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棄白眼狼繼子和丈夫後

第1章

繼子結婚前一晚,支支吾吾地對我說道:

 

「阿姨,我知道你為我操心了十幾年,可是結婚這樣的大事,我得拜我媽的遺照。」

 

我心說行呀,不就是多一張照片的事兒麼?

 

可就在要給他煮夜宵時,他又喊住了我:

 

「還有,明天要不你就別去了……」

 

好吧。

 

既然人都不去了,那我打算在婚禮上送的房產證和100萬存款,也就送不了咯。

 

婚宴結束後,老公回到家就對我大發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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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霖結婚,你愣是什麼禮也沒準備?」

 

我點了點頭:

 

「對,一點也沒準備。」

 

1.

 

鍋裡的水開了,咕嚕咕嚕冒著白氣,裡面的湯圓不斷在翻滾。

 

湯圓是繼子賈霖的最愛,從小到大都愛吃。

 

十分鍾前,他笑嘻嘻地跟我說,想在婚前再吃一次阿姨煮的湯圓,我怎麼會拒絕呢?

 

就在我準備下湯圓的時候,他突然走進來,臉上有些嚴肅:

 

「阿姨,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我想拜我媽的遺照……」

 

賈霖的母親在他五歲時就因病去世了,如今十幾年過去,他居然還有如此孝心。

 

我愣了一下,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可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反正隻是多了一張照片而已,沒什麼的。

 

賈霖卻沒動,他低著頭,欲言又止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犯錯時的模樣。

 

「阿姨……」他終於開口了,聲音很輕,卻稍顯強勢,「要不你明天就待在家裡吧……」

 

我腦袋嗡嗡作響,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那個我視如己出的孩子,竟然不讓我去參加他的婚禮?

 

端湯圓出去的時候,客廳裡隻有我的老公賈斯年。

 

他正翹著二郎腿,手裡拿著遙控器,漫不經心地切換電視頻道。

 

「小霖呢?」我故作輕松地問。

 

「跟朋友出去了,說什麼要在婚前最後過個單單身派對。」

 

我「哦」了一聲,心卻像掉進了冰窟窿。

 

電視裡播放著一部喜劇,但我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而賈斯年,似乎對我心事重重的模樣毫無察覺。

 

也是,這十五年來,我為這個家忙前忙後,這種低眉順眼的姿態在他們眼裡早已成了習慣和自然。

 

我終於憋不住了,問他:

 

「你知道小霖明天婚禮要拜他媽遺照這事兒嗎?」

 

我使勁盯著他,想從他臉上看出點什麼。

 

賈斯年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了我的目光:

 

「哎呀,他沒別的心思,就是怕外人說闲話。」

 

他幹咳一聲,拿起遙控器,裝作若無其事地換臺。

 

「怕人家說什麼有了後媽就忘了親媽,小霖考慮的也不無道理,他媽走得早,要是外人說他,那不就是戳你脊梁骨嗎?是不是這個理兒?

 

「而且那就是個形式,代表不了什麼,小霖還是認你當媽的。」

 

我心裡冷笑。

 

小霖怕這怕那,唯獨不怕我這個後媽被人在背後說三道四。

 

「所以,你早就知道他的意思,卻一直沒告訴我?」我一字一句地問道。

 

賈斯年愣了一下,然後猛地站起身,將遙控器狠狠地摔在沙發上,發出「砰」的一聲。

 

「吳立秋,你別沒事找事啊!不就是拜個遺照嗎?至於嘛你!

 

「你跟個S人計什麼較!」

 

我的心,像被針扎了一下,疼得喘不過氣。

 

十五年了,我自詡掏心掏肺地對他們父子倆,到頭來,我竟然還是落了個如此下場。

 

2.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賈斯年就起床了。

 

我能感覺到他在房間裡走動,窸窸窣窣的聲音像一根根細針,扎得我心口發疼。

 

他收拾妥當後,走到床邊,「立秋,我去了。

 

「你還有什麼要讓我拿的嗎?」

 

我沒有回應。

 

他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門被輕輕關上,房間裡重新恢復了寂靜。

 

九點,我才機械地從床上爬起來。

 

洗臉,刷牙,打掃衛生。

 

每一個動作,都像是設定好的程序,麻木而空洞。

 

收拾完房間後,我下了樓。

 

「妹子,買菜去啊?」鄰居王姐迎面走來,熱情地跟我打招呼。

 

我扯了扯嘴角,「是啊。」

 

「今天你兒子結婚,你怎麼還沒去啊?這可是大喜的日子啊不能遲到的!」王姐一臉疑惑地問道。

 

我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王姐,我沒有兒子。」

 

王姐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尷尬地笑了笑:

 

「你看我這記性,真是不好意思啊妹子,記錯了記錯了。」

 

我搖搖頭,沒有說話,繼續往前走。

 

我們搬到這裡的時候,賈霖已經十歲了。

 

我父母為了我的名聲,也為了讓我和賈霖的關系更親近,特意讓賈斯年去和賈霖商量,讓他喊我「媽」。

 

可賈霖倔強地拒絕,無論賈斯年怎麼說,他都隻肯喊「阿姨」。

 

我當時天真地以為他隻是因為年紀小,還不能接受我這個後媽。

 

遂安慰自己,沒關系,時間會證明一切,我會用我的真心去打動他,讓他接受我。

 

可我等了十幾年,這個稱呼始終沒有變過。

 

小區裡的鄰居,也慢慢的都知道了我隻是個「後媽」。

 

這也十幾年了,其實大家各自心裡都清楚,我這個繼子恐怕根本沒有拿我當媽。

 

尤其是今天婚禮我沒去,很快小區裡就會對這事議論紛紛。

 

他們不會在後面說賈霖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隻會說是我這個後媽做得不夠好。

 

以前我會反思,會盡量查漏補缺,可現在,我累了。

 

3.

 

賈斯年回來時,已是午後,手裡拎著從酒店打包回來的菜。

 

我隻看了一眼,便知道是些糕點和大肉。

 

很好,全是我這個三高患者不能吃的。

 

他臉色奇差,想必很想問我準備的新婚禮物在哪。

 

「立秋……」他終於忍不住開口了,語氣裡帶著命令,「你不是說給小霖準備了禮物嗎?!」

 

我冷漠回應:「禮物,什麼禮物,我都沒去怎麼送禮物?」

 

「你!你愣是什麼禮也沒準備?」賈斯年指著我,失望地瘋狂搖頭。

 

可沒過幾秒,他可能意識到了自己態度不好,臉色一下就變好了:

 

「害,小霖從小就這樣,脾氣倔,認S理,你又不是不知道。

 

「不過,他今天在婚宴上,特地跟我說起你了。」

 

我抬眼看他,等著他的下文。

 

「他說……」賈斯年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他說,他很感謝你這些年對他的照顧,以後會和兒媳一起孝順你的。」

 

我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立秋,」他走到我身邊,細軟的手覆蓋上我粗糙的手背,「別生氣了,我這不都給你道歉了,咱老夫老妻的,就別揪著這事不放了行不。

 

「你看看我~我在婚宴上都沒吃飽飯呢,你把這個菜熱熱,咱老倆口在家吃一頓。」

 

賈斯年以為,給了我一個臺階,我就會和以前一樣屁顛屁顛地下來,過後再屁顛屁顛地去做好後媽該做的事。

 

可是這次,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欺騙自己了。

 

我把手抽回來,將他遞過來的菜一把扔進了腳邊的垃圾桶。

 

就像扔這十幾年的感情一樣,毫不拖泥帶水。

 

「你不知道嗎?我血糖高血壓高,根本吃不了你帶回來的這些東西!

 

「你說得對,我們都老夫老妻了,那我也就不繞彎子了,禮我確實一點都沒準備,另外,我要和你離婚!」

 

賈斯年愣住了,眨巴了幾下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說啥?」他結結巴巴地問道,「就為了這點小事兒,你要離婚?」

 

我沒說話,起身去臥室推出了我的老式行李箱。

 

它表面完好如新,可實際上邊角的皮都磨破了,露出裡面暗黃的海綿。

 

就像我這十五年來苦心經營的「家庭生活」,表面風平浪靜,內裡早已腐朽不堪。

 

「你說你又鬧什麼脾氣?不就是今天小霖拜他媽嗎?都給你解釋了,你還那麼斤斤計較……」賈斯年不耐煩道,「你這是又要鬧離家出走啊!?」

 

我不可置信地看了看眼前這個共枕十五年的丈夫。

 

他為人師,在外頗有素質,可為什麼唯獨對我這麼冷漠呢?

 

我再也沒忍住,積壓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和憤怒如火山噴發。

 

「和你生活15年,我隻有一次鬧脾氣離開過你家,那還是在13年前!

 

「是因為什麼你忘了嗎?現在你居然這樣說!行了賈斯年,好聚好散吧!」

 

4.

 

13年前,賈霖剛上小學就在學校和同學打架,我慌裡慌張跑到學校處理,唯恐他受傷。

 

結果他卻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不是他媽媽。

 

「我不要你來學校!我不要你!我要我爸爸來!

 

「你不是我媽媽!」

 

他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用腳踹我,大聲吼我,我厲聲教育後,他哭得撕心裂肺,罵得更狠了。

 

「你不是我媽,憑什麼說我,憑什麼!嗚嗚嗚……」

 

賈斯年來到學校後,二話不說利落地把賈霖揍了一頓。

 

他認錯了,但也哭得更慘了,慘到我爸媽都指責是我不會做後媽,不該當眾管教他。

 

做後媽就是這樣,管孩子管的多了,人家說你不上心,不把他當自己孩子。

 

管的少了,還說你不拿他當自己孩子,不重視對他的教育。

 

總之,怎麼樣都是後媽的錯。

 

那天從學校回到家後,我就離家出走了。

 

我當初因子宮手術而不能生育,本想孤獨終老。

 

但挨不住年邁的父母替我操心、心生鬱結,最終還是嫁給了喪偶帶娃的賈斯年。

 

要不是後來我爸因此住院、生命垂危,我是肯定不會再回到這個家的。

 

賈斯年明明知道我對賈霖到底怎麼樣,也知道那次離家出走的真實原因,可他卻還是用了這事來指責我。

 

眼前的他,絲毫不覺得自己說錯了,還在梗著脖子放狠話:

 

「你走就走吧,我看你能去哪裡!」

 

我爸因我那次離家出走而心梗去世,我媽三年前因病去世,加上我是個獨生女,賈斯年篤定我無處可去。

 

可是,無處可去也比在這裡當個保姆強!

 

5.

 

我拖著沉重的行李箱,敲響了老姐妹顧知曉的家門。

 

經她介紹一個律師後,我第二天就回了自己的家。

 

手機充好電,一條條微信消息和來電提示湧入眼簾。

 

是賈斯年,還有他的一眾親戚。

 

他們的語氣從一開始的關心變成了後來的指責,最後幹脆變成了命令。

 

賈斯年堂哥:【立秋,你鬧夠了沒有,趕緊回去!】

 

賈斯年表妹:【姐,你一個50歲人在外面瞎跑什麼,你以為你20啊還鬧離家出走?也不怕遇到危險!要是出事了那多麻煩!】

 

賈斯年表姐:【不回來像什麼話,你是小霖的媽,是小霖孩子的奶奶!】

 

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