我就範。

 

威逼、利誘、造黃謠。

 

一般女生根本不是這種渣滓的對手，往往會被名譽所累，無可奈何地墜落深淵。

 

但我不一樣。

 

抵達深淵之時，將是我觸底反彈的機會。

 

命運的齒輪緩緩轉動。

 

終於到了我反擊的時刻。

 

6

 

回應趙野的，是我眼裡漸漸蓄滿的淚水。

 

趙野設想過無數場景，認為我要麼罵他一頓，要麼奪門而逃，唯獨沒想過我落淚。

 

接下來的淫詞豔語被咽了回去。

 

教室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隻有我一個人的抽泣與控訴聲：

 

「為什麼你們都欺負我？爸爸媽媽不要我，我的生活已經很難了，你還整天來騷擾我。」

 

「我什麼時候跟你約過會？你說清楚！」

 

趙野張口就來：

 

「昨天晚上咱們還一起約會來著。六點多吃完燭光晚餐，八點多咱們就去開房了，怎麼，寶貝你忘了？」

 

昨天是星期天，他以為我會在家裡，因此肆無忌憚地編排我。

 

殊不知我那個時候正在快餐店裡打飯。

 

不少趁周末補習的同學都看到了。

 

我垂下眼睫，遮住眸中笑意。

 

果然，有人質疑：

 

「不對吧？昨晚六點我去快餐店買飯，是江夏青給我打的菜，還給我多打了好幾勺肉菜。」

 

「沒錯！我補習到七點半才出來買晚飯，也看到了江夏青還在快餐店。她難不成還會分身術？」

 

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趙野滿頭大汗。

 

「那個……寶貝，你學習忙，我先不打擾你了，咱們明天再約。」

 

趙野一時想不出來對策，用力剜了江梓柔一眼，逃之夭夭。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同學們頓時琢磨出不對勁的地方——

 

「江夏青跟趙野談戀愛的消息都是從江梓柔嘴裡傳出來的，咱們可從來沒見過他們在一起過。」

 

「說得有道理。如果江夏青真的跟趙野談了，至於去那煙燻火燎的地方做小時工？」

 

「就憑那張臉，搞搞直播也不至於混那麼慘。江夏青連這種事都不輕易去做，還會隨隨便便跟別人去開房。這不是欺負老實人嗎？」

 

江梓柔漲紅了臉，辯解道：

 

「放屁！江夏青就是不要臉！蒼蠅不叮無縫的蛋，要不是她自己犯賤，我爸媽豈會把她趕出家門？」

 

不怕江梓柔提爸媽，就怕她不提。

 

我嗚咽著從口袋裡掏出錄音筆，按下開關，再現當時爸媽逼我嫁給趙野的場景。

 

江梓柔說的話也全被錄了進去。

 

福氣、一百萬彩禮、換大房子，寥寥幾個詞語輕而易舉地暴露了她的意圖。

 

能考上重點高中的人沒一個是傻子，用腳指頭都能想出來江梓柔想幹什麼。

 

再加上年輕人正義感強，所有人都熱血沸騰，紛紛站出來為我撐腰：

 

「江梓柔，虧你還是年級第一，就這樣賣你姐姐？」

 

「知人知面不知心，本來以為你就是有點傲氣，沒想到私底下這麼惡心！」

 

班長一馬當先，喊來了班主任和年級主任。

 

他們又打電話叫來我爸媽了解情況。

 

不知道誰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偷偷報了警，打了婦聯電話。

 

到最後來的人之多，一個教室都裝不下。

 

我爸媽趾高氣揚，罵我成績不好，還不如早點嫁人。

 

警察一亮出手銬，他們頓時萎了。

 

還有江梓柔。

 

警察說她做的事涉嫌造謠誹謗，按照《治安管理處罰》需要拘留五天以上。

 

我擦幹眼淚：

 

「警察叔叔，不管怎麼說，江梓柔都是我妹妹，我想再給她一次機會，求求你們放過她吧。」

 

清官難斷家務事。

 

既然我都替她求情了，警察也不好多說什麼，臨走前苦口婆心地教育了江梓柔一頓。

 

江梓柔臉色通紅，胸膛劇烈起伏，扭頭就對我破口大罵：

 

「不就五天大牢嗎？誰還熬不過去了？誰要你貓哭耗子假慈悲！」

 

這副醜惡嘴臉全落到了同學眼裡。

 

江梓柔的聲名一落千丈。

 

系統對於任何人都是公平的。

 

在我被造謠時，它暫時收回賜予我的美貌；等我澄清完真相，系統才會重新發揮作用。

 

而江梓柔永遠失去了這個機會。

 

大家提起她時，腦海裡浮現出的不再是「年級第一」，而是「那個喜歡造黃謠的女生」。

 

聲望值下降的副作用很明顯。

 

高智系統變成了低智系統。

 

江梓柔本來就不是愛學習的主兒，平常能取得好成績全靠系統發力。

 

隻要系統出問題，她的成績立刻慘不忍睹。

 

期中考試成績新鮮出爐。

 

江梓柔依然是班級第一名。

 

隻不過是倒數第一。

 

7

 

盡管她的排名在年級上並不算低，但在尖子班內部根本不值一提。

 

之前江梓柔大放厥詞的場景全部化作子彈，正中她的眉心。

 

經常有人拿這件事擠對她：

 

「喲喲喲，這不是我們的市狀元嗎？聽說數學考了 70 分？不錯不錯，小數點再往右挪一位就能考上清華北大了。」

 

江梓柔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當即衝上去跟那個人廝打在一起。

 

等其他同學把兩人分開，江梓柔在人家臉上撓了好幾道血印子，嘴裡罵罵咧咧：

 

「老娘遲早會重回巔峰，你們這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就等S吧！」

 

她以為人生是遊戲，輸了一局下次還能贏回來。

 

殊不知人生更像是一盤棋局，一步錯，步步錯。

 

江梓柔屢次觸犯校規，早就引起不小的公憤。

 

被她毆打的學生同樣不是軟柿子，其父在教育局工作，是個不大不小的官。

 

他聯合其他學生家長一起向學校施壓，逼校長開除江梓柔。

 

一呼百應。

 

最重要的是，江梓柔的成績不再優異了。

 

學校不需要一個失去狀元光環的學生。

 

校長親自把江梓柔叫到辦公室，委婉地表示她不適合繼續待在一中學習了。

 

「搞什麼鬼，當初是你們求爺爺告奶奶請我來一中，現在又想把我踢出去？」

 

「想隨隨便便開除我，告訴你們，沒門！」

 

可不管江梓柔如何撒潑打滾，木已成舟。

 

學校為她辦理好退學手續，附帶注銷學籍。

 

我爸媽的望女成鳳夢輕輕碎了一半。

 

好在實驗中學消息閉塞，不知道事情內幕，特地拋來橄欖枝。

 

我爸媽趁著狀元熱度未退，連夜把江梓柔送進了實驗中學。

 

他們本以為乖乖女兒是金子，金子到哪裡都能發光。

 

殊不知江梓柔是一坨狗屎，無論送到什麼地方隻會散發惡臭。

 

轉學後，江梓柔繼續作天作地，無論是同學還是老師，看到她都繞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