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雨晴看到有些這麼多證據的時候都驚到了，她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你保存了那麼多。」

我點頭：「可能是奶奶走前和我說過，她說讓我千萬要小心我媽，我便一直記到了現在，所以後來我媽每一次來找我時，我自己都會加倍防範。

 

「你怕我嗎？」我轉頭看向她。

 

雨晴滿眼亮晶晶：「哇！你這也太酷了吧！居然這麼細心！以後要是有人汙蔑我的話，請你全權處理！宋律師！」

 

他們母子倆還在直播時，我便把我的證據都放了出來。

 

8

 

我媽趴在宋恆懷中哭得喘不過氣，宋恆則擺出一副人淡如菊的樣子地看著屏幕。

 

「這些天大家給我和我媽的留言我都有看到，我隻能說事實不是你們看到那樣，她畢竟是我的姐姐，我不好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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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大家怎麼看我們，怎麼猜想我們，我們沒辦法證明，隻能百口莫辯，無話可說！曾經那個善良的姐姐早就不見了，或許是一直養在爺爺奶奶身邊，和我們生分了，又或許她從來沒把我們當作一家人。」

 

我媽連忙起身捂住宋恆的嘴，原本就黝黑的皮膚搭配她誇張的五官：「你不能這樣說你姐姐！你們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

 

兩人上演著母子情深，卻沒發現直播間的彈幕已經變天了。

 

【對面放出實錘了，大家快去看！】

 

【兩人演得太差了，我一眼就知道他們倆是裝的。】

 

【這個男生以為自己是什麼品節高尚的嗎？不就是一個賭鬼嗎？】

 

【家人們，這兩人是伥鬼！快跑！】

 

【原來即使放下紅塵當了尼姑，骨子裡面依然是重男輕女，好可怕！】

 

【這個女的也不怕佛祖收了她，一天淨幹些缺德事！】

 

導播拼命和他們使眼色，兩人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母子抱頭互相安慰，要不是我是當事人的話，我都要覺得他們倆是好人了。

 

眼看屏幕上全是罵人的話，導演連忙斷了直播，沒好氣地讓兩人自己去看了我發的視頻。

 

兩人灰溜溜地離開，第二天不知道他們從哪裡知道了我的住所，大早上就站在門外敲門大喊。

 

一開始兩人還會賣可憐。

 

「宋頌，你忍心看宋家唯一的男丁出事嗎？媽媽知道你那裡一定有錢，你不能不管你弟的S活啊。

 

「宋頌，我保證以後我對你和你弟一視同仁！之前都是我的問題！」

 

「姐，我們知道錯了，看在我們是一家人的份上，你就別和我們計較了，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啊？」

 

後來兩人直接惱羞成怒。

 

「宋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在裡面！趕緊給我出來！我是你媽！你現在有錢了你就得養我！這是法律規定的！

 

「你和你奶奶那個S老太婆一樣讓人討厭！有本事你一輩子也不出來！」

 

我站在門口陰陽怪氣道：「師太，你是出家人，哪裡來的女兒兒子，你是不是糊塗了？是不是忘記了佛祖說的話？」

 

聽到我的話後，她整個人都炸毛了。

 

我從貓眼處看他們倆叉著腰罵我！看那個架勢他們不會主動離開的，於是我果斷選擇了報警，而不是出門和他們吵，畢竟有事就找警察叔叔準沒錯。

 

不得不說，有時候網友們的速度就是快，不到一天的時間，就有網友扒出了我媽所在寺廟。

 

發現有很多像我媽這樣的中年婦女，在和住持見面後，就一心出家，不問紅塵，將自己所有的積蓄都捐給寺廟。

 

很快引起了網友們的關注，不少網友去查看，發現了這個寺廟古怪的地方有很多，累計網上爆料的人，捐這寺廟的錢高達一個億。

 

很快警方也注意到這個消息，開始了調查。

 

9

 

半小時後，幾名警察出現在我家門口，很有禮貌地準備將兩人帶走。

 

我媽躺在地上大喊大叫：「宋頌是我女兒！我來找她沒問題！你們憑什麼要抓我！她在哪！讓她出來！」

 

宋恆走到警察面前，用他自認為的解決方法，從兜裡拿出煙遞給他們，嬉皮笑臉道：「各位大哥，通融一下，住在這裡的是我姐，我們就是找她有些事，是一家人的事，沒必要鬧到報警的地步。」

 

幾個警察叔叔根本沒有接過他手中的煙，而是義正詞嚴道：「我們帶你們走不僅是因為有人報警說你們擾民，你母親涉嫌以出家的名義組織傳銷賣淫，你涉嫌欠下高額欠款並逃跑，請你們配合我們，現在和我們去警局。」

 

幾句話劈得我和雨晴外焦裡嫩，我也從未想過，出家、傳銷和賣淫這幾個詞能被結合在一起。

 

聽到警察的話，原本還躺在地上的我媽立即站起來，朝著剛剛說話的警察怒吼：「你說什麼？！那是我們和佛祖的交流！你懂什麼？！是佛祖給我們下達的任務！你們都是凡人，還想來審判我們！我要打電話告訴主，讓他來處理！」

 

我媽已經有些走火入魔了，宋恆在聽到我媽的話後準備逃跑時，被在樓梯口處的警察抓住，他想朝我媽說什麼，被警察直接電擊暈倒。

 

其他警察沒說話，沒阻攔我媽的動作，大家交換眼神後，盯著我媽。

 

隻聽到我媽剛剛還尖銳的聲音，在打電話時變得非常溫柔，她說話小心翼翼。

 

「我的主，剛剛我遇上了一堆凡人，他們說您有問題……

 

「不不不，我沒有懷疑您……

 

「我永遠忠心主，相信您說的每一句話……」

 

不知道對面說了些什麼，她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說話的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上了顫抖，她撲通跪在地上，朝手機對面時語氣哀求：「能給我一次機會嗎……」

 

我從門外的攝像頭看清楚我媽臉上的痛苦和糾結，警察聽到她說的話時眉頭緊鎖。

 

我媽神情絕望地掛斷電話，她跪在地上雙手合十，嘴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在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她猛地朝窗戶跑去，從五樓一躍而下。

 

警察連忙上前拉住，但速度還是沒有跟上。

 

砰——

 

一片安靜，底下的警報聲和嘈雜聲響起，外面一片混亂。

 

我朝窗戶往下看，隻看到了一灘紅色的血跡中躺著土黃色的身影。

 

雨晴將有些僵硬的我拉回客廳，她安撫著摸著我的手。

 

一瞬間，我好像都釋懷了，曾經她的重男輕女，對我的惡語相向，在看到她躺在血泊中時，我釋懷了。

 

小時候的那個不甘的自己，和努力的自己，在這一瞬間，釋懷了。

 

不是不恨她了，而是覺得沒必要了。

 

10

 

我媽被搶救回來了，但她一心向S，趁護士和醫生不在的時候，自己拔掉了氧氣，被發現後護士和醫生們都先給她重新帶上氧氣。

 

而她卻不停地躲閃，嘴裡還不停地念叨著：「主要我S，我不得不S，我不得不S，我不得不S……」

 

這是通知我去領遺體的警察和我說的。

 

我媽加入的那個寺廟，並不是國家批準的寺廟，而是一個邪教。

 

頭目利用他的口才，洗腦了幾百名群眾，讓他們自願將自己的所有積蓄都上交給他。

 

隨後他會讓女的出賣身體，男的則割掉自己的一個腎，由此來向佛祖表明自己的忠心。

 

這是一個龐大的產業鏈，警察幾年前就注意到這個案件，但加入後的人們都找不到蹤影，我媽是唯一一個進入寺廟後還能出來的人。

 

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最終的結局都是S, 並且是心甘情願去S。

 

警察以為我媽能跑出來, 就說明她沒有完全被洗腦，沒想到隻是一個電話就讓她選擇自S。

 

他們也從她的手機中找到了大量的信息，基本已經確定了邪教的根據地，是在一個熱帶雨林的大山中。

 

她斜睨了我一眼，譴責：「你能不能學學你弟，一天大呼小叫地，沒一個女孩子有的樣子，成什麼體統！」

 

「-我」他從別人那裡知道了介紹人過去有介紹費後, 他便將我媽介紹過去，一開始我媽還有些質疑, 在聽到宋恆說他朋友的媽媽爸爸去了後，他朋友就開始順風順水時，我媽越來越相信。

 

邪教那邊也適時提出交出她全部的錢，但她身上沒多少, 於是便把主意打到了爺爺奶奶的房子。

 

我媽悄悄給宋恆留了三百萬的事被邪教知道後, 他們組局讓宋恆染上賭癮，不僅將他的三百萬騙走, 還讓他倒欠了幾百萬。

 

我媽在得知消息後, 更加勤勞地接受「佛祖的洗禮」, 即使割掉了一個器官，仍然還不起，於是她想起了還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兒, 計劃著跑來將我帶走。

 

沒想到我早已經不會聽從她的任何話。

 

警察告訴我，邪教團伙目前已經被抓, 宋恆不止介紹了我媽去, 他介紹了很多人去, 造成了很嚴重的社會影響。

 

不僅如此，在他介紹的這些中, 一些是他從街上拐走的女童，一些是他綁下的女大學生，這些人的家庭都陷入了黑暗。

 

情節極其惡劣, 被判處S刑立即執行。

 

在宋恆被判處S刑的那天，我籤字火化了我媽，沒有葬禮, 沒有骨灰盒, 隻有一個簡單的罐子。

 

據說在法庭上, 他終於不再是那副人淡如菊的樣子了，他在法庭上痛哭流涕求法官給他一個機會，被當場拒絕。

 

我將我媽的骨灰倒在了垃圾桶中, 從殯儀館走出來時，我仿佛看見我曾經的自己，那個糾結於母愛的自己。

 

現在我終於可以對她說：「請相信, 未來的你一定會過得越來越好。」

 

11

 

雨晴的電話打了過來，我接起就聽到雨晴歡樂的語氣。

 

「你到哪裡了？出發了嗎？我已經在買花了，你快一點。」

 

我笑著回應她：「好，你在花店等我, 我馬上就到。」

 

今天是張老師的婚禮, 我得趕快去。

 

趕到花店，雨晴朝我遞過來一束花：「恭喜宋律師正式轉正！」

 

我笑著接過花，是向日葵。

 

室外今天的陽光好得不得了, 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就像是我的未來，充滿陽光。

 

我終於實現了 18 歲時的願望。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