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系統的播報聲此起彼伏，像是最好的助興樂曲。

 

我望著臺下的狀況有些出神。

 

在此之前，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學生，為什麼親手促成了這場暴行，心裡卻沒有任何波動？

 

這真的是我能做出來的事嗎？

 

9

 

見我看向他們，沈月瑩立馬哆哆嗦嗦跪了下來，「砰砰砰」地朝我磕響頭求饒：「穗安，穗安你再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真的知道自己錯了！」

 

見我不為所動，她咬咬牙，把林霖拉出來頂罪：「都是他！都是他讓我反抗你的，穗安，你要怪就怪他吧！」

 

「都是林霖的錯！」

 

Advertisement

林霖聞言，轉頭震驚地看向沈月瑩。

 

他從沒想到向來溫柔可人的沈月瑩對他會露出這樣的嘴臉。

 

他眼眶通紅，片刻後還是垂下了頭，聲音嘶啞：「都是我一個人策劃的這次綁架，你要罰就罰我吧。」

 

倒是個痴心的可憐人。

 

不過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們默認我會S了他們。

 

這太輕松了。

 

我想要的是看他們自相殘S啊。

 

昔日戀人撕破臉皮成了敵人，他們又會怎麼做呢？

 

眼見著師生的人數已經驟減了快一半，我才出聲叫停了那些S紅眼的人：「停，收割好感度的活動到這就結束了，你們獲得的好感度系統會計算核實好的。」

 

「我說過不允許錯S無辜的人，有這麼做的人做好倒扣一百的準備吧。」

 

我的話音不過剛落，就有幾個人立時叫出了聲：「你……你憑什麼？！」

 

有人心虛了。

 

說明的確有人無視我的警告，做出了違反規定的事。

 

我直勾勾地看著他：「可我明明說過不允許這麼做。」

 

那人語塞，支支吾吾沒再敢說話。

 

我要讓剩下的人養成把我的規則當作鐵律的習慣，一條都不許違反。

 

來討好我的人更多了，張河在其中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家明顯嫌棄他身上的病，離他有八尺遠。

 

見我看他，他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我說過這東西不會因為觸摸就傳染的，他們不信。」

 

他的好感度是-75，我對他不算太厭惡，聞言沒說什麼，隨意點了點頭：「嗯，我現在這裡有個任務交給你。」

 

張河左右轉頭確認我說的是他，連連點頭應道：「什麼任務，您直說，我肯定好好完成。」

 

沈月瑩和林霖這會都躲在寢室裡不敢出來，生怕有人暗S他們。

 

我得找機會引他們出來。

 

我說：「你去給沈月瑩和林霖散播一個消息，就說在本人的允許下，好感度是可以進行交易的。」

 

我冷哼一聲：「假消息。這之後需要做什麼，你就自己發揮吧。」

 

張河倒是無所謂這些，轉身就哼哧哼哧跑去了學生宿舍區。

 

10

 

沈月瑩被人拖到我面前的時候，身上已經沒有一塊好肉了，靠近大腿的地方甚至開始潰爛了。

 

我緊皺著眉，忍不住想到，如果張河當時沒有停手，我就會是沈月瑩現在的模樣。

 

那些微薄的憐憫心還是被長久的苦難所孕育出來的恨意磨滅了。

 

我垂眸看著她，問道：「實話告訴我，當年放棄我之後，你有過一絲的後悔嗎？」

 

沈月瑩臉上劃過一絲難堪，她原本想說些什麼好話，卻在系統的威脅之下咬牙道：「沒有。」

 

此話一出，她知道再求我也沒用了，隻好把視線投向林霖，可憐道：「阿霖，幫幫我好不好？我好痛啊。」

 

沈月瑩的好感度又到了-100 的邊緣，此時隻能指望著林霖心軟能給她轉點好感度。

 

眼淚落了滿臉，她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阿霖，求你了，我隻有你了，張河那個騙子說好要給我轉好感度的……」

 

林霖的臉上再不復隱秘的深情，而是滿滿的嫌棄：「所以你就心甘情願被他玩？你惡不惡心，既然你這麼廉價，又跟我裝什麼清純？親一下都要扭捏半天。」

 

他每說一句話，沈月瑩的臉色就白上一分，到最後已經蒼白若紙了，好像下一秒就會停止呼吸。

 

見林霖對自己不再百依百順，沈月瑩哪裡還顧得上什麼面子，當下也破口大罵道：「你又能好到哪裡去？我能有你裝嗎？你家都破產了，你還擺什麼少爺架子？」

 

她冷笑一聲：「落魄的鳳凰不如雞，現在還不是得觍著臉去勾搭別人？」

 

說著，她也用嫌棄的目光在林霖和他身邊一個矮胖矮胖的女生之間轉了一圈。

 

「好了。」我叫停了兩人的嘴炮爭鬥，「你們不就是想要好感度嗎？可以。」

 

此話一出，兩人都把期冀的視線轉向了我，我惡劣地笑了笑：「騙你們的。」

 

沈月瑩愣住了：「……什麼意思？」

 

我說：「意思就是，好感度根本不可以交易，你和林霖的獻身都是沒有用的。」

 

林霖身邊的矮胖女生反應很快，立馬就嘆著氣跑到了我的身邊，臉上滿滿都是遺憾：「主人，您怎麼說那麼快，林霖才伺候了我一次。」

 

她的話成功讓林霖想起了那個不堪的夜晚。

 

他什麼時候低聲下氣伺候過別人？

 

他兩眼一翻，一邊幹嘔一邊朝後倒了下去。

 

「哎呀。」我站起身看了他兩眼，「被氣昏過去了。」

 

11

 

S亡是讓人恐懼的。

 

比之更恐怖的，是無限接近S亡。

 

我給了每個人追S沈月瑩和林霖的權利，但他們身上有我的保護，所以怎麼也S不掉。

 

但痛感卻是真實存在的。

 

他們隻能被動地接受痛苦，卻無法做出改變或是自我了結。

 

相比於最開始能站滿操場的師生，最後剩下的人實在是少。

 

不過才佔了三分之一個操場。

 

自從暴力清理行動之後，長達三個月的平靜生活讓這些人已經習慣了討好我、侍奉我。

 

隻要我開心了，不光能延長他們的壽命，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他們的要求。

 

比如隻是簡單地希望自己高一點、白一點、瘦一點，我都能讓系統幫他們實現。

 

我現在對於他們來說，已經不是單純地用暴力鎮壓他們、需要討好的主人了。

 

我成了他們的信仰。

 

零號幻化成了一個高挑健壯的機械男性，墨藍色的光鏡擋住了他的雙眼，他道：「您已經達到了這個世界所能做的最頂峰，接下來您想怎麼做？」

 

我相比離開更重要的，是問清楚一些事情。

 

「你為什麼要幫我？」

 

這個問題對於零號來說並不難回答，他向我解釋道：「像您這種獲得非自然力量幫助的現象叫做神降，神明沒有情感，但神明擁有憐憫之心。」

 

「他想讓我幫您，我就來了。」

 

原來像我這種的普通人，也是能出現在神明眼中，受到他垂憐的。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情感，沉默很久之後才啞著嗓子道謝：「謝謝。」

 

「按照約定，你可以取走我的靈魂了。」

 

我厭倦了在學校重復著這樣的生活，我也不想成為我最討厭的那種人。

 

零號意味不明地笑了聲：「遵命。」

 

12

 

那所被濃霧籠罩的奧帝多學院又重新出現在了人們的眼中。

 

一時間警察、記者、學生家長都堵在了學校門口，想要一探究竟。

 

曾經S亡的學生現在重新睜開眼，最先做的就是痛哭出聲。

 

他們對著鏡頭嚎啕大哭，想要講出自己在夢裡的經歷，卻怎麼也開不了口，隻得一邊恐懼地嗚咽，一邊抹掉眼淚。

 

那些活到最後的學生心裡更多的是劫後餘生的情緒，但他們還是頻頻回頭想要找到我的蹤影。

 

眼見著所有學生都被家人接到了，我才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門。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到了我的身上。

 

沈月瑩是反應最激烈的，她當下就掙脫沈母的懷抱，向我跑了過來：「陳穗安你個賤人，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我伸出食指豎在唇邊：「噓。」

 

沈月瑩皺眉：「裝模作樣, 我告訴你，現在這麼多人, 我看你能怎麼辦！」

 

她話音剛落，系統的聲音又響起在了每個人的耳邊。

 

【好感度系統已激活, 初始好感度為 0，請各位宿主多多努力, 獲得主人的好感度。】

 

學生們的臉色越來越白。

 

【溫馨提示, 請不要再作惡, 主人十分厭惡這種行為！】

 

有人不情願，有人慶幸。

 

張河是第一個跪下的人。

 

他先是對著我磕了幾個頭, 又轉向面對著鏡頭道：「我懺悔，我曾經做過許多壞事，但如今我已經知道了, 惡有惡報。」

 

他說：「我會用我的後半生來彌補之前的過錯。」

 

他開了個頭後, 更多的人因為對我的恐懼進行了懺悔。

 

我朝著沈月瑩挑了挑眉：「別愣著啊, 你也得加入。」

 

往我的床鋪裡丟蛇，在我的鞋裡放圖釘，甚至是把我關在舊校舍裡整整兩天，等到老師姍姍來遲找到我的時候，我渾身散發著惡臭。

 

「（願」零號並沒有取走我的靈魂, 他甚至還跟在我的身邊, 為我所用。

 

我有些怔愣。

 

他解釋說：「代價從來都不是您的靈魂，請您原諒我的自作主張, 我隻是想看著您純潔的靈魂沾染上汙穢。」

 

零號認為人性本惡，這是他和神明做下的賭局, 結局很明了, 神明勝出了。

 

我問過零號：「你不怕我用你的能力作惡嗎？」

 

他搖搖頭：「其實最後並不是我救了你, 是你自己完成了自己的救贖，是你在逆境中的不放棄，是你的善良，繼續走下去吧孩子, 以後你會有燦爛的人生。」

 

「用你的能力去幫助更多人吧。」

 

?我點點頭。

 

很多遭受校園霸凌的孩子，需要花費很長的時間走出陰影，她們的一生其實都在自我救贖。

 

幸運的是我遇到了零號，不幸的我就成了她們其中一個。

 

所以我接下來會盡自己所能，幫他們清掃掉部分黑暗。

 

越來越多的人跪在學校門口痛哭流涕，此事立馬上了熱搜。

 

無數曾被霸凌過的人終於敢發聲，她們哭著講述著在她們身上發生的一切, 全網震動。

 

他們都得到了應有的懲罰。

 

而我們也終於敢在陽光下行走。

 

妹妹從遠處焦急跑過來，身穿我買給她的那件布裙子。

 

她的身體看起來還是很虛弱，即便氣喘籲籲, 仍堅持著衝進我的懷裡。

 

「姐姐你終於回來了, 我好害怕。」

 

我抿抿唇, 伸手抱住了她，不知不覺中, 我們都已經淚流滿面。

 

溫暖的力量順著我的手進入陳娉安的身體裡，幫她一點一點修復著早已損壞的器官。

 

我想用系統的力量治愈她。

 

她的聲音越來越清晰, 手也越來越有力氣, 但她並沒有發現自己的變化, 隻是興奮地跟我說：「醫生說了，我的身體已經好了很多，等我出院了就去打工, 幫姐姐減輕家裡的負擔。」

 

?好在我所有的堅持與努力都沒有錯付。

 

我輕笑著應了她：「嗯，你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這個世界也是這樣。

 

都會越來越好的。

 

願世界不再有校園霸凌，也願所有孩子健康生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