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確實是誇我，不是打趣我，對吧？

 

看著我爸媽洋溢的笑臉，我眼圈發酸，差點哭出來。

 

又能見到我爸媽了，真好。

 

剛想上前抱抱我爸媽，一道低沉森冷的聲音便響了起來：「踩著自己的同事出名，江菱，人血饅頭很好吃嗎？」

 

我循聲朝樓上看去。

 

我哥江蕭一步一步走下臺階，冰冷的視線猶如一張密網，緊緊籠罩著我。

 

終於又見面了。

 

我心底湧起波濤洶湧的恨意，面上卻是一副迷茫無辜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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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什麼人血饅頭？你在說什麼呀？」

 

江蕭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別演戲了，醫院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那雙深邃的眸子裡看不到一點對我的感情，盡是涼涼的埋怨和陰狠的恨意。

 

「你害得顧醫生和柳醫生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雖然不是你親自動手，但是你借刀S人！

 

「江菱，你不配做醫生，也不配做我的妹妹，更不配做爸媽的……」

 

「行了。」我爸沉聲打斷江蕭的話。

 

他莫名其妙地打量了江蕭一圈：「菱菱配不配做我的女兒不是你說了算的。

 

「醫院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菱菱做得對！

 

「如果不是她，整個醫院都要受連累，連你的飯碗都保不住，你不僅不感謝你妹妹，還用這麼惡毒的字眼形容自己的親妹妹，江蕭，你現在怎麼連是非黑白都不分了？」

 

我媽現在也看不懂江蕭了：「那個叫柳芷欣的實習醫生進手術室不穿無菌服，這是醫生能做出來的事嗎？如果病人因此感染S在手術臺上……別說如果了，要不是你妹妹把她弄出去，她帶著一身細菌進手術室，病人就真的S在手術臺上了！」

 

我遍體生寒。

 

因為我媽說的是事實。

 

前世，小劉S在了手術臺上。

 

而我也被老劉一刀捅S了。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柳芷欣，還有江蕭和顧銘。

 

重來一世，江蕭依舊如此，他是發自內心認為我是錯的。

 

這麼不分是非黑白的人，即便是我親哥，我也要讓他生不如S。

 

6

 

江蕭對上我的視線，他自然看到了我眼底的恨意。

 

「你那是什麼眼神？」他厲聲道，側頭看向爸媽，「爸媽你們也看到了，她就是被你們慣壞了！如今連我這個哥哥也不放在眼裡了。」

 

「你還知道你是哥哥？菱菱是你妹妹，你幫著外人這麼說她，胳膊肘都拐到人家大腿根去了，我看是你不配做菱菱的哥哥！」

 

我爸是真的被氣著了，不僅僅是因為江蕭，還因為顧銘和柳芷欣。

 

江蕭失望地看著我爸，點點頭：「好，我不管她了。

 

「你們就這麼慣著她吧，將來她惹出什麼事，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

 

留下這話，江蕭大步離開。

 

我爸哼了一聲：「混賬東西，他還生氣了，他生的是哪門子的氣？」

 

我媽也失望至極：「這個江蕭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爸沒什麼好氣：「還能怎麼回事？」

 

他又問我：「你哥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實習醫生了？」

 

我搖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一定是。」我爸指著門口，江蕭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就他這樣，我怎麼放心把醫院交給他？一個女人就能讓他失去理智，醫院要是真交給他，早晚得出大事。」

 

我媽眉心緊蹙：「菱菱，那個實習醫生已經開除了吧？還有顧銘，他怎麼也摻和進來了？」

 

我這才想起來：「爸媽，我和顧銘已經分手了。」

 

「分就分！」我爸怒道，「我看錯他了，那也是個拎不清的。」

 

「行了，你別生氣了，菱菱都已經解決了。」我媽安撫道。

 

「以後醫院就交給菱菱。」我爸說完，背著手轉身上樓去了。

 

我媽一直目送我爸上樓，直到聽不到我爸的腳步聲了，她才又開口：「你爸這次是真生氣了，還好你表現不錯，第一時間保住了醫院。

 

「你爸剛才的話你也都聽到了，你哥現在這樣，不知道以後能不能改好，萬一……」

 

說到這，我媽嘆了口氣，神色之間又是失望又是無奈：「這可不是鬧著玩呢，菱菱啊，你多上點心，千萬別跟你哥學。」

 

我點頭：「我知道了，媽，我不會讓你和爸失望的。」

 

這輩子，醫院必須是我的。

 

江蕭，他會一無所有。

 

7

 

翌日，我剛到醫院，跟我要好的護士孫淼佳就給我看了一段視頻。

 

視頻裡，柳芷欣穿著白大褂，挨個科室道歉。

 

「對不起，這次是我不好，雖然穿衣自由，但這裡是醫院，我身為醫生，就要遵守醫院的規則。

 

「那次是我忘記換無菌服了，我確實差點連累了整個醫院，連累大家，我向大家道歉。」

 

每個科室她都是這一套說辭。

 

最後又去給老劉道歉。

 

老劉一看到柳芷欣就來氣，恨不得一刀宰了她，哪裡是一句道歉就能完事的？

 

「你差點害S我兒子，一句對不起就完事了？你們醫院是怎麼搞的？」

 

顧銘跑了進來，將柳芷欣護到自己身後：「病人現在已經沒事了，這也是我們醫院的功勞，你現在這麼鬧法，是想毀了整個醫院嗎？

 

「我們兩個也就算了，難道當時在手術室裡全力搶救你兒子的人，你也想要毀了嗎？」

 

老劉一噎：「我……」

 

視頻就到這裡。

 

孫淼佳收起手機，翻了個大白眼：「我真服了，他還學會道德綁架病人家屬了。

 

「我說你家是怎麼回事？這種醫生你家也敢要？為什麼不開除？」

 

「還能因為什麼？」我抿了抿唇，沒什麼好氣。

 

孫淼佳了然：「你哥啊？虧我還喜歡過他，他怎麼這樣？

 

「你跟你爸媽說了沒有？就算他是你哥，我也要說，醫院再讓他管下去，早晚得出事。」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亂糟糟的聲音。

 

我辦公室的門被打開，老劉拽著顧銘進來了。

 

柳芷欣在後面追著，還是那副哭哭啼啼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

 

「放開他！你放開他！」

 

老劉將顧銘拽到我面前：「江醫生，我都知道了，這醫院是你家開的。

 

「你救了我兒子，我不能鬧事毀了你家醫院，但是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說話，這兩個人怎麼處理？」

 

顧銘輕哂：「醫院雖然是她家開的，但醫院不是她說了算，是她哥說了算，你問她有什麼用？」

 

老劉沉默了一瞬，最後嘆了口氣，點點頭：「好，看在江醫生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追究。」

 

我想老劉應該是誤會了，他以為我在家裡不受重視，我們家重男輕女呢。

 

沒想到這個前世一刀捅S我的人，這輩子竟然會這麼為我考慮。

 

雖然我對老劉沒什麼感激，但他既然這麼說了，那我就借坡下驢。

 

「這樣吧，你們兩個如果想繼續留在醫院，那就給老劉跪下，請他原諒。」

 

顧銘難以置信：「你說什麼？江菱，你讓我給人下跪？不可能！」

 

「那你就滾。」

 

他想繼續站著留在醫院裡，不可能。

 

即便他跪下了，我也不會讓他在醫院裡長留。

 

這種人留在醫院裡，那就是對病人的不負責。

 

江蕭那個該S的，為了柳芷欣，連顧銘也給保了下來，他想害S多少病人才罷休？

 

8

 

柳芷欣啜泣著從顧銘身後走出來：「男兒膝下有黃金，我是女人，還是讓我跪吧。」

 

她臉上滿是淚痕，楚楚可憐地看著我：「如果這樣才能讓你滿意的話。」

 

「……」

 

她要不要聽聽她在說什麼？

 

男兒膝下有黃金？

 

那男人就不用工作了，反正膝下有黃金。

 

柳芷欣作勢就要跪下，顧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你不能跪！芷欣，她這是在以權勢壓人，你就算跪下了，她也不會放過你的！」

 

柳芷欣眼裡蓄滿了淚水：「可我不能讓你丟了工作，你那麼努力才走到今天，病人就是你的命，你還要繼續治病救人！

 

「隻要能讓你繼續治病救人，我跪一下又怎麼樣？」

 

顧銘握住柳芷欣的手，深情款款：「芷欣，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所以我就更不能讓你跪下了。

 

「我膝下有黃金，你膝下何嘗沒有……」

 

「……」我無語望天，「三個數，不跪就滾出醫院。三、二……」

 

柳芷欣崩潰了，哭喊著質問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們？」

 

顧銘抱住柳芷欣：「江菱，芷欣跟你不一樣，她是一個柔弱的女人……」

 

「一。」倒數結束，我微微一笑，「行了，你們兩個請離開。我爸昨晚說了，以後醫院……」

 

「撲通」一聲。

 

顧銘跪下了。

 

他梗著脖子問我：「這下你滿意了？」

 

可惜啊，我辦公室沒鏡子。

 

顧銘看不到他現在又慫又挫的樣子，可能還以為自己很帥呢。

 

「看我幹什麼？給老劉磕頭啊，求人家原諒你。」

 

顧銘臉色漲紅：「你……」

 

我無辜地眨了眨眼：「你不想繼續留在醫院了嗎？」

 

9

 

顧銘咬牙：「好，我磕。」

 

他雙手撐地，對著老劉「哐哐哐」磕了三個頭。

 

一磕一個不吱聲。

 

我「嘶」了一聲：「說話啊，你啞巴了？」

 

柳芷欣看不下去了：「江菱，顧銘是個男人，你怎麼能這麼下他的面子？」

 

我無辜地看著柳芷欣：「那還不是因為你，要不是因為你非要穿 JK 進手術室，差點害S病人，他哪用得著給人下跪啊？」

 

「你……」柳芷欣百口莫辯，低下頭又「嗚嗚」哭了出來。

 

「你不要欺負芷欣！」顧銘厲吼，「有什麼你衝我來！」

 

我垂眸看著跪在地上的顧銘：「你趕緊給人道歉吧。」

 

顧銘：「……」

 

他深吸一口氣，對著老劉心不甘情不願地擠出幾句話：「對不起，劉先生，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

 

老劉這口氣也出了，但依舊沒給顧銘好臉色：「我告訴你，要不是看在江醫生的面子上，老子饒不了你！」

 

柳芷欣還在那兒哭。

 

「該你了！」老劉突然指向柳芷欣，把她嚇一跳，哭聲戛然而止。

 

老劉也不給柳芷欣面子，罵罵咧咧地催促：「哭哭哭！你哭你大爺呢？趕緊跪下給老子道歉！」

 

顧銘握緊雙拳，不住地提醒：「劉先生，柳醫生到底是個女人，你放尊重點。」

 

「做錯事道歉天經地義，還分什麼男女？你老老實實跪著得了，插什麼嘴？」

 

顧銘：「……」

 

不得不說，這一刻的老劉還有點帥。

 

「好，我跪。」柳芷欣也在老劉面前跪下，「劉先生，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老劉指著柳芷欣的鼻子：「再讓我看到你穿超短裙在醫院裡發騷，老子弄S你！」

 

顧銘起身將柳芷欣扶起來：「芷欣，我們走。」

 

他攬著柳芷欣往外走，留給我和老劉一抹冷傲的背影。

 

老劉氣得大罵：「你擱這裝什麼逼呢？有種你剛才別跪下啊！現在硬氣上了，裝孫子的時候怎麼不敢這麼硬氣？你也算是個男人？你膝下有個毛的黃金，我去你大爺的！」

 

顧銘背影一僵，愣是沒敢回頭，帶著柳芷欣就出去了。

 

老劉指著門口：「江醫生，就這種人要是繼續留在你們醫院裡，你別怪我說話直，早晚得連累你們。」

 

我默默地看著門口，沒有說話。

 

他們不會留在醫院太久了。

 

不僅是顧銘和柳芷欣，連江蕭也是。

 

10

 

我爸媽又去外地開會了，今天早晨就告訴我，醫院交給我，如果有我應付不過來的事情，再給他們打電話。

 

江蕭保住了顧銘和柳芷欣這兩個人，我應該立刻給我爸媽打電話的。

 

可是不鬧得大一點，太好收場，對江蕭也造不成致命的打擊啊。

 

他和顧銘還有柳芷欣是不一樣的，他是我爸媽的親生骨肉，就算我爸媽對他再失望，也不會不要他。

 

所以，再等等。

 

中午的時候，孫淼佳打了兩份飯來到我辦公室，一邊捶肩揉腰，一邊給我看她偷偷錄下來的視頻。

 

視頻裡，顧銘跪在地上梗著脖子的樣子，比我當時看還要搞笑。

 

孫淼佳一邊翻白眼一邊吐槽：「不是，他都跪下了，還在硬氣什麼啊？

 

「那個柳芷欣也是傻逼，還男兒膝下有黃金，她是女人她來跪，真給咱們女人丟人。」

 

我一口飯差點噴出來，扣上她的手機：「先別看了，吃飯。

 

「一會兒你把視頻傳給我。

 

「而且啊，傻逼不分男女。」

 

我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下一秒辦公室的門打開，顧銘的父親笑呵呵地走了進來。

 

顧銘在後面大步跑過來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外拽：「爸，你出去！」

 

「你給我閉嘴！」顧父打開顧銘的手，一巴掌拍在顧銘的後腦勺上，「趕緊給菱菱道歉！」

 

顧銘指著我：「爸，你怎麼回事？讓我給她道歉？她受得起嗎？」

 

孫淼佳「啪」的一聲甩下筷子走過去：「顧銘，你在這裝什麼大尾巴狼？沒有菱菱，你算個什麼東西？有幾臺手術是你自己獨立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