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唉，我還是先回去吧，明天再想別的辦法討他的歡心。

19

 

第二天，我鬥志昂揚地起床。

 

我昨夜想到了一個好法子——給他寫一封書信。

 

我將我的心意都寫進去，送與他。

 

如果他還是不接受，可能是真的沒戲了。

 

這是一個危險的嘗試，但想得到珍貴之物，就要用同等價值的東西去換。

 

我將寫好的信仔細收好，便準備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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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翠果從遠處急匆匆地跑來，喊住我。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辦，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

 

我心情急切，一刻也不想耽誤，揮揮手就要走。

 

「小姐，御史大人一家上門來商議婚約的事了，老爺讓您趕緊過去。」

 

我腳步一停，勾起的嘴角僵住了。

 

「是要取消婚約退婚嗎？」我問。

 

「是的，小姐，」翠果也不忍心，「您快些過去吧。」

 

「嗯。」

 

我臉上再不見歡喜的神色，平靜地抬腳往前廳走。

 

「念兒，過來籤吧。」

 

我爹看到我，指了指桌上的字證。

 

江雲懷站在一旁。

 

我走過去，手不知何時已將一片衣裳抓得皺巴巴。

 

真的要退婚嗎？

 

我看著江雲懷，想問他。

 

可是江雲懷自始至終都沒看我一眼。

 

待我站在身旁，他便直接拿起筆寫下了名字。

 

「……」

 

此時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身上。

 

視野有些模糊。

 

我擦了擦眼淚，拿起毛筆，也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20

 

婚約沒了。

 

我卻像個賴皮蛇一樣，還是每天去找江雲懷。

 

隻是他以往還會理我一下，現在全然將我無視了。

 

我一邊將這些天退回的禮物小心收好，一邊啪嗒啪嗒往下掉眼淚。

 

「小姐，別哭了……」

 

「他今天，也沒收我的禮物……昨天也是，他是不是……」

 

我話還沒說完，眼淚流得更兇了。

 

「小姐，別哭了，剛剛奴婢上街，似乎碰到了江府的下人，他們說江公子今日好像要離開燕城了。」

 

「離開？他要去哪？」

 

我睜開紅腫的眼睛望向翠果。

 

「他要回雪城了，聽江府的人說，好像是打算在那邊生活，以後都不回來了。」

 

翠果微微皺眉，擔心地看著我。

 

「……」

 

我抽了抽鼻子，忽然起身，頭也不回地往外衝。

 

身後翠果的聲音我充耳不聞，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

 

我得把信給他。

 

21

 

此時是二月，正是燕城最冷的時候。

 

但今年的冬天格外冷。

 

我策馬追江雲懷的路上，天上竟飄起了小雪。

 

害怕禮物被弄湿，我把包裹背到前面，放開一隻手遮住。

 

追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前面終於瞧見了一隊馬車。

 

晃晃悠悠的，速度不算快。

 

我追了上去，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等、等一下！」

 

車隊停下了。

 

我趕緊下車，抱緊了懷中的包裹。

 

「我想找江公子。」

 

沒人理我，也沒人攔我。

 

沒得到回應，我徑直靠近了中間那輛裝飾精美的馬車。

 

我站在車窗下，仰著頭，喊了一聲：「江雲懷。」

 

車窗動了動，江雲懷稍稍撩開了簾子。

 

他坐在裡面，衣裳整潔，低垂頭看著我。

 

一路趕來，發髻有些散亂，我看上去應該很狼狽。

 

包裹即使被保護著，也不可避免地浸湿了些。

 

我將包裹整理了一下，遞給了江雲懷。

 

「這個，給你的，都是很好的東西，你帶走吧。」

 

掛在睫毛上的雪融了些。

 

我看不太清他的神色，隻見他靜默了片刻伸出手將東西拿了進去。

 

看見他收了，我又趕緊把信從懷裡拿出來。

 

「還有這個，也是給你的。」

 

但這次他許久沒有動作。

 

我的手僵了僵，遲疑道：「信…不可以收嗎？」

 

話語落下不久，那隻蔥白的手重新伸了出來，將信也拿走了。

 

我這才稍微松了口氣，朝他揚起一個笑容。

 

「江雲懷，一路順風。」

 

說完我自覺退到了一邊。

 

車隊沒動，江雲懷直接撩開整個簾子。

 

他盯著我：「你……」

 

我：「？」

 

我瞬間反應過來，趕緊揮手轉身。

 

「我馬上走。」

 

說完，僵硬的身體奇跡般靈活起來，幾瞬爬到了馬背上。

 

我揮著馬鞭，迅速消失在車隊的視線中。

 

22

 

回去的風似乎更加大了。

 

我忘了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上的。

 

迷迷糊糊間又聽到翠果的碎碎念。

 

「真是的，衣服也不添就跑出去，現在又不是秋天……」

 

「披風也不拿……自己的身子也不知道心疼……」

 

「怎麼還不醒呢？」

 

我聽煩了，掙扎著張開眼睛：「別念叨了。」

 

？

 

等等，翠果怎麼變成江雲懷了？

 

我一個激靈，猛地起身。

 

頭眩暈了一會。

 

江雲懷扶住我，輕輕給我按摩頭部。

 

我怔怔地看他，心裡對他的愧疚又多了一分。

 

這時我爹推門而入。

 

我憋了一下，沒憋住，哭著朝我爹大喊：「爹！你怎麼能強迫他？」

 

我爹莫名其妙地看我。

 

我擦了一下眼淚，看也不敢看江雲懷一眼。

 

「你幹嘛把他綁回來啊？」

 

江雲懷停下按摩的動作，問我：「你不喜歡我回來？」

 

我爹走過來瞪我一眼：「人家江公子自己回來的！」

 

我不信，哭著道：「我又不是傻子！你…你不準再欺負他了，快給他放回去！」

 

我爹：「……」

 

江雲懷：「……」

 

23

 

經過江雲懷的自證，我才勉強相信他不是被迫回來的。

 

隻是我有些不懂他的意思。

 

江雲懷端著藥碗坐在床邊，吹涼才遞給我。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默默接過碗，一口氣喝光。

 

江雲懷把空碗拿走，又拿來東西給我漱口。

 

然後自然地將外衣脫下，爬上了我的床。

 

「你幹什麼？」

 

這一連套絲滑的動作把我看得驚恐後退。

 

「自然是睡覺。」

 

江雲懷笑了笑，眼神示意了一下我。

 

我會意，趕緊滾下去，把床讓給他。

 

「被子是新換的，我隻蓋了一下午，希望你不要嫌棄。」

 

江雲懷：「？」

 

「我是讓你睡到裡面去。」

 

江雲懷無奈。

 

「啊？」

 

我傻眼。

 

「別光著腳站在地上。」江雲懷微微皺了下眉，過來把我抱到了床裡側，蓋好被子。

 

啊……他好溫柔。

 

肯定是沒看我的信。

 

我恍惚了一下，躺在裡側，隻露出雙眼睛看他。

 

「信我看了。」

 

江雲懷似乎知道我在想什麼。

 

我默默將被子拉得更上。

 

「你寫得倒是大膽奔放，怎就沒見你說出口？」

 

我羞紅了臉，徹底縮在被子裡當烏龜。

 

江雲懷輕嘆，把被子扯了下來：「等你病好了，我們要商量婚期。」

 

「婚期？」

 

「嗯。」

 

「我爹真沒強迫你嗎？」我不放心地抓住他的手臂，「你跟我說，我一定幫你做主。」

 

「沒有，強迫我的另有其人。」

 

「誰？」我著急追問。

 

「你。」江雲懷直直看著我，「你再裝傻子試試看呢？」

 

「……」

 

不明覺厲的我默默又縮回了被子裡，一晚上沒看他。

 

24

 

第二天，我睡醒時江雲懷已經不在了。

 

我稍稍松了口氣。

 

翠果進來端水進來給我，我問她：「江公子呢？」

 

翠果答：「江公子不在府上。」

 

走了？

 

我幹巴巴地應了一聲，慢吞吞地洗漱好。

 

接下來，我府裡府外逛了一天，都不見江雲懷的身影。

 

天色晚了，我隻能回去。

 

我垂頭喪氣地打開房門。

 

看到江雲懷穿著清涼地靠在床上。

 

我立馬後退一步，關上了房門。

 

裡面傳來江雲懷有些咬牙切齒的聲音。

 

「蘇念兒，你敢走一步試試呢？」

 

我又麻溜地打開房門。

 

「關門，冷。」

 

我聽話地關上門，看一眼江雲懷，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穿著清涼，眼神湿漉漉，裸露的皮膚泛起微紅，看起來就像……

 

好熟悉的描述。

 

「過來。」他勾勾手指。

 

我走過去，頭恨不得低到地縫裡。

 

「喜歡嗎？嗯？」

 

「一點點兒。」

 

我小聲說著，還掐住手指比了一下。

 

江雲懷輕笑，起身扣住我的雙手，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我吃了一點藥、粉。」

 

「你猜猜是誰給我的？」

 

我驚了，掙扎了一下，發現他的力氣大得驚人。

 

江雲懷笑了，加大力度困住我，輕柔但清晰地說：「你，跑，不，掉，了。」

 

春天來了，又到了動物繁衍的季節。

 

我打開房門，又看見江雲懷穿著一身薄紗在裡面。

 

還一副賢惠的模樣給我收拾衣服。

 

自從成婚後，他這麼穿過幾次。

 

每次，都是我遭殃。

 

我悄悄後退，生怕讓他看到我。

 

結果還沒來得及跑，江雲懷發現了我，笑盈盈地朝我招手。

 

「娘子，過來呀。」

 

「你非得穿成這樣嗎？」

 

我一邊問一邊小心地貼著房間邊邊走。

 

「你不是很喜歡嗎？」

 

江雲懷含笑看我，隨意撥弄了幾下輕薄微透的衣服，「我也挺喜歡的。」

 

我趕緊挪開眼珠子，聲音堅定地拒絕：「我不喜歡，你別瞎說。」

 

「嗯？是還不夠？」

 

說著，他開始往外剝那本就不多的衣裳。

 

我飛撲過去攔住他。

 

「你, 你不準這樣了！」

 

江雲懷挑眉。

 

「我當時都是亂說的，你知道我愛看那些奇怪的話本, 人喝醉了說的話哪能當真啊？」

 

「那你的意思是清醒狀態下說的話是真的？」

 

我連忙點頭：「對！不清醒的情況下說的都不可以信。」

 

「好吧，」他遺憾地嘆了口氣，又抬起頭細數往事, 「那麼，你小時候說過長大了要與我成婚，嗯，這個已經實現了, 但是……」

 

他那白皙柔軟的指尖攀上我的肩膀, 緩緩向下。

 

「你說要給我做花裙子穿, 讓我給你當娘子的事情，還沒有實現呢。」

 

我心神蕩漾了一會兒，隱隱察覺不對勁，猶豫著拒絕：「那個, 就不用了吧。」

 

「不行，你給我當了一回娘子, 我也得給你當一回。」

 

江雲懷的語氣意外的堅定，手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環住了我的腰。

 

「哎？不不不, 真不用了。」

 

我推開他湊過來的頭, 想逃跑。

 

江雲懷不動聲色地SS困住我, 柔弱道：「要的，夫君。」

 

「等等, 現在我再補一句，小孩子說的話也不可以……」

 

「不行。」

 

他打斷我, 將我困在他制造的陷阱裡。

 

成婚三個月，我第 52 次被他捕獲成功。

 

隔日我羞憤地在本子上記下：「男人可怕，心機男人，更可怕！」

 

「這是娘子給我的評價嗎？」江雲懷笑眯眯地站在後面。

 

我慫了一下, 又硬氣起來：「你…你還有什麼要狡辯的？」

 

「沒有。」

 

我冷笑：「翠果是不是你收買的？」

 

「季秋旬日，我聽聞她染了傷寒，特意煲了冰糖真雪湯給她送去，她卻連我的面都不肯見，也沒有接受我的好意。」

 

「（「」「……」我語塞。

 

嗯，那確實。

 

我清清嗓子，勢必要在今天拿回一點點面子才行。

 

搜腸刮肚想了半天, 又想起一筆賬：「我出城那天，是你給我爹通風報信的吧？」

 

「唔, 提了一嘴而已。」

 

江雲懷皺著眉假裝回想。

 

「啊！你…真是你！」我炸毛, 「你害我被打了十大板，屁股都打扁了。」

 

「對不起, 我幫你揉揉。」

 

江雲懷一臉歉意地將手伸過來。

 

我大驚，踉踉跄跄站起來躲開，臉上是止不住的笑。

 

「心機男，終於被我抓到把柄了吧！」

 

「外城危險, 你自己一個人出去, 指不定會遇到什麼。」

 

該S，把柄又沒了。

 

「行吧。」我不好意思再鬧了，嘟囔著說了一句，「小時候肯定也是你套路我跟你定親的。」

 

「唔, 這個還真不是，是你看我好看，求著跟我定親的。」

 

「……」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