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薛知聞來雪中送炭，問我去不去露營。

我問他傅行深在不在。

 

他說當然在。

 

我立刻說好。

 

可不是我要去找傅行深哦，是薛知聞邀請我的，到時見面，他可就不能怪我了。

 

小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

 

兩天後，組團去露營地。

 

燒烤的時候果然見到了傅行深，炭火的火光描摹著他英俊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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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對面的我時，他眼神頓了一下。

 

我剛揚起笑臉，他就冷漠地移開目光。

 

嗚……

 

傷心 ing……

 

可樂喝多了，我去上洗手間。

 

回來時遇到了一個人。

 

「朝月？」

 

我聞聲望去，「學長？」

 

陸景笑著走來，「嗨，好巧。」

 

陸景和傅行深他們一樣，都是大二的，還是同個專業，想來薛知聞也喊了他。

 

我們在兩周前偶然認識，他家離這裡很近，周末他帶著五歲的妹妹出去玩，結果一個不小心，把妹妹看丟了。

 

我去超市時正好見到了哇哇大哭的小姑娘，安撫完她的情緒後，陪她在原地等她的哥哥。

 

氣喘籲籲的陸景不久後就出現了，道謝完說了會話，發現原來我們是同個學校的。

 

「糯糯很想念你。」他說。

 

我笑了，「她還記得我啊，上次給她買的玩具還喜歡嗎？」

 

是的，當時為了讓她不哭我斥巨資買了套芭比娃娃給她，事後陸景堅持還我錢。

 

「天天給芭比梳頭發換衣服呢，喜歡得不得了。」

 

我正要說話，就看到了他身後的傅行深。

 

他手中雞翅掉了。

 

眼中寫滿震驚，震驚中似乎還夾雜著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像是…難過？

 

然後很有素質地撿起雞翅竹籤，掉頭就走。

 

陸景：「他怎麼了？看起來怪怪的。」

 

我：「我去看看。」

 

傅行深隨手把雞翅扔進垃圾桶，側過半邊臉，聲音低低的，有點啞，「你跟來幹什麼？」

 

「你好像臉色不太好，我有點擔心你，雞翅不好吃嗎？」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陸景就是孩子爸爸對不對？」

 

我愣住了，趕忙擺手，「不、不是啊，我的孩子沒有爸爸。」

 

輪到他愣住了，「為什麼沒有？」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期期艾艾道：「你要是想，你可以當孩子爸爸。」

 

反正他也很熟悉枕寶嘛。

 

他沉默了很久，「孩子多大了？」

 

我想了想，如果從它會說話有了靈魂算起，已經有三年了。

 

所以我答：「三歲。」

 

「你十五歲就有了孩子？！孩子爸爸還找不到了？！」

 

傅行深差點被口水嗆到，冷靜下來後又問了一遍，「真的不是陸景的？」

 

他的眼神很冷，眸中寒光閃爍，指關節捏得咔咔響，好像我點頭的話他立馬就要去宰了陸景。

 

我搖搖頭，「真不是他的。」

 

他走過來，垂眸看我，無力與心疼交織在他眼中。

 

我眨巴眨眼，不明所以。

 

傅行深緩緩嘆氣，「遇人不淑不是你的錯，但你得給我點時間消化消化。」

 

噢…這是吃撐了要消化的意思？

 

「那等你消化完了，我們可以一起睡嗎？以後你可以帶我偷偷去你寢室待會嗎？」

 

我能量真的不足了，也是真的想見我孩子了。

 

如果他今天能一晚上在我身邊，我肯定能充滿格。

 

「你矜持點會S啊！女孩子家家要自愛。」

 

他恨鐵不成鋼，「就是因為你總是傻乎乎的才被人騙心騙 s———」

 

他驀地止住，抿了抿唇，深深望著我，突然攬我入懷。

 

「好在你現在遇到了我，以前經歷的那些不開心統統忘掉吧，我保證不會再有人騙你了。」

 

他說得慢慢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磁性低沉的嗓音鑽進耳孔，似乎有微小電流順著耳朵流入直擊心髒。

 

心跳驟然加速，「咚、咚、咚」的亂了章法。

 

本體的靈力在悄無聲息地補充能量條。

 

鼻尖縈繞著他身上獨有的荷爾蒙氣息。

 

這一刻我想我已經完全理解了「喜歡的含義。

 

是看到他會開心，看不到他會想念，被他抱著會臉紅心跳。

 

其實一開始我的靈魂並不能從被子中抽離。

 

可我太想能在他孤獨望月亮的時候抱抱他了。

 

就像現在這樣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抬手就能擁住他。

 

我的想法越來越強烈，靈魂也越來越強大，終於在某天衝破了束縛，成為一個真正的人。

 

我喜歡傅行深。

 

他是我的月亮。

 

8

 

傅行深對我的態度好了很多。

 

偶爾還會給我帶早餐。

 

但他還是不讓我去他寢室。

 

我是被子精，跟電視上的精靈鬼怪一樣，可以施展小法術。

 

雖然我很菜，瞬移術還是可以學習一下的。

 

就是消耗的能量有點大。

 

失敗 n 次後，我繼續練習，眼睛一閉一睜，空間大轉移！

 

奇跡終於發生了。

 

就是所處的環境有點……黑？

 

我伸手摸了摸四周，好多衣服，這應該是個衣櫃。

 

櫃門突然被打開———

 

腰間系著一條浴巾的傅行深看到我的剎那，嚇得差點魂飛魄散。

 

「你怎麼在這裡？！咳、咳咳咳….」

 

淺淺表達完無與倫比的震驚後他猛地咳嗽起來，聽聲音像是感冒了，以前白裡透紅的臉現在透著幾分蒼白。

 

我趕緊從衣櫃裡爬出來，「你是不是生病了？難不難受？」

 

我看過他的課表，他今天晚上是有課的，這個點他的宿舍沒人，所以我才敢使用瞬移術來他寢室。

 

想來是身體不舒服請了假。

 

我下意識摸了摸他的額頭，不摸不知道，一摸嚇一跳。

 

「好燙！你發燒了！」

 

「別轉移話題，你到底什麼時候咳咳、進來的？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很嚇人啊？萬一剛剛不是我去開櫃門，你要怎麼辦咳、咳咳咳咳….」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躺下，生病還走來走去，衣服也不穿。」我拉著他去床上。

 

他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隻圍了條浴巾，臉「騰」地紅了，越過我就要去衣櫃拿衣服。

 

「你趕緊走走走走，趁還沒人發現———诶！」

 

生病的人很虛弱，力氣也小了，他猝不及防被我拽住胳膊躺下床，我給他拉好被子。

 

「走不了了，宿管就在樓下。」我在他衣櫃裡找了毛衣褲子給他。

 

「所以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他很執著，百思不得其解，套上毛衣。

 

「你就別管了，我有我的辦法。」

 

「別告訴我你是爬管子上來的。」他的手停留在腰際，「我要穿褲子了。」

 

「嗯，我知道啊。」

 

他忍無可忍，「所以你趕緊轉過去啊！」

 

「這有什麼的？」

 

我不理解，「你全身我哪裡沒看過？」

 

以前他在家也是這樣，圍著浴巾出來房間換衣服，赤條條地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很白的人類，還有八塊腹肌。

 

「……都什麼跟什麼！你怎麼老是跟個流氓一樣！」

 

我看他面紅耳赤咬牙切齒的，終是敗給他了。

 

「行行，我轉過去，那是你藥箱是吧？我去給你拿藥。」

 

退燒藥和感冒藥傅行深都服下了，一番折騰後，他肉眼可見的疲憊困倦。

 

「睡吧睡吧。」我拉高他的被子，「我守著你。」

 

困得眼睛都睜不開的他微微蹙眉，握住我的手腕，擔憂道：「你怎麼回去？」

 

「我說啦我有我的辦法，安心睡你的覺。」

 

我把他的手塞進被子裡，哄寶寶一樣一下一下輕輕拍他。

 

抵不住濃濃睡意的傅行深漸漸闔上了目，呼吸均勻。

 

我見他完全睡沉了，開始吸取本體的靈氣。

 

源源不斷的靈氣滲入每一個毛孔，本體的靈氣被我吸收完，頭頂上的能量條慢慢變得透明直至消失。

 

我如獲新生，差點喜極而泣，再也不用受被能量條支配的恐懼了！

 

枕寶這時說話了，聲音很稚嫩。

 

「媽咪媽咪！你去哪裡了呀？寶寶好久沒見你，以為媽咪不要我了嗚嗚。」

 

「噓，不要吵到他睡覺，媽咪沒有不要你。」

 

我輕輕地把枕寶從傅行深腦袋下抽出來，放在腿上。

 

「媽咪變成人類女孩子啦, 進到男生宿舍不方便，不是故意不回來, 媽咪一直很想寶寶的。」

 

「噢…那媽咪是去外面給我找爸爸了嗎？」

 

「這裡就有一個最佳人選呀，就讓傅行深當你爸爸好不好？」

 

我剛把枕寶的臉轉過去，笑容頓時僵在唇角。

 

傅行深醒了。

 

此刻用那種十萬分驚恐的眼神看著我和枕寶。

 

他喃喃, 「燒出幻覺來了，枕頭怎麼會說話呢，肯定是我看錯了，一定是這樣沒錯嗯。」

 

然後重新躺下拉高被子繼續睡覺。

 

枕寶嫌棄：「他剛剛看起來好蠢, 不配當我爹, 我當他爹還差不多。」

 

傅行深瞬間彈起, 眼睛瞪得老大。

 

「枕頭真的說話了？！」

 

我把頭搖成撥浪鼓，捂住枕寶的嘴讓它別再說話，「你聽錯了！」

 

奈何枕寶一身反骨，「幹啥呀, 瞪啥瞪呀，人類你的眼神太不友善了…」

 

我在傅行深即將尖叫前捂住他的嘴巴。

 

門外傳來開鎖的聲音。

 

「明天我會跟你解釋！」

 

我抱著枕寶, 使用瞬移術秒消失。

 

9

 

第二天。

 

我怕這件事對傅行深的衝擊太大，不敢貿然找他。

 

隻好先微信淺淺試探。

 

「你還好嗎？」

 

半個小時後。

 

「不好。」

 

我心裡「咯噔」一下, 「雖然這件事很離奇, 但是你別怕, 枕寶不是妖怪，它隻是個枕頭精而已。」

 

「……兩者有區別嗎？」

 

我一時語塞。

 

他又發了消息過來。

 

「下午來星鸞酒店 306 房間, 你來跟我講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好。」

 

我帶上枕寶去找傅行深。

 

在隻有我們的空間裡枕寶開始放飛自我。

 

「憋S寶寶了，媽咪你宿舍也有好多人哦, 寶寶都不能跟你說話。」

 

「現在可以了。」我偷偷看了眼傅行深，後者表情還算淡定，就是有點微妙。

 

他看看枕寶又看看我，欲言又止。

 

傅行深掀開我，退到離我三米遠，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枕寶不爽了, 「怎麼啦？你有意見？」

 

「寶寶要有禮貌，乖，先自己玩。」我把枕寶放下，開始解釋來龍去脈。

 

……

 

「事情就是這樣了。」我小小聲道。

 

我以為他會害怕，覺得我和枕寶都是妖怪，結果他好像很開心, 甚至忍不住笑了，眼睛亮晶晶的。

 

「你是說, 你的孩子就是這個枕頭寶寶？」

 

「對呀。」

 

「你是我蓋了六年的被子變成的？」

 

「……嗯。」

 

「你早說呀。」傅行深捏捏我的臉, 「原來世上真的有這麼神奇的事情。」

 

他笑著笑著忽然不笑了，肅然道：「所以你隻是因為要吸取靈氣才靠近我的嗎？」

 

「不是。」

 

我抱住他, 「更重要的因為我喜歡你，你是我最最最重要的人，我因你而存在。」

 

他回抱住我，嗓音溫柔, 「我也喜歡你。」

 

枕寶默默捂住了眼睛。

 

10

 

畢業後我和傅行深結婚了。

 

在他不分晝夜地努力下, 咳，我很快懷孕了。

 

某天晚上做夢。

 

是枕寶的聲音。

 

「媽咪，寶寶已經脫離本體在你肚子裡了。

 

「都怪爸爸，他太著急了, 害寶寶沒來得及思考怎麼做好人類寶寶就匆匆忙忙來了。

 

「哎呀，不說這些了，反正寶寶會很乖的。

 

「所以媽咪和爸爸想好了嗎？是要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呀？」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