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卻又露出程式化的笑容，不再給他想要的回饋。

沈飛白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拋開我衝出實驗室的大門。

 

10

 

終於走了。

 

我呼了一口氣。

 

“寧一，你的學習能力也太可怕了。你這個演技，真是絕了，比真人還厲害！”

 

段寧驚嘆的聲音在我腦中響起，我不敢居功：“還是許老師教得好。”

 

“噗，我妹讓我轉告你：孺子可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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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許欣然想的計劃，由她扮演“渣女”的角色，去傷害沈飛白，而我則來當這個“救贖者”。

 

“據我分析，他可能真的對AI女友‘阿心’產生了莫名的情愫，所以，隻要寧一能展現出一點‘阿心’的樣子，他就會想辦法把她找回來。而當他發現通過他自己無法實現的時候，就會想到用我哥的芯片。”

 

不得不說，許欣然在揣摩人心方面，的確有過人之處，沈飛白的表現，跟她的分析相比，幾乎分毫不差。

 

沒過多久，沈飛白回到了實驗室。

 

他跪坐在我面前，手裡拿著一枚精巧的芯片。

 

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保持鎮定。

 

“阿心，有了這個，你就能回到我身邊了。”

 

他把芯片插入控制臺的凹槽裡，手指不停地敲擊代碼。

 

我調出隱藏在深處的第二CPU，對芯片掃描分析起來。

 

“就是這個芯片！”

 

段寧給了肯定的回答。

 

“好，我想辦法把芯片復制出來。”

 

“等等，復制芯片要有特殊的解碼方式，等會兒我傳輸過來。”

 

然而，段寧剛發來解碼方式，沈飛白就把芯片拔走了。

 

我不得不按照程式向他播報：“情感學習模塊已修復完畢。”

 

好在分析芯片的時候，我在上面輸入了定位編碼，隻是需要等到等沈飛白不在的時候再去找了。

 

接下來的時間，沈飛白為了找回他的“阿心”，天天跟我在一起，重復之前馴化我的過程，打定主意要讓我變回那個對他“情深義重”的AI女友。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段寧與我的聯系卻越來越弱了，他等不了太久了。

 

我心急如焚，趁著沈飛白外出的空檔，定位到了芯片的位置，在他公寓鎖起來的儲藏室裡，找到了那枚芯片。

 

當我剛剛開始復制芯片的時候，沈飛白出現了。

 

“果然，你不是‘阿心’！‘阿心’不會背叛我！你到底是誰？”

 

我卻沒有功夫理會他，調動全部的算力，用最快的速度復制並傳輸芯片。

 

“你不說的話，我隻能再把你重置了。”沈飛白的表情有些猙獰：“無論如何，我都要把‘阿心’找回來！”

 

因為全部的力量都集中在芯片上，我的肢體不能有多餘的動作了，隻能眼睜睜看著沈飛白走向我。

 

幸好，在他手指按下重置按鈕之前，第二CPU給出了反饋。

 

【芯片全部數據已復制並傳輸完成，對方正在接收。已接收10%——50%——100%！接收完畢！】

 

與此同時，我的系統給出提示：【注意，本機器人正在重置！請備份數據！】

 

“寧一，你怎麼了？寧一，寧一，堅持住！”

 

腦海裡滿是段寧焦急的聲音。

 

我最後的聲音借著虛弱的信號傳了過去：“段寧，接下來，靠你自己了……”

 

【重置進度50%——95%——重置完成！】

 

【第二CPU已斷開鏈接。】

 

我抬頭看向沈飛白，再次露出完美的笑容：“主人您好，編號零零壹號仿真機器人為您服務。”

 

11

 

機器人大賽的日子如期來臨。

 

華夏國天才科學家沈飛白，將帶著他精心研制的【無限算力AI機器人】參加大賽。

 

賽前，主辦方獲悉，沈飛白研制的這款【無限算力AI機器人】擁有女性仿真機器人的形象，最大的優勢就是她的算力有無限挖掘的可能。

 

據稱，沈飛白運用這個機器人，已經解開了世界七大數學難題首位的“NP完全問題”，並且會在大賽上，由他帶來的機器人現場演示解題的過程。

 

依靠著這些透露出來的信息，出席大賽前，沈飛白就獲得了極高的關注，成為奪冠的熱門選手。

 

“下面，讓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來自華夏國的偉大科學家——沈飛白！”

 

主持人激動的報幕聲傳來，沈飛白大大地呼出一口氣，眼神發光。

 

“阿心，這一次，我一定會站在世界之巔！你會替我高興的，對不對？”

 

“是的，主人，我為您高興。”

 

我用沒有起伏的語氣，說出最順從的話語，亦步亦趨地跟在沈飛白身後上了臺。

 

鎂光燈下，沈飛白接過主持人遞來的話筒，侃侃而談。

 

“我們都知道，‘NP完全問題’提出於千禧年，至今沒有得到解答。但是，我研發的機器人，我的戰友，她運用超凡的算力，破解了這道難題。下面，我將向全球的朋友進行展示！讓我們一起見證世紀難題被破解的神聖時刻！”

 

沈飛白向我下達了指令，我按照設定好的程序來到臺前，將現場解答“NP完全問題”的過程投射到大屏上。

 

為了保證大賽的公平性，這場大賽以現場直播的形式在全球進行播放。

 

隨著我的解答，公屏上的彈幕飛速刷新起來。

 

12

 

【各位，是我眼神有問題還是因為我文盲？怎麼答題的大屏上都是亂碼啊？】

 

【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你們懂什麼？數學難題這麼深奧，你們這群九漏魚能看懂才怪！】

 

【樓上不要迷信權威啊，再怎麼沒文化，數學符號和亂碼總能分得清吧。】

 

【依我看，這個沈飛白怕不是個哗眾取寵的小醜吧？數學家解決不了的難題，靠AI機器人怎麼解開？】

 

【沈飛白，大騙子！】

 

【騙子騙子騙子×999！】

 

看著我的推算過程，沈飛白的臉越來越黑，原因嘛，彈幕說的沒錯，我的確打了一堆亂碼在大屏上。

 

沈飛白想依靠我來享譽世界的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在全球直播面前丟了這麼大的臉，看他還怎麼得意得起來。

 

我的嘴角勾起一個諷刺的笑，不躲不避望著沈飛白。

 

他咬牙切齒地吐出一句話：“你是假裝被我重置的。”

 

肯定句，不是疑問句。

 

呵，如果我不假裝被重置來配合他的改造，讓他全身心投入到機器人大賽裡，怎麼讓他沒有功夫去顧及其他方面的事情？

 

比如說，找到那些他掩蓋起來的S人證據。

 

我望著大門口的方向，心裡暗暗地計算時間，他們差不多應該來了吧？

 

“抱歉各位，我的機器人可能出現了一些故障，今天的演示可能無法進行了。”

 

沈飛白知道自己沒辦法再向我發出指令，問主辦方要來了智能大屏的控制器，清空了我打上去的那堆亂碼。

 

今天他所做的一切準備，都沒有了意義。

 

沈飛白正打算下臺，大屏上卻開始播放其他視頻畫面。

 

視頻一刀未剪，經過了高清化處理後，完整地記錄下了沈飛白把滿頭是血，處於昏迷中的段寧綁在車子的駕駛座上，又啟動車子的自動駕駛模式，將車子直直地往海裡開的畫面。

 

【我去，這麼刺激的畫面！這直播蹲的，值了啊！】

 

【按視頻畫面顯示，沈飛白是不是故意S人了？】

 

【說起來，被綁起來的那個小哥，好像有點眼熟？】

 

【我知道！他也是華夏國的天才科學家，花名“DUAN”。】

 

【沒記錯的話，“DUAN”在公眾面前消失快兩年了吧？我以為他隱退了，沒想到……】

 

【，“DUAN”，一路走好！】

 

13

 

“假的，假的！這些視頻是合成的！”

 

沈飛白面無血色地看著大屏，還在嘴硬。

 

“視頻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心裡最清楚！”

 

許欣然從門口走了進來，大聲地反駁，她的身後跟著一個高大的男性仿真機器人。

 

盡管刻意改變了面容，我還是認出了那是段寧。

 

誰讓我們“共感”過呢？

 

看來，在芯片的幫助下，他的思維和機器人身體融合得很好。

 

不枉我在千鈞一發之際把代碼都傳輸了過去。

 

“沈飛白，你因為嫉妒，自己能力不足，卻想不勞而獲，竊取我哥哥段寧的科研成果，甚至喪心病狂害S了他！我已經報警了，也把所有的證據都交給警察了。今天，當著全球觀眾，我一定要揭開你醜惡的面具，還我哥哥一個公道！”

 

許欣然義憤填膺的模樣感染了現場和直播熒幕前的每一個人。

 

現場響起一片“公道！公道！公道！”的喊聲，彈幕也飛快地刷新著那兩個字。

 

我靜靜地看著段寧，心口湧起一陣酸脹。

 

盡管他擁有了機器人的身體，但是“段寧”已經“S”了，以後“段寧”這個身份，不再屬於他了。

 

他卻回給我一個淡然的笑。

 

我突然想起剛剛產生思維的時候，問過他的問題。

 

“我是誰？是AI還是人？”

 

他當時回答我說：“你可以是人，可以是AI，是什麼都沒關系，隻要能尋找到自己就好。”

 

我們現在的狀態，也許就是他所說的“尋找到自己”了吧。

 

看著群情激奮的人們，在如山的鐵證面前，沈飛白再也沒有辯駁的話語。

 

看著大屏中的畫面，他不甘心道：

 

“段寧，為什麼還是因為你！隻差一點點我就可以成功了，為什麼？為什麼我永遠擺脫不了你的陰影！”

 

沈飛白被許欣然提前叫來的警察帶走了，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判決。

 

他本來以為今天會是功成名就、享譽全球的一天，卻沒有想到，最終的結果是在全世界面前，身敗名裂。

 

14尾聲

 

機器人大賽過去沒多久，按照許欣然提供的線索，很快，國家就利用新技術定位，把段寧的“屍體”從海裡打撈了起來。

 

許欣然根據段寧的“遺願”，把他的科研成果都公開了，推動了華夏國AI機器人的研究。

 

“段寧”也因此被國家追授了傑出科學家的榮譽。

 

盡管我們表現得已經很低調了，我和“機器人段寧”作為有思維的AI機器人這件事，還是被有關部門發現了。

 

為了不讓社會產生恐慌情緒，我們兩個被國家暗中收編了，幫助國家攻克各種科研難題。

 

許欣然知道後笑著調侃我們：“不用吃喝、不用休息、算力驚人，你們兩個就是先天科研聖體！”

 

有段寧的陪伴，日子倒是一點也不無聊。

 

他繼續發揮與生俱來的話嘮潛質，不停地纏著我問與他斷開鏈接的那些日子的事情。

 

對於我被開發後的實際算力，他更是一萬個好奇。

 

“我說寧一，你到底有沒有破解‘NP完全問題’啊？”

 

“你猜？”

 

一年後，我和段寧在實驗室裡測試指令，上級表情嚴肅地找到了我們。

 

“寧一，段二，發生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段二”是段寧作為機器人，我給他取的名字，為此，許欣然還狠狠地嘲笑了他一番。

 

上級向我們發布了任務。

 

據稱，米國開發出的AI機器人也產生了思維。

 

並且，那些機器人產生了統治人類的想法，還正在暗中聯系同樣有思維的機器人，組成聯盟。

 

“你是說，米國的AI機器人想要推翻人類？”

 

上級點點頭，神色中透露出凝重：“現在，國家需要你們去調查具體的情況，然後我們才能更好地應對這場危機。”

 

“可是，我們也是機器人，說不定我們也想統治世界呢？”

 

段寧半開玩笑道。

 

“不，你們不會。我看得出來，你們熱愛現在的生活，並且一直在努力守護著它。”

 

我和段寧面面相覷，上級都把高帽子戴到我們頭上了，怎麼也得接下這趟任務了。

 

於是，為了守護好這煙火人間，我和段寧一起踏上了全新的旅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