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見狀連忙衝過去，在她的刀落下的一瞬間，替方渝擋住了刀。

 

鑽心刺骨的痛沒有如約而至。

「你怎麼，跑得比兔子還快……還好我是練過的。」

 

穆一川將我擋在身後。

 

空氣中彌漫著鮮血的氣味。

 

盛夏迅速將匕首從穆一川胸口拔出，又狠狠地刺了進去。

 

「不過是個路人甲，去S吧你們。」

 

穆一川徒手擋住了第三刀，又一腳將盛夏踢開。

 

被踢開的盛夏跌入了大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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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穆一川倒在了血泊之中。

 

那一瞬間，大腦一片轟鳴。

 

我扶起穆一川，開口時已經泣不成聲。

 

「穆一川，你撐住。」

 

搜救的人員陸續湧入了會場。

 

我拼命地用手堵住穆一川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

 

穆一川艱難地握住我的手，嘴邊卻掛著笑。

 

「真倒霉，好不容易等到你覺醒的這一天，等了這麼多年，你可算看得見我了。結果……」

 

巨大的耳鳴聲傳來。

 

我完全聽不到穆一川在說什麼。

 

眼前突然白光一片，似乎周遭的一切都在消失，連帶著穆一川。

 

什麼叫他等了我很多年？

 

什麼叫他盼著我發現他的這一天，盼了很久？

 

穆一川，你說清楚。

 

「穆一川！」

 

眼前刺目的白光不斷地倒退閃回。

 

再次睜眼，我已經在醫院病房內。

 

方渝見我醒來，激動地一把抱住了我。

 

我連忙問她：

 

「穆一川呢？」

 

方渝眼神困惑地看著我，許久才開口道：

 

「誰是穆一川？」

 

13

 

穆一川就這樣徹底消失了。

 

誰都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

 

陳司瑾和盛夏都S在了那場大火中。

 

我以為這個圍繞主角而存在的世界……

 

在失去主角後便會徹底崩塌。

 

可日子卻依舊繼續著。

 

好像之前的種種不過是我的一場夢。

 

可程星和卻又找到了我。

 

自那日宴會後，我們便沒再見過面。

 

再次見面，程星和憔悴了不少。

 

他聲音有些彷徨和無助。

 

他問我，如果我發現這個世界隻是一個話本，是一個虛假的世界，我會怎麼辦。

 

我知道程星和也覺醒了。

 

我把我知道的告訴了程星和。

 

他就那樣低垂著頭，安靜地聽著。

 

末了，他露出一抹寡淡的笑來。

 

「所以追逐盛夏，並非我的本意。」

 

程星和看向我，眼中隱隱泛著淚光。

 

他握住我的手。

 

「小弈，讓我們從頭來過好不好。」

 

我不著痕跡地慢慢收回手，聲音平靜地道：

 

「那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我對你的感情，也並非我的本意。」

 

程星和的眼眸中似乎有什麼正在逐漸破碎。

 

他神情悲愴地看著我，卻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14

 

我不相信穆一川就這麼消失了。

 

所以我開始滿世界地找他。

 

方渝嘴上說著我魔怔了，可卻還是心甘情願地幫著我找。

 

後來她實在看不下去，覺得不就是一個男人嗎？

 

為什麼總是要掛S在一棵樹上。

 

於是她拉著我上會所點了十來個男模。

 

「我就不信這麼多個男的，裡邊挑不出一個勝過你那個什麼穆一川。」

 

說著方渝把一沓子錢拍在桌子上。

 

「把你們的看家本領都拿出來，把我家寶貝逗開心了，這裡還有。」

 

說著又甩出了一沓錢。

 

自從沒有了陳司瑾，方渝的生意愈發如魚得水。

 

包廂裡站滿了身材健美的男模。

 

可我一眼就看到了邊上，那個熟悉的身影。

 

我見了鬼一樣拽住方渝。

 

「程星和怎麼也在這？他怎麼做起男模來了？」

 

方渝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也吃了一驚。

 

後來叫來經理一問，才知道原來程星和知道我和方渝經常來這家會所，所以特意來這裡應聘。

 

方渝微微蹙眉，小聲問我：

 

「真的不再考慮一下他嗎？畢竟你們青梅竹馬，情誼也是在的。」

 

我不知道如何向方渝解釋。

 

於是隻是笑著搖了搖頭。

 

這時門卻猛地被人推開，一群警察魚貫而入。

 

「例行檢查，男的靠左邊，女的靠右，站著通通不許動。」

 

清一色的制服中，我卻看見一個熟悉的面孔。

 

在那一刻，連呼吸都忘記了。

 

我快步走向他。

 

「穆一川！」

 

還沒來得及靠太近。

 

我便在方渝震驚的注視下，被穆一川背手擒拿住，咔嚓一聲扣上手銬。

 

我：？

 

到了警局，一個面容青澀的小警員瘋狂地向我道歉。

 

他說剛剛他們隊長在上一個包廂被一個醉鬼襲胸了。

 

所以我靠近他時，他條件反射以為我也是醉鬼。

 

？

 

「那你讓他和我道歉。」

 

小警員退出去後，我便看到穆一川拿著個文件夾走了進來。

 

「姓名，籍貫，做什麼的。」

 

我怔了一下。

 

「穆一川，你不記得我了？」

 

穆一川抬頭看了我一眼，而後又低下頭繼續翻閱資料。

 

那陌生的眼神，讓我仿佛被置身於酷寒的冰川。

 

一種莫名的無力感從腳底不斷攀升。

 

直到方渝的律師將我們帶出警局。

 

穆一川都沒有再瞧過我一眼。

 

就仿佛我們是陌生人一樣。

 

不應該是這樣的。

 

一樣的名字，一樣的面容和聲音。

 

可他卻不記得我了。

 

我開始每天蹲守在穆一川上班的必經之路上。

 

裝作偶遇與他打招呼。

 

可無論怎麼刷存在感。

 

似乎我在他的世界裡，一直是陌生人。

 

不知道是第幾次的蹲守。

 

我遠遠地看著穆一川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再邁出這一步。

 

程星和的聲音卻在我身後響起。

 

「沒用的，小弈。隻要他沒覺醒，你就算花一輩子，在他的世界裡，你也不過是一個模糊的身影，一個永遠不會被注意到的陌生人。」

 

程星和走到我面前，聲音哀求道：

 

「小弈，和我走吧，在這個虛假的世界裡，至少我們彼此是真的。」

 

我腦海中忽然浮現那日在大火中，穆一川說的話。

 

他說他等了我很久。

 

那是不是，在我沒有覺醒的那些時間裡。

 

他也像我這樣。

 

一次又一次，重復地出現在我身邊，刷著永遠都不會有增長的存在感。

 

這樣一條看不見盡頭的路。

 

他是如何走下去的？

 

我垂下眼睑，無力地說道：

 

「程星和，即使從前的種種皆不是我們的本意。

 

可人受傷了會留下疤痕，疤痕會變淡卻不會消失。

 

所以我們隻能往前看，不要回頭好不好？」

 

程星和眼中的光，漸漸暗淡了下去。

 

他苦笑了一聲，沒再糾纏，默默上了車。

 

車子開走時，帶起了一陣風。

 

風卷著地上的樹葉發出颯颯聲。

 

我的目光落在不遠處那抹高挑的身影上。

 

最後還是沒有邁出那一步。

 

在我轉身的那一瞬間。

 

不遠處的穆一川，卻忽然頓住了身子。

 

身旁的小警員疑惑地看著轉過身去的穆一川。

 

「穆隊怎麼了嗎？」

 

話音剛落，穆一川卻忽然向來時的方向跑去。

 

似乎在那路的盡頭，有很重要的東西在那兒。

 

不跑快一點。

 

他就又把她弄丟了。

 

全文完。

 

番外穆一川。

 

穆一川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活著的這個世界是假的。

 

在他發現時，他看到的人，頭上就像罩著一團雲。

 

看不清臉。

 

他知道這些就是世界的 NPC。

 

所以當他見到江心弈時，他才會一下子被她吸引。

 

可很快, 他發現其實江心弈也僅僅隻是這個世界的炮灰。

 

她被困在那個沒有自主意識的世界。

 

追逐著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那時穆一川就很好奇。

 

若是她從這個世界醒來。

 

她還會愛著程星和嗎？

 

所以穆一川開始時刻地關注起她來。

 

他見證了江心弈被程星和一次又一次地拋棄。

 

看著她表面故作堅強與不在意。

 

可卻會在暗處哭得鼻涕橫流。

 

每次他看到時，他總是在心裡默念著：「

 

啊, 啊, 真是可憐。」

 

可感嘆之餘，他卻心中有些憤懑。

 

為什麼有些人總是不懂得珍惜呢？

 

所以後來江心弈的那場車禍。

 

成了穆一川下定決心，主動靠近她的契機。

 

可真的邁出那一步時，穆一川才發現。

 

原來她壓根就看不到他。

 

無論走多久，走多近。

 

他都走不進她的世界。

 

穆一川在無力感的裹挾下，一次又一次接近她。

 

可每一次, 就像原地踏步。

 

後來的很長一段時間。

 

穆一川被調派到其他城市。

 

再回來時，卻正巧接到去八號倉庫營救人質的任務。

 

他沒想到會在那裡遇到江心弈。

 

也沒有料到, 這一次, 她的目光居然停留在他身上很久很久。

 

對於江心弈來說, 那是他們的第一次初遇。

 

但卻是穆一川一個人的久別重逢。

 

穆一川原本打算在那一日的宴會結束後, 和江心弈袒露心意。

 

可卻應了那句話。

 

「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來到。」

 

穆一川掉入一片白茫茫的洪流中，漸漸地忘記了許多事情。

 

即使他拼命地回憶著同一張面孔。

 

不惜咬破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寫上那個不能夠忘記的名字。

 

可就像被重置的電腦。

 

再次睜眼。

 

他在自己的房間裡醒來，茫然地坐在床上。

 

似乎忘記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急著想要記起來。

 

可不管怎麼努力, 好像都是白費力氣。

 

最後急得掉下眼淚。

 

可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那麼悲傷。

 

一直到前不久，他去風紀巡查。

 

他記得自己被醉鬼襲擊了兩次。

 

可那一天，是他這麼久以來最開心的一次。

 

他百思不得其解，以為自己是變態, 喜歡被人襲胸。

 

於是他讓自己的徒弟試著摸摸自己的胸肌。

 

結果徒弟被嚇得吱哇亂叫，嚷嚷著他有女朋友, 要守男德。

 

那之後很多個晚上，他總能在夢裡聽到同一個聲音。

 

熟悉又陌生。

 

一遍又一遍地向他打招呼，絮叨著日常。

 

在夢裡的喜悅, 帶不出夢外。

 

醒來他又陷入了那種莫名的焦慮與彷徨中，望著窗外漆黑的夜空。

 

突然覺得這個世界有些不真切。

 

就像假的一樣。

 

那一瞬間，就像電流穿過全身。

 

他猛地從床上跳起來，胡亂地把衣服套在身上。

 

打開門時, 對面住戶剛要關門的動作一頓。

 

江心弈眼神平靜, 卻透著疲憊。

 

要緊的是我的好閨蜜，她是這本書裡的惡毒女配。

 

「謝「」無論偶遇多少次，在穆一川的世界裡, 他們都是初遇一般的陌生人。

 

反正無論如何都鑽不進他的世界, 索性就在他的世界之外，袒露心意吧。

 

於是江心弈聲音苦澀地道：

 

「穆一川，我喜歡你, 聽到沒！我喜歡你。」

 

說完, 怕淚水在這一刻決堤的江心弈立刻要關上門。

 

可門卻在下一瞬間，被一隻寬大的手掌卡住。

 

穆一川推開門, 猛地將她拉入懷中。

 

江心弈再一次被那股熟悉的薄荷清新圍繞著。

 

她身體僵硬在原地, 不敢相信地伸出手，輕輕回抱住面前的人。

 

穆一川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顫抖：

 

「江心弈，我聽到了，我聽到了, 我也喜歡你！」

 

謝謝你，在這世界之外，等了我那麼久。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