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更何況。

 

我跟祁浪的故事。

 

早就翻篇了。

 

14

 

國內的應酬真不少。

 

想開拓生意，就得去結交那些大佬，聞鬱思說他要幫我。

 

我當時拒絕了他。

 

代價就是，現在一個人，要在這裡喝到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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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馬總還是牛總的男人在洗手間門口攔住我。

 

「陳小姐，關於藝術，我還是有很多見解的，咱們好好聊聊唄。」

 

他嘴裡撲面而來的酒臭，令我作嘔。

 

酒杯摔在地上。

 

他想抱我，肥碩的鹹豬手搭上我的肩膀，而後被人拽住。

 

祁浪一拳揍上去。

 

牛總捂住了臉：「你是誰啊！陳楨！你竟然敢陰我！你信不信我讓你永遠混不下去！」

 

「誰敢讓她混不下去？」

 

就跟所有電視劇裡的男主一樣。

 

聞鬱思姍姍來遲。

 

牛總不認識富二代祁浪。

 

卻認識靠自己打天下的聞鬱思。

 

「聞總，聞總，還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您回國怎麼也不提前說一聲？」

 

牛總的酒，徹底醒了。

 

聞鬱思冷笑：「怎麼？我的行程，還得向牛總匯報？」

 

「不是，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

 

聞鬱思心情很差，不想聽他解釋。

 

朝我伸出手：「陳楨，過來。」

 

我想走過去，被祁浪拉住。

 

「小同桌，你要選他嗎？」

 

當然了。

 

難道選你嗎？

 

隻會混日子的吊車尾。

 

我莞爾一笑，說：「祁總，你喝多了。」

 

「祁浪！你在這兒幹嘛呢？知意吵著肚子疼，要去醫院呢。」

 

在祁浪遲疑的時候。

 

我已經掙開他的手，撲進聞鬱思的懷抱，他抱著我就走。

 

但我看得出來，他不是很高興。

 

恐怕，很難哄。

 

那一晚。

 

他一次又一次問我。

 

「我是誰？

 

「祁浪是誰？

 

「叫『老公』。」

 

我喊到嗓子都啞了。

 

他才滿意。

 

半夢半醒，我聽到他威脅我。

 

「你再想著他，我就讓他全家破產，在這裡徹底消失。」

 

我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讓他破產？

 

關我屁事。

 

15

 

我夢到了過去。

 

不是上學的時候。

 

是剛出國那會兒。

 

異國他鄉，我還是個小結巴。

 

會聽，不敢說。

 

還聽不懂。

 

是聞鬱思找上的我。

 

那時的他，還不是現在呼風喚雨的聞總。

 

而是一個隻舍得吃過期面包的窮學生。

 

他願意教我學英語。

 

作為補償。

 

他的一日三餐，由我負責。

 

我很快就發現，聞鬱思是一個做投資的好手，他隨便給我說的幾隻股票，我全都賺錢了。

 

於是，我決定投資他。

 

當時隻是想賺點零花錢。

 

沒想到，反把自己賠了進去。

 

聞鬱思和祁浪不一樣。

 

他是有錢人家的私生子。

 

跟我一樣，也是上不得臺面的孩子。

 

人人都看不上我們，偏偏我們最爭氣。

 

我是被聞鬱思折騰醒的。

 

他在被子裡抬起頭，唇角水晶晶的，問我：「醒了？」

 

「老公……」

 

我嗓音沙啞得嚇人。

 

腰又軟又酸。

 

聞鬱思如惡犬一般咬上來。

 

「陳楨，我們結婚吧。」

 

16

 

聞鬱思從來不叫我「寶寶」。

 

也不叫我「老婆」。

 

隻叫我「陳楨」，硬邦邦的。

 

折騰到中午，我洗完澡出來，看到他站在落地窗邊，手裡端著我的馬克杯。

 

他總喜歡用我的杯子喝水，不知道是什麼怪毛病。

 

「你在看什麼？」

 

聞鬱思冷笑：「你的小同桌。」

 

聽到這個稱呼，我一陣惡寒，也看過去，才發現祁浪站在樓下。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他現在也湿漉漉的。

 

聞鬱思從身後抱住我。

 

「你說，我如果在這裡親你，他能看到嗎？」

 

「別……」

 

聞鬱思跟小狗一樣。

 

咬住我的脖子，疼得我差點出血。

 

我們在窗臺邊擁抱、親吻，而後，一起奔向柔軟的大床。

 

他翻身上來，想親我。

 

手機響了。

 

聞鬱思想扔出去，被我制止。

 

「萬一是客戶呢？」

 

還真是客戶。

 

祁浪聲音也硬邦邦的，說：「小同桌，你設計的方案，我太太不太滿意。」

 

「哪裡不滿意？」

 

聞鬱思還在親我。

 

我撥開他的腦袋，坐起來。

 

聽到電話那頭，祁浪的嗓音有一絲哽咽。

 

「布景不對，顏色不行，隨便，哪裡不對都可以，求你，能不能現在下來見見我？」

 

「她忙得很，沒時間。」

 

聞鬱思奪過手機，直接掛斷。

 

「哎！我手機！」

 

手機被他扔了出去。

 

「這是最新款的！我搶了好久呢！」

 

「我再送你十個。」

 

他以吻封住我的口，我隻好承受。

 

很晚的時候，我下樓喂流浪貓。

 

聞鬱思貓毛過敏，但還是陪我下樓。

 

「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我的。」

 

祁浪衝上來。

 

眼睛在黑夜中尤其亮。

 

我嘆了口氣，抱著懷裡的貓碗，說：「我下樓喂貓的。」

 

「在哪兒？我陪你，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當時一起喂的小橘貓……」

 

「記得。」

 

我打斷他：「被宋知意毒S了，你當時不是很不在乎嗎？我以為你早就忘了。」

 

貓S了。

 

我發了一通脾氣。

 

那是我第一次發脾氣。

 

當時，我以為祁浪會站在我這邊。

 

可他隻是遞給我一張紙，慵懶道：「陳淺言，別仗著我寵你，就作。」

 

或許那時候。

 

我就應該意識到。

 

我和祁浪，壓根就不是一路人。

 

17

 

我蹲在地上喂貓。

 

身後跟著兩個男人。

 

黑影籠罩下來，小貓根本不敢靠近。

 

「聞總好興致，還有空陪我同桌喂貓，我以為你日理萬機，顧不上這些事呢。」

 

「那也沒你有興致啊，都當爹的人了，不陪自己老婆，在這兒陪別人老婆。」

 

我嘆了口氣，說：「你倆能不能離遠一點，小貓根本不敢過來。」

 

聞鬱思走過來，奪過我手裡的貓碗。

 

扔進草叢裡。

 

拽住我的手，說：「回家。」

 

祁浪喊住我：「聞鬱思，你有什麼資格管她？

 

「小同桌，你選來選去，就選了一個控制狂？」

 

「難道選你？沒斷奶的娃娃？」

 

我嘆了一口氣，說：「一分鍾，我和他說清楚。」

 

聞鬱思的態度沒有松動。

 

我隻好站起來，在他唇角落下一吻，說：「這樣可以了嗎？」

 

他攬過我的肩膀，吻強勢地滑進來。

 

祁浪還在旁邊站著。

 

我羞得臉紅，捶捶他的肩膀，抗議。

 

聞鬱思淡淡道：「怎麼了，他不是也當著你的面，跟別人接吻嗎？」

 

「你怎麼知道？」

 

我和祁浪的故事，從來沒告訴過聞鬱思。

 

是祁浪之前和一個女明星談戀愛。

 

粉絲討厭他。

 

把他之前的黑料扒了出來。

 

聞鬱思才知道，我給他的錢，原來是從祁浪這裡坑來的。

 

「看他那樣，很難想不出來。」

 

祁浪：「……」

 

聞鬱思松開手，說：「就一分鍾。」

 

「好。」

 

「58 秒，57 秒。」

 

他注視著手上的腕表，一點點掐秒數。

 

我笑他幼稚，走到祁浪身旁。

 

「小同桌，我有話跟你說……」

 

「『陳楨』，或者『陳淺言』，你隨便選。」

 

我實在受夠了。

 

他自以為深情，其實很惡心的稱呼。

 

祁浪面上一噎，說：「好，淺言，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什麼機會？」

 

他上前，想抓住我的手，被我躲開。

 

揮空的手，尷尬地落在空中。

 

他撓了下鼻尖，說：「重新開始的機會。」

 

「一分鍾到了。」

 

聞鬱思走過來，抓住我的手，說：「回家。」

 

「等一下。」

 

我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跟祁浪說清楚。

 

「祁浪，我很感激你曾經對我的幫助，但你我之間，也就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祁浪眼紅了，問：「陳淺言，你真的放得下嗎？」

 

我看著他的眼睛，說：「如果，你指的是你和你妻子對我的傷害，那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沒有，你們對我的傷害，我一輩子都不會放下，也絕對不會原諒。」

 

「不是，我怎麼傷害你了？我那時候也是身不由己……」

 

「可以了吧。」

 

聞鬱思聽不下去，冷聲打斷他。

 

「凡事想想自己配不配，叫你一聲『祁總』，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

 

這一次。

 

他牽起我的手。

 

揚長而去。

 

18

 

宋知意取消了跟我們的合作。

 

定金不退，還有三倍違約金。

 

我就說祁浪是財神爺吧。

 

隻要有他在的地方，賺錢，就跟呼吸一樣簡單。

 

那晚之後，祁浪再也沒有出現。

 

他一向驕傲，應該也不會一次又一次熱臉貼我的冷臉。

 

再一次看到他們的消息，是幾個月後，在熱搜上。

 

宋知意流產了。

 

崩潰大哭。

 

要鬧自S，驚動了消防員。

 

我隨便一瞥，就劃了過去。

 

隻是沒想到，到了晚上。

 

我的名字就出現在了熱搜。

 

五年了。

 

他們還真是老一套。

 

一點新花樣都沒學會。

 

我翻著營銷號的造謠，還有控評的水軍以及沒什麼腦子的網友的言論。

 

無聊透了。

 

祁浪給我打電話，說：「小同桌，是我的問題，你放心，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

 

「不必了。」

 

我已經聯系好了律師。

 

該走的法律程序，一點都少不了。

 

「小同桌，我……」

 

「祁浪, 你不覺得『小同桌』這個稱呼, 真的很惡心嗎？」

 

我忍無可忍，還是說出了真心話。

 

「別再幻想自己是拯救貧困生的王子了, 時代早就變了，現在流行大女主, 懂嗎？」

 

我掛了電話。

 

把他拉進了黑名單。

 

半小時後。

 

我的工作室發出律師函。

 

有幾個營銷號道歉，並且刪除了對我的造謠。

 

律師問我還告嗎。

 

就算告，也賠不了幾個錢, 還很折騰。

 

不如就算了。

 

我搖搖頭，說：「不, 不計一切代價，我要告到底。」

 

這是為了 18 歲時無法發聲的自己。

 

也是為了萬千被造謠的女性。

 

我又接到一個電話。

 

是祁浪的媽媽。

 

她的嗓音還是很溫柔，隻是有一絲沙啞, 透著濃重的疲憊。

 

「我這個兒子, 還真是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阿姨, 您找我有事嗎？」

 

她嘆了一口氣, 說：「知意這次是做得不對, 可她畢竟剛沒了孩子，身為女人, 你能不能體諒一下，一個母親的絕望和難過？」

 

「是我讓她懷孕的嗎？」

 

祁浪的母親沉默。

 

「還是, 是我讓她流產的？」

 

她還是沉默。

 

「如果跟我沒關系，那麼這件事的承受者，為什麼是我？就因為同是女生, 我就要忍受她一而再, 再而三的造謠嗎？」

 

她又嘆了一口氣，說：「跟我們打官司，你不一定會贏，我記得，你的家庭條件並不好，真的要為了一個結果不定的事情，耗費這麼多精力嗎？這不值得。」

 

「這是我該考慮的事情，就不需要您替我操心了。」

 

掛了電話。

 

我煩得要S。

 

倒了一杯酒, 喝了一口。

 

才發現，我又上了熱搜。

 

#聞鬱思戀情公開#

 

#跪求陳楨出一本戀愛攻略書#

 

#陳楨到底是誰#

 

我這才發現。

 

我的特別關注剛發了一條微博。

 

聞鬱思：【我的人, 又不瞎。@陳楨】

 

19

 

我和宋知意的官司打了一年半。

 

我一分錢賠償不要, 隻要她給我道歉。

 

她不再年輕氣盛, 也不再咄咄逼人。

 

滿身隻有被生活的一地雞毛充斥的疲憊。

 

她確實如願嫁給了年少時的心上人。

 

可惜這個心上人, 心底有一個白月光。

 

身邊還時不時冒出來紅顏知己。

 

聽說她最近一直在咨詢離婚律師。

 

想問問離婚之後，她能分到多少家產。

 

可是兩家企業捆綁很緊密。

 

想離婚根本就是天方夜譚。

 

就連今天打官司，祁浪都沒出現。

 

聽說他跟某個小網紅在夏威夷直播呢。

 

結果出來之後, 他給我發了一條短信。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結局，我願意書寫給你。】

 

我冷笑。

 

回他：【別往自己臉上貼金，這是律師和我共同努力的結局。】

 

抬起頭。

 

才發現宋知意看著我的雙眼。

 

透著一絲, 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羨慕。

 

還有嫉妒。

 

「對不起。」

 

我點了點頭, 扭頭想走。

 

她喊住我：「你不應該說一句沒關系嗎？」

 

我沒理她。

 

他身旁的姑娘，快要倒進他懷裡。

 

「（「」這一句對不起。

 

我等了七年。

 

我永遠沒有資格替那個站在風雨裡的 18 歲的自己。

 

說一句輕描淡寫的沒關系。

 

如果沒有宋知意。

 

我不會被排擠。

 

不會被欺負。

 

就不會遇到保護我的祁浪。

 

自然, 也就不會有後面的故事。

 

後悔嗎？

 

我看著幾步外的聞鬱思。

 

撲向了他的懷裡。

 

「我們這樣對財神爺，真的好嗎？」

 

畢竟。

 

我出國留學的錢，還有聞鬱思的第一桶金, 都是祁浪出的。

 

聞鬱思淡笑，勾下我的鼻尖。

 

「傻瓜。

 

「你的財神爺，是你自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