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位同學，我們去自家開的 KTV 嗨唱，還要跟你匯報呀？」

 

10

 

此話一出，蘇雅雅像是感覺自己聽錯了一樣，疑惑地看向林昂。

 

直到看見林昂同樣質疑的眼神，她才回過神來。

 

「什麼你家開的？

 

「現在的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胡扯了？」

 

蔣朝不屑於和她吵，隻是簡單提醒了她一句。

 

「你在那上過班，難道沒聽說過老板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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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雅雅陷入回憶，好一會後，她忽然抬起眼皮，用某種震驚地目光看向我。

 

「翟志強和你是什麼關系？」

 

在旁邊沉默了好一會的我終於有臺詞了。

 

我悶聲一笑，不輕不快吐出兩個字。

 

「我爸。」

 

蘇雅雅不再說話，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連帶林昂都有些意外的看著我，「清清，你家做了這麼多生意？」

 

因為我隻對他說過我家在做多項生意，並沒有具體告訴過他我爸跨界很誇張。

 

蔣朝也很滿意他們兩個人的反應，隻有林昂大腦飛速運轉著，猜測著我和蔣朝的關系。

 

「清清，先別玩了，回學校吧，我有話想對你說。」

 

他要抓我的手，被我毫不留情的躲開，

 

「憑什麼我的一舉一動都要受你的差遣啊，誰還沒個私人空間了？」

 

林昂無話可說，看著蔣朝拉著我進了電玩城。

 

他還不忘揚聲高喊一句，「走咯，抓娃娃去咯。」

 

玩了個盡興，出來時，靜音的手機顯示 99+條消息。

 

打開一看，都是林昂發過來的。

 

「蘇雅雅她拉著我陪她找兼職，

 

「你知道我一向同情心很嚴重，她對我裝可憐我一時間沒忍住答應了。

 

「清清，你和那個男生是什麼關系啊？

 

「清清，你什麼時候回學校，咱倆一起打車回去吧。」

 

各種各樣的問題以及服軟話術，我隻是輕輕一笑，回復了最後一句。

 

「你陪蘇雅雅打車回去吧，我一會坐別人的保時捷走就好了。」

 

11

 

為了表達我對這個表弟的謝意，我請他吃了頓火鍋。

 

我們面對面而坐，看著熱煙騰起，好似一堵阻隔我們對望的模糊牆。

 

蔣朝扯了扯嘴角，低頭自顧自的吃起來。

 

此刻安靜的氣氛裡透露出幾分尷尬，還是我先打破這種低沉的氛圍。

 

「多吃點，就當我謝謝你今天給我撐場面了。」

 

蔣朝抬頭看了我一眼。

 

「這還用謝的話，那可就太見外了。」

 

我和他年齡就差一歲，但親情感並沒那麼深厚。

 

他是我二叔十年前離異再婚後，二嬸從南方帶過來的兒子。

 

因此姓氏一直隨著二嬸，這麼多年也沒改。

 

「翟清一，你跟這樣沒良心的人在一起，還不如跟我湊合一對呢。」

 

我夾菜的手一頓，看著蔣朝依舊低頭吃東西，才意識到這是句玩笑話。

 

「你對他那麼好，他都沒記你的好，今天又為了這個女生給你氣受。

 

「我要是你，早把他甩了......」

 

我吃了一口菜，想起大一時我和林昂的點點滴滴。

 

最早認識也是因為親歷他被車撞進了醫院，卻聯系不到一個可以來探望的人。

 

他的父母遠在東南亞小國家，除了錢什麼都給不了。

 

是我來返學校醫院兩個多月，不辭辛苦照顧他，為此熬出了黑眼圈。

 

大二臨近放假時，幾乎所有人都離校。

 

一向和我頻繁聯絡的林昂忽然斷聯，是我衝進男生寢室樓找到發燒到幾乎昏迷的他，叫救護車將他送進醫院治療。

 

所以後來他說，我就是他幸運星，要把我永遠留在身邊才行。

 

如今想想，也是不作數的。

 

忽然有些沒食欲，我悶悶地放下筷子，「吃飽了。」

 

接著，我從包裡掏出口紅準備要補，卻被蔣朝搶了過去。

 

還不等我問，他指著口紅說，

 

「翟清一，你這口紅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啊。」

 

12

 

我看著他來來回回翻看著那隻名牌口紅。

 

「沒錯，就是假的，連高仿都算不上。」

 

這是林昂送我的情人節禮物。

 

「你用慣了名牌，難道感覺不出來這款口紅的外殼不太一樣嗎？」

 

我又拿了過來，裡裡外外看了看，結果心涼了半截。

 

如果仔細看看口紅底下的標，幾乎不用質疑就是假貨。

 

隻是當時我太過於相信林昂，收到就當寶貝似的曬到了朋友圈。

 

我自嘲一笑，「怪不得。」

 

「怪不得色號像村口大媽裝俏皮的風格。」

 

我又摸了摸我的嘴，更感覺自己像個小醜。

 

「也怪不得每次一用嘴巴都起皮，原來劣質口紅燒嘴是這個意思。」

 

當初，林昂問我都習慣用什麼比較知名牌子的口紅時，

 

為了表現得很接地氣，我和他說不怎麼經常用，國產小品牌就很好。

 

如今一想，原來他隻是在試探我懂不懂大牌。

 

蔣朝將我送回學校時，林昂就在寢室樓門口等我。

 

見我回來，他走上來問我，

 

「我室友說他看見你上了一輛保時捷，就是這個男生嗎？」

 

我看著他沒說話，形同於默認。

 

「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是幫蘇雅雅找到兼職了？」

 

林昂看著我的眼神愈發的閃躲，隻是點點頭。

 

「清清，我知道你是為這件事在氣我，以後我會和蘇雅雅保持距離的。

 

「也不會因為她裝可憐就同情她，她的事我再也不管了。」

 

我重重呼出一口氣，思考了半天問了他一個致命的問題。

 

「你真的是因為她裝可憐才同意陪她找的，還是覺得我就是個為難學妹，故意將她工作搞沒的壞人。

 

「懷著對我某種不滿情緒以及對她的愧疚之心陪她出去的？」

 

我一直盯著林昂，察覺到他的瞳孔微微一顫。

 

13

 

林昂想解釋什麼被我打住了。

 

我覺得我已經猜到了答案，就沒必要再聽刻意的謊言。

 

我又掏出那支口紅問他，

 

「還有這支假口紅，被我當寶貝似的曬到朋友圈。

 

「每天都塗給所有人看，讓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你送我的禮物。

 

「沒想到是個連高仿都算不上的假貨。」

 

看到那支口紅，林昂終於徹底地沒了解釋的欲望。

 

「對不起，我也是送給你之後，才知道是假的......

 

「你知道我就是個直男，沒接觸過化妝品，也不懂什麼是真假。」

 

我覺得可笑的是，竟然還有人用直男當借口。

 

不懂可以去專櫃，不方便可以找官網，偏偏選擇用假貨來騙我。

 

林昂看著我，眼神裡是無盡的暗淡。

 

「清清，所以你要和我分手了是嗎？」

 

我把口紅扔給他，斬釘截鐵，不帶一絲猶豫的回答，

 

「是。」

 

他眼睜睜的看著我擦肩而過，進到寢室樓，愣愣的站在原地。

 

隻是很巧，蘇雅雅看到我上了樓，立馬一路小跑到了樓下。

 

「林昂學長，原來你真的在這......

 

「你怎麼臉色這麼差勁，是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你不開心啊，是學姐責怪你了嗎，我去和她解釋好不好......」

 

不等蘇雅雅說完，他忽然抱住她，像是在尋求某種安全感一樣。

 

蘇雅雅愣了幾秒，反應過來或許是和我分了手。

 

她伸出手開心的回抱住林昂，笑的無比燦爛。

 

「學長，沒關系的，還有我呢。」

 

一向對我有著某種依賴感的林昂最近忽然安靜下來。

 

不再跟我分享亂七八糟的東西，也不再求著復合。

 

果然，某天我刷朋友圈時，看到了蘇雅雅的官宣照片。

 

一張牽手圖，配上一束花。

 

那隻手上還留著情侶戒指留下的印痕，無比清晰。

 

我眸光冷了幾分，然後從蔣朝的朋友圈隨便翻出幾張他的帥照。

 

又配上幾張奢侈品圖片發在了朋友圈裡。

 

14

 

刷到我的朋友圈可給蔣朝高興壞了。

 

開車連闖兩個紅燈衝到了我學校門口。

 

還給我整了 999 支紅玫瑰過來。

 

比起蘇雅雅朋友圈曬得那一束粉玫瑰要磅礴大氣的多。

 

「翟清一，你可別不認賬啊，反正我都截圖了。

 

「你說我是你這一生唯一正確的選擇。」

 

我捂了捂臉，都怪我發朋友圈的時候忘了屏蔽他。

 

他樂此不疲地打開給我買的戒指，項鏈，包包，手表，後備箱還藏著花裡胡哨的氣球，惹得人來人往的校門口聚集了不少人。

 

其中就有抱著花的蘇雅雅和一臉陰鬱的林昂。

 

蘇雅雅白了我一眼。

 

「學姐，奉勸你一句，真心才是這世界上最難求的，再有錢有什麼用？」

 

我勝負欲上來，用蔣朝送我的超大束紅玫瑰示意她。

 

「我為什麼不能在擁有真心的同時也擁有錢呢？」

 

蘇雅雅語塞，隻能看著我坐進保時捷裡揚長而去。

 

「林昂學長，我早就說了，她和那個男生一開始就不對勁。

 

「還真的被我猜對......」

 

蘇雅雅轉頭之際，林昂已經獨自走出幾米遠。

 

這邊蔣朝高興地一邊開車一邊哼歌，我很少見他這麼興奮過。

 

「翟清一，算你想的通，知道那小子不可靠選了我。

 

「放心吧，以後哥絕對會對你好的。

 

「哦對，我忘了我比你小一歲，不過不成大問題......」

 

我嘴角微微一抽，看著他興高採烈的樣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在我不知道他要開車帶我去哪時，林昂的電話打了過來。

 

15

 

「清清，我們談談吧。

 

「我在學校門口奶茶店等你。」

 

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被蔣朝聽到，他對著我的手機大喊了一聲。

 

「不去！」

 

我哭笑不得，電話那頭的林昂沉默了幾秒，又繼續說，

 

「清清，我才明白，其實我愛的一直都是你，從來沒有改變過。

 

「我隻是一時被蘇雅雅的溫柔可愛以及可憐蒙蔽了頭腦。」

 

事已至此，我也沒有了什麼再爭論的必要。

 

「林昂，你該想一想，或許你就需要這樣一個溫柔可愛的人去溫暖你。

 

「像我這種強勢壞脾氣的人或許不適合你。」

 

林昂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真誠的懇求，

 

「不是的，是我錯了。

 

「我和蘇雅雅在一起隻是為了讓你回頭，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絕對......」

 

還沒等林昂說完，蔣朝就奪過我的手機。

 

「林昂，我隻問你一句，如果不是在電玩城那天，你知道了翟清一真實的背景。

 

「你會覺得自己的行為是錯誤的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響起林昂支支吾吾的聲音。

 

蔣朝掛斷電話，把手機扔給我。

 

「你就是個傻子，還不明白他真實的想法。」

 

我抓起手機，心裡莫名的失落。

 

車子靠邊停下，我環視四周，這才發現車停在了一家婚紗店門口。

 

我立刻急了，感覺他荒謬的超出我的想象。

 

「不是哥們，帶我來婚紗店幹嘛，你瘋了？」

 

蔣朝對我笑了笑，示意我下車看看，「因為裡面有我的作品啊，進來看一看嘛。」

 

我打開車門，隨著他走進婚紗店的時候才恍惚想起來。

 

蔣朝現在學的就是服裝設計專業。

 

在國外深造第一年，如今回國偷一個月的懶而已。

 

這是一家連鎖婚紗店，蔣朝的處女作就被放置在了這裡。

 

16

 

店面很大，店員禮貌地將我們迎上了二樓。

 

中央一個玻璃立櫃裡，有一件潔白色的大拖尾婚紗。

 

「怎麼這麼眼熟啊......」

 

這件婚紗我好像在哪見過，但是S活想不起來。

 

蔣朝將我拉到背面去，我才發現玻璃櫃上貼著一張照片。

 

那是蔣朝和二嬸進家那年，過年時拍的全家福。

 

我和蔣朝站在一起，十歲的他穿著一件小西裝，嚴肅的表情很是滑稽。

 

而他身邊就是穿著白色紗裙，頭戴小皇冠的我。

 

「那時候我還嘲笑你幼稚呢，快上初中了還喜歡小皇冠。」

 

我記得。

 

那時候我並不喜歡和接納他這個外來人，於是總想盡辦法針對他。

 

有一次和他打架時，他一衝動，撕爛了我的白紗裙。

 

看著我大哭的樣子，十歲的蔣朝明顯有些手足無措。

 

「你別哭了，大不了我讓我媽媽賠你一件一模一樣的就好了。」

 

我一急，把頭上的皇冠也扔了出去。

 

「商場裡就這一件了, 你賠不了！」

 

我愣神之際，蔣朝忽然在旁邊笑了，將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笑什麼？」

 

蔣朝笑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拿著那張照片指著我的腳給我看。

 

「我今天才發現，你鞋子是不是穿差隻了？」

 

我定睛一看, 發現白色小皮鞋一隻是平底蝴蝶結的，一隻是高跟的。

 

「那可能當時拍照太急了穿錯了......」

 

蔣朝又笑了好一會，才收起笑容。

 

場面安靜了片刻，他忽然嚴肅地看著我。

 

「翟清一，裙子我可做出了一模一樣的賠給你了。」

 

17

 

十歲的蔣朝想和我做朋友，卻失手撕壞了我的裙子。

 

十五歲的蔣朝暗暗發誓要學服裝設計，為我做最好看的嫁衣。

 

二十歲的蔣朝已經學業小有成就，將承諾兌現。

 

「翟清一, 等你和我都畢了業，我會給你一個驚喜的。

 

「你會等我的對吧？」

 

他看向我的眼神裡是無比的認真, 也是前所未有的憧憬。

 

我張了張嘴, 「好」字還沒說出口，就被一通不解風情的電話打斷。

 

我接通後，電話那頭傳來蘇雅雅的聲音。

 

「翟清一，林昂學長和你打完電話對我提分手了，我想知道你跟他說了什麼。」

 

我隻覺得荒唐，一下給我氣笑了。

 

「他和你怎麼樣是他的決定, 不是我能左右的。」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在從中作梗，他不會這麼快就拋棄我的。」

 

我實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就在下一秒, 我收到了室友歡歡的消息。

 

「清一, 你前男友和蘇雅雅分手了。

 

「因為他朋友知道蘇雅雅家庭的真實情況，沒想到她爸好賭成癮。

 

「她賺的那些兼職的錢其實都是給她爸還債的。」

 

我恍然大悟, 但不知道怎麼跟蘇雅雅開口。

 

「而且林昂朋友說，兩個人在一起第二天，蘇雅雅就就借著過生日為由，讓林昂給她轉 5200。」

 

她小心翼翼地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說完，身子一軟就跌在了林昂身上。

 

「（文」「翟清一, 真沒想到你是這種人，你這麼有錢了還見不得別人好嗎？

 

「非要把別人拆散你才滿意？」

 

18

 

蘇雅雅的聲音再也沒了之前的甜美，反倒有些沙啞。

 

我隻回她一句, 「多想想自己的原因, 少蒙蔽自己的大腦，把錯扔給別人。

 

「或許是你的目的不純被發現了呢。」

 

蘇雅雅氣急敗壞, 在電話那頭臭罵我不要臉。

 

我掛斷後, 又將她手機號拉進黑名單。

 

蔣朝繼續拉著我看婚紗, 眼神裡的期待未消。

 

「翟清一，你還沒回答我呢。

 

「你會等我回來的對吧？」

 

我笑了笑, 摸了下他的頭, 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我答應你，等你回來，接受你的驚喜。」

 

蔣朝這才滿意。

 

回了寢室後, 我看見他的朋友圈多了一條置頂。

 

是我在看著婚紗接電話時，他拍下來我的側臉。

 

文案寫道，「也是我世界上唯一正確選擇。」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