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個公寓，是媽媽還在時送給我的成人禮。

 

自從那個女人帶著喬雅登堂入室後。

 

我就再也沒有回過那個家，因為嫌惡心，那一家子都讓我惡心。

 

裴商給我做了點吃的。

 

我低頭吃面，他就坐在我對面，有一下沒一下地刷著手機。

 

直到一個小視頻反反復復聽了好幾遍。

 

我忍不住抬頭看他：「什麼內容這麼好看，你放好幾遍了。」

 

聽著我的話，裴商直接將手機遞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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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城的一個短視頻，就距離你公寓不遠處，有條路上出了車禍。看背影應該是個很年輕的女孩，穿著今天和你一樣的衣服。我剛仔細瞧了瞧，要不是你現在就坐在我面前，我真有可能會以為那個人是你。」

 

我低頭看去，路人拍攝的視角並不算太清晰。

 

隻是那衣服和背影，和我的確有七分相似，就連我自己都有可能認錯。

 

裴商起身，從冰箱裡拿出了幾瓶啤酒。

 

「要來一點嗎？」他將其中一瓶遞給我。

 

我點頭，伸手接過。

 

「初初，下個月就結婚，真不後悔啊？」

 

他似乎有些擔憂。

 

我搖頭：「不後悔。隻不過……婚禮這麼倉促，委屈你啊。」

 

聽著我的話，裴商突然就笑出了聲。

 

伸手揉了揉我腦袋：「我哪有委不委屈的，你是新娘子，你很重要。」

 

我認真反駁：「新郎也很重要啊。」

 

裴商聞言挑挑眉，眼睛直直盯著我。

 

他模樣本就生得很好，這樣直勾勾盯著一個人看時，多少讓人難以招架。

 

我慌張低頭，悶了一大口酒，想著活躍氣氛，所以故意開玩笑。

 

「不過想想還是感覺挺唏噓的。

 

「前十幾年，一直都跟在陸宴身後，誰也看不見。

 

「現在說結婚就結婚，感覺都沒有好好談過戀愛。

 

「還挺虧的哈。」

 

裴商聽著我的話，整個人忽然就湊了過來，臉上的笑愈發捉摸不定。

 

他伸手，輕輕碰了碰我的臉。

 

「初初，不虧的。」

 

「啊？」我愣了一下。

 

他則直接低頭，額頭相互抵著：「如果你怕虧，可以試一試，怎麼樣？」

 

成年男女，有些話充滿暗示，不用說得太明白也會懂。

 

但有時候大家還是喜歡不懂裝懂。

 

就像此刻，我明明知道他在說什麼，可嘴比腦子快，愣是多問一句：「試什麼？」

 

他輕笑：「試試我啊？」

 

四目相對，尤其說是這樣充滿暗示性的話。

 

我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突然間不知從哪生出來的巨大勇氣，想也不想就仰頭吻上他的唇。

 

「既然你開口了，那我就淺淺試一下。要是不行，能退嗎？」

 

裴商伸手扣住我後腦勺，直接加深了這個吻。

 

「放心，絕對行！」

 

接著，就是成年男女會做的事，你情我願。

 

07

 

一直折騰到了下半夜，渾身都痛。

 

裴商抱著我去浴室簡單清洗了一下。

 

躺在重新換好的床單上時，我整個人沒了半點力氣，裹著被子昏昏欲睡。

 

而就在我快要睡著時，我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說是敲門，其實用砸來表示更好。

 

裴商此刻還在浴室裡洗澡。

 

砸門聲不斷，一下又一下的，我有些擔心擾到鄰居。

 

就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去開了門。

 

結果門一開，陸宴就直接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就抬手抱住了我。

 

「初初，你沒事吧？

 

「我剛才刷到了一個視頻，那個出車禍的女孩子跟你穿的一樣的衣服。我很擔心是你，給你打了好多電話你都沒接，我就隻能來公寓找你。

 

「還好還好，還好不……」

 

他話還沒說完，圍著浴巾的裴商，此刻剛從臥室裡走了出來。

 

「喬初，你們……」

 

陸宴傻傻地看著我，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又伸手指著裴商，眼裡的呆滯一點點化為怒火，接著便握緊拳頭衝過去。

 

沒有人比我更了解陸宴。

 

他此刻的憤怒，看樣子是不打一架絕消不了氣的那一種。

 

所以我立刻跑到他們中間，緊緊護著身後的裴商：「陸宴，別在我家發瘋！」

 

倒不是擔心裴商打不過。

 

可深更半夜的，萬一真打起來，肯定會擾民。

 

陸宴見我護著他，神色中帶著些許的委屈，扯著嘴角想笑，卻扯出了比哭還難看的笑。

 

「喬初，你護著他？」

 

我點頭，想也不想就反駁：「不然呢？你要打我未婚夫，我自然得護！」

 

裴商此刻臉上也帶著笑，順勢握住我的手，看著面前滿眼怒火的陸宴，語氣是無比地溫和。

 

「我和初初都挺累的，你要是沒事就先走吧……妹夫。」

 

最後兩個字，他咬得極重。

 

而陸宴，此刻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致。

 

但還是硬生生忍了下來，眼睛閉了又閉，最後隻說了一句：「喬初，你別後悔。」

 

我點頭，想也不想就回答。

 

「放心，我現在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

 

一點也不後悔。

 

08

 

翌日，我一大早就回了家。

 

回國到現在。

 

我都沒有回去看一下那個老頭。

 

所以當他看見我時，當即冷哼一聲：「你也知道回來！」

 

我連眼皮都懶得掀，自顧自地坐在書房的椅子上，手裡撥弄著他的印章。

 

「我今天來，不是和你續父女緣分。隻是出於禮貌告訴你一聲，我要結婚了。」

 

「結婚？」

 

他聲音驟然拔高，大概從喬雅那裡聽了一耳朵，當即猛地拍桌子。

 

「你自己不檢點，天天跟在男人後面跑。結果陸宴都不喜歡你，現在他要和雅雅結婚，你要鬧哪出？非要搞得大家都不愉快才行嗎？」

 

我冷冷地看著他：「小三的孩子比自己老婆的孩子隻小三個月。喬建陽，按照這個時間估算，你和我媽結婚不到半年就出了軌，誰能有你不檢點？」

 

「喬初！」

 

我一句話戳到他痛處，他抬手就想打我。

 

我沒躲，因為我知道他不敢下這個手。

 

畢竟自從媽媽去世後，我就再也不是從前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乖孩子，懵懵懂懂跟在他們身後，滿心滿意都覺得自己的家庭幸福。

 

反而，握著媽媽留給我的股份，直接在這個家裡開始發瘋。

 

「有本事就打！你看看是你這巴掌先落下來，還是我先和你玉石俱焚？」

 

喬氏集團的現狀。

 

是我跟他各自握著一樣多的股份，公司裡有些元老還是我媽的心腹，所以一旦真的撕起來，誰也不會贏，但公司一定會重創。

 

拿不到，那我寧可毀了，也絕不可能留給那個喬雅。

 

「我今天來，除了告訴你我要結婚。還是希望你能夠想清楚，到底誰更適合繼承公司。」

 

他笑：「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支持你？」

 

我從相冊翻出來一張照片，是和裴商的合照。

 

「裴家的勢力，比陸家隻多不少。你猜猜我跟裴商結婚後，會不會對公司動手？」

 

我看著他的目光落在裴商那張照片上後。

 

又繼續說：「對你而言，我和喬雅都是血脈相連的女兒。所以公司無論給誰，對你而言沒有半點影響。可我跟喬雅，注定水火不容。她若是拿到，那我就會聯合裴家，毀了你這些年好不容易建立的所有基業。但你若是給了我，有了裴家的合作，我保證能讓咱們家公司更上一層。所以權衡利弊後，你還要猶豫嗎？」

 

我頓了頓，又補充了最後一句。

 

「你知道的，我是個瘋子，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給我，皆大歡喜，公司以後會越來越好。

 

不給我，那就大家一起毀滅。

 

是看著自己的心血被毀？

 

還是在血脈相承的女兒手裡，帶領著公司更進一步呢？

 

他不是個好父親，但是對於喬氏集團，卻是實打實付出了全部心血。

 

所以在短暫沉默後。

 

他抬頭看我：「喬初，你就這麼有自信，能夠接手公司？」

 

我點頭：「放心，這裡面有我媽一半的心血，隻要給了我，我會傾其所有讓它更加強大。」

 

威逼利誘裡面再加一點甜。

 

所以，我帶著自己想要的滿意答案離開了書房。

 

從二樓下來，就正好看見那個女人和喬雅，兩個人坐在一樓大廳的沙發上，正低頭不知看些什麼。

 

見我下來，就立刻揚了聲音：「雅雅啊，你再過不久就要和陸宴結婚了。以後就是陸家的兒媳婦，你爸的公司也要交給你，不像某些人，竹籃打水一場空！」

 

我停住腳步，直接轉身走到她們面前。

 

「要結婚啊？那還挺巧，我也要和裴商結婚了。不過更巧的是……這喬家的公司，和小三可沒什麼關系，和小三上位的女兒，更不會有任何關系。」

 

說話間，我衝她們晃了晃手裡的那份股權書。

 

接著又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在她們錯愕的目光中，直接倒在她們倆頭上。

 

「都多少年了，小三上位還是改不了你這炫耀習性，不嫌惡心嗎？」

 

水不燙，反而還很涼。

 

喬雅一哆嗦，立刻就站了起來，伸手指著我：「喬初，你什麼意思？都多少年了，你三句話就離不開小三上位，你不就是替你那個S去的媽感到生氣嗎？可又能怎麼辦？她自己身體不爭氣，就是沒這個福分！」

 

我抬手，想也不想就在她臉上甩了一巴掌。

 

「你也配提我媽！」

 

那個女人連忙伸手護住喬雅，同樣也惡狠狠瞪著我。

 

「喬初，我好歹也算是你長輩！」

 

「長輩？」

 

我笑了。

 

「哪門子的長輩？爬上我爸床的不要臉小三，也能當長輩？」

 

當然，樓上那位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渣男見女的組合，看了的確是讓人生氣又惡心。

 

但是那個女人想的終究比喬雅更多些。

 

她盯著我：「你剛才說公司和我女兒沒關系？什麼意思？你和雅雅都是他的女兒，雅雅明明更得他的喜歡，怎麼可能繼承不了公司？」

 

我伸手指了指樓上書房：「關於這個，你自己去問他不就好了？隻不過記得收斂一下情緒，畢竟靠臉上位，待會要是氣急了，臉上生了兩道皺紋，他估計就不喜歡你了。哦，前不久我還聽說，家裡又添了幾處房產，裡面住著幾個水靈靈的小姑娘，可比你年輕漂亮多了。」

 

說完，在她幾欲破裂的目光中，我直接轉身就走。

 

結果剛出大門，迎面就撞見了站在門口的陸宴。

 

09

 

「我調查清楚了。」

 

他開口，接著將手裡那份資料遞給我。

 

我並沒有伸手接，而是靜靜看著他：「調查清楚什麼了？」

 

陸宴嘴角勾著一抹笑，又恢復了從前那副自信從容模樣，歪著腦袋靜靜看我。

 

「自然是調查清楚裴商是誰了。」

 

他微頓，低頭看著手裡的資料。

 

「我承認你挺有手段，為了氣我，居然找了裴家的人。

 

「但這也側面證明，你就是在聽見我和雅雅要結婚後，故意找了他。一來就是想氣我，二來，也是想因此拿到喬氏集團的繼承權。

 

「初初，你還喜歡我。」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顯得無比自信，連著臉上的笑容也深了許多。

 

但我還是靜靜看著他。

 

在他說完後，我才開口：「你未免太自信了些。」

 

當初，的確是很喜歡。

 

可自從他和喬雅在一起後，這份喜歡就開始一點點淡去，沒了愛意的光環，他所做的許多事情，都讓我無比厭惡和惡心。

 

真要說喜歡，我腦海裡不由浮現出了昨晚裴商的模樣。

 

他說的的確也不錯。

 

和他結婚，不虧。

 

或許是我臉上的表情太過於認真，讓原本很自信的陸宴，都有些難以維持臉上的笑。

 

「初初，你喜歡了我這麼多年，怎麼可能說不喜歡就不喜歡？」

 

我看著他眼睛，沒有半點躲閃。

 

「因為，你不值得啊。」

 

他逼問：「隻是不值得？」

 

我冷笑：「陸宴，你到底要怎樣？當初我跟在你身後，你從來沒有給過我回應。我因為你的一句話出國，結果你又拿喬雅來羞辱我。現在，我是真不喜歡你了，你又像狗皮膏藥一樣，非逼著我承認喜歡你。難不成……你後知後覺，真發現自己喜歡上我了？」

 

「怎麼可能！」

 

陸宴臉色驟然一變，想也不想就反駁。

 

我點點頭：「這樣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