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家的時候，我險些沒認出來女兒和老公。

短短一個月，他們比最開始減肥的時候還要胖二十斤。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小姑子陳冉卻在一邊安撫他們。

 

「笑屁，這是焦慮肥不知道嗎？不像某人自顧自，不管家庭。」

 

話說到這份上，我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遞給老公籤字。

 

沒想到他看都不看就甩到一邊，「我不離婚。」

 

女兒也關心起來，「媽，你要跟我爸離婚？」

 

我把掉到地上的協議撿起來，狠狠拍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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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婚，我離定了！」

 

老公看我神色認真，他觀摩了半晌。

 

「車房一半，財產四六分，我四你六，我就籤。」

 

我破口大罵，「你放屁呢？淨身出戶你懂嗎？」

 

女兒一聽受不了了，「媽，你怎麼能這樣，爸這麼多年沒為家裡做貢獻嗎？」

 

看到她，我想起來忘補充的話。

 

「女兒歸你，我不要。」

 

老公把協議撕成兩份，他態度堅決，「淨身出戶是不可能的。」

 

我晃了晃手機，「要我把徐娟和你的事情整理出來逼你淨身出戶嗎？我現在是給你留臉面。」

 

說起來好笑，在我回國前一晚，徐娟跟發羊癲瘋一樣洋洋灑灑地給我發了一堆老公給她買的東西，還有關心她愛護她的視頻。

 

還叫囂著：「你搶不過我的。」

 

我正愁沒證據呢，沒想到她就送上門來了。

 

老公肉臉可見地慌亂起來țû⁾，女兒卻先替她說話，「你都不給我交錢，還是徐阿姨幫我交的，你算什麼媽媽！」

 

Ṭű₊哦，徐娟給你花的錢不還是陳建國給徐娟花的錢嗎？

 

花的都是我的錢，好名聲卻讓她頂上了。

 

看著老公猶豫不決，我又加了一記重炮。

 

「你最好乖乖籤字，如果不離婚，我就以法律名義把你給徐娟花的錢要回來。」

 

我太清楚陳建國了，他把面子看的比命都重要。

 

果然，他二話不說就籤了字。

 

離婚冷靜期要三十天，我沒想到徐娟知道後，還是想盡辦法地套現。

 

離領證還有十天的時候，我發現我賬戶的錢少了五萬。

 

家裡莫名出現許多相似的白盒子。

 

一查才發現，原來這些是三無產品減肥藥，好像叫什麼小粉丸。

 

徐娟知道老公要離婚，忽悠著他最後坑了我一筆錢。

 

我問了律師，律師說這種算是老公的個人行為，無法追回，隻能忍氣吞聲。

 

而且目前我還找不到可起訴的源頭，又怕這些藥吃了會出事，於是全部扔了。

 

女兒和老公回來後，卻跟我大吵一架。

 

「你到底想幹什麼啊！我隻是減個肥，你就一點也看不得我好是嗎？」

 

老公也十分生氣，「你憑什麼不通過我允許扔我的東西？」

 

我輕蔑地看他，「憑什麼，憑這是我的錢。」

 

陳冉在一邊諷刺我，「我哥買回來是要跟嬌嬌吃的，又沒讓你吃，你反應那麼大幹什麼，是怕別人比你先瘦下去嗎？」

 

看著這個攪屎棍一樣的小姑子，我內心更是一股火氣，我敢肯定這個減肥藥她也有利潤。

 

「我怕你們吃S了找我事兒，離完婚你隨便買什麼，別花我的錢！」

 

「還有你這個機構，我告訴你，遲早倒閉，總有人會舉報的！」

 

小姑子天不怕地不怕，撺掇女兒說我心狠。

 

「媽，你不減肥還不讓別人減肥，你這麼看不得別人好，內心太陰暗了！」

 

老公被逼著跟我立了字據，承諾這最後十天，花的錢全算在他個人賬戶上，不小心挪用我的後續會還給我。

 

女兒偷偷把我扔的藥撿了回來，跟老公一起吃。

 

她因為過度節食又暴食，循環往復傷了身子，比之前又胖了二十斤。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這個減肥藥上。

 

很快不到一周，她和老公就借著吃藥瘦了十斤。

 

可隻有我發現她的臉色蠟黃無光，就連眼白也渾濁的不行。

 

我跟老公領證那天，她跟在後面，耀武揚威。

 

「我和爸爸要去過新生活了，知道你羨慕我們，不過你這輩子也就是個肥胖命了！」

 

我絲毫不理會她，領了證就走人了。

 

8

 

可沒想到，我不找女兒，女兒那邊卻主動找上了我。

 

女兒班主任給我打電話，說女兒上課的時候突然暈倒了，已經送往醫院。

 

陳建國那邊S活聯系不上，這才沒辦法找到了我。

 

病房外，老師語重心長地跟我說:「陳嬌本來是我最看好的學生，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最近脾氣暴躁，成績下滑很嚴重，而且越來越瘦。我還是覺得能撈她一把是一把。」

 

我知道這都是為什麼，因為那個三無減肥藥，小粉丸。

 

我已經找人化驗過了，那個東西美名其曰是說可以清腸潤肚，實則是抑制腸胃的蠕動，而無法吸收食物，服用時間長了，腸子都會變黑。

 

當時我好心把檢驗報告寄給女兒，秉持最後一絲母親的責任，她卻扔在地上。

 

「你沒必要嫉妒我去搞這些弄虛作假的東西！我和爸爸還有姑姑都在吃，他們不會騙我的！」

 

我單純的女兒還以為陳冉是真心的，可她不知道陳冉吃的其實就是普通軟糖。

 

所以她瘦不下來，女兒還去安慰陳冉。

 

我剛想解釋，醫生就出來了，確認我是家長後，他嘆了口氣。

 

「你們這些做家長的，怎麼什麼都給孩子吃？她吃的那些藥嚴重影響了她的胃腸功能，近一周先住院輸營養液吧。」

 

我進去想看女兒的情況，卻被扔過來的一個蘋果正中肩膀。

 

我吃痛捂著肩膀，看見女兒紅著眼睛控訴我。

 

「你到底想幹嘛！你就是看不慣我瘦下來！是不是你害我！」

 

班主任上前解釋:「陳嬌，是我聯系的你媽媽，你爸那邊聯系不上，你是不是在服用那個減肥藥，那種三無產品才導致你這樣的！」

 

可女兒根本不信，她已經被白幼瘦的理念洗腦，她哭著躺在床上，嘴裡不停咒罵我。

 

「你太惡毒了，怎麼會有人對自己的親生女兒這樣！」

 

「你就是看不慣徐阿姨帶我減肥，看不慣姑姑跟我一起瘦下來！」

 

這時，老公帶著徐娟也姍姍來遲，看著病床的女兒，他露出了自責的痛苦表情。

 

女兒一看到徐娟眼睛都亮了起來，「徐阿姨，你把她趕出去吧，她就是不想我變好看！」

 

我心寒無比，剛到門外卻被陳建國叫住。

 

他窘迫地看著我，「那個，謝謝你送嬌嬌來醫院，但是我最近手裡沒有闲錢，你看這個醫藥費你能不能先幫我墊付一下。」

 

我看著他發青的臉色和雜亂的胡茬，冷靜開口:「這是我的本分，我替她交完醫藥費，跟她的母女情意也就徹底結束了。」

 

陳建國急忙點頭謝我，我什麼都沒說。

 

隻是沒想到，第二天，醫院又把我叫了過去。

 

女兒現在一米七的身高，體重才八十斤。

 

因為她之前服用那個小粉丸劑量太大，導致現在基本無法自主進食，隻能吊營養液。

 

可她第一天吊完營養液之後就固執地上稱，發現胖了兩斤後，她崩潰地拒絕進食。

 

醫生也沒辦法，她的身體不輸營養液，肯定就有生命危險了。

 

隻能給她打麻醉，但需要家長籤字同意。

 

不出所料，陳建國又聯系不上，他現在忙著跟陳冉一起擺平小粉丸的事情。

 

聽說徐娟的那個機構被舉報了，而作為合伙人的陳冉肯定要受到牽連。

 

估計他們忙的團團轉，根本無暇顧及女兒這邊。

 

為了女兒的生命健康考慮，我還是籤了字。

 

沒想到在女兒看來，我再一次被坐實了是害她變胖的元兇。

 

女兒看我的目光像淬了毒一樣，「我告訴你，你害我，你會付出代價的！」

 

看著奄奄一息卻還是固執己見的女兒，我搖了搖頭，「我跟你的母女情分到此為止，往後你自己保重吧。」

 

9

 

陳冉來找我求饒，她求我取消上訴。

 

我怎麼能取消，我的女兒，甚至還有千萬個迷途少女都被這減肥藥害得人不人鬼不鬼。

 

估計是徐娟的勸說，陳建國也來求我。

 

「小娟知道錯了，你就放她一馬不行嗎？她才二十八歲啊！」陳建國苦苦哀求。

 

我看著他的臉隻想作嘔，「徐娟才二十八歲，你要不要去看看女兒變成什麼樣了！女兒也才十八歲啊！」

 

陳建國不說話了，半晌，他哭著跪在地上。

 

「我知道錯了，就這一次，你放過我們吧，行嗎？求求你了！」

 

我嫌棄地躲開他，去了醫院。

 

一周的營養供給，女兒終於胖了五斤左右，看起來不像個骷髏精一樣嚇人。

 

可她看我的眼神卻充滿怨恨，「你怎麼總是想讓我變胖，為什麼你要我變得跟你一樣肥胖。」

 

「你能不能放過我，下輩子我再也不想當你的女兒了！」

 

看著昔日乖巧的女兒變成這樣，我也不禁痛心疾首。

 

就在這時，走廊傳來談話聲。

 

「你進去之後，就苦肉計，讓她去求求許欣撤訴。」

 

「這好使嗎？許欣不都說了，母女情分盡了嗎？」

 

「你懂什麼，哪有母親不心軟的，聽我的就行。」

 

陳冉和徐娟一進門都呆愣在原地，沒想到我會過來。

 

陳冉不S心，厚著臉皮問我:「嫂子，你就不能撤訴嗎？搞垮我和我哥到底對你有什麼好處？」

 

女兒這時候還是不明事理, 她扯著嗓子罵我。

 

「你害了我，還要害姑姑和徐阿姨，你怎麼這麼狠毒啊！」

 

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再也不想多說。

 

我起身離開了醫院, 隻有醫生每天給我匯報女兒的情況, 我再也沒有去看一眼。

 

眼看著醫生說女兒一天天胖起來了，我心裡才算送了一口氣。

 

隻是沒幾天，我就收到了女兒的S訊。

 

警察局裡，我看著對面面色晦暗的陳冉，心裡恨不得把她撕碎。

 

如果不是她, 女兒起碼還平安地活在世界上。

 

警察給我倒了杯水讓我冷靜，給我講了事情經過。

 

女兒吊了兩周營養液後, 體重到了九十, 身體也強健很多，可陳冉在女兒那吹耳邊風，把女兒的身材焦慮又引了出來。

 

明明是一個極瘦的體重, 陳冉卻一直說女兒太胖了。

 

引誘女兒去黑心診所做切胃手術, 最後因為手術失誤S在了手術臺上。

 

看管女兒的醫生說, 如果女兒之前沒有服用大量的小粉丸, 可能還有生還的可能。

 

那些三無減肥藥嚴重損傷了女兒的肝腎功能，最後體力不支S在了手術臺上。

 

我明白陳冉這就是在報復我，因為我毀了她的機構, 她也要毀了我在乎的東西。

 

雖然說著斷了情分，可畢竟是我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

 

我要求嚴懲陳冉, 以故意S人罪起訴。

 

同時徐娟想卷錢跑路, 被警察抓了回來。

 

最後那個減肥機構被依法取締，陳冉以故意S人罪判處S刑，徐娟也被判了十五年有期徒刑。

 

女兒的葬禮上，我始終沒有見到陳建國。

 

半年後，有人發給我一段錄像, 是女兒最後S亡的畫面。

 

視頻裡, 女兒疼得大哭，陳冉在一邊哄著她。

 

可漸漸的她也察覺出不對來，她央求陳冉叫醫生停止手術，可根本沒人聽她的Ṱü⁻。

 

意識模糊之際，我聽到女兒說:「媽媽, 救救我，對不起。」

 

可惜啊, 你總是不懂我的愛，懂的又是這麼晚。

 

希望你下輩子做一個健康快樂無憂的孩子。

 

我走出門扔垃圾，看到垃圾桶邊一個熟悉的身影，是陳建國。

 

他手腳都沒了，舌頭也被人剪了半截, 看見我，他嗚嗚咽咽地說什麼。

 

我拿著手機，翻給他看, 「是被他打的嗎？我早知道徐娟有老公了，你現在這樣算不算罪有應得。」

 

說完，把垃圾扔到桶裡, 轉身就走，不再理會身後的嗚咽聲。

 

惡有惡報，而我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