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養了一條小黑蛇。

 

某天，看到喜歡的太太發了一張血脈賁張的蛇獸帥哥擬人圖後。

 

我舉起纏住我手腕的小黑蛇。

 

對他兇道：「你給我變！你給我變啊！」

 

當天晚上，我感覺腰腹被什麼東西越纏越緊，冰冰涼涼的觸感透過衣服。

 

委屈巴巴的聲音自耳後響起：

 

「嘶嘶～姐姐，我很聽話的，不要丟掉我嗚嗚。」

 

「那條流口水的臭小狗到底哪裡比我好？」

 

Advertisement

「是不是……隻要我把他吃掉，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1.

 

出差前幾夜，我連續好幾次，夢到同一個人。

 

嚴格來說，不是人。

 

是一個半人半蛇的黑發美男子。

 

每次都是不同的地方，不同的姿勢。

 

這一次，在夢裡。

 

他用尾巴緊緊箍住了我的小腹，雙手扣住我的手腕舉過頭頂。

 

背後有一副鏡子，他似乎在研究。

 

如何把我穩妥吊在落地鏡前……

 

當那雙獠牙即將刺向我的皮膚前。

 

我滾落下床，直接驚醒了！

 

該S的，早知道買個兩米的大床了！

 

床上的小東西也被我吵醒了。

 

小黑蛇嘶嘶作響，滑落地板，細長的尾巴卷上了我的手臂。

 

似乎在問我，怎ŧûₓ麼了。

 

我掰過小黑蛇的腦袋仔細端詳。

 

沒有可怖的獠牙！

 

什麼落地鏡 play……

 

我的年糕才沒那麼變態呢！

 

2.

 

年糕是我養了好幾年的寵物蛇。

 

一般的蛇都膽小，喜歡躲在黑暗的飼養盒裡。

 

不是吃就是睡，社交活動為零，也不怎麼愛理人。

 

我的年糕不太一樣，非常粘人，還特別愛哭。

 

這個會兒他用尾巴SS勾住了我的大腿根，不肯放開。

 

「年糕聽話，過幾天我就回來了，不要任性。」

 

黑蛇嘶嘶舔舐著我的臉頰，我隻好連親十幾下蛇頭哄他。

 

見我不帶他一起出門，無比堅定的眼神。他才肯放過我，自己回小房子裡生悶氣去了。

 

不管了，再不走，要趕不上飛機了。

 

……

 

出差第一天。

 

我發現我包裡的備用手機丟了。

 

更詭異的是。

 

這幾天，經常在上班的時候，

 

頻繁收到微信的好友添加消息。

 

同一個人的。

 

黑不溜秋的頭像，莫名其妙的網名。

 

叫什麼【黑馬王子】

 

土到爆。

 

第十次添加信息再度彈出來時，我點擊了同意添加。

 

工位上，剛結束冗長會議的我，正愁沒處發泄怒火。

 

對著鍵盤一頓狂轟濫炸。

 

【哪位？】

 

【幹什麼？有事說事，無事就滾。】

 

【加了又不回復？幾個意思？】

 

【啞巴了？你媽沒給你生嘴還是你沒長手？】

 

【無事就刪了。】

 

那邊一直顯示在輸入中。

 

我倒要看看，這人能憋出個什麼屁來。

 

【姐姐、wo。】

 

？

 

【用尾巴打字 bijiao 慢、你不要 taoyan 我……】

 

？？

 

【嗚嗚嗚你什麼時候回來呀？】

 

？？？

 

這一定是詐騙！

 

我立馬切號問養蛇老板：「你們家的蛇都上過大學的嗎？」

 

老板秒回：「。」

 

過了三秒他又回：「親，盲盒款不退不換呢。」

 

……

 

微信又彈出幾條信息。

 

【姐姐，理理我呀。】

 

【我已經學會如何打字啦，以後可以陪你一起罵白痴老板。】

 

【嗚嗚嗚，還是說你不喜歡我叫你姐姐？】

 

【主人～理理我呀～】

 

最新消息是一張圖片。

 

【黑不溜秋的大眼珠子.jpg】

 

媽呀，真是我的小黑蛇？

 

完蛋。

 

母愛要變質了。

 

3.

 

養蛇好幾年。

 

今天，我有一個驚為天人的發現。

 

我養的黑王蛇，似乎會用手機。

 

而且認識中文，甚至能注冊微信跟我聊天。

 

剛加完班，一到家。

 

我就看到一條漂亮的小黑團，正趴在沙發上，用尾巴瘋狂戳著屏幕。

 

很快，我兜裡的手機就響了。

 

【姐姐，你還有幾天回來呀？】

 

【糕糕好想你。】

 

加班的怨氣，瞬間消失得一幹二淨。

 

心尖軟軟，我又有點心疼。

 

很難想象，一隻小蛇得多努力。

 

才能靈活利用尾巴，熟練地敲出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

 

聽到我關門的聲音，黑蛇回頭，迅速遊移到我腳下。

 

嘶嘶著舌頭，跟狗狗一樣，一直轉圈圈。

 

這是在求抱抱。

 

我託起小東西狠狠嘬了兩口：

 

「我親愛的小年糕，這幾天在家沒有哭吧？」

 

黑蛇嘶嘶兩聲，擺擺頭，舔舐我的脖頸處。

 

以往我都會把他放在我做好的蛇包裡。

 

鋪一層軟綿的寵物尿墊和白楊木屑，避免碰撞。

 

讓他陪伴式上班。

 

這次出差整整一周，且行程遙遠。

 

我怕路上顛簸，他會水土不Ţŭ̀ₓ服，就沒帶他。

 

還以為他這次會水漫客廳，直至脫水ťů¹。

 

沒想到他和家，都完好無損。

 

哦！

 

也不是完全無Ṭü₀損。

 

我摸索著他的尾巴。

 

作為一條蛇，他有點過分努力了，尾巴都粗糙起皮了。

 

心疼地在他尾巴蓋上一個吻。

 

隨後誇贊：「年糕真棒～」

 

掏出手機給他，很快上尾。

 

【姐姐，你好香呀，喜歡你！】

 

哦買噶，heart 軟軟。

 

就在我驚訝於小黑蛇精通人性時。

 

突然間，整條蛇繃直了身軀，像是要把我拆骨入腹。

 

尾巴卷過我的手機一頓亂敲：

 

【你身上怎麼有其他雄性的味道！】

 

【你背著我！有其他蛇了嗎！】

 

我呆住了。

 

啊？鼻子也這麼靈的嗎？

 

連我撸過別的狗都能發現？

 

4.

 

樓上鄰居是個萌妹子，這兩天回老家一趟，拜託我替她養幾天。

 

她也幫我照看過幾次年糕，我不好拒絕。

 

下班前去把狗接過來，沒忍住揉捏了幾下。

 

沒想到，年糕的鼻子居然這麼靈敏的嗎？

 

……

 

我把狗從門口的籠子裡解放出來。

 

巴掌大的小狗崽來到陌生的環境，還沒完全適應，卻能熟悉找到一個溫暖的窩。

 

屁股一坐，一躺，整條狗窩了進去。

 

說時遲那時快，我懷裡的黑蛇。

 

直接飛衝出去，一尾巴扇在雪納瑞的臉上。

 

小狗嗷嗷直叫，跑開了。

 

我怒斥：「年糕！不能這樣沒禮貌！」

 

我連忙去把狗逮回來，放在沙發讓他自己玩。

 

下一秒，看到黑蛇正在啃咬那個黑色的窩。

 

尾巴拍打著地上的手機，示意我看。

 

【那是姐姐給我做的床！！這隻蠢狗，不能碰！！】

 

我撲哧一笑：「年糕別這樣，對新朋友要友好大方一點哦。」

 

黑蛇似乎不太贊同我的話，眼裡有很強的敵意。

 

我趕緊轉移話題，有了個大膽的想法。

 

年糕既然這麼通人性，那是不是應該也能？

 

我戳戳他的尾巴。

 

「年糕，你都能聽懂人話了。」

 

「什麼時候能變成人呢？」

 

我腦裡回播著那個讓人意猶未盡的夢。

 

突然拇指刺痛，他咬了我一口。

 

小黑蛇「嘶！」的一下，竄走了。

 

嗷，對不起。

 

忘記你發Q期要到了。

 

不小心，戳到了不該戳的地方。

 

我大搖大擺挪屁股。

 

從平時他愛躲的沙發縫裡，扒拉出來提溜掛在脖子上。

 

算了，他不會變人也行。

 

不然，夏天就沒辦法當我的隨身空調了。

 

也沒辦法，和我一起泡澡了。

 

5.

 

年糕有很嚴重的分離焦慮症。

 

酷愛纏我的手，24 小時不願意分離那種。

 

為此，我洗澡時候也隻能帶上他一起。

 

不過他很配合，也不鬧騰。

 

乖乖泡在浴缸裡，扭動身軀緩緩攪動水花。

 

偶爾纏住我的小腿，舔舔腳心。

 

他揚起尾巴，在旁邊椅子的手機上開始努力敲字：

 

【姐姐～這樣可以嘛？】

 

我腦海裡忽然浮現出那個皮膚白皙的黑發少年。

 

他拖著我的小腿，蠱惑我：「姐姐，可以嗎？」

 

「那條蠢狗哪裡比我好了？」

 

「我一個人就可以滿足你的～」

 

我猛地嗆了一口洗澡水！

 

隻可惜。

 

此時的年糕，還是那條睜著大眼珠子的小黑蛇，不是出浴美男。

 

不得不說。

 

那晚的夢，刺激。

 

我有點想，再夢一次。

 

6.

 

洗完澡。

 

年糕渾身湿漉漉，從我肩膀上自然滑落下來。

 

燈影照射，鱗片泛著細碎的光。

 

黑亮黑亮的，像漂亮的黑色琉璃珠。

 

沙發上的小狗也不見了，居然乖巧地呆在籠子裡。

 

看起來病怏怏的，像是被打了一頓？

 

我給他準備了點吃食，捏捏身子檢查狀況，沒啥大問題。

 

倒是後頭的蛇尾巴，在地上拍得響亮。

 

在催我給他擦身體。

 

「來了來了。」

 

擦完後，我一如既往抱著小黑蛇癱沙發上。

 

手機突然彈出了一條特別關注信息。

 

喜歡的畫手太太，終於更新了！

 

一張蛇獸人的瑟瑟圖。

 

評論區粉絲發了一張圖：

 

玉米蛇纏住主人的小拇指。

 

粉絲配文：【給我變！你倒是變啊！】

 

我：「？」

 

原來這才是變身的正確密碼嘛？

 

那我也來！

 

我把小黑蛇提溜到我面前。

 

兇巴巴對他喊：「你也給我變！給我變啊！」

 

我是有點過於得寸進尺了。

 

但又宛若一個變態，樂於其中。

 

愧意被快樂一衝而散。

 

欺負一隻不會說話的小東西，簡直太好玩了。

 

「你要是變不出來！我把你丟掉！不要你啦！」

 

嚇小孩一樣威脅他。

 

他收緊了裹住我小拇指的尾巴。

 

水靈靈哭了。

 

我知道他能看得懂，把手機屏幕懟到他面前。

 

「看，姐姐喜歡這種。」

 

他垂下頭敲字：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還沒學會成精的法術..ẗü₌....】

 

【我隻是一隻無助可憐的小蛇。】

 

【但是我可以學！他這種姿勢不難的，我扭給你看！】

 

說罷，小黑蛇開始直起身子扭動起來。

 

7.

 

小黑蛇這一扭一拐的，

 

像極了我在短視頻裡看到的求偶舞。

 

我愧意直線上升。

 

見我沒什麼反應，他以為自己跳的不好看，迅速垂下頭。

 

頭一次，主動放開了卷緊我的尾巴。

 

爬回了我給他布置的小房子，蜷縮回椰椰殼裡。

 

偶爾探出腦袋掉淚給我看，然後再卷成一團，把腦袋埋進打結的身體裡，一動不動。

 

我捂住胸口，良心發痛。

 

感覺自己跟不知天高地厚的黑心老板，

 

要求我設計出五彩斑斓黑的設計稿一樣，愚蠢至極！！

 

屬於大半夜醒來，

 

會給自己一拳的程度：「我真他爹的該S啊！」

 

他如此刻苦努力，學會和人類打字聊天已經是奇跡！

 

我還在！奢求什麼！

 

8.

 

今晚，我又做了那個夢。

 

這次的少年，動作有些狠戾。

 

獠牙扎破了我的手腕，眼神泛著濃烈的不滿。

 

「那條流口水的臭小狗，到底哪裡比我好？」

 

「是不是…...隻要我把他吃掉，你就是我一個人的了？」

 

他這話的意思。

 

我總感覺他想吃的，另有其人......

 

我哆嗦著手，呼吸不穩，大氣喘不上來。

 

雙腳掙不開他越纏越緊的尾巴。

 

霎那間，夢境再次破碎。

 

「汪汪汪汪！！」

 

客廳激烈的汪汪聲，停了我的夢。

 

我揉著眼，試圖醒神。

 

這是怎麼了？叫得這麼慘烈？

 

走出臥房探個究竟。

 

小黑蛇居然直立著上半身，對籠子裡的狗崽子耀武揚威。

 

「嘶嘶嘶！！」

 

狗狗不甘示弱：「汪汪汪！」

 

「嘶嘶嘶！」

 

「汪汪汪！」

 

一蛇一狗，有來有回。

 

不是？狗和蛇還能無障礙交流的嗎？

 

這大半夜的，不睡覺，聊什麼天呢？

 

我大步邁過去，撈起黑蛇就走。

 

「大半夜禁止擾民！都給我乖乖睡覺！」

 

回到房間後，小黑蛇莫名其妙卷過我的手機。

 

【姐姐......你是為了挖走我的心髒，所以才養我的嗎？】

 

我：「？」

 

蛇膽都不能治我的病，蛇心又能做什麼？

 

我的精神疾病雖然有些嚴重，但還不至於發泄在一條小蛇身上。

 

他低垂著頭，又敲：【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給你。】

 

【隻要你把那隻臭小狗扔掉，好不好？】

 

我搖搖頭：「年糕，我不要你的心，狗狗也不可以扔掉。」

 

明天鄰居就來接走了，扔了到時候我賠啥給她？

 

他很失望，轉身遊出房門，爬回窩裡去了。

 

我明天還要早起上班，實在沒力氣管他。

 

我倒頭就睡。

 

9.

 

年糕鬧脾氣，拒食了。

 

「對不起寶寶，是我的錯。」

 

「我不應該不經過你同意，摸你的......」

 

「你快吃一口吧，這隻鼠鼠是你愛的凍幹口感哦！」

 

這是鬧哪樣？以前猝不及防摸他還沒關系的。

 

怎麼今天脾氣那麼大？

 

他不搭理我，有種想餓S自己的節奏。

 

我伸進椰椰殼裡扒拉，逗弄他。

 

他直接給我咬了一口。

 

不是很痛，但還是出了一點血。

 

明顯感覺他整條軀體僵住了，圓潤的黑眼珠一動不動。

 

想用舌頭舔我，我卻及時收回了手。

 

「年糕......你居然真的咬我！」

 

「我討厭你！明天就把你丟掉！」

 

我一不高興，控制不住情緒，就容易說瞎話。

 

他應該也聽習慣了。

 

丟掉你，扔了你，不要你。

 

從養他開始，這種話我說了不少次。

 

雖然一次也沒做過。

 

我承認自己有點可惡，仗著自己有巨大的軀體，掌管生S大權，就對他大呼小喝。

 

但我真的，控制不住。

 

每次我一發脾氣，他都會主動貼近我，我就消氣了。

 

這次，他沒有。

 

把頭深深埋進自己身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