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起兵造反的前夜，我爹S了。

 

三位大將跪求我擔任新的統帥。

 

我害怕啊，我惶恐，我收拾錢財火速逃命。

 

得知手裡的義軍有六十萬之多，我理了理衣裙，信步登上城牆。

 

“是時候出門看看，朕的天下有多廣闊了。”

 

油膩未婚夫想跟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一雙怎麼夠？朕的後宮要廣納世間美男。

 

可到了稱帝的那天，我曾經的部下卻要弑君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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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爹叫王大勇，是鎮守邊關的將軍。

 

我叫王二柔，勉強算得上千金小姐。

 

既然要起兵造反，當然得吃好喝好，眾將領齊聚在王府。

 

晚宴的最後，上了一道牛肉丸子湯。

 

我剛要品嘗，就聽到趙管事開口介紹。

 

“諸位大人，這可是後廚經過七七四十九天捶打而成的牛肉丸，肉質勁道，口感細膩，就算不嚼，也可直接咽下去，味道別提多鮮美了。”

 

我爹和他的部下紛紛點頭誇贊，隻有我滿臉嫌棄地往後撤了撤椅子。

 

“咦~四十九天！那不臭了嗎？”

 

“二丫頭，別瞎說！這可是好東西。”

 

說完，我爹夾起一個牛肉丸入口，像是在向各位證明：一點都不臭。

 

可能是太燙了，他把丸子在嘴裡又翻炒了一遍。

 

然後一個不小心，吞了下去。

 

哦不，是吞了一半，卡住了。

 

“府醫！快叫府醫！”

 

眾人紛紛上前查看我爹的情況，我硬是擠不進去。

 

半柱香之後，趙管事告訴我，我爹S了，被一個牛肉丸噎S了。

 

府上的廚子跪在我面前不停地磕頭，說他罪該萬S，求我放過他的家人。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我的大腦一時沒有辦法接受爹爹的S亡。

 

脾氣火爆的周明達周將軍，心中惱怒，拔劍就要砍了廚子，被我攔下了。

 

“柔丫頭，起兵在即，大哥卻S了，沒了統帥，我總要給將士們一個交代，這個廚子必須S！”

 

原本說話隨性、思維跳脫的我，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周叔，我爹已經去了，何必讓無辜之人也沒了爹爹。”

 

“我知你不忍心，可在世人眼中，我們現在是反賊，將軍的真實S因，不能往外說啊！”

 

我當然明白。

 

堂堂義軍統帥吃飯被噎S，說得好聽是意外，說難聽點兒是大逆不道、天降神罰、罪該萬S。

 

這些言論一旦傳出，必將動搖軍心。

 

到那時，整個義軍隊伍便很難掌控。

 

萬一天下動亂，那我們王家就是千古罪人。

 

我爹起兵造反，是為了結束葉家屠戮百姓、血腥殘暴的王朝命運，不是要引起戰亂、讓民眾生靈塗炭。

 

恰在這時，斥候來報，說鎮國公帶著一支皇家軍隊來了邊關。

 

周明達將軍再次拔出利劍。

 

“什麼情況？難道皇帝老兒知道我們要造反，派兵前來鎮壓？”

 

吳業成軍師攥緊了手裡的羽扇，冷靜說道。

 

“不會的，鎮國公葉康德，荒淫無度，根本不懂領兵之事。這些年他遊歷各地，為的是搜集天下美人，這次來……想必是別有目的。”

 

說著，吳軍師眼眸看向了我。

 

2

 

城門大開，鎮國公葉康德一行人竟然有上百輛馬車。

 

看著從車上下來的各色美人，我忍不住眉頭擰起。

 

這強搶而來的人數，還真是不少。

 

“王大勇呢？本公來了，他竟敢不出面迎接？真是好大的膽子！”

 

“二柔，見過國公。”

 

看清楚我的臉，葉康德跨步來到我身邊，一臉猥瑣地朝我動手動腳。

 

“國公，您，您怎可這般？”

 

我生得極美，嬌羞嗔怪的樣子，顯然是欲拒還迎，足以讓一般男子心生欲念。

 

見狀，葉康德的行為更加放肆了，直接將我攬入懷中，油膩的嘴巴朝我伸過來。

 

“國公，這裡好多人看著呢，我們，去房間裡啊~”

 

“好！好啊！這王大勇不識好歹惹怒了本公，就讓他的寶貝女兒來贖罪吧，哈哈哈哈！”

 

我院裡的門關上，周將軍直接砍了葉康德的雙手，慘叫聲太大，揮刀間又割了他的舌頭。

 

無視葉康德疼得在地上打滾，周將軍問我。

 

“柔丫頭，外面那些人怎麼辦？”

 

剛要回答，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周叔覺得應該如何呢？”

 

“仗勢欺人者，全S了。沒有作惡傷人的，可以先留下關起來，以防生變。”

 

“甚好。”

 

周將軍將手裡的刀遞給我，示意我S了葉康德，為自己剛才遭受的欺辱報仇。

 

“周叔，我，不敢。”

 

雖然我經常混跡軍營，刁蠻任性，但從未S過人。這時說不敢，也合情合理。

 

周叔手起刀落間，堂堂鎮國公就那麼S了。

 

皇室宗親，當朝天子的親叔叔，國之惡瘤，S起來也不過如此簡單。

 

臨走之前，周將軍留下一句話。

 

“丫頭，我跟你爹是最好的兄弟，你不該防著我的。”

 

我垂下眼眸並未回答。

 

畢竟是跟在鎮國公身邊的護衛和S士，就算被眾軍圍剿，還是逃出去了一個人。

 

不多時，整個邊塞傳出噩耗：

 

鎮國公以身份威壓，企圖強行納娶王將軍獨女為妾，不惜對王將軍痛下S手。王氏獨女王二柔，寧S不從，逃跑途中心口中箭，危在旦夕。

 

深受王家軍庇佑的邊塞百姓，得知王將軍S訊，一個個義憤填膺，手握刀具紛紛上街，勢必要為王將軍、王小姐報仇雪恨。

 

我知道這些消息，已是三日後。

 

鎮國公那個逃跑的手下，不急於求生，竟然找準時機又回到王府，給了我一箭。

 

要不是他有傷在身，箭的準頭偏了一寸，我恐怕早就和爹爹在黃泉路上相遇了。

 

醒來看到吳飛白在給我換藥。

 

他眉頭緊皺，薄唇微抿，眼睛裡是化不開的寒意。

 

如果沒有吳飛白這個醫中聖手在，我身上的傷不會愈合得那麼快。

 

抬手勾起他的下巴，語調喑啞輕挑。

 

“美人，看了我的身子，我就該對你負責，要不，咱倆成親吧。”

 

不是詢問，是告知，可此時的吳飛白明顯不會同意。

 

他見我蘇醒，臉上的笑意還未展開，聽到我的話，眉頭皺得更緊。

 

“王二丫，你那張嘴不說話會……傷口很嚴重，你老老實實躺好了！”

 

“我叫王二柔！”

 

吳飛白無視我的口頭抗議，自顧自將我的心口包扎好。

 

知曉了外界的情況，我由衷誇贊吳業成軍師的布局相當巧妙。

 

既掩蓋了爹爹的真正S因，還趁機給葉氏皇族添了兩條新的罪名：

 

欺辱將臣之女，殘害邊關統帥。

 

讓以後的起兵之路，更加順應民心。

 

3

 

見我不說話，吳飛白還以為我真的生氣了，有些笨拙地開口哄我。

 

“你，在想什麼？”

 

“在想你啊。”

 

“……好好說話。”

 

我抬眸看向吳飛白那雙璀璨明亮的眼睛，表情十分嚴肅。

 

“你爹是軍師，如果他想做統帥，你會怎麼選？”

 

是讓王家軍歸為吳家軍？

 

還是讓王家軍隻做王家軍？

 

吳飛白沒有回我，隻是叮囑我好好休息，然後就離開了。

 

看著他虛弱的背影，我這才發現，他身上的衣服還是三天前的那一套。

 

他為了救我，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地陪在我身邊嗎？

 

應該是吳飛白回去說了什麼。

 

等我再醒來，周明達將軍、吳業成軍師還有和周將軍同級的鄭田將軍，都在我房間裡。

 

他們三人單膝跪地，請求我做全軍統帥。

 

我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隻說安排好爹爹的葬禮，再作考慮。

 

下葬那天，城中的百姓都來送殯。

 

邊塞苦寒，他們拿著家中最好的食物作為祭品前來祭拜。

 

我小時候，爹爹曾說：將軍的職責是守護一方安寧，護佑一方百姓。

 

後來，皇帝葉鴻禎嗜S成性，天下民眾人人自危，生怕天子一怒，血流千裡。

 

爹爹又說：將軍是S伐果決的刀，斬盡世間的不公和腐朽，包括那高高在上的皇族葉氏。

 

“拜。”

 

三聲拜別，聲音不太，聽到的人不多。

 

可是邊塞所有的將士和百姓，還是人傳人，先後跪地、叩首。

 

爹爹是英雄，可他沒有S在戰場上。

 

一想到他真的永遠離開了，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世間再沒有和我血脈相連的親人了，我成了王氏一脈最後的族人。

 

爹爹肩上的責任我真的可以抗下嗎？

 

全軍統帥，我真的可以做到嗎？

 

我不知道。

 

豆大的眼淚砸在地上，前路一片茫然。

 

三位將領堅持讓我為帥，還要為我舉辦繼任儀式，可我卻退縮了。

 

我怕搞砸了一切。

 

將府裡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有找到多少銀兩，忍不住開口抱怨。

 

“王大勇那個老家伙，竟然從沒告訴過我錢藏在哪兒了？”

 

又找了一圈，我才想起來：或許不是找不到，是根本沒有。

 

數萬將士的衣食住行，還有兵器，樣樣都要用錢，我爹那種脾性，怎麼可能會藏私？

 

背上自己的小包裹，剛翻牆出去，就被抓了個正著。

 

吳業成身後還站著一個人。

 

能這麼了解我的，也隻有吳飛白了。

 

“爹，您回去吧，我來跟二丫……我來跟大小姐說。”

 

吳軍師搖頭離開的樣子，就好像我做了逃兵，他眼底的失望刺得我鼻頭泛酸。

 

“為什麼跑？”

 

為什麼跑？當然是因為害怕啊。

 

害怕自己成為恥辱，汙了爹爹的一世英名。

 

害怕起兵失敗，王家軍無顏面對邊塞的百姓。

 

害怕戰亂伊始，天下再難得到安寧。

 

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吳飛白看到後，還沒說出口的責問，硬生生堵在了喉嚨。

 

良久之後，他牽起我的手，語調再不似以前那樣一板一眼。

 

“幾天前你問我，在你和父親之間會怎麼選，我已經想好了，並且告知了父親。我選你。”

 

隻一句話，驚得我忘記了擦眼淚。

 

“你，你竟敢背棄家族！”

 

吳飛白隻是輕笑。

 

“我父親年輕時，心甘情願追隨你父親。現在，我亦是心甘情願追隨你。父親並未反對。”

 

4

 

得知我連夜逃走，周將軍氣得不輕，甚至想將我軍法處置。

 

“柔丫頭，若你真的逃了，六十萬大軍怎麼辦？群龍無首，你怎麼對得起你父親……”

 

“多少？！六十萬！……邊塞不就二十萬嗎？剩下的兵馬哪兒來的？”

 

“推翻葉氏暴政，天下能人志士皆自發參軍入營，加上其他將帥麾下的士兵，各地已有四十萬之多。”

 

我在椅子上坐穩，直到此刻才明白，這次起兵造反並不是我們周、吳、鄭、王四家的事情。

 

而是民心所向、勝之所往、大道可成。

 

也就是說，接下統帥之職，六十萬大軍任我調遣……

 

我的未婚夫鄭明朗一路跑著來到我面前，他身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

 

“柔兒，我聽說你要當統帥了，那我以後就是統帥的夫君了！”

 

以前鄭明朗嫌棄我不如京城女子賢淑端莊，吵著鬧著要跟我退親，喊我名字時更是左一句二丫頭，右一句野丫頭。

 

現在突然改口叫我“柔兒”，可真是，膈應得慌。

 

沒等我開口，鄭明朗已經被王釗扔出了院子。

 

房門關上，我眼中的柔和瞬間消散。

 

王釗是爹爹親自為我挑選的S士，也是我的朋友兼兄長，在他面前，我不必偽裝。

 

“查到了什麼？”

 

“廚子和趙管事都好好活著，沒有人前去滅口。”

 

我為他倒了一盞茶水，忍不住冷笑出聲。

 

“這才是幕後之人的高明之處，按兵不動，就不會留下把柄，更不會引起我的懷疑。”

 

“將軍，真是被害S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