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的問話讓傅川回答不出口。

 

我們的談話，最後不歡而散。

 

傅川臨走的時候，轉頭對我說：

 

「千梨，你是聰明人，什麼是對你有利的，什麼是無所謂的，你自己心裡有數。」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但在我心裡，重要的不隻是金錢。

 

可傅川，隻能給我錢。

 

再多的，我早就已經不敢奢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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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這麼拖下去不是個辦法。

 

真不知道許荷那家伙在搞什麼東西！怎麼能讓傅川有機會往我這裡跑！

 

我真想化身前輩，好好教學。

 

可到底還是沒臉皮厚到那種程度。

 

我怕再聯系許荷，會被她指著我鼻子罵我。

 

我沒什麼能還嘴的。

 

畢竟，我媽真的是小三。

 

勾引的，還是她爸。

 

她的家散了。

 

雖然我的家也沒了。

 

我醞釀了好幾遍分手的文案。

 

我搜了好多，關於情情愛愛的文案，但是感覺我們還沒到那個份上。

 

於是斟酌著，發了一條每個人都適用的。

 

【你很好，但是我配不上你，餘生不見。】

 

我感覺這個很滿意，於是打算保存到朋友圈私藏起來。

 

等我把所有文案都想好，然後逐條篩選，找一條最合適的。

 

我發到朋友圈，隨後就開始想新的文案。

 

沒一會兒，手機就像中病毒了似的，嗡嗡嗡響個不停。

 

我打開備忘錄一看，心態瞬間爆炸了。

 

我忘記設置僅自己可見了！

 

【你很好，但是我配不上你，餘生不見。】

 

這條文案，我就那麼水靈靈地發出去了。

 

下面評論區已經炸了。

 

向序：【你要跟我分手？】

 

周志遠：【有事當面說，我不接受這樣的分手。】

 

傅川：【我到你家樓下了，開門。】

 

向序：【你們發的什麼玩意？】

 

周志遠：【我女朋友和我的事，你們別添亂。】

 

傅川：【千梨，你有幾個男朋友？】

 

我看到聚在我家樓下的三個男人，隻覺得活著挺好，S了也行。

 

能綁定重生系統嗎？

 

我不多奢求什麼，就回到半個小時前就行。

 

9

 

門板被拍得直晃。

 

向序嗓門大得恨不得整棟樓都聽見。

 

「千梨，你有本事開門啊！」

 

我躲在角落裡，趕忙給許荷打電話。

 

那邊接通的時候，人還像是沒睡醒一樣。

 

「喂？」

 

「許荷，我看見那幾條瘋狗跟別的女人搞曖昧，你快點想辦法把人弄回去啊！」

 

我急得像是火燒屁股。

 

許荷慢悠悠笑了。

 

「跟誰搞曖昧？該不會是跟你吧？」

 

我張嘴就想說不是，結果許荷把我的話堵回去了。

 

「千梨，昨晚我在傅川這，傅川發完那條朋友圈之後，可是熬了一晚上都在等你質問的電話呢。」

 

許荷的聲音輕佻，像是在講笑話。

 

「他看起來，好喜歡你啊。」

 

傅川找上許荷，就是因為知道我和許荷小時候認識。

 

傅川對許荷說，想向我求婚，又怕我不答應。

 

他感覺到我對他沒有多少真心。

 

許荷就給人出餿主意。

 

「女人都是善妒的，你對我好，她看見之後吃醋，肯定就會把你看得更緊了，感情會升溫不是也理所當然嗎？」

 

於是，花言巧語騙著傅川讓她進娛樂圈，給她大把大把砸資源。

 

隨後周志遠，向序，也用這樣大差不差的理由接近她。

 

許荷也用那樣的話，騙著人幫她，撈了不少好處。

 

三個人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但是也都默契地不多過問，隻當對方是許荷的金主。

 

許荷講這些的時候，邊說邊笑。

 

「我當初就好期待，他們三個知道真相的時候，你會S得有多慘。」

 

「千梨，我恨S你了！」

 

電話掛斷之後，我已經不再期待會有什麼救援。

 

我跳上陽臺，小心翼翼地爬到隔壁窗臺，進了屋。

 

想不到吧，姐買房一起買了兩套。

 

10

 

聽到隔壁的門被暴力破開，我趕緊開門，趁著幾個人不注意，溜進了安全通道。

 

本來打算把隔壁打通做衣帽間的，沒想到這時候派上了用場。

 

我美美地去了機場，看著這座城市離我越來越遠。

 

手機上，那幾個家伙不斷發消息轟炸。

 

【千梨，從沒有人敢這樣耍我，你是第一個。】

 

【我不是什麼難說話的人，我們談談。】

 

【晚上六點來這裡。】

 

後面發了一個酒店的地址。

 

我飛機落地的時候，已經將近十點了。

 

【很好，你是第一個敢放我鴿子的，你想被埋在哪兒？】

 

我找好房子，安排妥當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手機上的消息已經從一開始的威脅變了。

 

【你在哪兒？和我見一面好不好？】

 

【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我隻是想和你談談。】

 

我手機卡換了一個又一個，卻總是被找上。

 

但他們除了找到我的手機卡以外，也沒有別的法子了。

 

許荷幫我打掩護，模糊我的去向，繞得幾個人滿世界跑。

 

我和許荷道謝的時候，許荷隻是冷笑一聲。

 

「我隻是不想讓你後半生有好日子過，你最好孤獨終老。」

 

無論她嘴上怎麼說，我該謝還是要謝的。

 

我和許荷是發小，東西院長大。

 

我們兩個一開始，還不是S對頭。

 

許荷的爸媽，是盡人皆知的恩愛夫妻，就算有了孩子，也還像是熱戀的小情侶。

 

她媽媽被寵得像是小孩子，吵架就要去領離婚證。

 

結婚證離婚證來來回回，幾年扯出來十幾個本子。

 

那天像是往常一樣去扯離婚證，她媽媽像是賭氣離家的少女，分文不帶。

 

可那次，她爸爸沒有再去挽回。

 

而是下午就和我媽領了結婚證。

 

那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兩個人早就私底下有了往來，隻等著許荷的媽媽再鬧離婚。

 

我哭著拉住媽媽的手，抱著她縫給我的娃娃，哭著求她別不要我。

 

如果要走，至少帶我一起走。

 

我媽看我的眼神很復雜。

 

她隻是嘆了口氣，像是變了個人一樣，把我推開了。

 

「千梨，你以後會懂我的。」

 

扔下這麼一句話，媽媽就和許荷的爸爸一起跑了。

 

再聽說媽媽的事的時候，是她和許荷爸爸有了一個兒子。

 

許荷爸爸成了有錢的大老板。

 

我和許荷，都被他們遺忘了。

 

我爸整日酗酒，之後借著酒瘋打我。

 

我好像活在地獄裡一樣。

 

我自己都麻木了。

 

奶奶平日裡就罵媽媽是個嫌貧愛富的臭婊子，叮囑我，千萬不能像我媽一樣。

 

我爸給我定了一樁親事，那家雖然兒子是個智力低下的，但是彩禮給不少。

 

我爸一想到能收錢了，高興得不成樣，於是喝了很多酒。

 

那天晚上下雨，路滑，他一腳滑進水池裡，醉醺醺的他再也沒爬起來，就那麼淹S了。

 

我奶奶最大的收入來源沒了，於是就指望上了我的彩禮。

 

我和傅川好上的時候，奶奶之所以那麼生氣，是因為我跑遠了，脫離了她的掌控。

 

她後半輩過不上好日子了。

 

她把我鎖起來，讓我嫁給那個傻子，以怕我像我媽那樣走上歪路的名義。

 

許荷鬧到村委會，她大姑奶帶著一堆老頭老太太上我家裡鬧，於是許荷趁亂把我放跑了。

 

我走的時候，許荷罵我快滾。

 

「晦氣東西，S外邊最好！」

 

因為上一輩的關系，我們倆不可能和好如初了。

 

我離開家以後，再也沒回去過。

 

我好像也有點理解那時候媽媽的那句話了。

 

那樣的地獄，誰不想逃離呢？

 

我再也不想回去了。

 

我擺脫了那個家，回來找傅川。

 

我問起結婚的時候，心裡是期待的。

 

可是傅川的話，像是一盆冰水，澆滅了我的所有熱情。

 

現在已經沒關系了。

 

我已經不需要了。

 

11

 

我就算躲著他們, 也隻能躲一時。

 

最先找到我的人, 是傅川。

 

我回到家的時候, 見到門鎖被人撬開了。

 

一進門，見到了客廳裡的傅川。

 

我轉頭打算跑的時候, 傅川卻先對我開了口。

 

「對不起，是我的錯。」

 

傅川定睛看著我, 一字一句說：

 

「當初是我故意模糊我們的關系, 所以你才會在我之後找上周志遠, 嘗到了甜頭，又找上了向序。」

 

「如果，當初我給你不一樣的回答, 也就不會有後面這些事, 千梨, 我原諒你，隻要你回來，我不會計較什麼。」

 

我笑盈盈地開口：

 

「我倒是可以回去，他們兩個要是也不計較，照之前那樣繼續下去也不是不行。」

 

傅川的臉色有些難看起來。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嘆了口氣。

 

「算了吧。」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已經沒有當初那股熱衷的勁頭了。

 

我的地址已經瞞不住了。

 

我出去吃飯的時候，老板很熱情地贈了我一道菜。

 

老板一臉期待地問我：

 

「味道怎麼樣？這是我們這新來的廚師，要見見嗎？」

 

我嘗了一口, 就推回去了。

 

「不見了, 好難吃。」

 

我餘光看見, 躲在角落裡的周志遠紅了眼眶, 人都快碎了。

 

我起身要走的時候，周志遠把我攔住了。

 

「你就沒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我該說什麼呢？

 

「老板, 我要離職了，你再找個保姆伺候你吧。」

 

我該說這種話嗎？

 

「在你眼裡，我們就是這樣的關系嗎？」

 

我一臉不解地看著莫名發脾氣的周志遠。

 

「也不一定, 我們也可以定義為更糟糕的關系。」

 

周志遠小心翼翼拉住我的手腕。

 

「我隻是想告訴你, 我可以照顧你了。」

 

我推開他, 朝他揮了揮手, 眼裡不帶半點留戀。

 

「算了吧，我已經不需要人照顧了。」

 

我已經離開了，他才知道要珍惜。

 

這有什麼意義呢？

 

向序換著電話號碼, 又是威脅, 又是示弱討好。

 

不，不能說是騙錢。

 

「嬌把」網上他自己發了一張不知道什麼時候偷拍的我和他牽手的照片去官宣。

 

我的賬號已經不會再登錄了, 也沒有回應是真是假。

 

向序不要臉地在評論區賣乖。

 

【收到大家的祝福了，謝謝，等到婚禮的時候, 每個粉絲都會收到喜糖。】

 

大家還在猜是什麼牌子的喜糖的時候, 向序甚至還不敢出現在我面前。

 

我隔天起床, 發現家門口放了個紙箱子。

 

裡面是向序送我的那隻新布偶熊。

 

我當初走的時候，隻帶走了證件和媽媽給我縫的那隻舊舊的熊。

 

我看了一會兒, 隨後拎起來, 連帶著那個已經破破爛爛的布偶，一同埋進後院。

 

我在布偶的上面，撒了些種子。

 

隔幾個月的時候，已經破土而出, 長出花苞。

 

把曾經的不堪和落魄，盡數埋在地底。

 

嬌豔的玫瑰，已經含苞待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