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狙擊戰

第3章

滿身酒意,身子歪歪倒倒。


 


陳念攙扶著他,臉頰酡紅,看來也喝了。


 


他與我四目相對,酒意似立刻清醒了不少,冷眼打量我身後的行李。


 


「這次玩得哪套?離家出走?」


 


我目光淡淡落在兩人緊貼的身體上。


 


他皺了下眉,將手從陳念懷中抽出來,又撐在牆壁上穩住身形。


 


陳念笑著甩甩手臂。


 


「沈總可真重,累得我夠嗆,好了,安全送到!我的任務完成了!艾楠姐,我走了,麻煩你給沈總煮碗醒酒湯吧,他今晚替我擋了不少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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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嗤笑了一聲。


 


「別呀,他一個老總替你秘書擋的酒,你得留下來照顧他啊。」


 


沈修的眉頭能夾S一隻蒼蠅。


 


「艾楠,我今天很累,你能別鬧嗎?」


 


我不再理他們,從兩人中間穿過,陳念被我的行李撞得「哎喲」一聲。


 


「大晚上你去哪?」沈修的聲音有些煩躁。


 


「關你屁事!」


 


我頭也不回,徑直出了門。


 


身後傳來低吼。


 


「走了就別回來!」


 


電梯間,譚俏俏正從裡面走出來。


 


看見我拉著行李,諷笑:「又和我哥吵架了?」


 


我走進電梯,摁了負一,對著她迫不及待又興奮的臉,展露一個體貼的笑。


 


「你哥喝多了,晚上好好照顧他哦。」


 


還是略有些遺憾。


 


這麼走了,看不見屋裡的一場好戲。


 


不過戰幕已拉開,就讓子彈飛一會吧……


 


10


 


霍戰一身淺灰棉質睡衣,凌亂的頭發半遮眉眼,打開門。


 


「這是?」


 


我理直氣壯:「你的金主來了,還不迎接?」


 


霍戰眨了眨眼,盯著我看了一會。


 


「牛奶沒了。」


 


我一怔,道:「所以?」


 


他回答道:


 


「下去買點奶再上來。


 


「不然我睡不著。」


 


我在樓下便利店付錢的時候心想。


 


打遊戲,抽煙,愛喝奶……


 


現在的年輕男人,都這麼分裂的嗎?


 


離開家前,我偷偷裝了個攝像頭,方便暗中觀察沈修和譚俏俏的互動。


 


他的臥室和書房我進不去,隻能裝在客廳。


 


那天晚上,譚俏俏進門後,對著陳念好一陣盤問,沈修掉頭就進了臥室,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來。


 


我倒是理解他。


 


虛無縹緲的桃花,姑且算是男人成功的盔甲裝飾,雌競的難堪場面,清高潔癖的沈總自然是不屑摻和的。


 


他可是個愛惜羽毛的人。


 


那天起,沈修一連幾天沒回家。


 


側面問了下,得知他出差了。


 


譚俏俏一改整天在外飄的風格,天天守在家,跟尊望夫石似的。


 


我是又幸災樂禍又愁眉緊鎖。


 


沒有進展可不行啊!


 


霍戰見我又對著手機唉聲嘆氣,拿下耳罩大發慈悲地問:「要不要哥帶你玩一把?」


 


我翻了個白眼:「我嫌吵。」


 


年輕人的世界,我早就被踢出局了。


 


他又說:「餓了。」


 


認命地嘆口氣,拿出手機點餐。


 


明明我是金主,不說沒有小奶狗貼身伺候,反倒成了個管他吃喝拉撒的老媽子。


 


我和霍戰對坐吃飯時,瞄了眼旁邊放著的手機,驟然站起。


 


他抬眸看我,伸手,默默將我含在嘴裡的筷子拿出來。


 


「有了,有了!」我激動出聲。


 


畫面裡,客廳沙發上,一對男女正緊緊相擁。


 


譚俏俏撲在沈修懷中,滿臉嬌羞。


 


沈修雖然隻是背影,但看得出是雙手環抱的姿勢,很是親密。


 


兩人抱了一會分開,一起上了二樓。


 


後面就看不見了。


 


「果然!」


 


「果然是她!」


 


霍戰剝著蝦,指節優美的手動作流暢,口中慢條斯理地說:「單就這個畫面,很難下定論。」


 


「你不懂。」我解釋。


 


「沈修對她從來是拒之千裡,現在居然這麼親密,兩人之間絕對 有問題!難怪難怪,譚俏俏突然在我面前那麼自信。我要去找沈修,把這個視頻甩到他臉上!」


 


霍戰伸手,在我嘴裡連塞了三隻蝦仁。


 


「隻是擁抱,你將不S他的。」


 


我迅速嚼吧嚼吧,嘟著圓鼓的臉頰,含糊不清:


 


「但可以詐詐他,隻要他親口承認,後面就好辦了!」


 


「還要嗎?」


 


「要。」


 


11


 


轉天,我精心打扮一番,昂首挺胸走進了沈修的公司。


 


各種異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全然不顧,早就身經百戰的人了,這點小傷害能奈我何?


 


小秘書慌慌張張起身要進去通報,被我用凌厲的眼神當場定住。


 


董事長辦公室在走廊盡頭,要先繞過長長一段玻璃牆。


 


我走過去時,眼神落進去。


 


屋內,沈修一個人坐在辦公椅上,低垂著頭,一動不動。


 


突然,陳念從辦公桌後面直起身,臉頰泛紅,微微喘著氣。


 


她看著沈修,甜甜笑著說話。


 


我愣怔,想到什麼,立刻加快腳步,衝到辦公室門口大力推開門。


 


「嘭!」


 


兩人嚇得同時一哆嗦,朝我看過來。


 


沈修臉上浮現怒容:「你幹什麼!」


 


我眯眼,道:「你們在幹什麼?」


 


陳念穿著超短職業裙,露出兩條雪白的大腿,受了驚嚇般捂住胸口。


 


「艾楠姐,你嚇S我了!」


 


我仔細打量兩人,衣著倒是整齊,但沈修坐著,腰部以下看不見。


 


「這麼容易就要嚇S了?做了虧心事?」


 


「艾楠姐真愛開玩笑,大白天的,能做什麼虧心事嘛!」


 


她聲音熱情,臉上卻似笑非笑。


 


這話說得有意思,就好像晚上做就沒關系似的。


 


「那你剛才蹲在下面幹什麼?」


 


「艾楠!」


 


陳念還沒說話,沈修先出聲了。


 


我瞥了他一眼,他冷冷地盯著我。


 


自從鬧翻,他對著我就是這副表情,一點新意都沒有。


 


看膩了都。


 


我不理他,繼續鎖定陳念。


 


陳念言笑自若。


 


「剛才?我找沈總籤字,筆掉在地上,我幫他撿了起來。」她說到這裡,緩緩睜大眼睛,露出震驚的表情,「艾楠姐,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沈修沉聲道:「陳念,你先出去。」


 


陳念乖巧應好。


 


與我迎面擦肩時,她突然看向我,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你今天來幹什麼?」


 


沈修遠遠坐著,因為逆光,表情看不太細致。


 


我一時猶豫。


 


來時我認定那張照片裡的女人就是譚俏俏,想了一大堆詐他的話術。


 


可是現在,我不確定了。


 


剛才的情景,與照片裡的畫面實在太像了。


 


還有陳念走時那個笑,明擺就是在挑釁我。


 


難道,我完全弄錯了?


 


不是譚俏俏,而是陳念?


 


「我來拿生活費!」


 


「到日子了,你能不能自覺點,非得每次我主動上門來要?」


 


我決定還是按兵不動。


 


沈修沉默的眼神注視著我。


 


「也是,你除了找我要錢,還能找我幹什麼?」


 


他這話就有點冤枉人了。


 


其實不止的。


 


我也曾為了拯救這段婚姻,一次次拋下自尊,一次次流淚質問,一次次崩潰咆哮。


 


我不明白當初那麼熾熱的愛,為什麼能忽然就消弭無蹤。


 


可他就是現在這個樣子。


 


冷靜,漠然,甚至帶著淡淡的諷意。


 


顯得我像個瘋子。


 


後來我知道,世界上沒有反方向的鍾,S去的玫瑰就應該葬進大海。


 


如今的銅牆鐵壁和灑脫,不過是無數個夜晚,用眼淚和自噬換來的大徹大悟。


 


我道:


 


「你知道就好。


 


「不談錢,總不能來找你談愛吧?」


 


莫名地,我看見他額角的青筋跳了跳。


 


抿了抿唇,他拿起電話,毫無情緒地下達指令。


 


「這個月三百萬,今天打過去。」


 


我轉身要走。


 


「你現在住在哪?」他突然問,頓了一下,「你父母說你沒回去。」


 


我奇怪地轉頭看他。


 


「你跟我父母聯系了?」


 


「他們帶著艾麒麟來找我融資。」


 


我煩躁地甩了下頭發。


 


「我弟不是幹事的人,你以後不用理他們。」


 


說完懶得再看他的表情,大步走了出去。


 


12


 


我坐在街心公園給霍戰打電話。


 


「藍書竹那邊你盯得怎麼樣?」


 


為了最大限度發揮他的價值,彌補我由金主淪為老媽子的落差感,我給他安排了活。


 


盯梢藍書竹。


 


他無所謂,反正坐在車裡也不耽誤打遊戲。


 


「早上進單位,晚上出單位,砰砰!沒有走得近的男同事,沈修也沒來找過她。砰!」


 


也就是說,毫無進展。


 


我 emo 了一會,又給我媽打電話。


 


雖然艾家已經破產,她仍然保持著頤指氣使指點江山的習慣。


 


「沈修說你鬧脾氣離家出走了,這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拿喬到這個時候差不多了,今天搬回去,不能影響你弟的融資合作。」


 


我每次給家裡打電話,心總是像墜著塊鉛塊,沉甸甸的。


 


仿佛又回到了青春時代,那段毫無自我,被調教得像個木偶人,一切以上流社會標準嚴格運行的黑暗時刻。


 


直到後來我大病一場,像是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一點點反抗,一點點掙扎,一點點找回自我。


 


「先給你們打個招呼,我準備和沈修離婚了。」


 


我迅速說出想說的話。


 


「艾楠。」我媽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別任性,你知道的,你沒有任性的資格。」


 


我驟然一陣恍惚。


 


某個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逝。


 


似乎有個人站在斑駁的樹影下,很認真地對我說:


 


「艾楠,你當然有任性的資格。」


 


聲音很安心,伴著好聞的花香。


 


眼淚莫名湧上來,我平靜了一會,才問:


 


「媽,離婚就是任性嗎?」


 


「當然!」媽媽的口氣不容置疑,「我們艾家破產了,你弟現在正是創業的時候,你身為姐姐,怎麼能為了一己之私,想幹什麼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