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家夫妻這才想起我的身份，眼睛瞪得更大了。

其實不怪他們臉盲，我和我姐雖然是雙胞胎，但是相貌隻有一點相似。而且當初在孤兒院初遇，我身上又是血跡又是泥土，活脫脫像個泥猴。

 

此時換上嶄新的校服，梳起高高的馬尾，看起來清爽又利落，難怪他們認不出我。

 

林母驚呼：「原來是你！」

 

她緊緊盯著我的腿，發現我身體健全，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了。

 

當時林然然口口聲聲說我有殘疾，林家人這才選擇了她。

 

被欺騙的滋味並不好受，更別提是他們視作實驗消耗品的小白鼠了。

 

林父翻動成績冊，發現我的成績十分優異，化學和生物都是滿分，是個科研的好苗子。

 

他們咽了咽口水，忍不住朝我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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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媽媽，聽說你們來學校了，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林然然興致勃勃衝到辦公室，看到的便是我「蓄意勾引」林家夫妻的場景。

 

「賤人，你勾引完我哥還不是，竟敢勾引我爸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鏡子，趕緊滾回你的狗窩去！」

 

林然然氣瘋了，竟當著所有人的面口不擇言。

 

我佯裝害怕，往班主任身後躲，「對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S綠茶，你裝個屁！」

 

林然然想衝過來打我，卻在林家夫妻冷若冰霜的目光裡停下腳步。

 

「爸爸媽媽……」

 

「丟人現眼，有什麼事情回家再說。」林父率先開口，拂袖而去。

 

林然然不敢忤逆，邁著小碎步跟出辦公室。

 

臨走前，她惡狠狠提醒我：「別痴心妄想，林文睿隻會娶我這個妹妹，而你這個沒爸沒媽的野孩子根本配不上他！」

 

我完全沒將她的辱罵放在心上。

 

要不了多長時間，她就知道回旋鏢扎在身上有多疼了。

 

5

 

第二天，林文睿和林然然都沒來上學。

 

同學們推測是因為林文睿身體不好，林然然留在家裡照顧他。

 

可一個星期後，病弱的林文睿好端端坐在教室裡上課，林然然卻始終杳無音信。

 

面對疑問，林文睿臉上帶著淺淺的笑。

 

「我妹妹得了重感冒，醫生讓她臥床修養，所以我要來上課，回家後再給她補課。」

 

同學紛紛誇他是個好哥哥，明明自己身體不好，還操心妹妹的學習。

 

在一片恭維聲裡，突然出現一道不和諧的音符。

 

「看來林然然病得很重啊，介意我們去你家裡探望她嗎？」

 

我隨口一句提議，竟讓林文睿臉色微凝。

 

「這怕是有些不方便。」

 

「我們是一個班集體，同學生了重病，哪有不去探望的道理？」我咄咄逼人。

 

林文睿毒蛇般湿冷的眼神黏在我身上，陰森可怖，編造的理由也十分蹩腳。

 

「我妹妹得了重感冒，我怕傳染給你們。」

 

「是麼，那真的太可惜了。」我微笑以對。

 

這番試探讓我堅定內心所想，林家夫妻大概開始利用林然然做人體實驗了。

 

一個星期未見，也不知她此刻是S是活。

 

若是S了自然一了百了；若是還活著，想必她一定比S了還痛苦。

 

林文睿眸光微閃，似乎在權衡利弊。

 

讓我們去家裡做客，他擔心暴露父母進行人體實驗的秘密；然而拼命攔我們去探望林然然，隻會顯得林家做賊心虛。

 

因此林文睿松了口：「既然大家關心我妹妹，那就請大家周末來我家吧。」

 

說罷，他意味深長地瞥了我一眼。

 

周末，幾個同學成群結對來到林家小洋房。

 

看上去與其他富人區並無二致，唯獨後花園的花花草草長得格外瘋，茂盛得令人心驚。

 

有人問：「真羨慕他家的院子，究竟用什麼肥料才能種出這麼好看的花？」

 

「花很好看，但空氣有點奇怪，你們聞到了沒？」

 

我沒告訴他們，林家施的是人肥，所謂的奇怪味道是血腥味——我們腳下踩著的土地，大概埋了十三個孩子的屍骸。

 

正當大家議論紛紛之際，林文睿面帶笑容出現了。

 

「不好意思，我爸媽去研究所工作了，我剛剛在做家務，沒注意時間已經到了，你們趕緊進來吧。」

 

詭異的樓房、窒息的空氣，還有林文睿捉摸不定的態度，令同學們心生怯意。

 

我第一個抬腳走進屋裡，熟稔得像是回到自己家裡一樣，招呼大家：「來都來了，我們看看林然然再走。」

 

大家鼓起勇氣，拘謹地坐在沙發上，卻始終不見林然然出來招呼客人。

 

林文睿給出的解釋是林然然這幾天精神萎靡不振，他做哥哥的不好打擾妹妹休息。

 

同學們覺得這地方十分滲人，沒過幾分鍾就要說走。

 

林文睿將我們送到花園門口，我突然裝出為難的神色：「抱歉，我肚子有些痛，可以借用一下你家廁所嗎？」

 

林文睿臉色微變。

 

作為東道主，他不能拋下剩下幾位客人盯著我上廁所，但是讓我一個人在房子裡轉悠，他更不放心。

 

我緊緊捂住小腹，顯得十分痛苦。

 

無可奈何之下，林文睿隻好為我指明廁方向。

 

一回到屋內，我直奔二樓實驗室，房門緊鎖，好在我知道備用鑰匙在哪兒。

 

咔！

 

門把手轉來清脆的響聲，我推開房門，果不其然看見了林然然。

 

6

 

「嗚嗚嗚，爸爸媽媽，我不想當科學家了，你們快把我放出去……沈安安？！怎麼會是你？」

 

林然然身上插滿了大大小小的軟管，看起來十分虛弱。但對我的厭惡和警惕超越了生理的疼痛。

 

她居然還能撐起身體對我破口大罵，堪稱醫學奇跡。

 

「看來你還是不疼。」我拍拍手。

 

林然然遲疑片刻，隨後堅定內心。

 

「你別想挑撥我跟林家的關系！隻要我配合合實驗，等到實驗成功我就有數不盡的錢花，可以出國留學，順利嫁給林文睿。你休想搶佔我的機會！」

 

看來前世我的成功給予林然然太多錯覺，讓她誤以為隻要順從就能獲得名譽、財富和寵愛。

 

她不知道S去的那十三個孩子一個比一個聽話，最後活下來的人，隻有一個「叛逆」的我。

 

我似笑非笑，林然然愈發惱羞成怒。

 

「你笑什麼笑？既然你能名揚天下，那我也可以。不就是一點點疼痛嗎，我能忍。你趕緊滾，否則我要叫人了！」

 

我拿起一瓶試劑瞧了瞧，經驗告訴我這是第一期實驗的藥劑，劑量較低，給人體造成的傷害尚在可控範圍之內。

 

接下來還有第二期，第三期，對肉體的摧殘會一次比一次重，直到超出生理極限。

 

我放下瓶子，笑了笑，「祝你如願以償，我先走了。」

 

一道房門，如兩個世界。

 

房門關上，徹底堵上她求生的最後機會。

 

我不擔心林然然會將我到訪的事情告訴林家夫妻，她沒那個膽量。

 

但我同樣不能眼睜睜看著林家人的實驗成功。

 

到時候他們名滿天下，人人贊揚他們為科研界做出了巨大貢獻。

 

林家夫妻得了甜頭，會繼續將毒手伸向其他受害者。

 

真相將被掩埋，無人在意後花園裡十三個無辜兒童的血淚。

 

思索片刻，我決定以身入局。

 

7

 

再次見到林家夫妻，是在期中考試之後。

 

數學老師正在臺上講解試卷，林文睿突然犯了哮喘，架勢十分嚇人。

 

班主任叫人把他送到醫務室，又抓緊時間聯系林家夫妻。

 

我作為同桌義不容辭。

 

兩人急忙從實驗室趕到學校，連白大褂都來不及脫掉。

 

林母攥住林父的手臂，聲線顫抖：「咱們不是研發出特效藥了嗎，林文睿怎麼還會犯病？」

 

林父用眼神制止她，示意此處不宜談論實驗。

 

估計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堪稱完美的藥劑為何治不好林文睿的病。

 

他當然不知道。

 

我在林文睿的水杯裡加了一種蛋白質酶，並不致命，可以說對人體毫無影響，偏偏能讓林家夫妻研發出來的新型藥劑失活。

 

林母憤憤：「為了給林文睿治病，我們特地編輯了林然然的基因，讓她充當試藥工具。沒想到咱們寶貝兒子沒治好，林然然卻活蹦亂跳，氣S我了。」

 

林父寬慰她，「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新的實驗體。林然然堅持不了多久了，不過為科學獻身是她的福氣，這輩子算得上S得其所。」

 

兩人站在醫務室外，小聲商議後續事宜。

 

我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林文睿，整理一下衣服和頭發，不緊不慢走出醫務室。

 

夫妻倆見到我，不約而同停止交談。

 

我低眉順眼，乖乖巧巧。

 

「叔叔阿姨，林同學應該沒事了，我先回去上課了。」

 

林母眼睛爆發出新的希望。

 

林父沉吟片刻，忽然對我笑了。

 

「孩子，你想有個家嗎？」

 

就這樣，我再次成了林家的養女。

 

孤兒院裡的孩子十分羨慕我，院長同樣喜不自禁，因為她又收到了一筆捐款。

 

或許是為了鞏固關愛小孩的人設，院長隨口詢問林然然的現狀。

 

林母撩起發絲，開口道：「那孩子不喜歡學習又生了重病，我和先生擔心她不適應國內的升學壓力，將她送到國外留學了。」

 

我腹誹，什麼國外，天國嗎？

 

院長沒追問具體細節，林父林母輕輕松松搪塞過去，轉而拉住我的手腕，像是怕我逃跑似的。

 

「小安，咱們以後是一家人了，隻要你聽話，爸媽和哥哥都不會虧待你的。」

 

我盯著被攥紅的手腕，點點頭。

 

8

 

由於林然然暫時還沒報廢，再加上我於科研一事有天分，林家夫妻認為培養我大有用途，暫時沒著急用我試藥。

 

至於林文睿也沒辦法折騰我，一來他身體弱，追不上身強力壯的我；二來我不停在他的日常三餐下藥，他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清醒的時日越來越少。

 

病弱的身體承受不了過多的欲望，林文睿性情愈發暴戾扭曲。

 

他雖N待不了我，但實驗室還拴著一個林然然呢。

 

她跑不掉、躲不了，林家夫妻視她如草芥，任由林文睿折騰。

 

二樓經常傳來絕望悽厲的嚎叫，配著花園傳來的淡淡腥味，環境愈發可怖。

 

次日在餐桌上，我提起這件事，林母驚掉了刀叉。

 

她立刻撿起餐具，裝作若無其事。

 

「可能是鄰居家的野貓在叫，你要是睡不著就先戴上耳塞，我跟你爸會去交涉的。」

 

果不其然，當天夜裡等我放學回家，樓上再也沒了動靜。

 

我並不認為林然然S了，因為林文睿依然往二樓跑，林父林母也時常穿著血淋淋的白大褂出入。

 

於是我下了一劑猛藥，讓林文睿大半夜突發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