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堆旁,我撿到了受傷的魅魔 "

第3章

三天後,他和薇娜的婚期也到了。

 

這一天滿城歡慶,所有人都喜氣洋洋。

 

奧裡安天未亮,就穿好禮服,被人群簇擁著出發去接薇娜。

 

我趁著所有人都聚集在門口,觀看婚禮,我帶上早就收拾好的包裹,溜去泳池。

 

今天是我和人魚銀月約好離開的日子。

 

銀月見到我,笑容美的攝人心魄,雖然見了他很多次,我依然不敢直視他那張臉。

 

我移開視線,用輕咳掩飾,“我沒有找到潛水服,請你隔一分鍾帶我換次氣。”

 

銀月朝我攤開手掌,“這是人工鳃,你隻要把它貼到耳後,就能像我一樣在水裡自由呼吸。”

 

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隻要能逃離這裡獲得自由,其他的事,我都不在意。

 

我拉開井蓋,和銀月跳進下水道裡。

 

銀月在水裡簡直像閃電一樣快,他摟著我的腰在黑暗渾濁的下水道裡遊蹿。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自己渾身冰冷,四肢凍到僵硬時,突然視線豁然開朗,從巨大的水流裡衝出,身體騰空後撲通落到廣闊的水域之中。

 

銀月又帶著我遊了很遠,直到遠離陸地後,他依然摟著我,把我往上託舉。

 

我舉目四望,周圍隻有遼闊的海面,太陽西下,一輪黃日半沉入海裡,落日的餘暉潵在臉上,讓我覺得十分溫暖。

 

銀月笑著說:“我們自由了。”

 

我忍不住喟嘆:“是啊,自由的味道真好。”

 

“你準備去哪裡呢?”銀月問我。

 

我看著茫茫的海面,漠然搖頭,這不是我的世界,我無處可去。

 

“那你去我家吧。”銀月歡快的邀請我。

 

“你家在哪?”

 

“彩虹之島。”銀月開心道:“是混血種的地盤,經過先輩們長達上百年的抗爭,我們混血種才爭取到一小片,隻屬於我們自己的地盤。”

 

“居住在這裡的人,不能被買賣,也不能被隨意傷害。在這裡我們不再是商品,是和人平等的生命。”

 

我贊同道:“聽起來很像我的老家,我想去彩虹之島。”

 

10.

 

彩虹之島很遠,銀月帶著我在海裡遊了大半個月。

 

還好我帶足了水。

 

累了他就讓我趴在他身上睡覺,餓了他就撈魚我吃。

 

聽到銀月說:“到了。”

 

雙腳踩上堅實的土地時,我淚流滿面,對人來說在海裡漂著,腳探不到地,實在是太難受了。

 

銀月竟是彩虹之島的王子,他的回歸受到了島民熱烈歡迎。

 

海裡一群人魚簇擁在他跟前,陸地上會遊泳的,不會遊泳的人們都紛紛跳進海裡,抱著他痛哭流涕。

 

銀月為我在島上安排了住所,一間不足五平方的木屋。

 

這座島很小,隻要花上兩個小時就能走完一圈,島上所有人都混住在一起,十分擁擠。

 

我這間一人獨住的小屋,簡直是豪華別墅。

 

他剛回來,雖然很忙,但每天都會抽空來陪我聊天。

 

還經常給我帶禮物,有時候是一堆珍珠,有時候是一條鮮魚,甚至還給我帶了一顆巨大的紅珊瑚樹。

 

我拒絕他,說家裡太小沒地方放時,被路過的貓女狠狠瞪了一眼。

 

這裡隻有我一個人類,我便成了異族。

 

來這裡的混血種,見到我都沒什麼好臉色。

 

隻有新出生的小獸人們,天真單純,會衝我笑。

 

但我隻要把目光落在小獸人身上,他的家長便會緊張的把孩子抱進家裡。

 

我的到來,讓原本和平悠闲的小島變得氣氛緊張。

 

我住了一個多月,家裡接連出現S老鼠,大便,臭魚後。

 

我明白,這裡不是我的歸宿。

 

銀月又帶著禮物來看我。

 

和他坐在海邊賞月時,我和他提了,要離開的事。

 

銀白的月光灑在海面,銀月如沐浴在聖光中的天使。

 

他絕美的臉上流漏出悲傷,“若茵,我第一眼見你,就知道你和那些魔族不同。我被你深深吸引,並情不自禁愛上你。”

 

“你願意為了我,留在這裡生活嗎?”

 

“在人魚館中,我被一次次清洗記憶,對我而言,愛是深入骨髓的痛。我以為我這輩子都無法再愛上別人,但遇到你,我真的心動了。”

 

“如果你願意接受我的愛,我將一生一世隻愛你,至S不渝。”

 

聽他剖開自己的傷疤,對我展露的深情,我的心裡有一瞬間動搖。

 

但我清楚知道,這裡不是我的歸宿。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輕聲道:“對不起,銀月,你值得一個滿心滿眼都隻有你的人。”

 

“我的心曾經被一個人裝滿了,但他被我從心裡挖走,留下來無法愈合的傷。”

 

銀月把我抱在懷裡,他柔聲道:“那用我去填滿你的心,治愈你心裡的傷,好嗎?”

 

“銀月這對你來說,不公平。而且,我待在這裡並不適合,我讓大家都很緊張。”

 

銀月把我抱得更緊,聲音暗啞,“再過一段時間,他們會明白你是個善良的人,你可以融入我們的世界的。”

 

我輕拍他微涼光滑的脊背道:“銀月,我想回到人類的世界裡。”

 

銀月頹唐的松開手臂,定定的望著海面,沉默不語。

 

我們就這樣靜靜坐了很久,最終是銀月打破沉默,他努力讓語氣變得輕松。

 

“你可以再待一周嗎?至少讓我給你舉行一個盛大的歡送儀式。”

 

“當然,謝謝你,銀月。”

 

我愉快的點頭,銀月總是這麼溫柔。

 

我其實很喜歡和銀月相處的感覺,如果我們不是在彩虹之島,我應該會和他成為很好的朋友。

 

11.

 

也許是我將要離開,島上居民對我的態度友好了很多。

 

雖然他們還是不和我講話,但是看我的眼神不再充滿敵意,甚至有一絲我不懂的悲憫和感激。

 

歡送會是一場露天篝火晚會,這裡資源匱乏,很少有這麼盛大的宴會。

 

人人都拿出自己珍藏的食物,盡情分享。

 

歡聲笑語中,我發現今天的銀月格外沉默,他一個人在角落不停喝酒。

 

我以為他是對我離開感到傷心,我拿著烤好的魚,請他品嘗。

 

他接過魚,隻吃了一口,便淚流滿面。

 

我嚇得手足無措,“銀月,我回到人類世界後,會和你聯系的,如果可以,我也能時常回來看你。”

 

彩虹之島有保護屏罩,一般人不能進入,除非經過島民的允許。

 

銀月遞給我一杯酒,我和他碰杯,一飲而盡。

 

昏睡過去前,模糊看到銀月流著淚對我說:“若茵,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但我對你的愛是真的。”

 

12.

 

再次睜眼,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無法動彈。

 

“若茵,你醒了?”

 

奧裡安欣喜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驚恐的轉頭,發現身邊是奧裡安的透明影像。

 

我張了張嘴,但喉嚨裡發不出聲音。

 

“她怎麼了,為什麼不能說話?!”

 

從來優雅冷靜的奧裡安,急躁的像頭雄獅,他伸手想抱我,但投影隻能穿透我的身體。

 

“奧裡安將軍,隻要您和首領答應我們的要求。我們必定守約,將林若茵女士完好無損的送還給您。”

 

銀月靠坐在一張華麗的椅子裡,魚尾垂地,他雙手交握撐著下巴,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和奧裡安談判。

 

我心裡立刻明白過來,我被他騙了。

 

奧裡安冷聲道:“把她還我,我願意把我所有的屬地和財產給你。”

 

銀月嘴角上揚,輕蔑笑道:“奧裡安將軍,雖然您的屬地很好。但是沒有首領的許可,您的屬地,我們可不敢住。”

 

奧裡安臉色陰沉到滴水,一個守衛過來對他耳語幾句,他點了點頭。

 

薇娜的身影出現在奧裡安身旁,現在的她不再像個嬌俏的少女,而是帶著上位者的威嚴。

 

薇娜沉聲道:“銀月,我同意將彩虹之島範圍擴大到周邊十島,並承認混血種擁有平等的公民權益。”

 

銀月起身恭敬行禮,“首領大人。”

 

薇娜抬手,“報告你的坐標,我們會帶著屬地轉讓文書和你交換林若茵。”

 

他們的交易達成,銀月喂我喝了藥,但我依然像個S人一樣,直直躺著不能動。

 

銀月看著我,眼裡滿是愧疚。

 

“一天後,你就能活動了。”

 

“若茵,對不起。我知道現在說再多,也無法改變我騙了你的事實。”

 

“等事情結束,我願意用這條命給你贖罪。”

 

我感覺自己像個傻子,一次次被人愚弄,心被鈍刀反復切割,早已破爛不堪。

 

我一邊笑一邊流淚,我要他的命做什麼。

 

其實現在回看,他對我的欺騙一切都有跡可循,在人魚館他對我格外的關注便是發現了我和奧裡安的關系。

 

他熟悉城市地下道路線,卻偏偏躲在奧裡安的宅邸裡,就是為了等候我上鉤。

 

他是個人魚能在水裡自由呼吸,卻在逃走時特意準備了人工鳃。

 

那是我便發現了他的破綻,但我當時隻想逃離奧裡安的圈禁,根本沒有深究。

 

我深吸口氣,壓下心裡翻湧的情緒。

 

“銀月,理智讓我理解你,你肩上擔著所有混血種的眾望。利用我是為你們換取生存空間最好的辦法。但是,感情上,我無法原諒你。”

 

“你幫過我,也利用了我,也算兩清了。我們以後,永不相見吧。”

 

奧裡安和薇娜來的很快,他們籤署好了文書,就迫不及待要帶我走。

 

銀月離開前,對著我欲言又止,但我閉著眼不想看他。

 

13.

 

我又被帶回了奧裡安的宅邸,但這次我的身份不再是女僕。

 

我住進了最好的房間,僕人們都叫我,夫人。

 

但不管是女僕,還是夫人。

 

他們憑借自己的意志,給我強加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我問奧裡安能不能放我離開,他拒絕了。

 

我整日呆在房間,望著窗外的天空。

 

奧裡安每天守在我身邊,我視他如空氣。

 

直到有一天,薇娜闖進我房間,把奧裡安趕出去,她說要和我單獨聊聊。

 

薇娜告訴了我,她和奧裡安的一切。

 

她說她的愛人是從小照顧他的守衛,但聯邦不會允許公主與一個護衛結為伴侶,父親強迫她和奧裡安訂婚。

 

她的哥哥是個暴戾且極端種族份子,他主張清除所有混血種,保持血脈幹淨。

 

在她一次次試探,發現奧裡安對我的感情後,便以我的命要挾奧裡安,幫她奪權。等她當上首領,就放我和奧裡安離開。

 

而且後來她還發現了奧裡安混血的身份,奧裡安一直在暗處為混血爭取更多公平待遇。

 

她答應奧裡安,當上首領後,會逐漸賦予混血種平等的公民權。

 

奧裡安和她一直以來,都是合作關系。

 

奧裡安對我的愛從未改變。

 

我開口道:“說完了嗎?”

 

薇娜點頭,“說完了,你怎麼一點也不動容?”

 

“不動容。”

 

薇娜有些抓狂道:“為什麼?奧裡安一直在保護你,他這麼愛你。”

 

“隱瞞,圈禁,單方面我是為你好。這種愛,我不需要。”

 

薇娜無奈道:“那你想怎麼樣?”

 

我雖然一直不和人交流,但也聽到了很多事。

 

我知道魔族為了緩解,賤民,混血,純血之間越發尖銳的衝突。

 

他們準備移民一批賤民和混血種去新的領地世界。

 

那裡的環境非常像地球,但那裡隻有植被和動物,還未發現高等生命。

 

我看著薇娜的眼睛,認真道:“送我去新世界,不要告訴奧裡安。”

 

薇娜同意了我的請求,她說我是功臣,如果沒有我的存在,奧裡安不會那麼輕易同意幫她奪權。

 

要瞞過奧裡安很不容易,我們謀劃了很久,好在我終於順利到達了新世界。

 

我是第三批到的移民,魔族不允許我們隨身攜帶任何科技產品,隻能帶一點生活物資。

 

人們用木頭,石頭,泥土搭建的房子中間,在簡易的集市裡,我們以物易物。

 

在這裡,我生活的很安心。

 

“小林,還不起床,快點和我去打獵,要不然獵物都被他們搶走了。”

 

隔壁的狼女性格單純,還有點憨憨的,因為我做的烤肉好吃,她最熱衷的就是拉我一起打獵。

 

“哎呀,別敲了,昨天的肉還沒吃完,你讓我睡會吧!”

 

她繼續框框敲門道:“不行,新鮮肉烤的才好吃。”

 

我翻了個身,捂住頭。

 

狼女又跟我八卦起來:“小林,聽說了嗎?魔族的首領一直在找一個人,沒想到奧裡安將軍也是個長情的人。”

 

我被迫坐起身,拿起牆邊的獵槍,拽住狼女就往樹林的方向走。

 

“走吧,不是要打獵嗎?”

 

窗外的陽光溫暖和煦,有飛鳥掠過我的窗臺。

 

魅魔和美人魚,我誰都不要了。

 

這個世界,不是非要依附於誰才能活下去的,愛自己,才最重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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