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脖頸上還有吻痕，和咬痕。

我知道。

 

被他看了，我也不心虛：「蚊子真的很毒，你知道的。」

 

陸景深臉上呈現出一種類似掙扎和痛苦的神色。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他不知不覺間，徹底失去了。

 

也是。

 

一個愛了他那麼多年，對他全心全意的人，突然喜歡上別人，是挺難讓人接受的。

 

不過他難受了，我就暢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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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困，先睡覺了。」

 

我說著，就要去臥室。

 

手卻被人一把捏住：「我們談談。」

 

我欣賞著他的神色，難得看見他慌亂。

 

「太累了，明天吧。」

 

我說完直接進了臥室，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就要回自己家。

 

陸景深徹底慌了，再次一把抓住我的手：

 

「清也，你還愛我的，隻是為了報復我才和我小叔在一起的是不是？」

 

我在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還愛你？你也配？】

 

【你到底是哪個品種的垃圾？】

 

【自戀成這樣，和宋狸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好傻逼！】

 

【而且現在我已經見識過了 22 的，你區區一個 20，我已經看不上了！】

 

自從不愛了以後，我發現我真是容忍不了陸景深一星半點。

 

也不知道當初我怎麼會為了他要S要活的。

 

不過等等，他是怎麼知道我和陸昀程在一起的？

 

我剛要說話，卻接到了一通電話：「請問是宋清也嗎？」

 

「是，怎麼了？」

 

「你媽媽出車禍了，麻煩你趕緊趕過來一趟！」

 

我腦子裡「嗡」了一聲，臉色白了下來：「請問在哪裡？」

 

而隨著這通電話掛斷，我接到了另外一通電話：

 

「您好宋清也小姐，您之前的檢查報告好像弄錯了……」

 

我沒聽完就掛了電話。

 

15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趕到醫院的。

 

隻覺得腦子裡一片空白。

 

我趕到醫院的時候才知道，我媽是被車子給撞了，需要截肢。

 

可即便如此，也沒能撿回來一條命。

 

和我原本的遭遇一模一樣。

 

我隻覺得天都塌了。

 

與此同時，心裡卻忍不住有一個可怕到讓我感覺到恐懼的猜測。

 

我媽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

 

她看著我，眼淚落了下來，無聲地喊我：「寶寶。」

 

一瞬間，痛苦好像變成了一把把剔骨的刀，一刀刀剔著我的心。

 

我想說話，卻痛不能言。

 

我的媽媽，她真的不是一個好人。

 

為了報復宋狸和她媽，這輩子都活在恨裡面，做盡了一切惡事。

 

宋狸的媽在她心裡扎下了一根刺。

 

她就要百倍、千倍地還給她們。

 

日日都想用折磨宋狸的方式，企圖拔除這根刺。

 

可唯獨對我，是毫無保留的愛。

 

我要和陸景深在一起，她就想盡辦法，讓我們訂婚。

 

我讓她拋下我爸。

 

她執著了半輩子的愛和恨，沒能和自己和解，即便難受到精神恍惚，也願意隨著我出國。

 

我從來沒有想過，她會出事。

 

以這樣的方式。

 

明明這一切，本該是我承受的。

 

我的眼淚落了下來。

 

我媽抬起手，想要為我抹眼淚。

 

卻因為沒有力氣，抬不起來：「寶寶，別哭。」

 

我的眼淚不聽使喚，像是決了堤。

 

我媽想給我擦眼淚，可就連這麼一丁點的動作，她都做不了。

 

我把她的手放在我的臉頰上。

 

她的指尖全是我的眼淚，她似乎有很多話要交代：

 

「寶寶，我真的好想再愛你一次，所有人都有錯，可為什麼S的人隻有你？」

 

一句話將我定在了原地。

 

她知道了，她什麼都知道了。

 

知道我不過是被安排好的惡毒女配，知道我和她的結局。

 

甚至比我要多知道一點。

 

她知道可以換命。

 

我張了張嘴：「媽，你再堅持一下，我去叫醫生。」

 

我媽的手漸漸從我手中滑落下來。

 

我想要站起身去叫醫生，卻隻覺得眼前一黑。

 

16

 

我醒過來的時候，病床邊守著我爸和陸景深。

 

我聲音很啞：「我媽呢？」

 

兩人都沒出聲。

 

我咬住嘴唇，從床上爬起來。

 

陳景深剛要攔住我，旁邊卻倏地伸過來一隻手，攔住了他：

 

「她連暈倒的時候，都不願意往你那裡倒，你覺得她願意讓你碰她？」

 

是陸昀程。

 

我沒理會兩人，直接去了我媽的病房，那裡已經沒有人。

 

後來的日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來的，隻知道機械地處理我媽的葬禮。

 

順便讓人去查我媽出車禍的原因。

 

隻查出來她出車禍時，最後一通電話是打給宋狸的。

 

可這不妨礙，我把所有罪過，都推到宋狸身上去。

 

我回家的時候，看見了站在樓梯上的宋狸。

 

她歪著頭看著我笑：「姐姐心裡一定很難受吧？」

 

我一耳光朝著她狠狠扇了過去！

 

宋狸眸色冷了下來，剛要說話，看到了我身後進來的人：「景深哥哥。」

 

我回過頭，是陸景深。

 

說來好笑，這幾天陸景深一直看著我，好像生怕我出事。

 

我冷笑了一聲，在陸景深過來的途中，再一次一耳光朝著宋狸扇了過去：

 

「他陸景深算什麼東西？你以為我還會為這種垃圾難受？」

 

說著我還要朝宋狸扇耳光，卻被一隻手用力抓住手腕：

 

「清也，你冷靜一點。」

 

17

 

冷靜？

 

我隻覺得好笑，他有什麼資格來勸我冷靜？

 

不管我和陸景深有多少恩怨，可我喜歡了他快八年，我們高中時互生愛意，到大學，訂婚。

 

我所付出的，每一分一釐都是真的。

 

可自從他喜歡上宋狸後，便拿捏著我的真心，踐踏傷害我。

 

更可笑的是，我和他沒有誤會。

 

他明明知道宋狸對我做的所有傷害，明明知道她壞得徹底。

 

卻因為愛她，就無底線地偏袒她。

 

既然我和我媽沒有好結果，那他憑什麼有？

 

我朝著他笑了笑，轉身要走。

 

卻又被他一把抓住手腕：「清也。」

 

我一耳光朝著他扇了過去：

 

「惡心的東西，別碰我！」

 

我直接把宋狸和陸景深的所有視頻，以及宋狸對我說的那些話，全部發給了陸家。

 

解除了和陸景深的婚約。

 

不僅如此，我還送他們上了一波熱搜。

 

陸父陸母大發雷霆，陸景深再一次被他爸狠狠甩了一耳光。

 

陸父朝我說：「清也，你放心，我不會讓他和宋狸在一起的，一定會讓你們結婚的。」

 

我剛要說話，背後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這就不必了，清也和我說，她不大喜歡做陸景深的未婚妻，更願意做他的嬸嬸。」

 

是陸昀程。

 

隨著這聲話落，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陸昀程笑了笑：

 

「不好意思，挖了一下他的牆腳，還挖得有點深，不過景深那麼愛宋狸，應該是不介意的對吧？」

 

18

 

我也以為陸景深不介意，可沒想到，他比我想象中介意多了。

 

他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似乎真的在意起我來了。

 

這天我去我們一起同居的公寓裡收拾東西，他雙眼通紅，用力抱著我：

 

「清也，你和我小叔在一起，隻是因為生病了，所以用他來刺激我對不對？」

 

我覺得他有病，剛要說話，卻捕捉到了他話裡的信息：

 

「你怎麼知道我生病了？」

 

陸景深一僵，顯得很痛苦，他沉默了很久：

 

「我能聽到你的心聲，那天你說你要S了，我找人查了一下，看到了你的檢查報告。」

 

他說從那個時候開始，他不知道為什麼，開始慢慢在意我，放不下我。

 

他說他喜歡上了我。

 

我隻覺得荒唐。

 

在我決定不喜歡他的時候，他喜歡上了我。

 

卻又暢快：

 

「既然你都能聽到我的心聲，你怎麼還能說出來我隻是為了刺激你，你怎麼還會覺得我依舊喜歡你？而不是覺得你很惡心？」

 

陸景深臉上的血色「唰」的一下，白了下來。

 

我冷笑：「你知道宋狸恨我，想要折磨我，還一個勁地幫她。」

 

「陸景深，哪怕我對不起所有人，也從來沒有對不起你過，所有人都能審判我，唯獨你沒資格。」

 

「你覺得我對她殘忍，覺得我欺負她，霸凌她可恨，可難道一開始受到傷害的不是我和我媽嗎？」

 

「還是你覺得，她恨我們，就理所當然地能置我們於S地，我們恨她, 就隻能靠意念來恨才配做個人？」

 

「就這樣，你還有臉說愛我？」

 

19

 

我從陸景深那邊出來，沒有再看他一眼。

 

而一個月後，宋狸給我爸的項目果然出了問題。

 

他想要補救, 已經來不及。

 

所有的部門都來查他，查出來很多問題。

 

一夕之間，我爸的公司毀於一旦不說, 還要面臨十年牢獄生活。

 

我爸向來是個愛報復的人。

 

隻不過這幾年他的公司發展得很好, 也偽裝得好了很多。

 

現在一切都沒了, 他不可能不恨。

 

這天，他不知道是從哪裡聽說陸景深不想和我解除婚姻的事情。

 

以宋狸母親的遺物和我的安全為誘餌，將宋狸和陸景深約到了宋狸媽媽跳樓的地方。

 

然後開著車, 朝著兩人狠狠撞了過去！

 

宋狸被撞斷了一條腿。

 

陸景深一隻眼睛不知道磕到了哪裡，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

 

我得知消息的時候，並沒有太意外。

 

因為我爸原本的結局, 便是如此。

 

隻是那場車禍，隻有陸景深一個人。

 

在那場車禍裡，他為了讓宋狸看清他的心，將計就計, 設計了假S。

 

20

 

我得知消息的時候, 正和陸昀程在一起。

 

那天從陸家回來後，他直接把我帶到了他的住處。

 

我確實挺喜歡他沒錯。

 

長得好看, 技術好, 但控制欲太強。

 

而且什麼狗屁好聚好散，他根本就沒想過要和我散場。

 

我有些不開心。

 

不過他最後一句話說服了我：

 

「你實在不想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不能綁著你，但是你想想，你和我在一起一天，陸景深就要叫你一天嬸嬸，不爽嗎？」

 

我想了想，覺得確實。

 

宋狸和陸景深出急救室後，我去醫院看了看兩人。

 

車上的時候，陸昀程冷聲：「你就這麼愛他？還要去看他？」

 

「我隻是為了看他的下場。」

 

「那還是因為你很在意他。」

 

「陸昀程你有病可以去治。」

 

陸昀程不說話了。

 

要怪就怪作者這本文的設定，和裡面的幾場床戲都寫得太帶感了。

 

「（如」我隻好安撫他。

 

21

 

等到了病房, 我先去了宋狸的病房, 宋狸惡狠狠地看著我。

 

我笑了笑：「希望你和陸景深百年好合呢。」

 

繼而去了陸景深的病房。

 

陸景深一隻眼睛被包扎著，肋骨也被撞斷了幾根。

 

他顯得很憔悴, 再也不復往日的神採。

 

他沒受傷的那隻眼睛看著我：「清也, 這是你設計的是不是？」

 

「這和我有什麼關系？這難道不是你們應得的報應？」

 

然後遞給他一張喜帖：

 

「我和你小叔就要結婚了，你小叔太愛吃醋了，以後你還是叫我嬸嬸吧。」

 

陸景深臉上呈現出痛苦的神色。

 

我卻覺得快意。

 

我要讓他叫我嬸嬸的時候，日日夜夜都啃心蝕骨。

 

背叛的人, 就該吞一萬根針。

 

就如同我的痛苦一樣。

 

我對著他的神色欣賞了很久, 站起身往門外走。

 

陸景深叫住了我：「清也，你就這麼恨我。」

 

我回頭看他，嘲諷：「難不成你覺得我該愛你？還有, 我說過了，以後叫我嬸嬸。」

 

如果我和我媽有罪，那麼他們同樣罪不可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