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傅寧，你為什麼要去海市，你怎麼這麼自私啊！」

大罵我一通後，她和傅睿不過幾個小時就到了我的出租屋，硬逼著我給領導發微信，要我主動放棄去總部。

 

這一次，我絕不會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9

 

交完申請書後，我開始準備交接手頭的項目。

 

身旁的同事看到了，羨慕的淚水從嘴角流下。

 

「真羨慕你，可以去總部了。

 

「升職又加薪，這種好日子什麼時候可以輪到我啊！」

 

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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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把你踩點進公司的習慣改了再說吧。」

 

她咽了咽口水，頭搖得像撥浪鼓：

 

「那還是算了，我是淡淡後，鹹魚是我的終極目標。

 

「但是……」

 

她突然向我湊近，聲調被刻意壓低，「你小心點劉娜，她和她總部工作的對象異地戀好久了。聽說她對象和一個新來的同事走得挺近的，她都快急發瘋了，正在到處找機會想調到總部去呢。

 

「要不是你業績好加上王姐力挺，這進總部的機會早讓她撬走了。」

 

事實上，上一世去總部的人的確是劉娜。

 

我突然察覺到一陣強烈的視線。

 

順著視線看去，劉娜在茶水間默默注視著我。

 

我脊背發涼。

 

突然想起，當初劉娜轉去總部，請了整個部門的人去吃散伙飯。

 

之後，還帶我們去當地知名酒吧消費了一通。

 

也是在那時我才知道，E 市知名的那家夜間娛樂場所居然是劉娜嫂子家的。

 

想到這兒，我突然拉起同事的手，向茶水間走去。

 

在經過劉娜時，略帶慶幸地說：

 

「幸好我弟還靠得住，雖然不會讀書，但也說要找工作。

 

「留著他來安我爸媽的心，他們才讓我去總部。

 

「要是我弟出什麼事……我可就走不了了。」

 

察覺到劉娜倒咖啡的手遲遲未動，我搖搖頭，無奈一笑，「你說我弟名字叫傅睿，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睿智的樣子呢？

 

「勸他讀書他不去，整日爭著喊著要去夜店工作，還幻想能遇上白富美。」

 

看到劉娜思索的神情，我知道，她聽進去了。

 

10

 

人還真是不禁念叨。

 

在家門口看到媽媽和傅睿時，我腦海裡下意識浮現出了這句話。

 

此刻，我無比後悔自己租了個樓梯房。

 

早在我上樓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已經鎖定了我。

 

媽媽雙手叉腰，對著我就是一頓輸出：

 

「傅寧，你真是膽子好大啊，還敢把我的電話拉黑。連家裡的門鎖都換了，防著我們呢？」

 

我揉了揉眉間，不耐煩地應付他們：

 

「你們來幹什麼？」

 

他們這次是來炫耀的。

 

我媽揚起頭，像一隻驕傲的母雞：

 

「今天一個好有名的夜店可是主動聯系了小睿，底薪足足有一萬二呢。

 

「他可是說我們小睿就是目前最受女生喜歡的賢夫良父系。

 

「傅寧，你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現在還要還那什勞子的助學貸款。

 

「哪像我們小睿……」

 

她轉身牽起傅睿的手，面上是藏不住的驕傲，「才 18 歲就月入過萬了，等以後再找個白富美結婚，我們家就發達了！」

 

傅睿完全沒有了當初的抗拒，他被媽媽描述的場景洗腦了，眼底滿是倨傲，像是已經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了似的。

 

底薪一萬二？

 

我挑眉，上下打量了傅睿一番。

 

外面 35℃，傅睿包得渾身上下隻露了個頭出來，臉色通紅，大汗淋漓。

 

「哪家店啊？」

 

生怕我不信，傅睿急忙從兜裡拿出一沓厚厚的合同，指著封面幾個大字：

 

「看到沒！白紙黑字寫著，我明天就要去上班了！」

 

看著熟悉的店名，我不禁嗤笑，劉娜動作挺快啊。

 

看傅睿嘚瑟的樣子，我敷衍地點了點頭：

 

「行吧，那你好好工作。」

 

傅睿捏緊合同，突然將它遞給了我：

 

「姐！你要不幫我看看，這合同有沒有什麼問題？」

 

我急忙向後一跨步：

 

「我又不是學法律的，你找我有什麼用？」

 

一萬二的底薪、劉娜嫂子家的店，這一看就有貓膩，我才不蹚這趟渾水。

 

媽媽「嘖」了一聲，扯了扯傅睿的袖子：

 

「行了行了，傅寧就是嫉妒你有這麼高的工資。

 

「我打聽過了，那可是知名夜店，在那兒上班的人那麼多，肯定不會騙人的。」

 

緊接著，她睨我一眼，「小家子氣，就知道嫉妒你弟弟。」

 

我連連點頭：

 

「啊對對對，所以你們什麼時候走？我要回家睡覺了。」

 

我的態度讓媽媽無端升起怒火，一個巴掌就朝我打過來。

 

「走什麼走，要走也是你走！」

 

我急忙躲到傅睿後面，讓她撲了個空。

 

「行！那我走。」

 

隨後在鑰匙扣上隨意拆了個家裡B險櫃的鑰匙扔過去，「鑰匙給你們了。」

 

說完，我麻溜地跑下樓。

 

「傅寧！你拿錯鑰匙了！」

 

「小睿，快去追啊！」

 

媽媽的大嗓門穿破寂靜的夜晚，樓梯間的感應燈接連亮起。

 

我敢沒耽擱，坐上小電驢就跑。

 

帶著涼意的晚風拂過臉頰。

 

我暗自思忖著，在去總部前，還是盡量別回出租屋了，離他們越遠越好。

 

11

 

為了不碰上那一家人，我一直住在酒店。

 

就連手頭剩餘的工作我也盡量遠程交接。

 

但因為工作原因，還是有些細節需要線下交接核對。

 

於是，我被傅睿蹲到了。

 

在公司門口看到傅睿的那一刻，我真的想轉身就走。

 

可傅睿就像裝了 GPS 一樣，一眼就看到了我。

 

「姐！」

 

傅睿從地上蹦起來，拉著我的手就開始哭訴，「姐！你幫幫我好不好，那夜店跟媽媽說的一點都不一樣，簡直就不是人待的。

 

「我想回去讀書，你幫幫我好不好？」

 

察覺到周圍同事探究的視線，我假意安慰：

 

「你別急，我肯定會幫你的。這裡太吵了，我們找個安靜的地方慢慢說。」

 

我最終帶傅睿去了隔壁商場的迷你 KTV。

 

安靜、安全還便宜。

 

其間傅睿提出要去我住的地方，我借口住朋友家拒絕了。

 

我腦子有包才會引狼入室。

 

12

 

直至坐到迷你 KTV 裡，我才有時間好好打量傅睿。

 

幾天不見，他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原本清秀的臉上覆蓋著厚重的脂粉，濃厚刺鼻的香水味都掩蓋不了他身上的酒氣。

 

我給他買了瓶水，讓他說最近發生了什麼。

 

原來，傅睿一直以為陪酒男模是個隻要陪美女喝酒再喊兩句「姐姐」就能賣酒賺提成的職業。

 

所以當媽媽給他規劃好「光明」的未來時，他滿心期待地去夜店工作。

 

結果到了那兒才知道，這和他媽說的完全不一樣。

 

「他們一直叫我喝酒，我吐了還逼我喝。

 

「還有客人發酒瘋突然就跑過來打我。

 

「還有人偷我的酒，喝了好幾瓶結果到結賬的時候全跑了。

 

「而且……」

 

傅睿哭得直打嗝，臉上開始泛紅，「還有人摸我！

 

「男的、女的、老的、醜的……

 

「他們都摸我！」

 

提及傷心處，傅睿眼中凝聚著憤恨與羞恥，轉而又突然變得哀傷，拿出手機把當初合同的照片遞到我面前，「我說不想做了，結果領班說，我籤了合同，沒幹滿半年的話要賠 10 萬違約金。」

 

聽到這裡，我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恍然。

 

原來是要錢啊。

 

「姐！你救救我好不好，我想去讀書，我不要去陪酒了。」

 

我嘆了口氣：

 

「我肯定是支持你的，但你也知道我現在和他們鬧成這樣……

 

「我怕我替你說話的話，會火上澆油啊……」

 

傅睿抽泣聲漸停：

 

「那你能不能借我點錢……」

 

我嘆了口氣：

 

「你也知道，我的錢都給爸媽了。

 

「這樣吧，要是爸媽同意，我找同事幫你借點。」

 

傅睿的眼睛發亮：

 

「真的嗎？」

 

廢話，肯定是假的了。

 

我心裡暗自腹誹，面上卻點了點頭。

 

13

 

傅睿太低估爸媽的決心了。

 

身邊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想讓傅睿釣白富美，目的沒達到，他們又怎麼會善罷甘休呢？

 

我找了個專業演員扮作某位大小姐的助理給爸媽送了點某夕夕買的禮品，外面套了個鎏金包裝。

 

這可把爸媽樂得找不到牙，直呼傅睿找到真命天女了。

 

因此隔天傅睿去找他們提出不想幹的時候，被他們果斷拒絕。

 

「不就是喝點酒嗎？男的就要鍛煉會喝酒的能力。」

 

「摸兩下怎麼了？你穿那麼多，又不會吃虧。」

 

爸媽都不同意他辭職，那我隻好擺擺手說無能為力嘍。

 

14

 

距離轉崗的日子越來越近，我明顯感覺到劉娜急了。

 

具體表現為沒什麼交集的她竟然跑來找我聊天。

 

「你弟都被那夜店坑成那樣，你爸媽還不叫你回家幫忙啊。」

 

我勾唇：

 

「當然了，這些事他們能解決當然不會找我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隔天上午，在看到手機滿屏的電話短信轟炸後，我意識到，劉娜出手了。

 

我把他們的電話拉黑了，他們就拿別人電話打。

 

看著手機來電提示上顯示的李大娘和王嬸，我挑了挑眉。

 

數個未接電話和未讀短信把手機都整卡頓了一會兒。

 

我點開短信。

 

李大娘：【傅寧，我是你媽，弟弟出事了，要 50 萬塊，你快回來！】

 

李大娘：【你S了嗎？為什麼不接電話！】

 

王嬸：【不要以為裝S我就找不到你，現在立刻帶錢回家。】

 

……

 

李大娘：【小寧啊，看到消息回個電話吧，那可是你親弟弟啊，他要是出事了，以後你結婚誰給你撐腰啊。】

 

打人了？

 

50 萬？

 

我幸災樂禍地笑了。

 

下一秒，電話又來了。

 

我接通電話，媽媽沙啞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

 

「小寧啊，家裡出大事了，快回來啊。」

 

我沒有回答她，而是徑直掛斷了電話。

 

然後把我媽從社交軟件上的黑名單拉了出來，給她打去了視頻電話。

 

電話被立刻接通，屏幕裡，媽媽臉上的憤恨還沒來得及收。

 

手機在下一瞬被傅睿搶過去，他雙眼布滿紅血絲，臉色發白：

 

「姐，你能不能給我點錢，沒有錢我會S的。」

 

經過傅睿七零八碎的話語，我終於拼湊出事情的經過。

 

可能是當初那句「他們能解決的事當然不會找我了」給了劉娜靈感，這次她搞了個大的。

 

她把傅睿送進了一個好男色的老板的包廂，傅睿以為是賣酒，老板以為是賣身。

 

一來二去地，就起了衝突。

 

傅睿當時本就喝了好多酒，被老板一強迫，直接就打了上去，把老板打進了醫院。

 

現在給傅睿的隻有 3 個選項：

 

1，賠 50 萬；

 

2，蹲監獄；

 

3，親自照顧那個老板，直到他完全康復為止。

 

傅睿不想蹲監獄，不想照顧那個老板，隻能選擇賠錢。

 

15

 

「姐，你一定要救我啊。」

 

傅睿的哭腔傳來，我一臉糾結：

 

「我也想幫你，可是我的錢大部分都給家裡了，哪裡還有什麼存款啊。」

 

對面安靜下來，良久，傅睿說：

 

「網上不是有借貸嗎？你能不能去網上借錢。」

 

我被氣笑了：

 

「你怎麼不去借？」

 

「你是我姐啊。」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這麼多年給家裡打的大大小小也有二十多萬了，你們再把房子賣了不就能湊齊了？

 

「大不了以後你們都搬到我的出租屋來，我給你們付房租。」

 

聽了我的提議，絕望的傅睿像抓住了一棵救命稻草。

 

他拉著媽媽的手：

 

「媽媽，以後我一定好好孝順你，你幫幫我好不好？」

 

見火突然燒到自己身上，我爸媽的臉色很不好。

 

「不行。」

 

不等我媽回答，我爸就直接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