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小姐撞爸後

第5章

 


「咱就這麼說吧,他們可以是父女,但不能真的是父女。」


 


「有瓜?請細嗦!」


「小道消息,凌奈是凌家大少爺的女兒,凌家大少爺出事後才被送到凌家大小姐凌涵疏名下撫養,按照常理來說,凌奈不該和作為贅婿的周某存在父女關系,這麼說能聽懂嗎?」


 


「所以凌奈是……」


 


「啊?」


 


吃瓜群眾迷失在有錢人家那錯綜復雜的關系上。


 


周士鈞和凌奈卻齊齊白了臉。


 


凌奈收到房瑩瑩發的消息時,本來是不打算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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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聽說凌涵疏會給學校捐樓。


 


作為新晉校花,斷然不能錯過這種萬人矚目的場合。


 


可萬萬沒想到,她不僅沒收獲更多的舔狗,反而成為吃瓜群眾的談資。


 


周士鈞反應過來,翻身跳上舞臺。


 


他漫無目的地找了一圈,依然沒能找到控制屏幕的開關。


 


最後,他搶過凌涵疏手裡的話筒,無能狂怒:「你們學校竟然編造莫須有的東西戲弄我……們凌氏集團?」


 


16


 


凌涵疏不明所以。


 


剛準備說話的她被音響中傳出的尖叫聲嚇得失了神。


 


她僵硬地轉過身體。


 


這些年來,她始終不敢直視的一幕被放大在她眼前。


 


被故意拉開的卡扣,倒掛在大擺錘上的女孩,重重墜落的男人,此起彼伏的尖叫聲,無不刺激著她的心髒。


 


凌涵疏的身體踉踉跄跄地往後退了幾步,雙手無力地抵在講桌上。


 


她始終不敢相信自己從小寵到大的凌奈,會在小小年紀就做出這種惡事。


 


她往觀眾席跑去,掐著凌奈的脖子質問:「凌奈,你那時候才幾歲?你怎麼敢的啊!你才是害S你父親的兇手。」


 


養尊處優了一輩子的人,這會兒像個潑婦一樣,毫無形象地抓著凌奈的頭發,巴掌毫不留情地扇在凌奈臉上。


 


「啪——啪——啪——」


 


凌奈被扇蒙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歇斯底裡又沒有形象的潑……姑姑,一時間竟也忘了反抗。


 


這時候,旁邊的觀眾席裡傳來一道輕飄飄的聲音。


 


「打擾一下,凌奈和您的丈夫或許存在親子關系。」


 


凌涵疏的臉色瞬間失去神色,像是沒聽清一般又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吃瓜群眾非常給力地吼了一句:「哎喲,那位同學的意思是說,你的丈夫同時綠了你和你哥,聽懂了嗎?沒聽懂我再重復一遍。」


 


看著屏幕裡的一幕,我拍了拍陳行簡的肩膀。


 


「陳同學,把那個親子鑑定再放一遍。」


 


「行。」


 


陳行簡的手指飛快地敲擊著鍵盤。


 


不多時,整個屏幕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


 


不停地出現那張證明周士鈞和凌奈親子關系的報告單。


 


凌涵疏的臉上露出一抹復雜的表情。


 


似自嘲,似悔恨,似痛心疾首……


 


她猶如行屍走肉般往禮堂外面走去。


 


現場亂成一鍋粥。


 


我揪了揪陳行簡的衣角。


 


「啊嘞,那我們要跑路嗎?」


 


陳行簡指了指監控畫面。


 


幾個人出現在控制室外。


 


他學著我說話的語氣:「來不及咯!」


 


院長辦公室。


 


我和陳行簡並排站在牆角。


 


院長的嘴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細看會發現他的嘴唇在微微顫抖著:「你們……你們可是厲害了啊!」


 


我主動坦白:「都是我做的,陳同學是被我脅迫。」


 


陳院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那頭犟驢,他不願意做的事,誰能勉強他?」


 


我低聲嘟囔了一句:「我覺得陳同學挺好說話的。」


 


陳院長那雙眼睛好似看透了一切:「那是僅對你而言,這小子雙標……」


 


陳行簡懶洋洋地開口:「大屏幕是我操控的,該怎麼罰就怎麼罰。」


 


陳院長的雙手背在身後。


 


他走過來,又走過去。


 


「每人三千字檢討,並在公示欄上張貼一周,以示警告,下不為例。」


 


被陳行簡拉著走出院長辦公室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是蒙的。


 


我已經做好了被停學或是退學的準備。


 


可我沒想到隻是簡單地寫份檢討。


 


我把目光投向陳行簡:「嘖,你姓陳,陳院長也姓陳,所以,他是你爺爺?」


 


「不是。」


 


陳行簡先是否認,而後悠悠然地來了一句:「按輩分來說,他得叫我叔叔。」


 


「啊?」


 


17


 


我是在幾天後見到凌涵疏的。


 


「阿棄……」


 


凌涵疏朝我伸出手,似乎想要抱我。


 


我後退一步,輕巧地躲開。


 


「凌女士,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凌棄,我叫凌綺。」


 


凌涵的聲音有些沙啞:「阿……綺,對不起,這麼多年來,我都錯怪你了。


 


「周士鈞在攜款潛逃的路上撞上了大貨車,身體被碾成碎末,凌奈為了謀奪家產,想放火燒S我,可惜她運氣不好,反倒把自己給燒成重度燒傷。


 


「但我怎麼可能輕易讓她S呢?我讓醫生盡力救治,她醒來後,會面臨自己應有的懲罰。


 


「這種程度的報復,你覺得解氣嗎?」


 


我沉默了幾秒後,緩緩開口:「我原諒你了。」


 


凌涵疏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帶著眼底的欣喜,緩緩走近。


 


我微微側頭,直勾勾地看著她。


 


「凌女士,這種程度的原諒,你覺得可以嗎?」


 


凌涵疏突然止住了腳步,想要抬腳卻發現自己再也邁不動步子。


 


「阿綺!」


 


「凌女士……」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嘴角的那抹笑意更甚。


 


「你別試圖通過向我道歉的方式,來讓自己的良心得以安撫。


 


「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凌綺,絕對絕對不會原諒你,你對我造成的傷害已然是無法磨滅的事實。


 


「從前的我或許是個想要媽媽關愛的孩子,但我長大了,我可以自己彌補自己,我會把自己當成一朵嬌嫩的花朵,重新養一遍。


 


「而母親這個角色,從前可以沒有,以後也沒有必要,所以,我請你再也別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轉身離開。


 


凌涵疏呆呆地站在原地,被突如其來的情緒洪流衝得迷失方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又是如何平靜地寫下文件,再去公證處給這份文件附上法律效力。


 


最後,她恍惚地回到家中,給自己洗了個澡。


 


她躺在浴缸中,發出一條信息,最後平靜地割開了手腕。


 


凌涵疏順風順水地過了半輩子。


 


她無法忍受自己的一次放縱,便讓自己的人生染上抹不掉的汙點。


 


她生下了一個生父不詳的野種。


 


她不願意承認那個錯誤。


 


所以她親手剝離了那個汙點。


 


凌涵疏把因為雌激素而產生的微妙母愛全都給了哥哥的女兒。


 


到頭來,她發現寵了二十幾年的人不是哥哥的女兒,甚至間接地害S了她的哥哥。


 


可她把這一切的過錯都推給一個受害者。


 


凌涵疏覺得自己不配活著。


 


她需要贖罪,用S來贖罪。


 


18


 


那天傍晚,我收到一條信息。


 


我知道這個號碼的主人是誰。


 


上面是一個陌生的地址。


 


附加一條留言:【你想要見的人,在這裡。】


 


我的心跳動如鼓,胸腔內的每一次搏動都清晰可聞。


 


我打了車,直達目的地。


 


我到的時候,有位穿著白大褂的人站在門口。


 


他叫出我的名字:「凌綺小姐?」


 


我猛地點頭。


 


「請隨我來。」


 


在醫生的帶領下,我來到一處安靜的房間。


 


病床上躺著的是我心心念念的人。


 


他的模樣幾乎沒有變化。


 


我走上前,伸手的時候,我發現自己的手不自覺地顫抖著。


 


舅舅的手有些冰涼。


 


我喜極而泣:「舅舅,我是小乖啊!」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趴在病床上,想要把這些年所受的委屈一次性發泄出來。


 


「舅舅,這些年,小乖過得好苦,兩個媽媽都不要我,連狗都欺負我,還好我遇上了好心的房東太太……」


 


「嗯……」


 


這道聲音模糊而沙啞,但對我來說卻宛如天籟一般。


 


「舅舅,小乖在這裡。」


 


「小乖, 不, 哭,了……」


 


我抹了抹眼淚:「其實我遇到的也不全是壞人,有嘴硬心軟的陳叔,面冷心熱的房東太太, 好玩的陳同學,做飯非常好吃的陳叔叔, 還有可愛的林阿姨,最最重要的是還有陪著我成長的六十塊。」


 


舅舅艱難地扯動嘴角:「以後, 還有,舅!舅!」


 


舅舅蘇醒那天,凌涵疏被保姆發現在家中割腕自S。


 


因為發現及時,她沒能如願S去。


 


隻是, 她繼承了舅舅的病房。


 


我陪著舅舅做復健。


 


我們默契得沒有說起他的妹妹和他曾經的女兒。


 


隻是,我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發現舅舅窩在被子裡哭。


 


我於心不忍,便問他:「舅舅, 你希望我原諒媽媽嗎?」


 


舅舅沉吟了幾秒, 開口道:「我曾在一本名為《基地》的書中看到這樣一句話:不要讓你的道德感, 阻止你做正確的事情。


 


「舅舅不會以親情為名道德綁架你,你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 也可以原諒任何你想要原諒的人, 你不需要有負罪感,你才是自己人生的主人。」


 


我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很喜歡的那本《簡愛》中也有一句話:天上有多少星光,世間有多少女孩。但天上隻有一個月亮, 世間隻有一個你。」


 


--正文完--


 


陳行簡番外


 


我和舅舅住進了我生活了十年的地方。


 


我的鄰居陳行簡回家的次數肉眼可見地多了起來。


 


我和舅舅在院裡喝花茶。


 


舅舅無意間問起經常在他眼前晃的陳行簡。


 


我打開了話匣子:「舅,你別看他現在挺陽光開朗的,我認識他那會兒,他還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自閉症患者。」


 


舅舅抿了口茶:「哦?是嗎?說說看。」


 


我繼續說:「他住在我隔壁,每天被愛包圍。


 


「我嫉妒得不行。


 


「對於大部分人來說,他有愛他的父母,有學上, 有飯吃,有衣服穿。


 


「他已經是站在金字塔頂峰了。


 


「什麼勞什子的自閉症,我發誓一定要讓他嘗嘗什麼叫作民間疾苦。


 


「於是我天天拉著他去街上撿瓶子。


 


我都不敢想,在這裡撿一晚上垃圾,能有多富。


 


「-「」「時間久了,他甚至能從老頭手裡搶瓶子。


 


「每次都氣得小老頭哭唧唧地回去找小老太太告狀。」


 


坐在自家院裡看書的陳行簡回憶起初見凌綺那天。


 


趙女士因為看萌寶小說上頭,正對他強制愛。


 


一大早,趙女士把他拉起床, 強行給他洗臉, 力道重到快搓破他的皮膚。


 


午飯的時候,趙女士更是直接把飯喂到他嘴邊。


 


幸運的是, 趙女士接了一通電話便出了門。


 


臨走前, 趙女士囑咐他把飯吃了。


 


他隨手把那碗飯放在臺階上。


 


鄰居家的小女孩悄悄走近。


 


「你不吃飯嗎?」


 


陳行簡看到了她咽口水的動作, 便搖了搖頭。


 


她的眼眸明亮:「你如果不想吃,我可以幫你吃掉它。」


 


陳行簡點頭。


 


她拿起那碗飯大快朵頤,沒多久那碗堆成小山尖的飯便見了底。


 


「陳同學, 你們家的飯真好吃,你以後要是有不想吃的飯,能不能都給我吃呀?」


 


「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