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遠處，傳來一陣爭執聲。

酒吧裡醉酒吵架，簡直是家常便飯。

 

我沒在意，準備打車回家。

 

「讓開。」

 

我一怔。

 

這聲音，是傅曜？

 

我循聲望去。

 

隻見一個五大三粗卻極其妖娆的男人擋在傅曜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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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端著酒，另一隻手正要上手摸傅曜的臉。

 

「可以啊，你陪哥哥喝完這杯酒，哥哥就讓你。」

 

下一秒，男人像是看見什麼巨恐怖的東西，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不喝就不喝——」

 

傅曜拿過酒杯，一飲而盡。

 

看著男人，抿了抿唇。

 

「我喝完了，你可以放我過去了嗎？」

 

男人看著傅曜唇上的水光，身體一陣燥熱。

 

他怕個屁啊。

 

眼前這個明明就是個勾人的乖仔，自己一定是喝多了，剛剛才會覺得他可怕。

 

半個小時後，隻要藥效發作，再把他的助聽器摘下來——

 

男人眼神向下，笑著點上傅曜的胸口。

 

「當然，哥哥怎麼會——哎喲喂～疼疼疼！」

 

我掰擰著男人的手指，皮笑肉不笑：「哥哥，喜歡喝是嗎？」

 

五分鍾後，桌上擺滿開了瓶的酒。

 

男人被安保壓著，咒罵：「你他媽是誰啊？敢這麼對老子。」

 

傅曜拽了拽我的袖口：「姐姐，要不算了吧？隻是一杯酒而已。」

 

我抽回手，沒理。

 

傅曜眼神一暗。

 

我走到男人跟前。

 

「今晚你就在這兒喝。

 

「你喝多少我開多少，我開多少你喝多少。」

 

男人龇著個大牙：「你知道這家酒吧有多貴嗎？讓你裝逼，老子把你喝破產！」

 

「沒關系。」我轉頭，看向酒吧經理，「趙經理，明早我要看到他的住院通知書。」

 

趙經理擦著汗，點頭哈腰：「是的，老板。」

 

13

 

車門「嘭」的一聲，甩關。

 

我沒等傅曜，直接往小區裡走。

 

他一路跟身後。

 

直到我開門進屋，他才試探地勾住我的小拇指，卻被我一把拂開。

 

「姐姐——」

 

我硬生生地打斷他：「你家在對面。」

 

他啞著嗓子：「對不起。」

 

「對不起？他讓你喝你就喝嗎？

 

「我要是今晚不在那兒，你打算怎麼辦？！」

 

我轉過身，氣不打一處來：「你能不能像你哥——」

 

話，戛然而止。

 

傅曜臉上泛著異常的紅暈。

 

連看我的眼神，都開始失焦。

 

靠！那杯酒有問題！

 

「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故意躲我？」

 

他垂下頭，連嗓音裡都帶著難受。

 

「我知道我比不上我哥。

 

「我知道的，我知道。」

 

傅曜說著，眼淚大顆大顆地砸落地面。

 

「等他出差回來，我就搬走，再也不打擾你。」

 

我把他扛進屋，靠在沙發上。

 

「傅曜，你堅持一下，我馬上叫救護車。」

 

他卻像觸發了什麼關鍵詞。

 

「不要，不要救護車。不要去醫院。

 

「我討厭醫院。」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

 

下一秒，天旋地轉。

 

後背，抵上柔軟的沙發。

 

傅曜的臉貼蹭著我的脖頸，夾雜著難挨的低喘。

 

我的臉瞬間爆熱，想推開他：「傅，傅曜——」

 

「姐姐，我好難受。」

 

傅曜抬起頭，望向我，眼底一片潮湿。

 

「幫幫我，好不好？」

 

14

 

我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眯著眼看向沒拉緊的窗簾。

 

天還沒亮。

 

身旁響起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傅曜聲音很輕：「姐姐，你睡，我去看看。」

 

我翻了個身，腰疼得快要斷掉。

 

那男的到底給傅曜下了什麼藥？

 

我絕對不承認我是暈過去的。

 

「你他媽怎麼在這兒？！沈星雲呢？！」

 

無比熟悉的聲音，帶著暴怒。

 

我瞬間一個激靈，睡意全無。

 

連鞋都來不及找，光腳衝了出去。

 

「姐姐太累了，還在睡。」

 

傅曜嗓音微啞，帶著淺淺的倦意：「哥，你是有什麼急事兒嗎？」

 

傅驍SS地盯著傅曜身上穿著我的睡裙。

 

薄唇抿成一條直線，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傅曜，你是什麼意思？」

 

「哥，你不是都在電話裡聽到了嗎？」

 

傅曜不經意地擦過破口的唇角，笑著。

 

「姐姐，已經把我要了。」

 

傅驍嗤笑。

 

「所以，那個號碼是你的。

 

「酒店的監控照片，也是你發給我的，故意引我去查，然後帶上你一起搬過來。

 

「利用我的信任，給自己制造機會，還能不讓我察覺。」

 

傅驍低啞的嗓音，充斥著暴虐。

 

「好一招監守自盜！」

 

拳頭，應聲而落。

 

傅曜完全沒有躲開的意思。

 

任由傅驍的拳，如雨點般往他臉上落下。

 

傅曜被打偏了頭，血順著冷白的臉龐蜿蜒而下。

 

「住手！別打了！」

 

我的阻攔聲在傅驍的暴怒中顯得蒼白無力。

 

不行，再怎麼打下去傅曜一定會出事兒。

 

我猛地衝過去，擋在了兩人中間：「傅驍！我叫你住手！」

 

傅驍的拳，驀地止在半空。

 

他看著我，怔怔道：「你護著他？」

 

我也一怔，瞬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傅曜在我身後，難受地輕咳：「哥。」

 

「你他媽還有臉叫我『哥』。」

 

傅驍看向我，眸色漆黑。

 

「沈星雲。

 

「今天，我和傅曜，你隻能選一個。」

 

15

 

十二點，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我沒抬頭：「進。」

 

「姐姐，我做了午餐，你要不要嘗嘗？」

 

我抬頭，對上傅曜和煦的眼。

 

「你放這兒吧，我一會兒忙完吃。」

 

傅曜站在我的桌前，沒動。

 

「怎麼了？」

 

傅曜眉頭微皺：「姐姐，你桌下好像有聲音。」

 

「是嗎？」

 

我踩在胸膛的腳尖，微微用力。

 

警告桌下人安分。

 

我彎了彎唇。

 

「沒有，你聽錯了。

 

「傅曜，你可以下樓幫我買杯冰美式嗎？」

 

傅曜點了點頭。

 

辦公室的門再次被合上。

 

傅驍從桌下鑽了出來。

 

我看向他：「不準罵我踩你！誰讓你不老實躲著！」

 

傅驍偏過頭，耳郭微紅，神情別扭。

 

「以後不準讓傅曜也躲桌下，也不準踩他，知道嗎？！」

 

啥玩意？

 

這哪跟哪兒啊？

 

我白了他一眼：「傅曜現在是我男朋友，用不著躲桌下。」

 

傅驍瞬間沉下臉：「那我呢？我算什麼？」

 

我站起身，勾住傅驍的衣領，開玩笑道。

 

「躲桌下，算小三？」

 

傅驍瞬間像是被我戳中心事，別過臉。

 

「我願意。」

 

我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麼？」

 

他啞著嗓。

 

「你不和傅曜分手，我可以接受。

 

「但你不能不要我。」

 

我大為震驚：「傅驍，你瘋了吧，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傅驍垂著眼，長睫輕顫。

 

「我知道。所以，可以嗎？

 

「隻要你同意，我保證，絕對不會被傅曜發現。」

 

他掀起薄薄的眼皮，褐色的眼眸像是帶著蠱惑。

 

「擁有兩個一模一樣的男朋友，難道不刺激嗎？」

 

16

 

晚上，我主動向傅曜坦白了。

 

「桌下的是傅驍，我不想你們見面鬧不愉快。」

 

傅曜看著我，嗓音輕柔。

 

「姐姐為什麼要告訴我？」

 

我嚼著菜：「因為我不喜歡騙人，也不討厭被人騙。」

 

傅曜吃飯的手一頓：「如果，我騙你呢？」

 

我抬眸看他：「那就分手。」

 

傅曜驀地一怔。

 

這是，嚇到了？

 

我抬手夾了顆蝦仁放在傅曜碗裡：「別擔心，你這麼乖，我對你有信心。」

 

傅曜笑了笑，沒說話。

 

半夜，我被尿意憋醒。

 

起床，卻發現傅曜正站在陽臺上抽煙。

 

十一月的天，他隻穿了件單衣。

 

我拿了件衣服，準備給他披上。

 

走近，他在打電話。

 

「人沒S吧。」

 

他的嗓音很冷，完全沒有任何感情。

 

「敢給我下藥，不是喜歡男人嗎？我一次性找了這麼多給他，他應該感謝我。」

 

他彈了彈指尖的煙灰。

 

「腸子弄出來了算什麼。人沒S，他就應該對我感恩戴德。

 

「要不是看在他那杯酒幫了我的份上，我一定——」

 

我推開玻璃門：「一定什麼？」

 

傅曜背影驟然一僵。

 

好幾秒，他才反應過來，轉過身，白著張臉：「姐姐。」

 

我直直地盯著他的眼：「說啊，一定什麼？」

 

17

 

「姐姐，對不起。」

 

傅曜想要抱我，被我躲開。

 

他僵在原地，機械地道歉：「對不起，你別生氣好不好？你別生我氣。」

 

我看著傅曜，合了合眼，深吸口氣。

 

「傅曜，所以一直以來，你都是在裝乖騙我嗎？」

 

傅曜整個人像是陷入了S寂。

 

半晌，他勾唇輕嘲。

 

「沈星雲，我和傅驍比不了。

 

「他想要的, 從不會掩飾自己的野心和佔有欲, 然後坦坦蕩蕩去做。

 

「而我, 隻會用心機、耍手段, 裝成你喜歡的樣子, 去討你歡心。

 

「就連我該怎麼笑, 都刻意練習過。

 

「至於那些得罪我的人，我會千倍萬倍地讓他付出代價。」

 

傅曜垂眸, 像等待S刑審判的囚犯。

 

「我陰暗、骯髒、不堪。

 

「所以, 你還願意要我嗎？」

 

我的腦子一片混亂, 轉身往門外走。

 

「不行！你不能走！」

 

傅曜從身後環抱住我。

 

像是用盡了全力，擠壓著我胸腔裡的空氣。

 

「姐姐，別走！我以後不會再騙你了, 你要是不喜歡這樣的我, 我保證之前那個樣子，我可以裝一輩子。」

 

嗓音漸漸染上哭腔，不顧一切。

 

「不, 不是裝，我真的能變成那個樣子！

 

「真的, 你相信我！我一定會乖乖聽你話, 別丟下我。」

 

「傅曜，我可能並不了解你。」

 

我緩了緩，掰開他的手：「我們這段關系，我可能需要好好想一想。」

 

傅曜驀地一怔, 將我掰回身, 紅著眼看我。

 

「想多久？一周還是兩周？」

 

「不知道。」

 

我頓了頓：「但是在此之前，我們還是先分開吧。」

 

18

 

我回了沈家老宅。

 

傅驍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了消息，天天來老宅晃悠。

 

從我媽下手, 把我媽捧得合不攏嘴。

 

緊接著，傅曜也來了。

 

傅驍站在二樓臺階上看他, 滿臉不爽：「你來幹什麼？」

 

傅曜嗤笑：「你能當舔狗, 我不能？」

 

我：……

 

傅驍瞬間被點燃, 嗆回去：「哼，你不是很會裝, 很會算計嗎？怎麼沈星雲還是和你分手了？」

 

眼看著場面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展，我深吸口氣。

 

「你們倆誰再吵，誰就滾出去。

 

「以後都不準再來我家。」

 

而這道平衡, 直到飯桌上我媽提出要讓我相親時，被打破。

 

「不行！」

 

等傅驍醒了指不定怎麼整S我！

 

「傅我」兩道相似的聲音，異口同聲。

 

我媽皺眉, 不明所以：「為什麼不行？星雲今天也二十七歲了，也該相親接觸接觸了, 找個門當戶對的。」

 

「沈姨。」

 

傅驍頂著那張 Bking 臉, 挪了幾個位置，坐到我媽身邊。

 

「您覺得傅家, 怎麼樣？」

 

我媽看了他一眼：「挺好的啊。」

 

傅曜接過話：「那我和哥哥呢？沈姨還算滿意嗎？」

 

我媽點了點頭：「滿意啊。」

 

「那沈姨就從我和傅曜中挑一個, 怎麼樣？」

 

我媽瞬間反應過來, 瞪著眼，像是吃到了什麼驚天大瓜。

 

「區區文學，要照進現實了嗎？」

 

傅驍皺眉：「什麼區區文學？」

 

我媽激動萬分：「就是——」

 

我連忙捂住她的嘴：「區區, 就是蛐蛐。我媽最近喜歡在網上看人鬥蛐蛐。」

 

兩人沒再多問。

 

我剛松口氣。

 

傅曜看向我，笑著：「姐姐，你覺得呢？」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