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像一隻蝴蝶。

喪屍潮很快將我吞沒。

 

黑暗將我席卷，我隻看見鍾熠神色慌亂地揮開眼前的喪屍，想要躍身下來。

 

卻注定抓住一場空。

 

訣別前，我和鍾熠說的是——

 

「再見，祝你幸福。」

 

但我希望，我們之間，再也不要相見了。

 

6

 

我好不容易將葉疏詞撈了上來，「呸呸呸」吐掉飛進嘴裡的塵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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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從珠串裡放出來之後，我累得直接躺倒在地上。

 

分別前，她給了我一個珠串。

 

她說她會躲在這個媒介裡。

 

沒人知道她的異能已經升至最高階，除了使用空間，還可以給別人制造空間。

 

鑑於我倆都是記仇的人，同時為了避免沈淮安和鍾熠兩個瘋子惱羞成怒全世界追S我們。

 

我們決定上演假S逃跑的一出戲碼。

 

她打量了四周：

 

「我們逃出來了？」

 

我哀怨地看著她：「嗯。」

 

那時候我躲在喪屍潮裡，被擠得人都快要虛脫了。

 

為了躲過鍾熠的喪屍耳目，我徒步走了將近一夜。

 

誰能想到我躲過了喪屍踩踏事件，卻沒逃過喪屍潮裡勝似擠地鐵。

 

也不知道聽從鍾熠命令的那些喪屍，是不是也要每天上班打卡。

 

日光從地平線升起，像是有種不真實感。

 

我盯得眼睛都疼了，其實我每天都能看見太陽，隻是從未像此刻覺得自由和溫暖。

 

看見我半S不活的模樣，葉疏詞連忙給我灌了幾口水。

 

「接下來，我們去哪？」

 

我沒有猶豫，指了指西邊。

 

要去西邊，原書中喪屍爆發前，那個最大的研究基地。

 

7

 

四年一晃而過。

 

我朝桌上拍了一枚低階晶核，指尖點了點桌面：

 

「一杯莫吉託。」

 

片刻後，玻璃杯推到我跟前。

 

陸紹元在我對面坐下，他嘆說：

 

「少喝點酒吧。上回你喝得爛醉如泥，把圍欄外的喪屍男高中生當作人類，還往他頭上砸晶核，非鬧著喊著說要看他跳舞。」

 

「待會讓隊裡其他人看見了，又要說你不務正業了。」

 

我無辜地笑笑。

 

「啊，有這回事嗎？」

 

四年前，我和葉疏詞啟程前往西邊。

 

走了快一半，才發現陸紹元這個高階喪屍一直偷偷跟著我們。

 

我嚇得渾身炸毛，以為是鍾熠發現了我假S的真相，要回來抓我了。

 

畢竟陸紹元是他當初最經常派來跟著我出門的高階喪屍之一。

 

但情況好像並非如此。

 

曾經那個沉默寡言、隻知道跟在我身後發出「嚇嚇」聲的喪屍，在一個夜裡忽然出現在我們的裝甲車前。

 

我被撞門的聲音吵醒，他的聲音焦躁，似乎想讓我們快點離開。

 

沒過一會，不遠處的街角傳來一陣騷動。

 

是喪屍潮。

 

自那之後，我就再也甩不掉陸紹元了。

 

不知道是不是再次進化的緣故，他有時候會帶來一些新鮮的果子，發出聲響：

 

「嚇嚇……吃……」

 

他漸漸像人類一樣，會說話了。

 

葉疏詞的空間異能雖好，但卻無法像基地那樣，生火取水。

 

在我們儲存的水資源即將用盡時。

 

我和葉疏詞商量了一會，趁陸紹元再來的時候，她砸頭，我綁手。

 

將陸紹元五花大綁後，我蹲在他面前審問。

 

「你是鍾熠派來的？」

 

他僵硬搖頭。

 

「你想感染我們？」

 

他再次搖頭。

 

在我絞盡腦汁百愁莫展的時候，他磕磕絆絆說：

 

「我是、跟著、你……嚇嚇……來的。」

 

他說他不知道什麼鍾熠。在他神智不清渾渾噩噩的時候，覺得我身上的氣味好聞，所以他主動被喪屍王收編了，一直跟著我。

 

後來，我S遁，他偷偷跟了我很久。直到漸漸恢復意識，他本想在我和葉疏詞身邊暗中保護，結果那天夜裡喪屍潮情況危急，他隻好主動暴露身份。

 

確認他現在和鍾熠沒有絲毫關系後，我連語氣都輕快起來，眼睛晶亮地和他打商量。

 

「是這樣，我們水資源有限……你能不能，替我們綁一個水系異能者回來？」

 

並非所有人都願意待在等級分明的基地裡，排擠、陷害、爭權奪利，末世將人的惡性發揮到了極致。

 

所以我和葉疏詞想到的辦法就是打劫異能者。

 

願意跟著我們一起往西的，就收編；不願意的，就讓他們用異能生火取水之後，給點物資，再讓陸紹元送回去。

 

我們的隊伍慢慢壯大。我不在乎異能強弱，但凡是走投無路，沒有故意害人的前科，想留都可以留下。

 

就這樣，我和葉疏詞在西邊逐漸建立起了一座末世基地。

 

陸紹元聞言，隻是露出一絲淺笑。

 

他說：「瞧，隊長來了。」

 

偵察隊隊長，隊裡的養生大戶。上次被他抓住我喝得爛醉如泥後，抓著我念叨了整整三天。

 

我的頭現在就開始有點痛了。

 

但這次他不是來抓我喝酒的。

 

他面色冷峻，徑直說：

 

「沈淮安闖進來了。」

 

8

 

我提著槍，穿過重重回廊。

 

沈淮安的人已經和基地裡的異能者打起來了，我遠遠看見他緊攥葉疏詞手腕，將她攬進懷中。

 

即便被葉疏詞甩了一巴掌，他依舊神色激動說些什麼，像是失而復得。

 

我深吸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潛入進來的，但基地裡全是葉疏詞的心血，況且還有身無異能的普通人，我不能一時衝動毀掉它。

 

我冷靜說：「放他們走。」

 

基地的異能者聞聲收手。

 

沈淮安攬著葉疏詞，冷冷朝我望了一眼，又安撫似地摸了摸她的頭，似乎低頭在說：

 

「看見了嗎？為了個基地就把你拋下，這就是你這些年拼S護著的朋友。」

 

我冷笑一聲，對身旁的陸紹元輕聲說：

 

「待會，他一出基地大門，你就放喪屍咬他。」

 

什麼狗屁男主。

 

咬S了算我的。

 

自從那時陸紹元進化後，就可以慢慢操控周圍喪屍了。

 

沈淮安護著葉疏詞往外撤，被喪屍和異能者圍攻也隻是拖慢了腳步。

 

我隔著數十米的距離和葉疏詞遙遙對視，一個眼神便知對方心中所想。

 

陸紹元動身的時候，葉疏詞同時從空間裡取出一把手槍。

 

砰的一聲，沈淮安咬牙躲過，手臂綻開血花。

 

我和葉疏詞都不是戰鬥性異能，面對異能進攻時能做的很有限，但並不意味著我們隻能乖乖就範。

 

眼看陸紹元接近，馬上要將葉疏詞帶走時。

 

周遭喪屍卻紛紛躁動起來。

 

沈淮安揚起臉，朝我挑釁地笑笑，不顧傷口，拖拽著葉疏詞的手腕就要離開。

 

我隱約意識到什麼。

 

袖口的涼意刺骨，有人悄無聲息摟住了我的腰肢。

 

「既然沒S透，欠我的情債，打算什麼時候還？」

 

似耳鬢廝磨，似情人呢喃。

 

「……桑桑。」

 

是鍾熠。

 

他找到我了。

 

9

 

我毫不猶豫轉身朝他開槍。

 

我不知道他的能力什麼時候進化得這樣可怕，子彈堵在槍口，普通的槍械對他根本毫無用處。

 

我氣得拿著槍託砸他的頭。

 

基地外的喪屍紛紛倒戈，比起陸紹元，他們顯然更聽鍾熠的話。

 

沈淮安毫不費力地從喪屍群中撤離，陸紹元見狀面色焦急，跳回高臺上想回來救我。

 

但他在鍾熠的威壓下，步伐越來越慢，最後掙扎著跪倒在地上，目光裡滿是不甘。

 

我聽見鍾熠笑了聲，垂下眼睫不急不緩地睨了他一眼，語氣懶散而諷刺。

 

「什麼蝼蟻，也配站在她身邊？」

 

一切全都脫離了控制。

 

我嘗到了喉間的血腥味。

 

我看向鍾熠，這些年他好像還是沒變，眼眸漆黑，卻莫名孤寂。

 

他的眉梢眼角好像更冷了，風衣卻還是那一件，哪怕舊了不合身了，也固執地不肯丟掉。

 

向來孤傲冷淡的喪屍王，原書與人類針鋒相對的最大反派，為了抓住我，居然願意和人類合作。

 

多麼可笑。

 

見我終於看他，他的目光亮了一瞬，似乎想要說話。

 

可我面無表情地對鍾熠說：

 

「我討厭你。」

 

他的瞳孔一縮，像是有什麼東西破碎開來，就連指尖也變得僵直。

 

我朝他靠近，近到他鴉羽似的眼睫都止不住顫抖，近到呼吸相聞，鼻尖相觸。

 

我在他的瞳孔裡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那樣漠然，那樣平靜。

 

我向後退了一步，拉遠和他的距離，無所謂地笑了笑。

 

「你隻會用這些手段逼迫我，強迫我。」

 

「所以，我討厭你。」

 

10

 

我拉著葉疏詞的手，給她包扎傷口。

 

沈淮安的手下沒輕沒重，慌亂撤離時，傷到了她。

 

她安安靜靜地坐在我身邊，忽然開口：

 

「我去S了鍾熠。」

 

我驚訝抬眼，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忽然冒出這樣的想法，失笑出聲：

 

「他可是喪屍王哎，就連男主沈淮安都沒辦法和他單獨對抗。」

 

我拍了拍她的頭，「女孩子別成天打打SS的。」

 

以往她面對我的刻意打岔時早就被我逗笑出聲，但這次她沒有。

 

葉疏詞的聲音很低，目光很靜。

 

「是因為他嗎？」

 

我下意識反問：「什麼？」

 

「我能感覺得到。那時候我們重逢，你的心裡就藏著些什麼。」

 

「你不開心。我原以為後來我們逃脫了，你就會和從前一樣自由快樂。」

 

「可是沒有。桑桑，」葉疏詞抬起手，摸了摸我的頭發，很認真地對我說，「你願意告訴我，在我們重逢之前，究竟遇到了什麼嗎？」

 

我頓了片刻，笑著拍掉她的手。

 

「哪有什麼，你別多想。」

 

葉疏詞也沒了法子，好半晌，她閉了閉眼，頭疼般指了指窗外不遠處的鍾熠。

 

「那他要怎麼處理？」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鍾熠從窗外時不時探頭出來，見我看他，又立馬站直身體，眼巴巴地盯著我。

 

那時候鍾熠似乎是被我的話刺激到了，臨時倒戈，幫我把葉疏詞從沈淮安手裡搶了回來。

 

這一次沈淮安付出的代價慘重，傷了一條手臂，折損數名異能者，也不知道是不是依舊不S心。

 

我收回目光，說：「別管了，他想跟就跟著吧。」

 

反正鍾熠想去哪裡都來去自如。

 

誰都攔不住他。

 

我垂下眼睫，滴落在桌面上的消毒藥水凝成了一個墨點，讓人有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半晌，在葉疏詞擔憂的目光中，我低聲說：

 

「我想去一趟研究所。」

 

四年前，我們來到西部的研究所。但是一無所獲，裡面空空如也。

 

我們猜想，是因為我們帶走了沈淮安基地的一半物資，以至於基地退化、劇情延後，研究所相關劇情無法觸發。

 

但是現在，男女主和反派都已經重逢出現。

 

所以，一切都該結束了。

 

11

 

研究所附近空無一人，已經成為無人區。

 

一場暴雨席卷而來，他們不明白為什麼我要在基地動蕩未平時執意出發，但偵察小隊還是跟著我一起來了。

 

隊裡的水系異能者被嚇了一路，擔憂說：

 

「喪屍王就這樣跟著我們……真的不會出事嗎？」

 

我瞥了一眼，鍾熠始終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們。

 

這一路我都沒能將他甩掉，有時候他還會示好般捧著水遞到我面前，目光敵對地看向水系異能者。

 

在收到我警告的目光後，又失落地收回視線。

 

我言簡意赅說：

 

「沒事，別管他。」

 

我必須要趕在沈淮安之前。

 

暴雨如注，無數銀色細絲砸落地面。進入研究所之前，有人驚訝發現：

 

「沒想到這樣荒涼的地方，居然還有蝴蝶。」

 

我聞聲看去，隻見檐下地面落了一隻蝴蝶。蝶翼被暴雨打湿，揮動翅膀的速度越來越吃力，在水窪中垂S掙扎。

 

那是一隻，快要S掉的蝴蝶。

 

12

 

研究所內果然和四年前大相徑庭。

 

小隊有條不紊地四散開來，去搜尋研究所內有用的物件。

 

我和葉疏詞一起行動，鍾熠依舊跟在不近不遠處，進入研發實驗區後，我輕車熟路地將γ試劑放進恆溫箱裡。

 

我躲閃掉葉疏詞欲言又止的目光，我知道她想問為什麼我會對這裡這樣熟悉。

 

但我沒辦法解釋。

 

她最終也還是沒有提出質疑，隻是無奈地瞪了我一眼。

 

正當我們打算離開實驗區時，實驗區的大門卻倏然關閉，通風排氣口傳出氣體。

 

我聞到了熟悉的、令人幾近窒息的刺激性氣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