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被我的熱情嚇到了，像是驚弓之鳥，身體緊繃著，一動不敢動，額頭上全是汗。

在那之後，柏安就被我爸秘密養在外面。

 

沒人知道他跟鍾家的關系。

 

就連商珩也是婚後才知道的。

 

我總問我爸：「為什麼不讓哥哥回家住呢？」害得我每次都要偷偷跑去找他玩。

 

我爸摸著我的頭嘆氣：「等你長大就明白了。」

 

11

 

我洗完澡，打算去哄娃睡覺。

 

才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兒子咯咯的笑聲，那麼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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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悄悄把門推開一條縫。

 

看見柏安正摟著我兒子，兩個人眉飛色舞地講故事。

 

但柏安的腿實在太長了，蜷縮在那張一米五的兒童床上，場面溫馨又好笑。

 

我沒有打擾他們，默默關上門，轉身去了陽臺。

 

12

 

夜裡的風輕輕從我臉上吹過，帶來一絲寧靜和舒適。

 

其實三年前，我沒想留下這個孩子的。

 

人都已經進了手術室。

 

是柏安強闖進來，把我硬生生抱走的。

 

「為什麼要攔我？」

 

大雨中，我萬念俱灰：「婚都離了，我不想要這個孩子了。」

 

柏安替我撐傘。

 

被我一次次打落。

 

他索性將雨傘丟在腳旁，陪我一起淋雨。

 

「鍾雨，孩子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你自幼喪母，父親病故，沒人比我更明白，你有多渴望有個親人陪在身邊。」

 

柏安的話，字字戳我心窩。

 

我唇瓣顫動，淚水不自覺地湧出眼眶。

 

柏安迎著風雨，一把將我抱住。

 

「連醫生都說你天生子宮壁薄，若是執意打掉這個孩子，可能這輩子都當不了媽媽了。」

 

「為了商珩，值嗎？」

 

「何況你們已經離婚了，那這個孩子就跟商珩沒關系，去父留子，有何不可？」

 

雷聲從天邊滾下，風雨更加肆虐，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我在他懷裡放聲痛哭。

 

柏安抱我抱得很緊。

 

「別怕，鍾雨，把孩子生下來。」

 

「以後你們娘倆，我來護著！」

 

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為什麼我爸臨終前會說：

 

「鍾雨，柏安是爸爸留給你最後的保護傘。」

 

每每想起那段心Ťŭ̀⁺酸的過往，鼻間都忍不住泛酸。

 

我抬起頭，逼回眼角的淚。

 

肩膀驀地一沉。

 

柏安不知何時來到我身後，將薄毯披在我肩膀上，「頭發都沒吹幹，就跑這裡來吹風。」

 

他溫柔地揉了揉我的頭頂，「你到底什麼時候才懂得照顧自己？嗯？」

 

13

 

今晚，柏安穿了一身米色的居家服，松松垮垮，卻也遮不住他的寬肩窄腰。

 

他走到陽臺另一邊，從煙盒裡抽出支煙，叼在嘴角。

 

打火機被按下的那一瞬。

 

藍色的火光短暫地映在他的眼睛裡，像是星河。

 

他微揚起下颌，對著空氣吐出灰色煙圈。

 

我一直都把柏安當親哥哥。

 

以前從來沒有這樣認真地觀察過他。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他的睫毛又長又翹，他的鼻子又高又挺。

 

他早不是我記憶中那個，落魄又自卑的小男孩了。

 

想起商珩的話，我心念莫名一動，鬼使神差地開了口：「哥，你有喜歡的人嗎？」

 

柏安原本平淡的目光一怔。

 

他淺淺叼著煙蒂，在飄渺的煙霧中睨過眉眼，與我隔空對視。

 

忽起一陣風。

 

從我與他之間吹過。

 

我的發絲都被吹Ţű̂³亂了。

 

柏安眼底浮現出一絲無可奈何。

 

在看了我幾秒後，竟捻滅了煙，向我走來。

 

心髒忽然跳得厲害，我扶在護欄上的手指默默抓緊，指節泛白。

 

他站在我面前。

 

緩緩抬手，像是要摸我的臉。

 

可我卻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突然就慌了。

 

連忙後退一步，聲音都變得不自然，「我好困啊，哥，先去睡了。」

 

14

 

成年人之間，總能心照不宣。

 

就像我和柏安。

 

明明住在一棟別墅裡。

 

可在那晚之後幾乎沒再碰面，默契地避開對方。

 

連我兒子都看出不對勁兒了，幾次問我是不是跟Ţŭ̀₊柏安吵架了。

 

但我知道，他是在給我留空間。

 

15

 

一周後的下午。

 

我在公司開會，突然接到了張媽的電話。

 

她哭得不行：「大小姐，小少爺不見了！怎麼辦啊？！！」

 

「中午他說想來遊樂園玩，我就帶他來了。本來都好好的，他說要吃棉花糖，我就帶他去買，找手機付個錢的功夫，他就不見了！」

 

「怎麼辦啊？大小姐！」

 

我雙膝一軟，手扶住桌角差點沒站穩。

 

強迫自己冷靜，聲音卻抖得不像話：

 

「你聽著張媽，現在立刻去監控室調監控，同時讓遊樂園廣播尋人，我馬上就到！」

 

掛了電話，我就報警了。

 

張媽是跟了我十幾年的保姆。

 

她心細如發，我兒子也是她一手帶大的，她不可能粗心到弄丟孩子。

 

除非……是有人故意偷孩子！

 

而就在昨晚，我在 M 國的朋友告訴我，有人查過我的婚姻情況。

 

所以，是商珩！

 

車開到一半，我猛地掉頭去商家。

 

16

 

時隔三年，再次踏足這裡，熟悉又陌生。

 

門口沒有人攔我。

 

我闖進去的時候，商珩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屋裡漫著一股刺鼻的酒氣，他面前的茶幾上擺著一個喝空了的酒瓶，還有剩餘的半杯酒。

 

見到我，他毫不意外。

 

醉眼迷離地看過來：「鍾雨，你比我想象中來得快。」

 

我沒空跟他闲聊，四處喊兒子的名字，樓上樓下地找人，累得氣喘籲籲。

 

可兒子並不在這。

 

我急紅了眼。

 

衝上去雙手SS揪住商珩的衣領，咬著牙問：「孩子呢？你把人藏在哪了！」

 

商珩趁機抓住我手，猛地起身摟住我的腰，壓著我一起倒在沙發上。

 

「鍾雨，我查過了，你根本沒結婚！」

 

「所以孩子到底是誰的？！」

 

我兩隻手腕被他緊緊摁住。

 

一左一右抵在耳邊。

 

分毫動彈不得。

 

他雙頰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有些紅，可眼神裡卻帶著怨恨，

 

「你不說也沒關系，反正已經在做親子鑑定了，最遲二十四小時出結果。」

 

「如果孩子真是我的，你就休想把他帶走！」

 

「我決不允許，我商珩的兒子，叫別人爸爸。」

 

我憤恨的瞪著他：「商珩，你真卑鄙！」

 

「卑鄙？！」

 

他眉頭向下彎曲，鼻孔翕動，顯然已經憤怒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我還可以更卑鄙！」

 

「鍾雨，我不準你和柏安在一起！」

 

說完，他用力撕開我的襯衫。

 

紐扣碎ẗű̂₅裂，蹦落一地。

 

他虎口卡住我的下巴，發瘋一樣的吻我。

 

17

 

我推不開商珩。

 

手急得在旁邊亂抓。

 

在摸到煙灰缸一角時，我果斷地操起煙灰缸砸在他頭上。

 

商珩悶哼一聲，立刻從我身上滾了下去。

 

他手捂著頭，躺在地上，疼得發抖。

 

我趁機要跑，被他拽住腳踝，摔在地毯上。

 

血順著商珩的額頭淌下來，染紅了他的眼睛，像是吸血鬼一樣，面容可怖。

 

他盯著我，似乎不敢相信我會真的出手傷他！

 

許雅就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阿珩！」

 

她看見了受傷的商珩和衣衫不整的我。

 

也顧不得其他，撲上去扶住商珩，急哭了：「你受傷了！走！我們去醫院！」

 

卻反被商珩不耐煩地推開。

 

許雅一下跌坐在茶幾上，碰碎了酒杯。

 

那一瞬間，她望向我的眼神中像藏了無數把尖銳的刀，恨不得將我活剐了。

 

緊跟著，一陣急促的震動聲從我包裡傳出來。

 

直覺告訴我，這個電話跟兒子有關。

 

我立馬撲過去，從包裡翻出手機。

 

是柏安的電話。

 

「孩子找到了。」 

 

他說話的聲音像是受了傷。

 

我的心狠狠揪疼了兩下，一下就湿了眼眶。

 

18

 

我不敢讓柏安看見我這幅樣子。

 

回家前特意沿路買了件新衣服換上。

 

等我到家時。

 

一進門，兒子就朝我奔了過來，委屈地撲進我懷裡。

 

我緊緊抱住失而復得的兒子，哭得泣不成聲，「是媽媽不好！是媽媽不好！」

 

「媽媽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種事！」

 

兒子懂事的替我擦眼淚。

 

「媽咪不哭了，我會心疼的。」

 

他小手指著樓上，「媽咪，柏安舅舅為了把我從壞人手裡搶回來，受傷了，你快去看看他吧。」

 

19

 

柏安房間沒有關門。

 

我走到門口時，他正坐在茶幾前倒酒。

 

我看見他額角有一處擦傷，嘴角有一點點淤青。

 

「受傷了還喝酒！」

 

我疾步上前，摁住他倒酒的手，將酒瓶從他手裡搶走，放到一邊。

 

柏安後背往沙發上一靠，懶洋洋地抬起桃花眸，「管的真寬，跟小時候一樣。」

 

小時候柏安總跟人打架。

 

我每次給他上藥時，都一通批評教育他。

 

他也不惱，就咯咯傻笑。

 

我甚至都懷疑他被打傻了。

 

我繞過茶幾，坐在他旁邊，拿起桌上的消毒棉籤，「過來一點，我幫你處理傷口。」

 

他眼睛裡填著笑意，像小狗似的，乖乖地將臉湊過來。

 

突然拉近的距離。

 

他高挺的鼻梁差點蹭到我鼻尖。

 

與他對視的瞬間，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他薄唇染了層緋色，笑起來時躁動又惹眼，拉著我僵住的手說：「快點上藥，好疼啊……」

 

「哦、哦。」我咽了咽口水，幫他消毒。

 

他離我很近很近。

 

近到他的每一寸呼吸，我都感覺得到，心跳越來越快。

 

那晚之後，我總覺得和柏安之間，好似有種微妙的東西在悄悄發生變化，說不清道不明。

 

我好奇地問他：「你是怎麼找到孩子的？」

 

他微勾起一邊的唇看我，眼眸又深邃又認真，「那不重要。」

 

「我說過會護著你們娘倆，一定說到做到。」

 

他耳尖微微發紅，看我的眼神更像是染了欲念，「所以鍾雨，給我個機會。」

 

我消毒的動作猛地頓住，「什、什麼機會……」

 

「做孩子爸爸的機會。」

 

他的嗓音輕啞又好聽，像是揉碎了天邊卷著的雲。

 

20

 

消毒棉籤從我指間掉落，「別胡說。」

 

我想逃，手腕反被他一把攥住。

 

他掌心滾燙得厲害，像是一把火在灼燒著我的肌膚，「鍾雨，我是認真的。」

 

我使勁兒地想把手抽回來。

 

他卻鐵了心。

 

幹脆一左一右攥住我兩隻手腕。

 

將我往他懷裡一拉。

 

我原本起身的動作，因為失去了重心，慌亂地跌坐在他的大腿上。

 

他松開我手腕的同時，一隻手緊緊扣住我的後腦勺，另一隻手摟緊我的腰，不準我動。

 

我雙手抵在他堅硬的胸膛上，「你瘋了嗎？」

 

「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你可是我哥！」

 

「我不是你哥！」

 

柏安第一次兇巴巴地衝我吼，「你別叫我哥！我從來都不想當你哥！」

 

空氣一瞬間停滯。

 

我被他嚇得說不出話，身體有點抖。

 

柏安的聲音低沉暗啞，含著不同尋常的泣音，

 

「我已經放過一次手，絕不會再放第二次！」

 

「那種錐心的疼，我這輩子都不想再有！」

 

「所以鍾雨，我要你！」

 

話音未落，我人已經被他摁進懷裡，狠狠吻住。

 

我驀地瞪大雙眼，連心跳都停了幾秒，使出吃奶的勁兒才勉強將他推開，氣喘籲籲地狼狽逃離。

 

21

 

柏安第二天一早就出國談合作了。

 

他給我留了張字條，上面寫著：「抱歉鍾雨，昨晚是我衝動了。」

 

「但字字句句皆出自我的真心，希望在我回來之前，你可以認真考慮一下，我等你。」

 

而我的日子，照常地過。

 

警察說孩子失蹤未滿四十八小時，沒辦法立案，所以商珩那邊，也隻能作罷。

 

22

 

這天，我正在工作室畫設計稿。

 

助理打電話來：「鍾總，出事了！你快看熱搜！」

 

我立馬掛了電話，打開微博。

 

榜單前三都被標著「爆」字。

 

#許雅昨夜被送醫，疑似因情傷自S#

 

#據知情人士透露，影後許雅的男友疑似出軌豪門千金，二人別墅約會#

 

#鍾氏集團千金鍾雨疑似插足許雅感情#

 

評論區有人在故意帶風向，爆出那天在拍賣會上，我跟商珩爭搶珍珠項鏈的那件事。

 

「鍾雨是豪門獨生女，圈子裡出了名的脾氣大，早年就糾纏商珩，被拒絕很多次。」

 

「她仗著自己有點錢，明知道商總是買項鏈哄女朋友開心的，還故意加價，惡心。」

 

「在現場的人都看到了，許雅一直忍氣吞聲的，反倒是鍾雨咄咄逼人。」

 

「而且我聽說，許雅和商總是彼此的初戀，當年就是因為鍾雨的插足才導致分手。後來兩個人還是忘不掉彼此，就又和好了，但鍾雨賊心不S，還要繼續搞破壞！」

 

想都不用想，這一看就是許雅的作為。

 

她是怕我搶走商珩。

 

故意賣慘，先下手為強。

 

隻是想不到三年過去，她留人的手段還是鬧自S，真是一點進步都沒有。

 

但她始終弄錯了一件事。

 

三年前，我出國不是怕了她，更不是落荒而逃，我隻是去生孩子。

 

現在，她故技重施，是逼不走我的。

 

但卻可以毀了她自己。

 

23

 

我翻出舊照。

 

直接在評論區曬出和商珩的離婚證。

 

「三年前我和商珩是合法夫妻，不存在插足。現已離婚，勿 Q，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