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去遊樂場逛逛吧。」

直到被他拉到遊樂場我都是蒙的。

 

這人怎麼雷厲風行啊？

 

我偏頭看向裴慕風。

 

他很高，甚至比周應淮還高一點，他此時把梳上去的發型換了，也把領帶解了，換成了休闲的淺藍襯衫。

 

他注意到我的目光，嘴角勾出好看的弧度。

 

一指碰碰車：「心情不好的時候就需要發泄發泄。」

 

裴慕風手長腳長的，塞進小小的碰碰車裡，和我撞得開懷。

 

玩鬧一通後，我的心情終於舒緩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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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霞光變成紫紅色，裴慕風倚靠在欄杆邊，擰了一瓶可樂遞給我。

 

「你似乎心事很多。

 

「你和我出來約會是和周應淮賭氣。」

 

我驚訝：「你看得出來？」

 

他露出一個很好看的笑：「傻子才看不出來。」

 

我苦澀地低下頭，捏了捏手裡的汽水瓶子。

 

「也許是我太普通了，配不上周應淮吧。」

 

周應淮高考進入 top2，研究生去英國留學，畢業後創辦了自己的遊戲公司，沒幾年就發展得風生水起。

 

而我堪堪讀了個雙非，目前在一家小公司做文職。

 

薪水不高，前景渺茫。

 

「你看不起自己，那麼別人怎麼看得起你？」

 

他把手撐在膝蓋上，微微俯身看向我的眼睛，很是認真：「我就覺得你很好。」

 

我紅了臉。

 

太陽落下，霞光佔滿遊樂場的天空，所有事物都披上了一層霞光。

 

包括眼前的裴慕風。

 

我心頭突然一動。

 

我想跟裴慕風拍張合照，發在朋友圈。

 

我有私心，也很幼稚，想告訴所有人，從此以後和周應淮劃清界限了。

 

「裴慕風，我想……」

 

他好像會讀心術，他靠近我。

 

臉頰貼近了我的臉。

 

「這樣好嗎？」

 

「好……」

 

我拿起手機，伸長了胳膊，努力把我們兩個人的臉拍了進去。

 

貼得太近，我甚至數得清裴慕風長如鴉羽的睫毛。

 

心跳得厲害。

 

拍出來的照片上，裴慕風的臉英俊銳利得不像話，正向鏡頭無意識散發著魅力。

 

而第二張，他看向我，睫毛垂著，眼裡都是我。

 

而我的臉也因為裴慕風的靠近紅撲撲的，像熟透的蘋果。

 

「這樣可以嗎？」我把照片拿給他看。

 

「好。」他嘴角噙著笑。

 

「也發我一份。」

 

「好。」我感覺兩側耳尖熱得發燙。

 

裴慕風把我送回家，一直到我家樓下。

 

我揮手告別，剛要上樓。

 

「黎洛洛！」

 

本應離開的他又折了回來，叫住了我。

 

「怎麼了？」

 

裴慕風微微上揚的眼尾暈開笑意，盯著我的眸子，說：「你今天真的很漂亮。」

 

裴慕風走後。

 

我站在原地，手不自覺放在胸口處。

 

那裡怦怦怦地跳個不停。

 

6

 

周應淮看到了黎洛洛的朋友圈。

 

他在照片裡竟然看到了裴慕風。

 

黎洛洛從小到大的愛好是攝影，最簡單的設備卻永遠能把人拍得生動充滿朝氣。

 

而周應淮是她照片裡唯一的男主角。

 

這次卻出現了別人。

 

周應淮不由得捏緊了手機。

 

他看到了黎洛洛和裴慕風貼在一起的臉。

 

黎洛洛看起來很高興，嘴巴勾起漂亮的笑弧，眼睛亮晶晶的。

 

周應淮下颌線條緊繃，眉峰不由蹙起。

 

即使他極力克制自己，試圖冷靜下來，卻反而更加心煩意亂。

 

他給黎洛洛發消息：「有進展了？恭喜。」

 

可石沉大海一般，黎洛洛沒有回復。

 

7

 

我一直以為，遠離周應淮很難，會帶來連綿不絕的隱痛。

 

但我發現，隻要我不主動，他就像消失在我生命中一樣。

 

原來從前大多數時間都是我單方面去黏著他。

 

我並不排斥和裴慕風的相處。

 

從遊樂園那次後，我幾乎每天都和裴慕風在微信上聊天。

 

我跟他抱怨領導的刻薄，同事時不時地甩鍋。

 

裴慕風腦瓜子靈活，會教我怎麼懟回去，如何不當個包子，變得強硬。

 

他是個毒舌的人，各種角度懟人的話出其不意，讓我時常對著屏幕不自覺傻笑，工位旁的同事看著我一臉莫名。

 

以前我和周應淮聊過這些事情。

 

他說：「這些事情不過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你應該自己學會去解決，而不是跑來和我說。」

 

接著就匆匆掛斷了電話。

 

碰壁碰久了，我很少把情緒方面的瑣事和他說了。

 

裴慕風看出我的攝影天賦，鼓勵我勇敢走出第一步，走到適合自己的領域，甚至還為我介紹了正在招攝影師的公司。

 

他揉了揉我的頭發：「小黎同學，我等著你成為大攝影師。」

 

不知道為什麼，裴慕風很喜歡叫我小黎同學。

 

「小黎同學。」

 

「嗯?」

 

「我們去約會吧。」

 

我紅了下臉：「去哪？」

 

「秘密。」

 

8

 

秘密原來是裴慕風帶我上山看雲海日出。

 

穿著黑色衝鋒衣的裴慕風坐在我身邊。

 

我看著太陽逐漸從山後面升騰起來，霞光鋪滿漫山遍野。

 

而坐在我旁邊的裴慕風，側臉被霞光鍍上了一層金邊。

 

彎卷的睫毛也變成了金色。

 

他偏過頭，琥珀色的眸子被光線反射，仿佛希臘神話中的神祗，用溫柔卻奪目的眼睛凝視著世人。

 

他整個人都閃閃發光。

 

「咔嚓。」

 

沒帶照相機，我情不自禁地用手機拍了下來。

 

卻忘記了拍攝音。

 

「偷拍我？」

 

裴慕風撐著下巴，好整以暇地抓住了我。

 

被抓住的我臉一下子爆紅，低下頭小聲說：「難得嘛。」

 

裴慕風伸長胳膊，把我拉到他身邊，認真地盯著我的眼眸：

 

「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天天讓你拍，成為你的專屬模特。

 

「你願意嗎？」

 

「我……我我我……」我一陣手忙腳亂，就算是傻子也聽得出來這是表白。

 

還來不及回答，我手機就響了。

 

是周應淮打來了視頻。

 

他看見我朋友圈發的定位。

 

「你和裴慕風一起去看日出了？

 

「你以前不是說要和我一起去的嗎？

 

「而且他一個男人，你一個女孩子和他在一起，你不覺得危險嗎？」

 

一接通，他劈頭蓋臉地帶著質問的語氣向我發問。

 

我心底的怒火被燒了起來。

 

「那我以前也是這樣和你在一起，你怎麼不說我是個女孩子？」

 

「我和他能一樣嗎？」

 

周應淮辯駁道，卻被我打斷：「不一樣，就憑裴慕風喜歡我，你不喜歡我嗎？」

 

「不是的，我……」

 

「而且我之前求著你陪我來，你說沒空，公司忙。現在有人陪我來了，我很開心，你是見不得我開心嗎？」

 

周應淮抿直了唇線：「洛洛，你不應該為了他和我賭氣成這樣。」

 

我冷笑聲：

 

「不是賭氣。」

 

說罷我拉住裴慕風的衣領，把他的頭往下一帶，吻上了裴慕風的唇瓣。

 

我看到周應淮的眼瞳驀然瞪大了。

 

他猛然掛斷了通話。

 

我松開裴慕風的衣領，呼吸不穩地看著他，眼睛裡帶著蒙蒙水汽。

 

而裴慕風並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呼吸變得灼熱，胸膛劇烈起伏著。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而沙啞：

 

「你知道我是誰嗎？」

 

「裴慕風。」

 

「即使你喜歡的人不是我，但，騙我也無妨。」

 

「不，不是騙你。」

 

「裴慕風，我因為喜歡你才吻你。」

 

話音剛落，裴慕風不再壓抑克制，他大掌攏著我的腰，將我圈進他懷裡，低頭給了我一個熾烈深沉的吻。

 

9

 

我和裴慕風在一起了。

 

我們兩個同時在朋友圈官宣。

 

裴慕風精挑細選訂了對戒，內圈分別刻著我們彼此名字的縮寫。

 

我的朋友圈發的是我拍的裴慕風，照片上他的頭靠在我掌心，正繾綣地盯著攝像頭——我的方向。

 

而裴慕風的朋友圈發的是他偷拍的我的睡顏。

 

情侶官宣照。

 

文案：【我們。】

 

朋友圈徹底炸鍋了，紛紛給我留言點贊。

 

而一直沉默著的隻有一個人。

 

周應淮。

 

10

 

令我意外的是，周應淮和沈喬貌似黃了。

 

沈喬很久沒去周家了。

 

周阿姨著急上火，嘴都燎泡了。

 

「他都老大不小的了，性格還是這麼別扭。

 

「再這樣下去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周阿姨嘆口氣，問我：「洛洛，你最近和周應淮是不是鬧矛盾了？

 

「以前你們不是成天膩在一起嗎？」

 

我媽捂著嘴笑：

 

「有了男朋友的人都是這樣，誰還記得竹馬呀？」

 

我笑著點頭，轉了轉手上和裴慕風的情侶對戒說：「是。」

 

周阿姨拜託我幫忙勸勸周應淮。

 

我很久沒有聯系過周應淮，躊躇後還是答應了。

 

視頻通話，周應淮一下子就接了。

 

他的臉出現在屏幕上，恍若隔世，似乎消瘦了不少，輪廓更加分明。

 

一雙眼睛深沉，盯著我看。

 

「洛洛？」

 

他聲音嘶啞得不像話，一開口把我嚇了一跳。

 

但緊接著周阿姨插進來，開始嚷嚷：

 

「你還躲著你媽媽？

 

「你和沈喬什麼時候結婚？」

 

周應淮沉默片刻，坦白：「我們分手了。」

 

「為什麼？」

 

「不合適。」

 

周阿姨被氣走了，我媽去追她，隻剩下我和周應淮尷尬地相對無言。

 

再見到周應淮，其實我心情平靜了很多。

 

有了新的感情後，對過往全然釋懷了。

 

而周應淮透過屏幕盯著我的眸子，陰沉，眼眸裡翻滾著我看不懂的濃烈情緒。

 

我開玩笑緩解氣氛，「好可惜，我還想給你們當伴娘呢。」

 

周應淮一怔：「伴娘？」

 

他重復道，似乎不可置信：「伴娘？」

 

十年前的我恨不得佔據周應淮的全世界，連別人調侃他將來交女朋友的話都聽不得。

 

而十年後的我坦坦蕩蕩地說要給他當伴娘。

 

周應淮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盯著我的臉，想找到一絲一毫的破綻。

 

片刻後他問道：

 

「你真不喜歡我了？」

 

我坦然，聳肩：「既然你不喜歡我了，那我也不喜歡你了。

 

「我現在有喜歡我的人，我也恰好喜歡他。」

 

想起裴慕風，我臉上不自覺揚起一個甜蜜的笑容。

 

周應淮覺得這笑容太過刺眼，偏過了頭。

 

我說：「我祝福你找到真愛，就像我找到裴慕風一樣。」

 

我的話語是真心的。

 

周應淮那邊卻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刺耳尖銳。

 

「你怎麼了？」

 

「沒事，不小心打破了杯子。」

 

他聲音壓抑著絲絲痛苦。

 

11

 

周末放假，裴慕風帶我去約會。

 

玩得太開心，打卡了很多之前被我收藏在大眾點評裡的美食點，一路拍個不停。

 

一天的約會結束，已經到了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