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擺擺手：「老了要好看有啥用，還不如直接給錢來得實在哦，整天瞎花錢！」

 

說是這麼說，衣服倒是SS的穿在身上也不脫下來。

 

在場的人誰不知道她是S犟，也不戳破。

 

舅媽也得了兩套護膚品，我媽得意的說現在城裡人都用這個。

 

看我舅媽這個臉一看就是很粗糙的，得好好保養。

 

舅媽喜滋滋的拿著就進了屋。

 

我媽甚至給年紀還小的小表弟都買了東西，但是就是沒有我的。

 

我心裡嗤笑，想要在村子裡刷面子卻連自己的親女兒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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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好一陣熱鬧以後，大家都各自散去回家了。

 

我媽才發現我在門後看她。

 

「嚇S我了，你不聲不響杵在門後面做什麼！果然是跟你爸一個德性，看了就煩！」

 

她怪我沒禮貌，見了親媽連句招呼都不知道打。

 

剛才在眾人面前出了好大威風，現在就累了，嚷嚷著要我給她收拾殘局。

 

做女兒的連這點事都搞不明白真丟人。

 

我看著她嘴裡嘟囔著進了外婆的屋子，要休息一會兒。

 

我默不作聲地就開始收拾院子，心裡又是一陣無語。

 

我媽跟這家人可真是一脈相承的懂得欺負我。

 

但那又怎樣？

 

在這個家裡，沒有我的位置，也沒有她的。

 

賠錢貨就是賠錢貨。

 

再威風回了家，也依舊沒有屬於她的房間。

 

5

 

舅舅晚上回家，拿到自己的禮物先是高興了一會兒。

 

但馬上就反應過來，讓我媽趕緊把我領走。

 

「你自己的女兒你不管，丟給我們算怎麼回事？」

 

我媽看看我不出聲。

 

場面靜止了一會兒，舅舅不耐煩急了。

 

「你現在在城裡發財了還想把這個拖油瓶丟我這啊？他爸給的錢都不夠塞牙縫的，你更是一分錢不給！要麼你拿錢來，要麼你把人帶走！」

 

我知道他們誰也不想要我。

 

可我還沒成年，又能去哪呢？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

 

沒想到我媽的脾氣也是一點就爆，聽舅舅抱怨兩句也叫嚷起來。

 

「拿了他爸這麼多年的錢還嫌少！你看她身上一年到頭有件新衣裳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都拿去花用了！她在家裡還給你們當牛做馬的，我沒跟你們要錢就不錯了，還把主意打我頭上了，做夢去吧！」

 

外婆惡狠狠地把手裡的抹布扔我媽臉上。

 

「你怎麼跟你弟說話呢？你還敢跟我們要錢？！你個賠錢貨給你點好臉色你就蹬鼻子上臉了？」

 

「本來你就該好好孝敬我，要不是你弟弟在家裡撐門戶她早就餓S了！出去幾年心就野了？告訴你就算是我S了你都得聽你弟的！」

 

「找了個什麼破男人，幫不上我們就算了還扔個破垃圾回來讓我們收拾！」

 

「養你真是賠錢到家了！早知道你這麼沒用當初就該把你丟到河裡溺S！」

 

「她幹點活怎麼了？村子裡誰不幹活？吃我的飯就得給我幹活！」

 

「別以為你在外面掙了大錢就能回家給我臉色看！買件貂就是孝順我了？我呸！」

 

「你不僅得把她領走，還得把以前欠我的孝敬錢都拿給我！以後每個月都給供我好吃好喝的！」

 

......

 

外婆的嘴跟個機關槍似的啪啪啪不停輸出，每句話都不帶重復的。

 

我媽壓根插不上話，隻能鐵青個臉坐在那不動彈。

 

我冷眼瞧著一家子的鬧劇，覺得沒意思極了。

 

還不如趕緊睡覺呢，明天我還有好多活要幹，再不睡明天就沒力氣幹活了。

 

外婆真是老當益壯，在罵街這一方面越老功力越深厚。

 

這大晚上的，聲音可以傳出二裡地去。

 

好不容易嗓子幹了，外婆肯停下來喝口水。

 

但是也不忘記瞪著個大眼珠子，像是要發射眼刀把我媽射S。

 

舅舅慣會躲在外婆身後做好人。

 

這時候又跳出來裝做體貼的說：

 

「姐啊，要說你和姐夫結婚這麼多年了，不把孩子帶在身邊養看起來也不像話啊，再說了孩子年紀大了總得要上學吧，我有兒子要養真是拿不出錢來。」

 

「就是啊，大姐，你不知道村子裡的老師上門來勸過多少回，我們做舅舅舅媽的也是心疼她，可我們真是沒錢供她。」

 

我來到這個家五年來，還是第一次看見舅舅舅媽和顏悅色對我的樣子。

 

我要是有個相機，我都想把剛才他們做作的樣子拍下來，放在家門口闢邪。

 

鬼來了看見都得害怕，怎麼會有比鬼還可怕的人。

 

明明是他們不舍得浪費我幹活的時間，才不讓我去上學的。

 

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說成是為我好。

 

變臉的絕技不會是舅舅一家的傳家絕學吧。

 

我媽終於是開了口，但一開口就是大招。

 

「我和她爸已經離婚了。」

 

全家人都很詫異，之前都沒聽見任何風聲。

 

她不屑的表情掛在臉上。

 

「我跟她爸就是玩玩，要不是有了她我都不能嫁給他，沒出息的玩意。」

 

「那他給你多少錢？」舅舅急不可耐追問。

 

「他能有多少錢？整天連個正事都沒有，我說把孩子給他，他S活不要，最後才答應給我一筆撫養費，讓我把孩子帶走，不然你當我願意留著她？」

 

他們真是毫不避諱在我面前討論我的價值。

 

就跟五年前一樣。

 

我也就是值一筆撫養費而已。

 

我讓人厭惡到恨不得花錢把我丟掉。

 

既然這麼討厭，當初又何必生下我呢？

 

我不明白。

 

客廳裡的爭論不休，一直吵到半夜。

 

舅舅一聽到我媽拿到了撫養費，喊著要拿出來分。

 

畢竟他和外婆一起養我幾年，他們也有份分錢才是。

 

我媽自然是不願意，本來就是為了錢才咬牙答應的接過我的撫養權。

 

到手的鴨子還要跟人一塊分，她是傻子不成？

 

一邊不願給，一邊搶著要，喋喋不休。

 

「我說的你怎麼會好心買這麼多東西回來，原來就是想不給錢，然後讓她繼續在我這白吃白喝！不可能！」

 

外婆拍著胸脯，要是不給錢，現在就要把我的東西都丟到大街上去。

 

連帶著我媽也一塊走，再也不用回來。

 

6

 

當晚沒能直接把事情解決，大家就糊弄著睡了。

 

但我看著我媽，總覺得有些什麼事沒說。

 

怎麼突然回家？還帶著一堆東西？我不相信她會突然想到回家盡孝心。

 

還有之前玩歸玩，但是從沒和我爸離婚，怎麼一下子說離就離了？

 

我其實無所謂被誰領走，因為我知道他們都不在乎我。

 

所以，不管到了哪，我都是被嫌棄的那個人。

 

我隻要有口飯吃，等混到成年我就學著村裡人出去打工，再也不用像個皮球似的被踢來踢去。

 

我和我媽一起睡的地板。

 

這還是我十年來第一次和媽媽一起睡覺。

 

我媽嫌棄回家還要睡地板，罵罵咧咧的差點和外婆打起來。

 

但最後還是罵不過外婆。

 

他們也神奇，明明才吵了架，但是下一秒說睡覺就睡覺。

 

沒有一點擔心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我照常早起做飯。

 

催了三四遍，我媽才慢悠悠的從房間裡出來。

 

還敲敲自己的肩膀，大概是地板太硬了，她睡不慣。

 

外婆一看她那樣子就破口大罵。

 

我看外婆已經忍了很久的樣子，昨晚沒談攏再加上今天起晚了，外婆恨不得衝上去揪我媽的耳朵。

 

但她的怒氣戛然而止。

 

因為我媽一坐下，就決定了要帶我走。

 

我也很詫異，心裡升起一點從不存在的期待。

 

難道我媽良心發現了？她還是在意我這個女兒的？

 

「我在城裡又結婚了，本來想著不帶她，但你們非要錢，那我還是帶著她去吧。」

 

我就不該有期待。

 

這一家人都掉錢眼裡，我在他們眼裡就不存在。

 

舅媽尖銳的喊：「又結婚了？」

 

這一聲把表弟嚇夠嗆，直接哭出來。

 

「你離婚又結婚你不告訴我們，您老公幹嘛的，有錢嗎？結婚不該給我們彩禮嗎？」

 

「就是啊，上一個就仗著你懷孕了不給彩禮，現在這個還想不給？」

 

這一早上就開始又吵又鬧的，真是一刻都不得安生。

 

我心裡合計著，怪不得我媽囂張的帶著一堆東西回家。

 

原來是靠上了一個有錢的男人。

 

這麼多年她和我爸在外面各自有感情，我不是不知道。

 

但沒想到，真的讓她找到一個願意再嫁的。

 

看來她和我爸離婚，就是為了再嫁吧。

 

又或許，我爸也想組建新家庭了。

 

所以兩個人說離婚就離婚，一點不帶猶豫的。

 

在我發散思維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把我的事情決定好了。

 

我媽忍痛從錢包裡拿出一些錢，外婆一看到立馬把整個錢包搶過去。

 

「都嫁大款了，還吝嗇這點錢！」

 

我媽到底沒搶回來，吃了早飯就急匆匆的要帶我走。

 

害怕在這個家多呆一刻，外婆又要嘮叨拿錢。

 

而且，她也不想外婆多問新丈夫的情況。

 

看樣子，是真的傍上了大款。

 

7

 

我沒什麼行李，媽媽隨手拿了件衣服就讓我跟著。

 

一路上也不和我說話。

 

我還是人生第一次出村子，好奇的扒在客車車窗上往外看。

 

隻是快到了，我媽突然有些懊悔的樣子。

 

我會看眼色，不敢主動和她說話。

 

她猶豫了一路，直到家樓下，才和我說了一句話。

 

「記住了，進去了以後要聽話，不該幹的事別幹。」

 

我連忙點點頭。

 

她打開門，沙發正坐著一個小姑娘在吃著冰淇淋看電視。

 

我第一次見我媽用一種超級溫柔的語氣對那個小女孩說話。

 

「靚靚在家啊，看電視呢，你爸爸呢？」

 

那個小姑娘斜眼看過來，衝著房間裡喊：

 

「爸爸，她還帶了一個髒東西回來！」

 

很明顯髒東西說的是我。

 

我其實在看到她的時候，就有些明白了。

 

我媽找的新丈夫怕也是個二婚的，而且人家有女兒。

 

怪不得我媽一路上扭扭捏捏的，估計是沒打招呼就把我帶到人家家裡。

 

我媽一聽見人家小姑娘說我髒，就不許我進門，讓我拿著東西站在門口。

 

從房間裡走出來一個大叔，看起來得比我媽大個十歲，還是個禿頂呢。

 

我媽笑得更加溫柔了，搓搓手靠近，還沒說話大叔就懂了。

 

「這個就是你在鄉下的女兒吧。」

 

媽媽討好的點點頭。

 

「既然來了，就和靚靚一起住吧，以後就是姐妹了。」

 

小姑娘騰地一下從沙發上跳下來，怒氣衝衝地把手裡的遙控器一把扔到我媽身上。

 

「誰跟她是姐妹啊！我不和髒東西一起住！爸！不許她住！」

 

我媽忍著疼但還是笑著，馬上搖搖手。

 

「對對對，靚靚的房間她怎麼能住呢？我們靚靚長得好學習又好，我那笨女兒哪配一起住啊。唉喲要不是我媽實在是沒辦法了，我也不能把她接來。王哥，你知道的，我向來不願意麻煩你的。」

 

「家裡就兩個房間，總不能跟我們住吧？」

 

「要不然就住小陽臺好了，反正平時也就放點小東西，我那傻女兒也不佔多少地方。」

 

「這能行嗎？」我媽的新丈夫看起來為難，但是語氣已經是答應了的。

 

「行當然行了，在我媽那都是住地板的，我給她找個折疊床不就行了，農村孩子怎麼都行的。」

 

事情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我媽不知道從哪討來一個別人丟了的折疊床，從此我就安置在他們家的小陽臺上。

 

平時睡覺的時候，就把簾子拉上，白天再拉開。

 

一點也看不出來那住了人。

 

小姑娘見拗不過她爸，就隻能咬著牙接受了。

 

氣衝衝的跑回房間，關門的時候把門摔得老大聲。

 

我沒有任何想法。

 

本來就是寄人籬下，在哪都是一樣的。

 

我早就沒有屬於自己的家了。

 

我依舊保持沉默寡言，不該說話的時候不說話，他們三個人在家裡活動我就在小陽臺呆著。

 

主打一個隱形人。

 

我媽在這個家裡簡直是顛覆我對她的認識。

 

她會做飯刷碗洗衣服，從不發脾氣，把人家的女兒當成親生的一樣看待。

 

不管繼姐怎麼為難，說話多麼難聽都不放在心上。

 

我來到這個家，和在外婆家沒有區別。

 

以往都是我媽一個人做家務，我來了就可以幫她一起做。

 

在家裡沒人的時候，她就使喚我一個人做。

 

就好像是一條食物鏈。

 

原本在三個人的食物鏈裡她是最底層的，現在她給自己找了一個更底層的。

 

我不覺得辛苦，在村子裡下地比做家務要辛苦得多。

 

我時常躺在陽臺的小床上，看著天上忽隱忽現的星星，數著自己再熬幾年我就能獨立了。

 

繼姐一看就是個幸福家庭出來的孩子，全身上下吃的穿的都是我沒見過的。

 

她覺得是我媽搶走了她爸，現在我又來了。

 

她又多了一個敵人。

 

我不怪她，因為這就是現實吧。

 

但我沒得選，要是可以選，我也不想做我爸媽的女兒。

 

我默默地承受一切她自以為是報復的行為。

 

使喚我買東西，丟垃圾在我床上，把我鎖在家門口。

 

隻要在家裡，她就嫌棄我吵到她學習了。

 

我就默默地到樓下的椅子上坐著，一坐就是一晚上，等到夜深了再躡手躡腳的回去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