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兢兢業業做了十多年人民教師。

 

生產後，學生送給我一床自己織的百家被。

 

每一塊布上都繡著一個學生的名字。

 

可蓋上的第二天，寶寶就S了。

 

經過檢驗是其中一塊布料染有農藥。

 

而那塊布上清晰地繡著一個名字——楊春和。

 

那是我「買」下的女孩，沒有我，她就會被父親嫁給老光棍。

 

再睜眼，我又回到了產前五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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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剛生產完，我虛眯著眼躺在床上。

 

老公正歡喜的在病房外聯系著各家的親戚。

 

突然傳來一群嘰嘰喳喳的聲音。

 

到我門前又安靜了下來。

 

進來的是我們班上的班長許靜。

 

她手中拿著一塊被子。

 

「老師，這是我們提前就給您準備的禮物，百家被，都是我們班和其他班同學一起縫的，希望小寶寶能夠平安健康長大。」

 

許靜小心的將百家被遞過來。

 

我強撐著半坐起來。

 

滿心歡喜的接過百家被。

 

每塊布上還繡上了學生的名字。

 

我猜是許靜自己繡的，她的奶奶從小繡花供她上學。

 

我心疼地拉過許靜的手，果然許多傷口。

 

「真是有心了，老師很感動。」

 

我欣慰地拍著她的手。

 

這個孩子是我和老公十年來的第一個孩子。

 

我自然是希望孩子能夠平安長大。

 

沒想到學生會為我做這麼多。

 

「老師痊愈之後一定要請你們吃飯，但是今天寶寶還在溫室，隻能下次帶給你們看。」

 

「你們的心意老師要記在心裡一輩子。」

 

我放下被子又招呼其他同學進來。

 

她們都安靜的站在一邊，聽我絮叨。

 

2.

 

我是一個面冷心軟的人，說不好聽點就是聖母心。

 

但是此刻我感覺不到後悔。

 

我放棄城裡的待遇來到小鎮支教。

 

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讓老公給他們都包了一個小紅包。

 

就讓她們趕緊回去上課。

 

我將百家被看了又看。

 

想著我的孩子真是有福氣的寶寶。

 

有這麼多哥哥姐姐給他祝願。

 

我迫不及待的讓老公給孩子蓋上。

 

但這一夜我睡得格外不踏實。

 

第二天我趕緊讓老公將孩子抱給我看。

 

卻聽到了醫生宣布孩子的S訊。

 

我晴天霹靂的愣在床上。

 

怎麼會S了？昨天晚上還是那麼的鮮活。

 

「醫生說孩子是中毒了，可是溫室裡面其他孩子都沒事，難道是……？」

 

老公哽咽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目光閃躲像是說出來怕我生氣。

 

我知道他想說的是什麼。

 

毫不猶豫報警讓警察將被子拿去化驗。

 

檢查結果確實是被子的問題，上面有一塊布浸染了農藥。

 

我緊緊握著布料，像是要將布料看穿。

 

怎麼可能是她。

 

我甚至懷疑我的眼睛。

 

她是我從她父親手救回來的少女。

 

如果不是我，她都不可能有上學的機會。

 

我氣急攻心。

 

噴出一口血來暈了過去。

 

3.

 

……

 

「老師，這道題我還沒懂？」

 

再次醒來，我坐在講臺上，有些懵，感覺到肚子沉甸甸的。

 

我顫抖著雙手撫摸上了我的肚子。

 

仿佛觸摸到了孩子的心跳。

 

我的心髒也跟著驟停了一秒。

 

我的孩子還在？！

 

我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看向黑板邊上掛的日歷。

 

居然是五個月前。

 

我重生了？

 

一切還有機會。

 

寶寶，這次一定不會讓你輕易S去。

 

害你的人，我也不會放過。

 

楊春和，簡直是畜生。

 

我恨自己的聖母，識人不清。

 

豺狼虎豹都要拯救。

 

有的人就該一輩子在廁所裡當一條蛆。

 

我用眼神掃視了一周。

 

楊春和在座位上發呆，沒有一點學習的樣子。

 

我心中恨意翻湧，卻隻能強壓下來。

 

許靜看我眼神不對。

 

「老師，老師！」

 

我回過神來。

 

耐心的給她講完了這題。

 

心中卻是不能平靜。

 

4.

 

楊春和是我在走訪山村的時候看到的小女孩。

 

那時候她才十二歲。

 

被拴在門口，餓得暈倒在地。

 

鄰居看到了也隻是繞了路離開。

 

沒有人管奄奄一息的她。

 

我和另一名男老師將早上沒吃完的面包掰了下來喂進她的嘴裡。

 

我們沒有帶過多的食物。

 

她緩緩醒來之後跪在我的面前。

 

雙手緊緊地抓住我的褲腿。

 

「你現在多大，怎麼沒去上學？」

 

我蹲下來將她臉上的頭發撥弄到腦後。

 

「我阿爸要把我賣給隔壁村的光棍，他三十多啊，我才十五歲，我不想去，救救我！」

 

她痛哭流涕，眼淚和鼻涕混雜在一起。

 

我沉思了一會，這個事情其實比較棘手。

 

她見狀直接在石子斑駁的地上給我磕頭。

 

我看她的額頭血紅一片。

 

心也是揪了起來。

 

「求求您了，救救我吧。」

 

她不斷地重復著這段話。

 

我最終心軟。

 

在她家等到天黑。

 

她父親才姍姍回家。

 

我和她父親談判過後。

 

最終以 3000 元的價格將她買了下來。

 

「恩人，我一定給您做牛做馬！」

 

她表情真摯，我覺得自己不枉此行。

 

「我是一名老師，以後叫我周老師就好了。」

 

我將她安排在了學校宿舍。

 

讓她也能正常上學。

 

5.

 

我真的不相信這會是她做出來的事情。

 

明明是我將她從那吃人的父親手中救回來。

 

她怎麼會這麼惡毒地害S我的孩子？

 

當初我放棄老公找關系給我進的市一中待遇。

 

來到小鎮教書真的是錯的嗎？

 

……

 

「老師，您是身體不舒服嗎？要不我扶您去辦公室休ţűₑ息吧？」

 

從回憶中抽身而出。

 

我看向許靜，她的眼神帶著擔憂。

 

許靜不怎麼愛說話。

 

但是總給我帶一些山裡的新鮮玩意。

 

有時候是新鮮的菌菇，有時候是山藥草藥。

 

「這是奶奶讓我給您帶的，說是喝了可以安胎。」

 

她將一袋草藥放在我的桌子上。

 

別以為我沒看見她藏起來的被樹枝刮傷的手。

 

分明就是她去山裡挖的。

 

我也曾經拒絕過她，畢竟收學生的東西本來就不好。

 

但是許靜那天在我回家的路上等了我很久。

 

身上都披上了雪花。

 

「老師，我現在沒法報答您，但是我知道我這一生一定會因為您幫我而改變，所以請您，收下我的心意好嗎？」

 

我難以拒絕。

 

隻能更多的幫助她們家。

 

幫她奶奶將繡花手帕，枕頭賣給身邊的朋友。

 

許靜父母雙亡，隻有一個年邁的奶奶和她相依為命。

 

她之前讀不起書，也是我幫她找關系繼續讀的。

 

她很認真，拼盡全力在學習。

 

是啊。

 

人有千萬種，心卻不相同。

 

我怎麼能一概而論。

 

「老師明天周六還去您家補課嗎？」

 

許靜又問道。

 

我安排了一些基礎比較薄弱的學生在周末也要來我家補課。

 

我點點頭。

 

因為楊春和也會來。

 

6.

 

楊春和對讀書的興致不高。

 

基本上都是我壓著她學習，她才能學進去一點東西。

 

雖然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

 

但是對於她們這種女孩來說。

 

讀書真的就是唯一一條改變命運的機會。

 

周末老公也在家。

 

經常一起幫我授課。

 

楊春和在聽我老公講課的時候，最喜歡坐在前排。

 

我起初是以為她更喜歡我老公的講課方式。

 

直到有一次老公隱晦的跟我說。

 

楊春和有點問題，上課從來不專心。

 

我卻覺得老公多心了，她隻是不愛學習。

 

這次我老公在上面講課。

 

我站在門口朝裡面看。

 

楊春和不知道是身上痒還是什麼。

 

不停的在扭動。

 

直到將自己的胸挺上了桌子才停下。

 

她的眼神也從不在黑板上，而是一直盯著我老公。

 

老公尷尬的眼神不知道往哪裡安放。

 

看到我之後無奈的遞給我一個眼神。

 

我沉下臉來，實在是沒想到楊春和還有這方面的想法。

 

下課之後再找老公談了這個事情。

 

老公也是一臉苦惱。

 

「我之前就和你說過，她不安分，你偏不信。ṭùₖ」

 

我嘲笑自己的眼拙。

 

取消了楊春和的補習名額。

 

既然心思不在學習上，那就不要學了。

 

7.

 

「周老師，你為什麼不讓我去補習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覺得我學的不好？」

 

楊春和在辦公室外哭著大喊。

 

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其他老師都紛紛看向我。

 

「周老師，春和這孩子做錯了什麼，您不讓她去補習了？」

 

英語老師陳月從第一天開始就莫名其妙和我不對付。

 

無論是什麼事情她都要踩我一腳才開心。

 

「我看春和這個孩子還挺認真的，當初不還是您將她帶回來的嗎？有再大的怨氣也不能拿孩子們的前程開玩笑啊！」

 

陳月三言兩語將此事歸結為我有怨氣不讓楊春和去補習。

 

楊春和此時也衝了進來。

 

看見有陳月的助力。

 

她更加肆無忌憚。

 

「周老師，我以後一定好好學，您不要放棄我，我做錯了什麼，我都願意改，求求你了周老師！」

 

楊春和淚眼婆娑的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仿佛我不讓她補習就斷送了她的前程。

 

許多外班的學生也圍在辦公室門口。

 

「周老師心太狠了吧，為什麼不讓她去補習？」

 

「周老師表面上很溫柔和善，現在一看也不是吧，楊春和都下跪了。」

 

「周老師是不是嫉妒楊春和長得年輕漂亮，嘿嘿。」

 

楊春和不跪還好，一跪就將我陷入不答應她就不義的境地。

 

真是聰明。

 

我看見她低下頭的臉上微勾的唇角。

 

可我偏不會讓你如願呢。

 

想到第一次看她下跪求我，我心如刀絞。

 

這一次卻心中毫無波瀾。

 

隻想掰開她的心看看到底有多黑。

 

「陳老師，你老公也是教數學的吧，那不如這樣，讓楊春和去你家補課，我給你補課費。」

 

我轉過頭笑盈盈的看向陳月。

 

「你也知道，我老公是市一中重點班的老師，我也懷孕了，沒那麼多時間給孩子們補課，現在最多隻能帶一兩個尖子生。」

 

陳月不知道被刺痛了哪根神經。

 

臉色驟變，又強忍怒意假笑道：

 

「哈哈，我老公也……」

 

怕她拒絕。

 

我連忙打斷她並補了一句。

 

「你老公也在開補習班吧，正好，陳老師這麼熱心，應該不會拒絕吧？」

 

我收拾了教案準備去上課，又給陳月戴了一頂高帽。

 

陳月咬牙切齒的答應了。

 

「春和，不是老師不想帶你，實在是心有餘力不足，你跟著陳老師好好學。」

 

我假裝惋惜的對楊春和說。

 

楊春和也無話可說了。

 

8.

 

老公今天燉了雞，用許靜給我的菌菇，我就帶許靜回家吃飯。

 

楊春和在路上將我攔住。

 

「周老師，您是不是不喜歡我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她淚流滿面，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冷靜的看著她。

 

「春和同學，天快黑了，趕快回宿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