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陸川坐在御座之上，衣衫凌亂，嘴角帶紅，地上有一攤鮮豔的血，看起來像是受了重傷。

 

白起趕緊衝上前：

 

「帝君……」

 

陸川的面色略有些蒼白，垂下的睫梢裡滿是寒意。

 

他冷冷地盯著白起，微微拂了拂袖，便把白起揮落到地。

 

白起摔得有點重，趴在地上，吐了兩口血。

 

我嚇得不輕，趕緊上前把白起扶了起來。

 

我緊張地看著他，用手去擦他嘴邊的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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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起，你還好嗎？」

 

白起搖了搖頭，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又飛來一片風刃，直接割斷了我握著白起的袖子。

 

陸川的臉色陰沉，似有雷霆之怒：

 

「你們剛剛……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我沉浸在白起的傷勢中，沒有緩過來：

 

「陸川，你怎麼了，他是白起啊，你不認識他了嗎？」

 

陸川垂下眼簾，冷然道：

 

「白起，你違反了紫宸宮的禁忌，自己去思過崖領過。」

 

白起臉色慘白，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一般，半晌，才低頭道：

 

「白起領命。」

 

8

 

「陸川，白起到底做錯什麼了，為什麼他要去思過崖？」

 

聽說思過崖常年冰天雪地，瀑如寒冰，去那裡領罪的人，根本沒幾個人能活著回來。

 

可陸川神色如舊，氣息沉靜，眼底流露出我看不明的情緒。

 

「你和他，何時這般要好了？」

 

「白起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對他見S不救。」

 

陸川冷笑了一聲，看向我的眼裡有一絲晦暗：

 

「若是讓你去替他受過，你也願意？」

 

想起那晚白起不顧自己，也要攬我避開石塊，我連連點頭道：

 

「願意的，白起他已經受傷了，不能去那裡，我不一樣，我是一隻桃子，哪怕在冰窖裡，都不會凍壞的。」

 

白起聞言，一臉羞憤，趕緊跪下道：

 

「帝君息怒，桃七不過一時戲言，不可當真，我這就去思過崖……」

 

「不許去，要去也是我去！」

 

陸川的神色越發不明，沒多久又吐出一口血來，我愣住了。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受了這麼重的傷？

 

我趕緊上前扶住他。

 

「陸川，你還好嗎？」

 

可他卻揮開了我，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我：

 

「為何，偏偏是你？」

 

9

 

陸川吐血後，很快便來了人，布了法陣，輸功修煉。

 

而白起，還是去了思過崖。

 

我擔心他吃不飽，整天都帶上一些自己做的吃食去尋他。

 

白起總是愛逞強：

 

「沒事，老子可是純種白虎，皮厚毛多，耐寒。」

 

看著他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噴嚏後，我笑了。

 

「有沒有看見天上有一頭牛在飛？」

 

「哪裡？」

 

他敏捷地抬起頭，仿佛真的去找那頭牛了，可我卻大笑出聲：

 

「你吹的。」

 

意識到我在誑他後，他終於紅了紅臉：

 

「好你個壞桃子，整天就會騙人。」

 

「我是個好桃子，不準說我壞，不然我吃了你……」

 

我做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想要嚇他，卻把他逗笑了：

 

「在老虎面前裝老虎，你是不是有病啊，哈哈哈……」

 

看見他笑如暖陽後，我終於放下心來：

 

「你終於笑了，我還以為你被凍僵了。」

 

白起突然看了我一眼，眸深如潭道：

 

「傻桃子，你說要報恩，找到恩人了嗎？」

 

我正收拾碗筷，突然頓住：

 

「找到啦，當初救桃樹娘親的，不就是陸川嗎，雖然他失憶了，但是我還記得他的聲音，他還說過他就叫陸川……」

 

白起卻像一副咽了蒼蠅的樣子，很是別扭道：

 

「你真覺得是他救了你嗎？」

 

我點頭：

 

「對啊，我來就是為了報恩的，隻要他能吃掉我，我的使命就完成了……」

 

突然，白起的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腕，唇色蒼白了許多：

 

「如果我說，救你的人，不是他呢？」

 

我迷惑著看向白起，有些不解道：

 

「不是他，那會是誰？」

 

「其實，那天救你的人，是……」

 

「啊，下雪了，你快去山洞裡躲起來吧。」

 

我打斷了白起的話，把他往山洞裡推。

 

白起面露不舍，目光依依地看向我：

 

「桃七，你明天還來嗎？」

 

我狠狠點頭，趁雪還沒下大，趕緊跑了回去：

 

「會的，我每天都會來看你的。」

 

10

 

回去後，我做了許多光怪陸離的夢。

 

一會兒是陸川，一會兒是白起。

 

我夢到自己歡歡喜喜地嫁給了白起，可最後揭我蓋頭的人，卻不是他。

 

一張俊美無雙的臉映入眼簾，他的聲音溫和清雋，不似平時那般冷然。

 

陸川笑著看向我：

 

「七七。」

 

我在夢裡掙扎起來。

 

「帝君大人，怎麼會是你？白起呢？」

 

可他卻掐住我的腰，把我按在床榻：

 

「你先喜歡的人，明明是我。」

 

我站了起來，奮力解釋道：

 

「不是的，我的恩人是白起，是他救了我，所以我要嫁給他……」

 

可他卻以吻封了我的唇，堵住我的喋喋不休：

 

「七七，能碰你的，隻有我……」

 

衣裳褪盡，一地凌亂，我在夢裡疼了足足一夜，這才蘇醒過來，不住地按住胸口。

 

我怎麼會做這麼可怕的夢？

 

11

 

我又去找了陸川。

 

此時的他正和碧梧花前月下，不知在聊些什麼，看起來氣氛很是怡然。

 

我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

 

見我來後，卻是碧梧主動上前，優雅賢淑地問：

 

「這不是白起的未婚妻嗎，怎麼會來找帝君？」

 

陸川的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仍是那副淡然的樣子。

 

我跪在地上，畢恭畢敬地問道：

 

「敢問帝君大人，桃七的救命恩人是您嗎？」

 

我緊緊盯著陸川的臉，生怕錯過點什麼，可他卻從容道：

 

「不是。」

 

聞言，我的心像突然空了一塊。

 

原來這麼久以來，一切都不過是我在自作多情罷了。

 

我的救命恩人根本就不是陸川，而是另一個人。

 

我手忙腳亂起來，跪都跪不穩了：

 

「那當初救了紫竹山下那棵桃樹的人，是白起嗎？」

 

我有些不確定地抬頭，因為那個夢太真實了，真實到哪怕醒來，我都是如此確信。

 

是白起救了我。

 

不是別的什麼人，就是白起。

 

可陸川卻半晌沒出聲，久到我以為他不會回答時，他卻淡淡說了句：

 

「我也不知。」

 

可碧梧卻笑著抿了抿嘴：

 

「原來，你真的是一隻來報恩的小桃子啊。」

 

碧梧揮了揮手，很快便凝聚成一面鏡子，她把那面鏡子放到我面前，笑得一臉溫柔：

 

「這是溯源鏡，可解答你的疑惑，不過你隻有一次機會。」

 

12

 

月上中天時，我帶著溯源鏡去了天池邊，誠心誠意地祈禱，說出了自己的困惑。

 

不過一瞬間，我便看見鏡子裡顯現出當年的景象。

 

桃樹娘親被天火燒了起來，我和眾多桃花姐妹也在樹上奄奄一息，就在我們以為必S無疑時，遠處突然走來一個少年。

 

他穿青衫，一副讀書人的打扮，看著像是要進京趕考。見狀趕緊放下手裡的包裹，跑去不遠處的山村借桶，又跑去河邊打水，跑了一趟又一趟，直到渾身湿透，這才把火燒滅。

 

「太好了，你們會沒事的。」

 

他的手輕輕撫過我的花瓣，我在他的手掌心裡忍不住顫抖起來。

 

那時的我，被煙燻了眼睛，怎麼也睜不開，所以根本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而現在的我，正坐在溯源鏡前，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隻因，那人雖然有著陸川的聲音，可那張臉，卻根本不是他，而是白起！

 

也就是說，當初救我的人，根本不是陸川，是我弄錯恩人了。

 

還好還好，我拍了拍胸脯，還好現在自己還沒被陸川吃掉，還是有機會去找白起的，隻要他願意吃掉我，我也算功德一件了。

 

13

 

弄清自己真正的恩人後，我準備去見白起。

 

我特地洗了個花瓣澡，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的，希望吃起來的味道能好一點，畢竟他總是叫我臭桃子，可我明明不臭啊，我是一隻香噴噴的好桃子。

 

是以，當白起看見身穿粉色衣裳，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我時，兩隻眼睛都瞪大了。

 

「桃七，你今天又想搞什麼花樣？老子的菜呢？」

 

我嘿嘿一笑，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用又嗲又長的聲音道：

 

「恩公，我終於找到你啦！」

 

他卻紅了臉，結巴不已地看著我：

 

「不可胡……胡言亂語……我才不是你那勞什子恩公，我是帝君的神獸，威風凜凜的白起大人。」

 

我又笑了，笑得如同春風拂過。

 

白起的臉更加紅了，像塗上了胭脂一樣。

 

「好好好，威風凜凜的白起大人，你準備什麼吃掉我啊，我已經準備好啦！」

 

說完，我在他面前轉了一個又一個的圓圈。

 

他似乎看得有些發愣，許久後才悶悶道：

 

「這裡太冷了，你會著涼的。」

 

「沒關系的，」我握住他的手，繼續笑眯眯地道，「我可是蟠桃，最耐寒的，隻要你吃了我，能長好多修為呢。」

 

他似乎熱到耳朵都紅了：

 

「不行，那種事要等我們成為夫妻之後，才能做的。」

 

聞言，我皺了皺眉，有些疑惑道：

 

「為什麼，不過吃個桃子而已，要那麼麻煩嗎？」

 

可白起卻鄭重地點了點頭，握住我的手：

 

「你放手，等禮成後，我一定會對你負責的。」

 

14

 

沒過多久，白起終於被放了出來。

 

他一出來，便是急著向陸川求娶我。

 

碧梧坐在一旁，笑開了眼，眼角眉梢滿是慵懶的媚惑：

 

「既然白起如此迫不及待，不如就快一些吧，最近仙魔混戰，紫宸宮也許久不曾有喜事了，不如盡快挑個良辰吉日，也好讓咱們沾沾喜氣。」

 

她頓了頓，這才看向陸川：

 

「帝君大人，你覺得呢？」

 

陸川看了我一眼，輕輕皺了皺眉，頓了許久後，才說：

 

「既是如此，擇日不如撞日，就訂在三日後。」

 

碧梧眼裡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看向我和白起，儼然擺出了女主人的架子：

 

「白起，桃七，帝君恩賜，還不快謝過帝君。」

 

我想到自己就快要報恩了，笑靨如花道：

 

「桃七謝過帝君大人。」

 

可白起卻像愣住了一般，許久之後，還是我扯了扯他的袖子，他這才上前謝恩道：

 

「白起，謝過帝君大人。」

 

15

 

紫宸宮許久未曾有過喜事，宮中許多仙婢都變得忙碌起來。

 

她們興高採烈地替我量體裁衣，還給我綁了好多發髻，一會兒說這樣好看，一會兒說那樣好看。

 

我被她們的笑聲感染，也不禁痴痴地笑了起來。

 

她們見我笑後，卻紛紛屏住了呼吸，我疑惑地看向她們：

 

「怎麼了嗎？」

 

她們推了推我，臉都紅了：

 

「S丫頭，你怎麼長得這麼好看，那隻臭老虎可真是有福氣啊。」

 

「就是，就是，能娶到這麼漂亮的新娘，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