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色

第1章

我自私自利,愛慕虛榮,用盡手段嫁給了新科狀元。

 

大婚當日狀元他爹倒臺,被判抄家流放。

 

我前腳握著夫君的手說生S不棄,後腳就卷了金銀跑路。

 

笑S。

 

負責抄家的是被我從小欺辱到大的繼兄,恨不得把我拆筋扒骨。

 

落他手裡我還有活路?

 

就在我滿頭大汗鑽狗洞時,眼前突然出現字幕:

 

【女配又開始作S了,對繼兄拋個媚眼就能活命卻偏偏選擇帶著金銀逃跑,還沒出城就被人盯上丟了命。】

 

【女配你糊塗啊,這麼愛攀高枝你看看你繼兄啊!他以後可是權傾朝野的大反派!】

 

【笑S,誰家好人抄個家還沐浴更衣燻香束發啊,孔雀都沒他會開屏。】

 

【跑什麼啊!他哪是抄家來了,是抄你來啦!】

 

……

 

我突然停住動作。

 

1

 

這些是什麼東西?

 

天書嗎?女配說的是我?

 

後面的沒看懂,第一句我看懂了。

 

我好不容易搜羅的金子首飾,本來還想著等跑出去換錢過點舒坦日子,看這天書的意思,我很快就會被流寇盯上,還沒出城就在巷子裡被搶。

 

不僅丟了錢還丟了命。

 

那不行,我最怕S了。

 

我拿著包裹正要從狗洞退出去,隻見面前唰唰唰圍上來一圈人。

 

他們左右分開讓出路,有人從中間走出來,幹淨奢華的衣擺停在我眼前。

 

我卡在狗洞中間緩緩抬頭。

 

對上那張冷若冰霜的臉。

 

新衣服,一絲不苟的頭發,還有似有若無的香氣。

 

真梳洗打扮了?

 

蕭暉應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嗤笑:「準備去哪兒啊妹妹?」

 

那些字幕還在持續增多。

 

【喲喲喲,還妹妹,平時在被窩裡叫她怎麼不叫妹妹?】

 

【S裝男,有本事把披風脫了,硬得都不行了吧!】

 

【誰能想來未來大反派的白月光竟然是這麼個無腦女配。】

 

【女配,你別傻愣著啊,勾引他,獎勵他,爽S他!別說活命,你就是想當皇後他明天就能謀反!】

 

我震驚。

 

蕭暉應不是恨我恨得牙痒痒嗎?

 

2

 

十二歲時我爹娶了續弦,也就是蕭暉應的娘。

 

而那時距離母親抑鬱而終不過半年。

 

我打心眼裡討厭他們所有人。

 

其中蕭暉應排第一。

 

因為他太優秀了。

 

不過大我三歲,卻沉穩懂事,飽讀詩書,門門課業均是第一,父親喜歡的不管是茶道還是馬術他都能陪著消遣。

 

爹就總拿我跟他對比:

 

「若暉應是我親生子,此生無憾了。」

 

說完又看著我狠狠嘆了口氣。

 

這比罵我一頓還難受。

 

我是女孩,我身無長處,他連提都懶得提。

 

以前他還不是這樣的,闲暇時他偶爾還會教我寫詩騎馬。

 

自從蕭暉應來了以後,父親越發看我不順眼。

 

他娘搶走了娘的夫君。

 

他也要搶走我的父親。

 

我討厭S了他。

 

仗著尚書府嫡女的身份,我開始明裡暗裡給他使絆子。

 

今兒故意找人在府外把他攔住揍一頓,明兒在他的飯菜裡放瀉藥。

 

下人們基本也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他們知道蕭暉應雖常得我爹誇獎,但畢竟是外人,說句不好聽的就是野種。

 

而我再不討喜,也是正兒八經我爹唯一的血脈。

 

所以他們幫著我把蕭暉應往S裡整。

 

最狠的一次,一個馬奴為了得我賞賜把蕭暉應帶到城外土匪窩扔了。

 

三天後他回來傷痕累累,還斷了條胳膊。

 

而我被我爹揍得屁股開花。

 

這已經不是普通恩怨了,我差點要了他的命。

 

說實話。

 

蕭暉應能活著長大,還進了內閣平步青雲屬實是奇跡。

 

他不恨我還惦記我?

 

誰能信啊?

 

反正我是不敢信。

 

就像蕭暉應現在這麼盯著我,一定是在想怎麼整S我。

 

識時務者為俊傑,我這個人最惜命了。

 

我幹笑了兩聲,故作淡定地從狗洞爬出來,在他面前站定後還若無其事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怕鄭府有漏網之魚,兄長隻怕有麻煩,特意堵在狗洞攔著人。」

 

蕭暉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S裝哥,這聲兄長把你叫爽了吧!】

 

【這嘴歪的,憋不住笑了吧哈哈哈哈。】

 

【笑S了,女配知不知道她現在頭頂兩簇呆毛,鼻尖蹭著灰的諂媚樣有多可愛!】

 

【看見他袖子裡下藏的手了嗎?拳頭都快捏碎了才忍著沒抱你的。】

 

……

 

不是……

 

這天書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實在太像真的了。

 

他喜歡我?

 

就在這時蕭暉應的下屬押著鄭家總共三十多口人全都出來了。

 

我的新婚夫君鄭越還穿著喜服,腰杆挺得筆直。

 

看見我,他神色有愧:

 

「芙蓉,連累你了。」

 

蕭暉應冷笑了一聲。

 

我看看鄭越又看看他,突然有了個主意。

 

這裝貨是不是真對我有非分之想,一試便知。

 

再抬頭,我已經兩眼含淚朝鄭越跑了過去。

 

「夫君!」

 

以往我從沒這麼深情過,鄭越有些意外,但這並不妨礙我的表演。

 

「怎麼樣?他們有沒有對你動粗?有沒有打你傷你?快讓我看看。」

 

說著我的手就在他身上摸來摸去。

 

從胸肌摸到腹肌。

 

摸得鄭越都不好意思了。

 

「芙……芙蓉,我沒事。」

 

「沒事就好,人家會心疼的。」

 

說完,我就柔若無骨地靠在他胸前,餘光瞥向蕭暉應。

 

他還是那副S人臉。

 

甚至還有點不耐煩地摸索著腰間配的寶刀。

 

【女配……你不想活了嗎?他真會幹S你的。】

 

【哦莫哦莫,〖蕭暉應看著這一幕隻覺得萬分刺眼,心裡那團火就要抑制不住般,滿腦子隻有一個念頭,他要把她關起來,沒日沒夜地調教。〗女配你再繼續作S!我好期待你怎麼被調教!】

 

【囚禁 play 我最愛啦!】

 

【S裝哥看似還活著,其實已經碎了,氣得把自己手心剌了那麼大一口子,也是狠人。】

 

……

 

「膩歪夠了嗎?夠了就上路吧。」

 

蕭暉應冷冷道。

 

毫無愛意,全是厭煩。

 

我就說!

 

他若真對我有別的心思。

 

怎麼會看我跟別的男人卿卿我我而毫無反應。

 

男人都是有佔有欲的。

 

那些天書果然是在胡說。

 

現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流放之路艱苦,但不是沒有機會逃。

 

爹都S了,我再無親人孑然一身,去哪兒不一樣。

 

蕭暉應揮揮手,鄭家眾人都被戴上枷鎖。

 

我伸著脖子等著,有人要上來給我戴镣銬,卻被蕭暉應伸手拿去。

 

他異常溫柔地將我的雙手銬住。

 

意味不明地說:

 

「妹妹這麼會跑,這副镣銬倒是很適合你。」

 

說完他轉身大步向前。

 

我不明所以地看過去,視線收回時突然頓住。

 

我手上一抹殷紅。

 

沾的是蕭暉應手心傷口的血。

 

3

 

他竟氣到劃傷了自己的手。

 

那天書說的竟是真的。

 

我迅速整理了幾個重要信息。

 

首先他喜歡我,其次他會縱容我,最重要的是他以後會身居高位,富貴榮華。

 

而鄭越其實是男主,他在流放路上會碰到女主,兩心相悅,很快就會翻案重回朝堂。

 

我折騰來折騰去圖什麼啊!

 

我自小就好吃懶做,隻想享樂。

 

原本見鄭越是個好苗子,才費盡心思嫁他,現在天書說他有官配。

 

而我跟蕭暉應就有肉吃,那我還折騰什麼?

 

我可以啊!

 

可惜我還沒想到辦法怎麼勾搭蕭暉應,就上了流放的路。

 

走了一天我嬌嫩的腳已經磨出血泡。

 

我剛想S皮賴臉坐下休息,突然一伙山匪從四面八方衝出來,他們雜亂無章地衝散了隊伍。

 

押送人員大喊著:

 

「此乃朝廷欽犯,爾等膽敢劫囚?」

 

一陣混亂中我被人打暈。

 

再醒來是在一間昏暗密室裡。

 

密室裡應有盡有,粉色帷幔的床,書桌,座椅,跟我還在家裡的房間布置得一模一樣。

 

要不是我的手被鎖住床邊,我都要懷疑是不是做夢了。

 

「醒了?」

 

蕭暉應端著一碗藥走進來,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打量我的神色。

 

我回過神來,他把我劫了?

 

那真是……

 

太好了!

 

「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喝藥,不然我……」

 

他話沒說完,我就著他的手就嘬起來。

 

「離近點,我喝不著。」

 

「……」

 

喝到最後,我故意嗆了一下,讓褐色的藥汁從我唇角流下來。

 

而我雙手被鎖動彈不得。

 

於是我抬眼,被嗆得帶了水汽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蕭暉應說:

 

「兄長,能幫我擦一下嗎?」

 

蕭暉應扣著碗的手緊了緊,晦暗不明的目光停在我唇邊,肉眼可見地,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

 

【秒立!】

 

【升旗!】

 

【女配你好會啊!】

 

……

 

蕭暉應用帕子擦掉我嘴角殘留的藥汁。

 

然後自然地把帕子收進袖子裡,起身跟我拉開了距離。

 

「你太狡猾了,剛剛這副姿態是想趁我靠近偷取我身上的镣銬鑰匙吧?」

 

啊?

 

我目的單純,隻是想勾引你啊!

 

我瞪大眼睛,沒想到這表情落在蕭暉應眼裡成了默認。

 

他自嘲地笑笑:

 

「我知道你自小討厭我,但芙蓉,如今隻有我能庇佑你。

 

「我若是你,肯定會識趣地安分守己,好好待著,從今天起別再想別的男人。也別想逃,你逃不掉……」

 

他話說到一半哽住。

 

因為我已經雙手放在肚子上,一種安詳的姿勢閉上了眼睛,抬手朝他搖了搖。

 

「走的時候記得關門,謝謝。」

 

笑S。

 

這地方挺好的,有吃有喝有床睡。

 

我出去了還是逃犯,東藏西躲風餐露宿,我為什麼要逃?

 

蕭暉應很明顯又想多了。

 

他以為我這麼坦然是為了讓他放松警惕,於是還特意加派了人手看管暗室。

 

直到我吃了睡,睡了吃。

 

胖了十斤。

 

他放心了。

 

我天塌了。

 

自古以來狐媚子都是美人當的,我這副圓潤樣子要是被蕭暉應厭煩了,他把我丟出去怎麼辦?

 

我想出去在院子裡跑步,但蕭暉應一聽我的話,就伸手掐住了我的下巴:

 

「出去透氣是假,找機會逃跑才是真的吧?」

 

我無言以對。

 

就在此時又看到天書:

 

【唉有點心疼蕭暉應了,他太沒安全感了,他總以為女配會離開他。】

 

【明明很愛很愛,卻因為女配從小討厭他而不敢靠近,怕被厭惡。】

 

【嗑S我了!女配你對他好一點點他真的命都給你啊!】

 

……

 

我愣了愣。

 

他就這麼怕我走嗎?

 

不行啊,他一直不信任我,我做的任何事都會被他曲解。

 

我轉頭從懷裡拿出一個盒子說:

 

「這是我在鄭府偷……啊不,撿的子母蠱。服用了子蠱的人如果離母蠱太遠,就會心痛難忍,撐不過三日。」

 

說完沒給他反應時間。

 

我直接吞了一顆小的,然後把大的塞進他懷裡。

 

「現在你不用擔心我想跑路了吧。」

 

蕭暉應愣了愣,下一秒突然勃然大怒。

 

「誰讓你吃的!吐出來!」

 

我往後躲:

 

「我不!

 

「子蠱一旦入口,就會立馬種上,隻有西域神醫能解。」

 

他直直地看著我。

 

將那母蠱緊緊攥進手心。

 

像是下定什麼決定般,一字一頓:

 

「從今天開始,你休想離開蕭府半步。」

 

嘿嘿嘿。

 

其實這才是我的真實目的。

 

有子母蠱為借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跟他貼貼了!

 

但下一秒,蕭暉應就叫來了一個面若桃花的清麗女子。

 

「她是秋月,在蕭府內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她。」

 

秋月上下打量了我一下。

 

笑盈盈道:

 

「暉應哥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放心好了,我會照顧好的。」

 

臥槽!

 

情敵!

 

4

 

這句話看似通情達理,實則一字一句都在宣示主權。

 

我也上下打量她。

 

這貨誰啊?

 

好在吞下子蠱之後,蕭暉應就把我手上的镣銬解了。

 

他應該是把母蠱放在了蕭府的某處,我隻要在府內範圍活動就不會有事。

 

我幼時在家便擅長籠絡下人,很快跟蕭府僕從混熟了,知道了那秋月的來歷。

 

蕭暉應祖籍在臨縣,他沒跟著他娘嫁給我家前家裡拮據,當時作為鄰居的秋月一家偶爾會給些吃食救濟。

 

蕭暉應入主御史臺後不久,臨縣被山洪衝毀,秋月衣衫褴褸前來投奔。

 

就這樣留在了蕭府。

 

我很嚴謹:「那這秋月姑娘在蕭府,是個什麼身份呢?」

 

丫鬟們七嘴八舌:

 

「跟我們一樣吧。」

 

「不對她穿得比我們好,應該跟陳叔一樣,是管家。」