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帳

第2章

一番搜尋,終於在床榻搜出了一枚遺落的龍紋玉佩,獨特的皇家象徵。

「竟然是太子殿下。」

 

父親臉上的怒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轉而又擔憂起來。

 

攀上大梁的太子殿下,對於宣安侯府來說,那是無上的榮耀。

 

一旁的沈書雲氣得拔高聲音,面目變得猙獰,「不可能!明明是······」

 

「明明是誰?府裡的小廝嗎?那杯酒,可是姐姐給我的呢。」

 

眾人愣了。

 

「父親,我沒有。明明是妹妹做出這等醜事,卻要來誣陷我。」

 

沈書雲撲到周華英懷裡哭泣,不一會兒又要尋S覓活的,一邊痛罵我不知廉恥,一邊又說我勾引太子人盡可夫。

 

一場鬧劇在幾十下板子中落幕。

 

畢竟我已經是太子的人,他們倒也不敢真的把我打S。

 

周華英給府裡眾人下了嚴令,隻許給我一些餿飯餿菜。

 

倘若太子殿下不肯納我,那便將我打S。

 

我的生機,全在趙承臨的一句話。

 

他若肯納我,可活。他若不肯納,我S。

 

我將自己的一生賭在了這個跟我未曾見過幾次面的男人身上。

 

好在,我賭贏了。

 

宮裡下旨,以宣安侯府養女的身份入東宮,一應婚儀章程都由禮部主辦。

 

周華英不敢違背皇上的旨意,頂著嫡母的名頭給我備了份嫁妝。

 

太子未娶妻先納妾,雖說不甚合理,但一應禮數十分周全。

 

宮裡先給我撥了幾名丫鬟、太監,還有一名較為年長的教引嬤嬤,又命人送來了鳳衣、珠冠以及一應成親所需的物件。

 

成箱的珍器、首飾、衣物、香料,各式金燦的發冠,碩大圓潤的南洋珍珠,鮮紅如血的瑪瑙玉髓,沁綠的翡翠花鈿。

 

「這筆買賣,很值。」

 

自宣安侯府到東宮,婚禮的每一個步驟都十分繁瑣。

 

出府那日,我特地朝沈書雲行了個謝禮,眉眼俱笑地朝她說道:「妹妹多謝姐姐這麼多年的關照。」

 

「你······」

 

沈書雲怒目圓瞪著,恨不得將我撕碎,習慣性地抬手卻被父親的一記眼神嚇住,悻悻收回了手,怒視的雙眼又轉成悲切的模樣。

 

就好像,他的太子哥哥負了她娶了旁人。

 

我受她欺辱多年,借她這顆踏腳石如願嫁給了大齊最尊貴的太子,哪怕隻是個侍妾,也好過在這侯府苟活多年。

 

我在侍女的攙扶下,一步一個臺階,側身回望著這座宣安侯府。

 

從此,與我再無關系了。

 

上了花轎,一路上,歡歡喜喜。

 

8

 

行過大禮,我在幾名侍女的引領下來到洞房。

 

一對龍鳳燭,搖曳的火花讓我忍不住沉浸在勝利的喜悅裡。

 

可下一秒,我便被現實的清醒擊碎。

 

趙承臨來了,他在桌前坐下。

 

「祝太子殿下和娘娘花好月圓,早生貴子。」

 

眾人識趣地退了下去,整間屋子靜得隻能聽見我與他的呼吸聲。

 

一陣窸窣的聲音在耳畔響起,透過薄薄的紅紗,依稀窺見他將喜服一一褪下,瞧見如此情形,我的臉上迅速升起一絲紅暈。

 

隨著喜帕被掀開,我嬌聲喊他,「殿下」。

 

柔亮的燈光下映入男人清雋的眉眼,他的面上總是淡淡的。

 

我用最勾魂的眉梢對著他,努力擠出一絲媚笑,眼裡柔得都能掐出水來。

 

趙承臨皺了皺眉頭,薄唇微啟,語氣略帶嫌棄,「你這樣笑,不好看。」

 

我立馬收住了笑,換上了比剛才更媚的笑,「那這樣呢?」

 

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似乎······比剛才更差。

 

半晌無話。

 

萬籟俱靜,花燭已燃了大半。

 

我端正著身子,頂著這沉重的冠子坐了足足一個時辰,旁邊的趙承臨仿佛在打坐一般,紋絲未動。

 

「殿下?」

 

沒有回應。

 

頭上的珠冠可真沉,我略扶了扶發冠才勉強將頭偏過來。見沒有回應,再次大起膽子,同時也提高了聲音,「太子殿下今晚不行周公之禮嗎?」

 

趙承臨轉頭瞥了我一眼,抬手就要將我頭頂的珠冠取下。

 

我下意識地阻止他下一步的動作。

 

瞧見我反常的行為,以為我是害羞,他錯愕了一會,又一瞬間,仿佛明白了什麼,略帶嘲諷道:「頂著這麼沉的珠冠不累嗎?還是說,你當真喜愛這些俗物?不惜爬上本宮的床榻。」

 

我的心下意識地緊了一下,隨即又換上那招牌式的笑容,企圖掩蓋真實的情緒,低著頭沉默不語。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屑,脫靴,上床,扯過一床被子,蓋上。

 

行雲流水般的動作,迅速麻利,徒留我在一旁凌亂。

 

趁著夜色,我緩緩褪去衣裙發釵,赤腳鑽進了他的被窩。

 

枕著男人胸膛上傳來溫熱的氣息,方才心滿意足地睡去。

 

9

 

次日清晨,趙承臨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他剛醒來時,我正躺在他的懷裡。

 

鬢發微亂,紅唇玉臂,胸前大半春色一覽無遺。

 

我半臥在床榻上,眉角盡是風情,語氣略帶點輕佻,「殿下醒了?讓臣妾伺候殿下更衣吧。」

 

趙承臨嫌棄地將我甩開,警告我以後不許再接近他。

 

我蹲下身子為他穿靴,身上的薄紗恰到好處地滑落,露出一抹雪白的香肩。

 

趙承臨將目光微微瞥到一邊,一張俊俏的臉上掛滿怒色,抬手將我擋住,提著鞋襪徑直出了門。

 

用過早膳,依制需隨太子進宮。

 

頭回入宮,我卻出了好大的醜。

 

身子顫慄著,感覺耳尖在發燙,雙手也不知如何擺放,身後的吳嬤嬤急忙提醒我,「娘娘,錯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行錯了禮,臉色頓時白了下來,不敢去瞧其他人的臉色,羞怯地將頭埋得更深。

 

皇後未曾開口,旁邊一個穿戴華麗珠翠的妃子率先說道:「宣安侯府的女兒,竟半點不懂宮中禮儀?可真是好家教。」

 

趙承臨大抵是怕我丟他的臉,忍不住開口,「書越第一次入宮難免緊張,一時情急才行錯禮,還望母後見諒。」

 

書越。

 

原來,他知道我的名字。

 

「罷了,都平身吧。」

 

我一陣茫然,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被一道寬厚的手掌拉住。

 

十指緊扣間,我感覺到自己的手心直冒冷汗。

 

入席後,這才瞧清了宮裡妃子娘娘、貴人的容貌。

 

皇後雖已過不惑之年,但眉眼間依舊能窺見當年風姿。

 

氣質出眾,待人溫和。

 

我偷偷瞧了一旁的太子,無論是風姿容貌都承自其母。

 

趙承臨在重華宮裡略坐了一會便去了勤政殿,隻剩我和皇後話述家常。

 

皇後待人極好,不僅沒有怪罪當日之事,還叮囑宮人們對我多加照拂,盼我早日誕下一兒半女。

 

宮裡的貴人還是很寬厚的。

 

10

 

回到雲臺殿,吳嬤嬤一個勁地朝我致歉,「都怪奴婢疏忽了,原想著娘娘出身侯府,以為您自是熟悉宮中禮儀。」

 

吳嬤嬤急忙跪下謝罪,我趕忙拉起她,和煦地笑道:「我自小體弱多病,在府裡少有見人,這才疏忽了宮中禮儀。從今日起,還望嬤嬤多教我一些。」

 

明面上,我雖是侯府養女,但也隻是養在府裡的一個下人罷了。

 

高興時,可以多賞幾頓飯食。不高興時,我活得連府裡的侍女都不如。

 

除了大婚當日,趙承臨很少來我房裡。大多時候,他都在處理政務。

 

對我的態度,談不上很好,可也總是淡淡的。

 

新婚夜後,閨閣裡的秘事便在府裡傳開。

 

我這個侍妾不受太子殿下寵愛。

 

想來定是我服侍不周,新婚次日便讓太子殿下提靴出了門。

 

可傳到趙承臨耳朵裡的卻是,我這個侍妾令他十分滿意,鬧了一夜洞房不算,次日還要芙蓉帳暖度春宵。

 

我時刻謹記皇後娘娘的教導,在男女之歡上時時規勸太子,這才惹得太子不快。

 

一夜之間,我倒成了眾人口中那位賢良淑德的侍妾。

 

有時候,十天半個月也見不到一面。在他眼裡,我大概是靠著床笫之歡上位的女子。

 

盡管如此,我還是會盡我所能地去討好這位太子。

 

他不來見我,那我便做出一副痴情的模樣,時時刻刻纏著他。

 

可這些招數似乎對他沒什麼作用。

 

我在身旁研磨,他嫌我礙眼。

 

我替他更衣,他嫌我笨手笨腳。

 

11

 

好在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終於尋得一個絕佳良機。

 

為了這個良機,我咬牙用一錠金子賄賂了太子身邊的隨侍太監。

 

在紅蓼完美的配合下,湯池外隨侍的一應下人全被支走。

 

一進殿中,整個湯池霧氣繚繞,煙香嫋嫋。

 

此時,趙承臨靠在池邊,抬頭閉目,露出好看的下颌線。

 

健碩的身軀,隨著熱氣氤氲,男性一動一靜的呼吸起伏顯得更加撩人。

 

我躡手躡腳地靠近湯池,拿起一旁的巾帕替他擦拭著身子,手也越發不老實,在他的身上遊走。

 

他一回頭,墨色的眸子閃過一絲詫異。

 

見我如此,他平靜地站起身,拿起旁邊的外衣披上,淡淡說道:「去喚下人來,本宮不需要你來擦背。」

 

我咬了咬唇,「撲通」一下蹿到湯池裡,湯池的水沒過我的頭頂。

 

這個湯池還挺深。

 

見我半天沒冒出頭來,趙承臨伸手往下,嫌棄地將我提溜上來。

 

那個姿勢,活像拎著一隻落湯雞。

 

我訕訕一笑,一雙玉臂自然地攀上他的脖頸,嘴裡抱歉地說道:「多謝殿下相救。」接著我將溫熱的唇湊了上去,胡亂地求歡。

 

趙承臨神色微怔,忙將我拉開一段距離,「放肆!」

 

我瞧見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指尖掠過他的喉結,不放棄地再次湊了上去。

 

他的氣息變得越發混亂,胡亂地回應我的吻,笨拙又粗暴。

 

我熟練地拿出尋芳閣姐姐們伺候男人的一套,企圖引他入我的溫柔鄉。

 

纖細的雙手在他的身上遊走,從脖頸到喉結,從喉結到胸膛,從胸膛再往下······

 

當我再想往下時,雙手已經被一隻有力的手扣住,由於用力過大,我一個踉跄深深地跌進他的懷裡。

 

「咕咚!」

 

水花四濺。

 

耳鬢傳來低沉的聲音,「不許再動了!」

 

「唔!」

 

唇邊一陣溫熱,帶著點淡淡的清香。這一次,是他主動地湊上來。

 

我由主動變成了被動。

 

一室旖旎,氣氛越來越曖昧,湯池的水溫似乎在升高,整個腦袋也暈暈的。

 

12

 

天旋地轉,再次醒來已經在雲臺殿。

 

一旁的紅蓼在偷笑,嬤嬤的臉色也有些尷尬。

 

聽紅蓼說,我在湯池暈倒,太子殿下將我抱了出來,又命了太醫給我診治。

 

太醫說我陰陽不調,需要多服用滋補的湯藥。

 

「娘娘以後可不許這樣胡鬧了。」吳嬤嬤在一旁勸導。

 

我撇撇嘴,「知道了。」

 

自從上次湯池一事後,趙承臨好像有些刻意躲著我。

 

他身邊的祥公公套不出任何話,一錠錠金子砸下去,毫無成效。

 

當初從侯府帶來的嫁妝都是宮裡添置的,再這樣沒名沒目地砸銀子下去終究不是法子。

 

翌日,趙承臨破天荒地來我宮裡用了晚膳。

 

沒吃幾口,他就置筷了。

 

看著他陰晴不定的面孔,我小心翼翼地問道:「殿下不滿意這些菜色嗎?」

 

聽聞,這位太子對菜品十分挑剔。

 

不愛吃的菜式足足有百來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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